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他的故事————welling

楔子
"现在宣布本次竞赛的一等奖获得者的名字。在此之前，先说明一下，本次有两个人得分一样，经大会讨论，一等奖有两名。他们分别是凌云和杨柳。现在请两位获奖者上台领奖。"
杨柳？是谁，居然有人和他一样？他一直优秀，也只欣赏优秀的人，但那是建立在他比所有的人优秀的基础上的。居然有人和他旗鼓相当，呵呵，值得当我的对手。他迈步走上领奖台。
啊，又是第一名啊，这次没怎麽准备，还以为得不到奖呢。没想到非但得奖了，而且还是第一名，虽然是并列第一。边想边嘀咕地，他从另一边走上领奖台。
两人同时走到颁奖人面前，领过奖杯，互看了一眼。
他就是杨柳？那个他刚决定成为他对手的人？就是这个瘦弱的小个子，一幅没睡醒的样子，穿得那麽随便，还有他站得那是什麽姿势，还打哈欠。天啊，居然让我和这麽一个人站在一起。不行，不能让人以为我和他一个档次。不自觉地，原本笔直的身体站得更直了。我一定要彻底击垮他，凌云暗暗下定决心。
他就是凌云啊，和我并列第一的人，确实很优秀。啊，打了个哈欠，昨晚没睡好，看了一晚上的科幻小说。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那一年他们十四岁。

1
初中结束了，进入高中。今天是开学的第一天，哈哈，终天自由了！父母一直烦恼他爱看闲书的毛病，在初三时达成协议，只要他考上了那所省级重点中学。以後就随便他看不看闲书。
公告栏前挤了不少人，杨柳凑上前去看他分到哪个班。
"看，入学考第二名在我们班呢。真是太好了！"
"第一名还在我们班呢！"
"也就差一分，有什麽了不起的。"有人在旁边议论。
杨柳──杨柳──在哪儿呢，终於找到了！杨柳，三班，教室207室。在三班啊。嗯，三班，不错，我喜欢这个数字。
进入高中的杨柳如鱼得水，每天不是捧著金庸，古龙，就是科幻，漫画等，有时甚至是养花。他兴趣广泛，几乎什麽书都看，可课本却看得少得可怜。混到文理分班了，因为不喜欢政治，他毫不犹豫地选了理科。
进入高中的凌云同样如鱼得水，表现优秀，次次考试都是第一名，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同学眼中的好同学。选班时，他也毫不犹豫地选项了理科班。原因是理科比较有挑战性，比文科更适合优秀的他。
走进分班後的教室，黑板上已经写好座位排号了。坐在排好的位置上，将书放进去。
"你就是杨柳？"旁边的女生问道。
我点点头。
"太好了，我居然和入学考全县第二的人同桌。忘了自我介绍。我叫罗萍，你好。"
"你好。"f
杨柳没想到还有人记得他的入学成绩，毕竟，他入高中以来的一年半中，成绩只能算中上等，算不上优秀，他以为别人都忘了呢。
"你家住在哪儿？你平时喜欢什麽？──"
"能不能安静一下，老师在交待事情，"前面的同学转过头来对罗萍说，接著对我说：
"你就是杨柳？以後多多指教。嗯，很高兴和你同班。"面无表情地说完，就转过头去了。
杨柳对罗萍的第一印象是，没想到这女生长得娇小玲珑，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却是一个这麽热闹的人。对文静的女生没好感的他，马上喜欢上了这个和他妹妹杨絮一样性格的罗萍。而对於梅君呢（梅君就是那个坐在他前面的女生），这个女生好酷啊，是女侠型的。
"老师，对不起，来晚了。"门口走进来一个男生。
"没关系，没关系。赶紧坐下去吧。"
这人是谁啊，老师居然说了两遍"没关系"。正在杨柳疑惑时，罗萍可能看出他的疑惑，悄悄对他说：
"不会吧，你居然不认识他。他就是入学考第一名，就比你多一分的凌云啊。"
她看了看老师，接著说：
"老师之所以那样对他也是因为他成绩好，他一直持续第一名呢！啊，不好意思，我不是说你没持续第一名。啊，不，我是说──"
"别紧张，没关系，我不介意。"杨柳忙打断她的话。
忽然感觉凌云往他这边看了一眼，居然好像满是怒火，正等看清楚，可很快就转过去了。
原来和那家夥一个班啊。凌云想到刚入高中知道杨柳和他一个学校时，立刻斗志昂扬。没想到，那人居然不记得他，也是，就见过一次面，不认识也不意外。不过他们俩分别是入学的第一二名，应该很快就有人告诉他，自己是谁了。後来更听说他成绩一直只在中上，和自己差很远，凌云的优越感得到很大的满足。呵呵，终於可以把初中时的想法实现了。他应该知道自己比他优秀了吧。可是就在现在，就在刚刚，他还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他，这表示这个人一点都没把他放在心上，还和边上的女生打得火热。凌云的心里立刻燃起怒火。
这是杨柳心中的第一次见面。

2
这以後，他和他还是形同陌路。但还是有人发现凌云对杨柳的关注。他们认为这是不满，於是纷纷疏远他，毕竟谁也不愿得罪老师面前的红人。只有罗萍和梅君一如既往地对杨柳。罗萍是公认的开朗的人对谁都很热情，虽然对杨柳更热情些。而梅君呢，则是对谁都很冷淡。
对於这种状况，杨柳乐得轻松，本来就不太会和人嘻嘻哈哈，这下子省事了。於是上课睡，下课睡，只是偶尔和罗萍说说话。通常是罗萍找他说，而他只好回答，她太能说了，不回答就根本不让他睡觉。於是常出现这个画面，一个可爱的女孩子一个劲地说，另一个男孩子一个劲地点头，可也只是点头而已。常常平地一声雷："杨柳，我和你讲话，你居然给我睡觉！太过分了！"那吼声响得让周围的同学都庆幸自己不是那个被吼的人。
罗萍刚开始时还抱怨他：
"杨柳，你就不能白天看书，晚上睡觉吗？干嘛非得晚上看，白天睡啊。每次和你讲话讲到中途你就睡著了，感觉很不爽。"
"可我白天不在状态，晚上看才有感觉啊。"
劝了几次都没用，罗萍也就随他去了。
众人眼中杨柳只有罗萍一个好朋友。其实不然，只不过大家都不知道罢了。因为那个人的身份太出人意料了。她就是那个冷冰冰的副班长──梅君。（班长是凌云。）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说，第一印象真是会骗人的，杨柳到现在也不能相信梅君居然有和他一样的爱好，一样爱看闲书，一样爱幻想。那天他去书店买那个新一期的科幻世界，刚准备拿书，结果有一个人和他同时伸手，而那个人就是梅君。
"你买吧。"梅君淡淡地说。
"你买吧。女士优先。"杨柳拿起书给她，毕竟还是有点绅士风度啊。可拿起书却发现还有好几本一样的在下面呢。毕竟不是电影中的情节啊。要是电影的话，一定是最後一本，且男女主角都很想要，於是一人让给对方，後来发展成一段美丽的爱情故事。
两个人都不由得笑了。
"我本来还想表现一下我的绅士风度呢？没想到没这个机会。可惜啊。"
"你不是已经表现了吗？"
"真没想到你还会开玩笑啊？！"
"不仅没想到我会玩笑，还可能一直以为我冷冰冰的，不会笑吧。"
"没有那回事，呵呵。对了，你看过那个关於宇宙空间的文吗？"
"看过啊，我觉得平行宇宙应该是存在的，只是没有探测到而已。"
"真的吗？我也这麽认为。──"
"──"
他们一起走出书店，聊了一会儿，都有相知恨晚的感觉。为了避免麻烦，他俩常在小花园讨论一些常人看来很奇怪的想法。任谁看到他俩那时的样子应该都很难想象，他们一个是那个懒散寡言的人，另一个是大家公认的冰美人。当然，罗萍知道他们俩的关系，不过她一般是不参与这种讨论的。她说，她可不能被他们带坏了。她常笑说这两个人是纯粹的双面人。
凌云这段时间觉得自己很奇怪，明明可以说打败了杨柳：大家现在都说杨柳比不上他，可为什麽就是高兴不起来呢？还有那个杨柳为什麽还是和以前一样呢，一点也没有沮丧的样子呢？
不经意间走入学校的小花园，因为很多人都觉得太阴深，一般是没人会进去的。一阵笑声传来，他好奇怎麽会有人和他一样来到这里。走近一看，却原来是那个杨柳和副班长梅君！他们两个怎麽会在一起，还讨论得那麽开心？！看著杨柳脸上因激动而泛起的红晕，整个人都生动起来。他在班上不是一直都是懒洋洋的吗？怎麽现在却这麽有活力，还笑得那麽灿烂，和平时截然不同。是因为那个冰美人梅君的原因吗？他喜欢她吗？
班上很多人都悄悄地喜欢梅君。她成绩好，长得又漂亮，是很多人的梦中情人。可凌云只觉得这种人太冷了，没意思。没想到她居然会笑。对於这两个人的笑，明显，凌云更注意杨柳的笑。他只觉得两个人的笑太刺眼，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
"说什麽呢，这麽开心。"
杨柳最近看了一篇很有意思的文章，正和梅君说呢。还是两个人一起说说有意思。看见凌云的出现，愣住了。

3
"班长，你怎麽会来这里？"快半年了，园子里从来没有别人来过啊。
"怎麽，我不能来吗？"可恶，嫌我打扰你们了吗？哼，我偏要。看这两个人愣了一下後又恢复成在班级时的样子，不知为什麽就是很生气。凌云这时没有意识到，他自己现在的想法是多麽孩子气和多麽莫名其妙。
"啊？！"杨柳和梅君对望了一下，班长这是唱的哪出戏啊。殊不知这对望惹得凌云更生气了。
好啊，杨柳，在班上总是无视我，以为所有人在他眼中都是无关紧要的呢，那个罗萍，不过是个小丑，根本不算。没想到也有人让他露出那种表情。他的对手应该是我啊。为什麽，为什麽会是她呢？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吗？不自觉地，凌云瞪著梅君看。
"那个，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啊。班长，杨柳，你们慢慢聊。"梅君被瞪得心里有些发毛，像後面有什麽人在赶著她似的。
这个梅君真是的，明知道他不会应付精英类型的人，当然她是例外。居然放他一个面对脸色不太好的班长。
"呵呵，班长，来坐一会儿吧。"他这个大忙人应该没时间坐吧，以退为进，只要不让他继续留在这里就好，毕竟心脏受不了啊。杨柳也不好好想想，要真没时间也不会晃到这个没人管的园子里来吧。
这还差不多，凌云脸色稍微好看了点。一屁股坐在刚刚梅君坐的地方。
杨柳差点又"啊"出声，屁股往外挪了挪。
怎麽，和梅君相处就自在，和我在一起就不自在，就只想离远点。凌云在杨柳向外挪时向他也挪了挪。如此一来一往。
"你再向那边挪就掉下去了。"凌云冷冷地说。
"呵呵，有吗？"杨柳装傻。"那个我想起来了罗萍还找我有事呢，我也得走了。"
看著杨柳像逃跑似的身影，凌云下了第二个关於杨柳的决定：要让杨柳不在无视自己。
第二天早上，杨柳晃晃悠悠地走进教室。
"杨柳，早啊！"凌云微笑著向他打招呼。
一下子全班人和杨柳一样目瞪口呆。那个凌云居然向一直传言不和的杨柳打招呼，而且还是微笑著的。天要下红雨了吗？
杨柳想的则是，平静的日子到头了啊。
一回到座位上，罗萍就开始问：
"你什麽时候和班老大这麽好了啊，那个眼高於顶的人居然和你问好？"
梅君回过头来说：
"快上课了，安静点，下课再说。不过，可以告诉你，肯定是昨天在秘密花园发生了什麽事，呵呵。"
说完，她就端正坐好，任罗萍怎麽叫她也不应了。她可是好学生，从不违反课堂纪律。这可把罗萍气得够呛。
"什麽，你怎麽这样，不那麽说我还能听得下去课，这不是吊人胃口吗？梅君，梅君──"
可梅君就是不回头。
"说，杨柳，这是怎麽回事？"
"上课不要讲小话，嘘──"
"好啊，一下子你也变成守纪律的好孩子了啊，不知道谁一上课就睡觉。好，算你们狠！看我下课怎麽收拾你。"
看著罗萍坐立不安的样子，还真好玩，这一节课，杨柳破天荒的没有打瞌睡。当然也是因为在思考凌云为什麽会改变态度。可下课铃还是响了。
"现在可以说了吧？！"一下课，罗萍就拉著杨柳到教室外边的角落，过会儿，梅君也过来了。
梅君摆摆手，
"详细情形我也不太清楚。你还是问杨柳自己吧。"
"你还好意思说，昨天把我一个人留在那儿面对他。很压抑的呢！"
"呵呵，对不起啊，他是我上级，有些怕。"梅君自知理亏。
"你怕，我就不怕了吗？你明知我最怕应付精英份子了。"
"喂，好了，你还没说他今天为什麽和你打招呼啊？"
"那个啊，我也不知道啊，谁知道他怎麽想的。可能心血来潮吧，明天可能一觉醒来就又恢复正常了吧。"
问不出什麽来，只好回教室。好奇的同学马上一个个围在杨柳身边，打听怎麽回事。可是，杨柳自己还纳闷儿呢，所以当然不会有什麽答案啦。
第三天早上，杨柳晃晃悠悠地走进教室。每个人都看著凌云，可今天却什麽也没发生。看来昨天果然是心血来潮，於是又一切恢复正常。
真实情况是，凌云正在想另一个办法呢。想对他亲切的话，只会让梅君和他更亲近。敢情他们三个的秘密会面他看见了啊。而且其它人会围著他，那就破坏我以前的想法了。怎麽才能和以前一样，而他和他之间又有所不同呢？凌云陷入了沈思。

4
平静无波的一周过去了。一切都没有改变。
这天放学後，杨柳正准备悄悄约梅君去园子走走，可梅君说老师还有事情让她办。郁闷的杨柳只好一个人晃荡到秘密花园。走到他们每次坐的地方，却发现早就有人在了。不过就一周没来，就被其它人占了？以前，好几周没来时，也没这样啊。
坐在那儿的那个人可能听见有人来了，马上站了起来。杨柳这才发现那居然是凌云。
凌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自那次在园子里见到谈笑的杨柳後，脑子里一直浮现他那时泛著红晕的笑脸。不仅如此，自那天早上对他亲切不成功後，他每天放学後都不由自主地来到这个园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期待再在这儿见到谈笑风生的杨柳，可心里又讨厌见到与别人谈笑风生的杨柳。这一定是他想和杨柳交朋友的缘故，他希望他能当他唯一的朋友。因为只有他配得上他，虽说现在的他不怎麽优秀。对，就是这样。
忽然传来脚步声，一定是杨柳，忙站起身来。
"班长，你好，没想到又在这儿遇见你。"
"你好。"凌云点点头。
两个人接著就陷入沈默。
该说什麽好呢？不是想好要和他成为朋友的吗？
处理这种情况还真是不擅长啊，可不说什麽又不好。
"嗯──"
"嗯──"两个人同时开口。
"你先说。"
"你先说。"又是两个人同时开口。
"哈哈哈──"两个人相视而笑，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消失了。
看来语言交流真的是非常神奇啊，要不是互相说说话，可能两个人永远都没有交集。和梅君也是，若是没有那次巧遇，杨柳可能就不会有一个那麽好的朋友了。
"你为什麽後来都不怎麽认真学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