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麽快就看完了?"北宏财诧异地问。
虽然估价偏低,但有求於人,就不能要求对方给个好价钱,而且这个价钱已经不低了。只是,真正让北宏财诧异的是,哪有人鉴赏古董只扫一眼便能知道真假的?这个少年也未免太神了!
"呵呵,有些事情熟能生巧,北老板不必惊讶。"小厮淡淡一笑,接著看下一批的箱子。
北宏财收起震惊的表情,认真思索起来。
只扫一眼便知真假,并且准确估价的本事,就连他自己都做不到,何况是一个小厮,如此看来那钱公子表面上略显平常,却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自己竟然碰上如此厉害的人物,真不知是福是祸......
小厮估价的速度很快,十几口大箱子很快便被收了起来,最後放在北宏财面前的是一个清单。
"这些物品是一共是二万五千七百两黄金的价值,加上北老板带来的三万两黄金的银票,一共是五万五千七百两黄金,还欠四万四千三百两黄金。北老板看一看有无出入,若没有问题,就请画押吧。"北宏财看了看便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那四万四千三百两黄金我还得筹措一段时间,还请转告你家公子宽限些时日。"北宏财对这那小厮说道。
"北老板不用担心,我家公子不会强人所难,只是这时间也不要拖得太久了,最好是七日内清账,大家都是生意人,北老板应该能理解才是。"小厮看著北宏财笑道。
那笑容,让北宏财觉得自己是不停奔跑的猎物,他却在悠然一笑间将自己捕杀。
七日筹措四万四千三百两黄金?开什麽玩笑!这还不算强人所难?!
可转念一想,北宏财又没了火气。t
是自己非要求著人家把画卖给他,却说没有那麽多现钱,要拿东西抵债,到头来却连货物都算上也凑不够钱。对方说得没错,大家都是生意人,他明白钱财不像别的东西可以延缓几日,而且这也不是个小数目,拖得日子久了,对方是很吃亏的。
"我尽量就是。"北宏财叹了口气道。
"那就劳烦北老板到时将钱送来了。"小厮一行礼,恭敬地笑道。
只是那笑,让北宏财生出更多叹息。
四万四千三百两黄金那!他要到何处去凑?......
"不错,看来他也不算笨,知道卖掉店铺和府宅可以换不少钱,但是这个数目仍然不够。"看著手里的房契和店契,阿无微微一笑。
只是,即便卖掉九处宅院和北海国内共七十五家店铺,也还差一万六千多两黄金,北宏财,你到底要怎麽办?
"主子,这个北宏财是快要走投无路了。"百媚在旁笑道。
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想必此刻那个北宏财已经後悔死了吧,但签了契约已是不能反悔了,换句话说,那个北宏财已经没有退路。
"他这次可是赔大了。"狄璆满意地打著手里的算盘。
那些古董估价的时候少给北宏财三千多两黄金,後来北宏财卖的那些店铺也以最低的价格进入他们的手里,仅这两项他们就赚了最少二万两黄金。
虽然二万两黄金对於钱万千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但是......看著黄橙橙的金子在这麽短的时间内进入口袋里的感觉真不是一般的爽!
"我们要在久安站住脚已经不费吹灰之力了。"百媚给阿无边斟茶边笑道。
"错,是我们想在北海站住脚,不费吹灰之力。"阿无笑著纠正。有北宏财的"配合",北海对他们是来说手到擒来。
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北宏财知道自己上当之後的表情啊,呵呵。
再次来到钱府的门口,北宏财只剩下无声的叹息,望著眼前的大门,他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七日已过,他却还欠一万六千五百两黄金未还,能变卖的都已变卖,他还有什麽办法凑到如此数目的黄金?......
再一声叹息,北宏财垂下了想要敲门的手。
曾几何时,他有过如此无奈窘迫的时候?
正想著,大门突然开了,一张干净的脸笑著探出来。
"我家公子等候多时了,北老板请进吧,若一直站在门口,别人该说我们钱府不会待客了。"北宏财惊讶之余定睛一看,竟是那小厮。
"......"虽然惊奇於对方知道自己站在大门口,但北宏财也不是个大惊小怪的人,於是调整了心绪,跟著小厮走进宅院。
无论如何,该面对的终是要全力以赴。
6
北宏财与钱公子聊天的时候特别注意观察对方,也尽量从两人的谈话中找到有用的讯息,只是那钱公子很是洒脱,谈起话来天南海北,北宏财光是跟著对方的话题已经费神了,若再分神去想其他难免有些不强求,到後来只得作罢,专心聊天。
有话题可聊,时间也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入夜了。
用罢晚饭,两人又说了会话,北宏财看了看时辰,还有一段时间才到子夜,可他却已没有什麽耐性等下去了。
这画到底有什麽奇特之处,非要等到子夜才能知道?北宏财很想这样问问钱公子,可想到对方很可能另有深意,便又不好开口,只得耐著性子坐下去。
"今晚的夜色不错,不如我们到外面走走?"钱公子这样建议,北宏财巴不得离开屋子透透气,於是点头道好。
两人先出来,小厮跟在後面,玫儿将屋子里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没过多久,也拿著装著画卷的盒子跟了出来。
钱公子带北宏财穿过一个过道,来到刚才两人所在屋子的後面,那是一大片幽静的竹林,清风掠过,细长的竹子左右摇摆得好似舞蹈。
竹林里有一个凉亭,钱公子与北宏财走到凉亭里坐下。四周都是竹林,清幽得很,北宏财第一眼看见这个凉亭便十分喜欢。
这钱公子真是个懂得享受的人,如此优雅的景致竟被他弄到自家的庭院里来了。
"公子今日得遇知己实在不易,不如温一壶酒,小酌一番如何?"玫儿将盒子放在两人的旁边,然後站在钱公子身旁笑道。
"如此甚好,只是不知北老板愿意赏光否?"钱公子微笑著看向北宏财,後者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於是一壶酒很快便端了上来。
看著面前的酒壶,北宏财暗暗皱眉。他真是自找罪受,光是拜访也就罢了,却弄了个鉴赏宝画;光是鉴赏宝画也可忍耐,却非得等到子夜;光是等到子夜他也认了,却又被眼前的形势逼得喝上了酒。他真是有苦无法言那。
虽无酒量,但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著头皮上了。
两人边饮边谈,不知是不是景致优美的缘故,北宏财的心情很是不错,并没有想像中那般痛苦,似乎跟著月色一起醉了。
"公子,时辰到了。"玫儿为两人倒满酒笑著提醒。
北宏财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满月,想起今天正是十五,怪不得院子里的灯不多也并不昏暗。
"北老板,你可要看清了,待会可不要推说是喝多了眼花所至。"钱公子笑著站起,亲自拿起盒子里的卷轴打开。
有的画在月色下会有所变化,所以北宏财瞪大眼仔细的观看了一阵,可终究没有什麽异样的地方。还是那个只有背影的人,还是一片夜色和一些树影,还是一条蜿蜒的小路......北宏财不明白对方的用意究竟为何?
"这......!!"刚想抬头询问,北宏财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忽略了一点,就是画中的月亮,方才还是一个月牙,此刻却变成了一轮明亮的圆月,仿佛真正的月亮被从天上拿到了画中一般!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北老板没有看错,此画名叫‘思乡'就是由此得来。平时看不出有何奇特之处,可每逢月圆之夜,此画中的月牙便会变成圆月,天一亮即恢复如初。我初得此画时也曾大为感叹作画者的鬼斧神工,不知北老板能否看出画者用了什麽方法?"钱公子看出北宏财的不敢置信,於是开口介绍了一番。
"......"看著那副神奇的画卷,北宏财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更找不到话语形容此刻的心情。
此画说是神卷也不为过,简直太神奇了!他生平所见珍宝无数,还未见过如此了不起的画作!
"......在下才疏学浅,无法领会其中的奥妙。"半晌,北宏财才回过神。
"可惜啊,连北老板都鉴别不出此画所用的手法。"钱公子惋惜的叹了口气。
"......在下有一非分请求,无礼之处还望钱老板见谅。"北宏财站起身来拱手说道,低垂的眼睛中透过一缕精光。
"北老板何必如此客套,有话请讲。"钱公子让玫儿收起卷轴,伸手去扶。
"在下愿倾尽全部家财,不知钱老板能否将这副‘思乡'割爱?"北宏财知道自己的请求不是一般无礼,换作是谁也可能将如此宝画卖人,但心底叫嚣著希望得到的渴望,无论如何也无法压制,他宁愿放手一搏,若错过这个机会,他将抱憾终生!
"这......北老板,你这叫我如何是好......"钱公子一副为难的样子,踌躇满面。
"求钱老板成全!"北宏财满面诚恳地恳求。
"唉!罢了,反正此画也不是我的传家宝,就冲北老板没有收下‘悠远',这幅‘思乡'我也不能再驳了北老板的面子。只是此画与‘悠远'不同,我不可能送与老板,不过既然是老板想要,我也不会为难你,老板只需拿出十万两黄金即可。"钱公子一副忍痛割爱的表情,北宏财却仿佛被雷劈到一般愣在当场。
十万两黄金?!他在开玩笑不成?这些钱足够买下除国都盛平之外任何一个城镇里的所有店铺!
如果这都不算为难?那如何才算为难?就算他倾尽家财,一时间也凑不出那麽多黄金那!
可是......
看了看趟在盒子里的画卷,北宏财的心隐隐抽痛。
如此难得的珍宝,怕是世间再也找不到第二件了,错过今次,他还要等多久?找多久?......
"......好!既然钱公子肯割舍,在下感激不尽,只是一下子拿不出十万两黄金,不知钱公子能不能变通一下?"北宏财深吸一口气,恳求地道。
"说句不敬的话,我家公子肯割舍‘思乡'已是天大的情面了,早先东云皇室的人想要买此画,我家公子可是一点颜面都不给,无论多少钱都不卖呢!如今北老板却说拿不出那麽多钱?既然拿不出,不如舍弃如何?正好我家公子也舍不得此画。"北宏财没想到说话的是那个端丽的玫儿,此刻她那双明亮的大眼正直直地看著他,眼中有著无法错认的冷意。
这番话虽说很是无礼,但北宏财也知道,对於喜爱古董的人来说,要卖掉一件旷世珍宝是多麽不易的事情,何况对方还说无法给足黄金,想拿别的办法折衷,这分明是不知好歹,对方会生气也是情有可原......
"玫儿不得无礼。"钱公子冷下面孔训斥,那玫儿虽面有不甘,却不得不退到一旁。"不知老板想如何变通?"转过身,钱公子淡笑著问,丝毫没有不愉之处。
"在下想拿自己手中的珍宝与钱老板交换。"事到如今,北宏财也只有硬著头皮提出来。
钱,他是拿不出来那麽多,但手中的珍宝却不在少数,如果是变卖,匆忙间卖不到好价钱不说,还会耽搁了时日,如果期间有谁捷足得将宝画买去,他岂不是白忙一场?
"呵呵,‘悠远'我家公子都不放在眼里,难道北老板有更胜一筹的宝物不成?就算有,我家公子也不希罕。北老板该不会是想凑钱数吧?"一旁的玫儿好似听到什麽好笑的话般开口嘲讽道。
北宏财没想到那个初见时觉得聪慧美丽的女子竟然如此的伶牙俐齿,两番话将他说得无地自容,找不到反驳的话。
7
确实,自己家中的那些宝物,这个钱公子是看不上眼,他也无非是看那钱公子一出手就是惊人的大气,才抱著碰碰运气的念头,将那些宝物拿来凑钱数罢了,没想到被这个女子看得透彻无比。
"无妨,北老板不要在意玫儿的话,对我来说,由北老板变卖那些古董和由自己变卖那些古董没有太大差别,既然是成人之美,我又何必计较太多。"钱公子洒脱一笑,言语间很是豪气。
听到这里,北宏财大大出了一口气,这才惊觉背後已是一片湿冷,酒也醒了大半。
"如此,在下於明日将家中古董送来让钱老板挑选,万望钱老板遵守诺言,不要将‘思乡'卖与他人。"北宏财拱手笑道。
"这几日我还有事,就让我的小厮挑选吧,这幅‘思乡'北老板可以先拿走。"钱公子说著将画卷放到北宏财的手中。
"这......这万万不可......"北宏财没想到对方竟然敢将如此珍宝先交与自己,这也太大胆了!
"哈哈哈!北海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我想在北海找个人还不难,何况我信得过北老板的人品,你先拿去无妨。"钱公子一摆手,并不在意。
"难得钱老板如此信任北某,我先行谢过了!"北宏财心想这话其实是在暗自里提醒他,若无一点本事,又怎敢在久安落脚,又怎敢将一幅价值万金的宝画交与自己,所以要他好自为之,免得得不偿失。
呵呵,好一个钱老板,果真的厉害!不过若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是否还会发出如此豪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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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北宏财如约将家中众多宝物装进箱子里送来,久安的人好奇的看著那一车车的箱子从最最吝啬的北宏财家中运到那家神秘的宅子里。
议论纷纷自然在所难免,不过却再也无人得知其中的真相了。
刚进了院子,便见钱公子的贴身小厮笑著站在廊下,仿佛等候多时。
"我家公子料到北老板必定是回去连夜准备,今儿一早便会将东西送到,所以命我在此等候,免得怠慢了贵客。"小厮的话让北宏财暗暗皱眉。
这个钱公子倒是将他的心思摸了个透彻,只是总觉得这家主人有什麽说也说不清楚的地方让他琢磨不透,他也算见多识广了,竟连个比自己还小的人都看不清楚,实在有些汗颜和不甘。
更气闷的是,别说钱公子,就连眼前这个小厮也带著迷离的神秘让他看不透彻,直觉告诉他,这个少年也不简单。
"不敢。"北宏财客套了一下,便命人将箱子抬上来,然後逐一打开。
那小厮背著手看了看面前开启的几口箱子,微含笑意的嘴角抿了抿。
"都收下,这些东西我给你算作七千六百两黄金,北老板没有意见吧?"话音刚落,便见有人上前记录封箱。
"这麽快就看完了?"北宏财诧异地问。
虽然估价偏低,但有求於人,就不能要求对方给个好价钱,而且这个价钱已经不低了。只是,真正让北宏财诧异的是,哪有人鉴赏古董只扫一眼便能知道真假的?这个少年也未免太神了!
"呵呵,有些事情熟能生巧,北老板不必惊讶。"小厮淡淡一笑,接著看下一批的箱子。
北宏财收起震惊的表情,认真思索起来。
只扫一眼便知真假,并且准确估价的本事,就连他自己都做不到,何况是一个小厮,如此看来那钱公子表面上略显平常,却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自己竟然碰上如此厉害的人物,真不知是福是祸......
小厮估价的速度很快,十几口大箱子很快便被收了起来,最後放在北宏财面前的是一个清单。
"这些物品是一共是二万五千七百两黄金的价值,加上北老板带来的三万两黄金的银票,一共是五万五千七百两黄金,还欠四万四千三百两黄金。北老板看一看有无出入,若没有问题,就请画押吧。"北宏财看了看便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了手印。
"那四万四千三百两黄金我还得筹措一段时间,还请转告你家公子宽限些时日。"北宏财对这那小厮说道。
"北老板不用担心,我家公子不会强人所难,只是这时间也不要拖得太久了,最好是七日内清账,大家都是生意人,北老板应该能理解才是。"小厮看著北宏财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