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想念的季节————不加糖的冷咖啡

"是的，出门太匆忙了......"
另一个男人笑眯眯地，不说话，用诡异的眼神盯着彭梓烟看。
"要不......我先借给你吧？"
"不不不！已经很麻烦你了。"
"那你今天怎么结帐？"
"这......"
"兄弟，拿着吧。"另个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我们苏哥可是不轻易主动帮人的。"
被唤作苏哥的人瞪了他一眼，那人照样诡异地笑。
"那......"彭梓烟有点手足无措。
"小妹，买单！"
服务员跑了过来。
"这两桌算下，总共多少钱？"
"好的，您稍等。"
"真不好意思，这怎么行？"
"没事。出门在外，不要这么粗心大意就好了。"
两个人买了单就径自走了。
"等等。这位大哥，留个联系方式吧。改天我把钱换你。"彭梓烟跟在后面。
"不用了，钱也不多，就当我请客好了。"
彭梓烟急了。"我们素昧平生，这怎么行啊？"
男子停下脚步，转身递过一张名片，继续走路。
"唉～"
"还有事吗？"
"额......没了，谢谢！"
男子笑了笑。"你的裤子不错，挺合身！"
彭梓烟莫名其妙地愣在那里，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弄糊涂了。
两个人上了车，很快消失在巷口。
"苏哥，这小子不错啊。"
"行了，不要一副一辈子没见过男人的样子。"
"呵呵，不过，话说回来。咱哥俩认识这么久，你就真的没有对哪个男人动过心？"
苏拉微微一笑，算是对他的回答。
赵述一个人自言自语，"不过你这杀人不见血的手法确实高超。让他上赶着来找你，高！实在是高！"
苏拉摇了摇头，没说话。
赵述还在兀自说着别的话。苏拉突然轻声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他是弯的？"
得到回应，赵述突然来了兴致。
"这还用说，他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Gay的潜质，散发着Gay的魅力！"
苏拉鼻子里哼哼地笑了两声。
"诶，你别笑啊，是真的。"
"我没看出来。"
"你呀，太单纯了，接触的太少。包括我在内，你见过的活蹦乱跳的Gay就不超过5个吧？"
"嗯。要不是你那一拨拨的男朋友，我还真没机会。那他万一不是弯的呢？"
"你真的有兴趣啊？"
"没。随便问问。"
"就是直的。你也能把他掰弯了。你一个人不行，我可以帮你，哈哈。"
苏拉一个急刹车。
"唉唉！你想谋杀发小啊！"
"你是不是想下车？"
"别别。我闭嘴还不成吗？对了，好久没去看老太太了。她最近还好吧？"
"拖您老的福，她好着呢。"
"那就好。"
"就是一个人住，没人说话。"
"你搬出来也就算了，苏娅那小丫头片子也搬出去，可不就老太太一人了吗？"
"苏娅快结婚了。"
"奉子成婚？"
"你不要这么八婆好不好？"
"好好好！不过，当年苏娅倒追林啡那小子的时候，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像Gay！难道真的看走眼了？"
"你自己是，看着满世界稍微长得好点的男人都是。"
"哈哈。也许吧。"
苏拉和赵述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赵述一直喜欢苏拉，可苏拉一直喜欢的都是女孩子。只不过最近两年，不知道是不是受赵述影响，偶尔对于相貌气质出众的男子也会多看两眼。赵述一口咬定苏拉被他掰弯了，苏拉都是一笑置之。赵述的感情经历也是一波三折，苏拉也懒得跟他争辩这些，随他去吧。

十二
走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走上楼梯的时候，彭梓烟吓了一跳。
楼道的灯光有点暗，门前的楼梯上坐着一个人，歪靠着楼梯扶栏。
"林......林啡？"c
"烟，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林啡腾地站起来。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林啡有点近乎吼叫的声音。
彭梓烟压抑着心内的起伏，淡淡地说，"你还是担心苏娅吧。我很好。"
"苏娅？苏娅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祝你幸福！"
祝你幸福！
祝你幸福！！
祝......你......幸......福！！！
林啡呆住了！
曾经自己发给他的话，现在收回了。
滴水涌泉？
莫小水听到声音跑了出来。
"烟？......彭梓烟！你去哪里了？为什么关机？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声音里带了哭腔。
彭梓烟没有说什么。
对面住户的铁门开了一条缝。
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只有莫小水低低的呜咽。
"进屋吧，别在楼道里站着。"彭梓烟开了口，声音还是淡淡的。
对面的铁门发出了"哐啷"的响声。
"林啡，今晚先在这边住下吧。"
莫小水撇了撇林啡，咕哝了下嘴。林啡没有说话。
彭梓烟一个人开门进去。
莫小水跟了进来。
等了一会，林啡也走了进来。
"小水，你先去睡吧。明天我会跟你解释的。"
莫小水点了点头，不情愿地去了卧室。
"林啡！"
"嗯？"
"我带你去房间。"
"烟......你真的恢复记忆了吗？"
"这个重要吗？"
"我......"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里间。
"烟？你？"林啡有些挣扎。
"你想问我还爱你吗？"
林啡盯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我很肯定，我爱你！"
林啡眼睛亮了一下，慢慢走过来，抱住了彭梓烟的腰，鼻尖蹭着他的耳朵。
彭梓烟没有拒绝。
"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的。"
"为什么？你爱我，我也爱你！"
彭梓烟轻轻推开了林啡。
"林啡，你清醒点！我们已经不能像大学时候那样无所顾忌了。"
"那我们就回到刚毕业的时候好不好？"
"那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两个人，莫小水和苏娅！他们怎么办？"
"......"林啡没有说话。
彭梓烟叹了口气，"小水，我已经伤害过她一次了，就算我禽兽，再伤害她一次。可是，苏娅呢？你们有了婚约，更重要的是......"
"是什么？"
"孩子！她怀了你的孩子！"
林啡有点不知所措，慢慢地坐到床上。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以后好好过日子，祝你幸福！"
"不要再说了！"林啡听到这四个字像是触电般站起来
林啡跑过来抓住彭梓烟的衣领。
"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你知道你突然从我生活里消失，我是怎么过来的吗？你知道看到你失忆，我一个人假装笑着离开，我心里的痛苦吗？你知道你在这里住的每一天，我都在远处悄悄地看着你吗？你知道那天在咖啡馆看到你在看日记，我当时无异于获得新生的复杂心情吗？你知道什么？你到底知道什么......"
林啡突然说不下去了。压抑得令人心碎的男人的哭声。
彭梓烟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抱住了林啡。林啡搜寻着他的回应，彭梓烟却无动于衷。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林啡，早点休息吧。"
燃起的希望被瞬间扑灭。
黑暗中。
林啡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眼角的泪痕早已风干。
彭梓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右手食指和中指颤抖着夹着香烟，烟头一闪一灭，仿佛黑夜的眼睛。脸上湿湿的。他告诉自己是烟呛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莫小水坐了下来。
"烟！你们不该的。男人跟男人是不能在一起的。"
沉默
依然是沉默。
莫小水走回了卧室。
天快亮的时候，彭梓烟靠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林啡已经离开了。前面的茶几上放着放日记的盒子，还有彭梓烟的手机和钱包。
彭梓烟翻了下，没有留言。
他又打开盒子，还是那几本日记。
突然有点失望。
"烟，起来，吃早饭了。"
莫小水在厨房的吧台摆着早点。
彭梓烟伸了个懒腰，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小水......"彭梓烟还是开了口。
"嗯。怎么啦？"
"我辞职了。"
"嗯。"
"昨天我手机没电了。"
"哦。"
"......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
"我们......只是朋友，好朋友。"
"......可你们......"
"这个不关别人的事，我们两个......我只是当你做好朋友。"
"可是，你们真的不能......"
"小水！"彭梓烟喝住了她，"不关林啡的事！是我们两个人不合适！"
莫小水哭了。
"天下好男人多的是，犯不着把时间浪费在我一个人身上。"
彭梓烟放下筷子，慢慢走了出去。
默默收拾好碗筷，莫小水对房子里的每个角落仔细打扫了一遍，整理好自己的衣物打包。
把那封信放到桌子上，莫小水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房间一眼，离开了。
出了门。彭梓烟拿出电话拨通了那个号码。
"喂，你好！请问是苏拉先生吗？我是昨天借你钱的......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把钱还你。"
"哦，不好意思。我现在很忙。反正也没多少钱，就当我请客吧。"
"这......那怎么行？我过段时间可能就离开这个城市了。我不想留下太多的遗憾。"
"哦？这样啊。那如果你方便，直接来我公司吧。我名片上有地址。"
"好的。"
挂了电话。彭梓烟拦了一辆的士，直奔苏氏集团而去......

十三
车停在闹市区一栋很普通的大厦前。
彭梓烟在楼下的咖啡馆等苏拉。
一无所有的感觉，很轻松。
看着街上忙忙碌碌的行人，如果换做往日，也许自己根本没心思躲在这安静的角落。没了工作，没了爱人，不过还好，还有亲人。
彭梓烟拨通了姐姐的号。
"喂，姐，最近忙吗？"
"梓烟，怎么想起来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没什么，想你了啊。"
"鬼才信！最近又惹什么麻烦了？"
"唉，果然逃不过老姐的法耳啊！我辞职了！"
"嗯？"s
"跟莫小水分手了！"
"嗯？到底怎么回事？"
"没怎么，就是不开心。"
"你......你恢复记忆了？"
"嗯。应该是吧。"
"那你现在......跟林啡......"
"我跟他没关系了。"彭梓烟说完黯然地叹了口气。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接下来，你什么打算？"
"没什么打算。可能会去外面散散心吧。"
"去哪里？"
"还没定呢。新疆、西藏、丽江、或者欧洲。反正想去远一点的地方。最近烦透了。"
"跟谁去？"
"一个人吧。自由！"
彭梓琳听出来他话里的酸楚。
"一个人去走走也好，要注意安全，随时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知道啦。你比老妈还罗嗦。"
"得了！有人管你是你有福。等到没人管了，你就哭去吧。"
"呵呵，那我挂了。拜拜。"
"拜拜。"
挂断电话，彭梓烟把视线从窗外收回，发现苏拉已经坐在对面。
他点了一杯Macciato，告诉服务员，把两个人的帐都记在他身上。
彭梓烟赶紧说，"不用了，我们还是AA吧。"
苏拉笑了笑，对服务员点了下头。
彭梓烟拿出准备好的钱，推给了苏拉。
"这是还你的钱。"
苏拉没有拒绝，拿过信封看也不看就塞进了兜里。
"那天谢谢你。"
"不用客气。"
"你很忙吧？"
"还好，刚刚打发走一个客户。暂时没什么事。"
"哦，那我就......"彭梓烟准备起身告辞。
"没请教尊姓大名呢？"苏拉没等他说完就开口了。
"额，我叫彭梓烟。"
"我叫苏拉。"苏拉笑吟吟地伸出手。
彭梓烟有点卒不及防，伸出手去跟他握了下手。
"我知道了。我有你的名片。"
"呵呵，我怕你忘了。"
"没......没有。"
"我是不是给人很不容易接近的感觉？"苏拉往前靠了靠。
"没。你很友好。"
"那你为什么紧张？"
"紧张？我...我有吗？呵呵。"
"呵呵。跟你开个玩笑。你在上学还是上班？"
"无业游民。"
"哦？"
"前两天刚刚辞职。"
"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广告设计。"
"是吗？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公司？我们最近正好缺广告设计的人才。"
彭梓烟笑了笑，"你就不怀疑我的能力？"
"能力？"苏拉加重了语气，笑了笑。
彭梓烟突然意识到了这两个字的歧义。
"我们公司也是会公平公正地选拔人才。如果你能力不够，就算是我举荐的人，人事部也有权不要。"
"嗯。不过我想过段时间再找工作。"
"怎么？冒昧地问一句，是不是碰到什么大事了？"
"也没什么，就是心情不好。想出去走走。"
"想去哪里？"
"还没想好。"
"跟女朋友一起？"
"不是。一个人。"
"那要不要我给你推荐个地方？"
"什么地方？"
"意大利。"
"意大利啊，确实有很多地方可以去。"
"嗯，不过有个地方，你一定要去。曾经有人用‘完美的刺痛'来形容她给人的感受。"
"完美的刺痛？"
"对，就是说太美的景致会刺痛眼睛，就像绚烂的阳光会灼伤眼睛。"
"什么地方？"
"科莫湖！当然你可以先去其他地方，然后再去那里。"苏拉前几天刚刚在一本杂志看到关于科莫湖的介绍，印象很深。
"你去过？"彭梓烟突然很想打听下详情。
"没有。"
"那你怎么这么清楚？"
"因为我自己也想去啊，最近翻杂志看到的。"
"哦。好的，我考虑下，谢谢！"
"如果......如果你考虑好了，把我也捎上吧。"
彭梓烟看不明白苏拉微笑的意思，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他盯着他眼睛想要看出些什么的时候，苏拉的手机却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