杜若苍梧————昭陵靖

"嗯。"我轻笑。
对呀，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而死掉的话，就什么都没有了。
"决定了！"颜凝突然拉起我就往外走，径直来到了楚琰的房间。
"我和你一起回去。"她对着一脸惊愕的楚琰说道，"只是我有一个条件：那就是--让天下第一名医逯承枫治好他脸上的伤！"
"那不难......只是，"楚琰转过脸奇异的打量着我，"你是谁？"
"在下颜昀，小姐的随行侍卫。"
"哦......我们--以前见过吗？"迟疑了一会儿，楚琰问道。
"喂~你这样的搭讪方式也太俗套了吧。想勾引我们家小昀？下辈子吧！"颜凝不屑一顾的笑道。
"我又没和你说话，你凑什么热闹？！"
没说上几句话，这两个人又吵开了。
我无奈的笑起来，抬起眼时正好撞上了沐聿寒投来的审视。
"......你......"
欲言又止，他最后摇了摇头，没了言语。

"小昀，你今天也要去吗？"颜凝瞥了我一眼，然后皱起了眉头，"你的脸怎么还是这样？那个逯承枫到底有没有帮你治呀？"
"这种事急不得的，"我淡淡地笑起来，"这本就是旧伤。若要将疤痕完全消去，自然要费一番功夫。"
"哦。"颜凝像是懂了似的点了点头，"对了，你去逯承枫那里有没有遇见楚琰？"
"没有。怎么了？"
"我怕他找你麻烦。"颜凝带着一脸的担心说道。
"怎么会呢，"我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拍了拍她的头，"楚大人最近很忙的，他又怎么会有时间来找我的麻烦呢？"
"那就好。"颜凝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话说回来，那个叫叶砚云的人还是没有被找到吗？"
"大概吧。"
"......可惜，"她感叹道，"不过真是多亏了他呢。若不是他失踪，我和楚琰的婚事也就不会被一拖再拖了。如果能见到他的话，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
如果让她知道她口口声声要感谢的人就站在她面前的话，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你笑什么？"颜凝奇怪的看着我。
"没什么......"我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好了，我该走了。"
"哦，知道了。"她摆了摆手，"对了，如果下次方便的话，我想和你一起去。当然了，我会安安静静的在旁边看的，绝对不会打扰你们的！呵呵~"
看着她满脸别有深意的笑容，我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看来，最近又天气变凉了......
"比想象中要恢复得快，看来不出三天你的那些疤痕就可以完全消失了，"逯承枫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我背上的伤痕，"......真是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以前你不是说什么都不愿意把它们都消掉的吗？"
"不一样了。那些伤痕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而且它还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怕被认出来？"逯承枫笑道，"砚云，你就准备这样一直瞒着他们吗？"
"......看情况吧，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虽然叶秋云已经死了，但叶磊还在他们身边，不知道还会发生些什么......"
"还有呢？你考虑到的应该不止这些吧，"逯承枫叹了一口气，"那个白公子是怎么一回事？"
"......你有时候还真是清醒的令人觉得恐怖，"我苦笑起来，"那个人可是我们都惹不起的人。既然惹不起我至少还躲得起吧。"
"也是。"逯承枫微微锁住了眉，"他一方面想要拉拢你和楚琰，另一方面却担心你的加入会壮大楚琰的势力......哼，如果我是他的话，一定会以你为借口趁机削弱楚琰的势力的。"
"嗯。"我点了点头。
所以，那场表面看起来皇恩浩荡的联姻应该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看来楚琰和颜凝的婚事不能再拖了，虽然他到现在一直表现得都很宽容，但我怕这是欲擒故纵。承枫，楚琰这边就交给你了。颜凝那边我会想办法的。"
"好。"逯承枫揉了揉太阳穴，"真是的，那个人的心眼怎么那么多呀？！"
"......站在那个地方，自然要比别人想得要多。好了，不说这个了，这几天我一直有个疑问：沐聿寒和沈斌他们怎么会凑到一起的？"
"还不是因为你，"逯承枫白了我一眼，"他们在你失踪之后就开始一起找你了。"
"那沐聿寒知道沈斌是什么人吗？"
"我都不知道，他又怎么会知道呢。难道--沈斌有什么问题吗？"
"这倒不是，"我摇了摇头，"大概是我多心了吧。"
"你呀，别人的事想得那么明白，而自己的事反却看不清楚了。"
"不是说旁观者清吗？"我淡笑起来，"对了，颜凝和我说，下次我再来的时候她想要一起过来。"
"啊？"逯承枫瞪大了眼睛，接着恍然大悟道，"你是说可以借这个机会让她和楚琰好好谈谈？"
"知我者莫若承枫也。"

第八章
"你怎么也会在这里？"颜凝一见到楚琰便板起了面孔。
"笑话！你能来，我就不能来了？"楚琰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本姑娘今天兴致高，不想和你多废话，识相的就快点从我眼前消失！"
"本大爷今天兴致也很高，就要待在这里！不乐意的话就回你家待着去！"
......诶，怎么又开始了？我有些脱力的杵着门站着。
"你们闹够了没有？！闹够就给我从这里出去！"逯承枫火山终于喷发，"我这里可是医官，你们要吵架就去别的地方吵！"
"哼！"楚琰不服气的哼了一声，"你不是说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吗，快点说！"
"你的信！"逯承枫从怀中掏出一份信递给他，"璟玚王写的。"
"爹？"楚琰似乎吃了一惊，"......奇怪，他不把信直接交给我，反而交给你做什么？"
"你看了就知道了。"
"......"楚琰将信将疑的打开信读了起来，神色渐渐变得凝重，"怎么会这样？！"
"璟玚王说，如果你有任何问题就请直接回去找他理论，他随时恭候你的大驾。"
"什么？！"楚琰气急败坏的大叫起来，"我就是死也不会听他的！"
"你以为你可以违抗他吗？"逯承枫轻描淡写地说道。
"......"刚才还义愤填膺的楚琰顿时像泄了气的球一样，没了生气。
"......活该。"颜凝躲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说道。
"别高兴得太早，"楚琰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我爹可是让我马上--娶你过门哦。"
"什么？！"颜凝大惊失色。
"不信的话，你就回家问问你们家老爷子，他已经答应下个月十五就把你嫁进我家了。"
"......我们回去，岚儿。"接着，颜凝便一脸凝重地离开了。
"小王爷，我这儿还有病人，您请自便。"说完，逯承枫便和我一起进了内院。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呀。"我轻笑道，"你猜这次他们会乖乖听话吗？"
"我看很难。"逯承枫回答得斩钉截铁。
"我倒是觉得这次有戏。"
天色渐晚，等我回到太师府的时候门口已经掌上灯了。
曲曲折折的回廊尽头，一个女子一袭白衣，缥缈的有些虚幻。
"......小凝？"
"小昀，"看见我，她惨淡的一笑，"你回来啦。"
"你没事吧？"看她的样子，似乎她和楚琰的婚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死不了，"有气无力的声音反而更让人担心，"还以为来到这里也能像那些小说的主角一样随随便便就可以呼风唤雨，可到头来居然连自己的命运都没有办法把握，真是可笑！"
"......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我精神好着呢！"她甩开我的手，"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我就不能做我想做的事情？！就因为我是女的？就因为我是女的就应该把丈夫和孩子当作天？！真是荒唐！荒唐之极！
难道女子非要嫁人才会得到幸福吗？简直是胡说八道！幸福完全是要靠自己去争取的！连自己都不相信，而妄靠一个陌生人，这些人的脑袋是不是都坏掉了？！"
"小凝，你冷静点！"e
"我冷静的很！我现在就是想发点牢骚，再像这样闷下去我会被自己逼疯的！啊！！！！"她突然大叫起来，悉数把心中的不快全部化作了怒吼。
"发泄完毕，现在舒服多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气息逐渐变的平稳，"小昀，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据我所知，楚大人也对这门亲事不满，或许你该找他谈谈。"
"开什么玩笑？就算我愿意和他谈，他还不一定乐意呢！"
"不试又怎么会知道呢？"

"颜小姐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赐教？"楚琰衣着随便的坐在大厅里，一点待客的样子都没有。
"赐教不敢当，我今天来是想和楚大人做笔交易，"颜凝也不介意，高深莫测地笑着，"不知道楚大人有没有兴趣？"
"哦？说来听听。"楚琰似乎没料到颜凝会有此一举，立刻来了精神。
"想必楚大人也很清楚我们的亲事已成定局。但事在人为，我们可以退而求其次。"
"什么意思？"
"成亲之后，我希望我们各自还是保持着原来的生活方式。你的事我不会管，我的事也请你不要插手。"
"也就是说我万一有天想娶个小妾，你也不会管咯？"
"自然。那毕竟是你的事，和我没关系。相对的，万一我哪天看上谁，也请你不要管。"
"......你以为我会答应吗？别天真了。"楚琰不以为然的笑道，"不过，你还倒是挺有意思的，居然会向我提这种要求。"
"......我或许是很天真，但我很清楚强拧的瓜是不甜的。你又何必凭一时之气断送我们两个人的幸福呢？"
"你是认真的？"
"你看着我不像吗？"
"......"楚琰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
许久，他才慢慢开口：
"我答应你。只是我希望你不要忘了你今天所说的，不然休怪我翻脸无情。"
"我颜凝一言九鼎，绝不食言。"说着，她站起身来朝楚琰伸出了右手，"那就这么说定了。楚大人，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楚琰惊讶的盯着那只伸出来的手，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颜凝似乎是叹了一口气，拉起楚琰的右手上下摇晃了几下。
"这是在干什么？！"楚琰像是握到了烫手的薯蓣一样猛地缩了回来。
"可怜的少年啊，居然连握手都不知道......"颜凝说的无比感慨。
"谁会知道这么莫名其妙的东西！？还有你叫谁呢？！"
"知道了知道了......"颜凝打着哈哈，"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也该走了，拜拜~~记得下次来我家玩哦~~"说完，她便很干脆的离开了。
"办完事心情真是无比舒畅呀~"颜凝一脸轻松的说道，"小昀，我们去大吃一顿吧！你知道附近有什么有名的酒楼吗，就是那种比较豪华的卖什么醉仙鸭呀，西湖醋鱼呀的店？"
"玉锦轩，怎么样？"
"那里有什么好吃的吗？"
"其他的我不太清楚，我只知道那儿的桂花茶和桂花酥远近闻名。"
"哦，那我们就去看看吧。小昀带路！"颜凝高兴的说道，"话说回来，如果不是知道你两个月前才从山里出来，我还以为你一直住在这里呢！"
"......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城里转悠，所以才会知道这些的吧，哈哈......"糟糕，看来以后我得注意了。
"真是对不住了，两位客官，小店已经客满了。"店小二满脸抱歉的说道。
"真是的......"颜凝不满的皱起了眉，"咦？那不是楚琰身边的那个美攻吗？"
抬眼望去，沐聿寒临窗坐着，一言不发的独自品着茶。
"走，我们和他拼桌。"颜凝拉着我便朝他走去，"这位公子，不好意思打扰了。因为这家店客满了，而我又不愿意改天再来，如果方便的话，我们能和你共用一张桌子吗？"
"......"沐聿寒有些惊讶的抬起了眼，而后微微点了点头，"请。"
"多谢公子！还不知道公子怎么称呼？"
"在下沐聿寒。"
"原来是沐公子呀，失敬失敬。"颜凝此时的语气像极了那些混江湖的游子，"今天真是巧了，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难道沐公子也喜欢这里的桂花茶和桂花酥？"
"......算是吧。"
"我今天是因为听小昀说起才想起过来尝尝的。"正说着，就看见小二端着一壶茶和一碟桂花酥走了过来。
"......不如你泡的好喝。"才品了一口，颜凝就放下了茶杯，"倒是这桂花酥，待会儿回家的时候可以带些回去让岚儿也尝尝。"
"呵呵，小姐嘴上虽然经常对岚儿不客气，可心里却还是有好事就会想着她的。"
"毕竟我来到这里后的生活起居都是由她照顾的，如果不是因为她那么烦，我对她可能还会更好一点的。"颜凝将桂花酥塞到嘴里，又喝了一口茶，"所以小昀，你以后就放心的跟着我吧，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知道了。"我笑道。
一旁，沐聿寒依就默默的喝着自己的茶。
"小昀啊，沐聿寒好闷呀......害得我连说什么话都不知道了......"回去的路上，颜凝一边走一边抱怨，"真难想象，他竟然和那个吵得要死的楚琰是一家人，这个世界不真实！不，应该说是--神奇的地球......"
"呵......"我轻笑道。沐聿寒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你好像挺欣赏他的。"
"嗯，因为这样的人往往看得最清楚。"特别是那双眸子，淡漠却清亮，仿佛一汪深潭，让人看不透。
"......看来还是要和他搞好关系才行！"颜凝挠了挠后脑勺，苦着脸，"小昀，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我想你一定不会令我失望的吧？"
"呃？"
"过几天我就把你推荐给楚琰，让你一起帮着找叶砚云。这样你就可以和沐聿寒多培养一下感情，以后找他帮忙也就方便了。"
......呵，她想的还真远。不过，倒是给了我一个机会可以正大光明的回到他们身边。
"沐聿寒吗？还真是有些伤脑筋呢......"

第九章
半月之后，璟玚王携妻子御炀夫人一同赴京。楚琰和颜凝的婚礼也如期举行。
日子似乎又变得平静起来。
我依然跟在颜凝身边做她的贴身侍卫，岚儿还是她的贴身侍女，一切还和她嫁进来以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