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店里的故事————沐希枫

走出茶水间，才注意到店里还有人。
"韩大哥，你怎么来了？"看到韩易华忍不住有些意外，欧阳皱了下眉："你脸色好象更差了。"
韩易华失笑，靠在休息区的沙发上，转头看他："呵，欧阳好象也被小斌传染了，看到我都是这句话......老毛病了，也不会突然严重起来的。"
欧阳点点头，给他温了杯牛奶端了出来。
韩斌也下楼了，看见他手中的牛奶，脸色顿变，一把抢了过去，仰头喝尽。
"唔......我刚好有些口渴。"韩斌笑得有些不自然，然后用力把欧阳推回茶水间："欧阳你再去端杯果汁出来吧。"
欧阳皱眉看了他们一眼，韩易华的脸色似乎更苍白了些，点点头，不再说话。
"小斌，没事的，我已经不在意了......"
"呵呵，你在说什么啊？我是真的口渴了而已......"
端出果汁，欧阳没再说话，翻出宠物饲料，想了想，还是先去看昨天那个小家伙。
经过一夜的休息，小家伙明显精神了很多，动物的抗药性比人类差很多，这也是好事。
小猫见他将手伸进笼子里轻抚它，也相当乖巧的在我掌心轻蹭，带着倒刺的舌头轻舔他的手指，似乎在诉说它的感谢与快乐。
欧阳忍不住轻笑出声，转头看向店外，晨曦初起，聚积了一个月的乌云终于散去，细细的金光从云间透出。
"发生了什么？心情这么好？"
韩斌转过头，好奇地问。
欧阳抬起手，指向窗外：
"你们看，雨停了。"
韩斌愣了一下，也笑了起来："是啊，雨停了。"
韩易华同样转头，唇边荡起了淡淡的笑容。

第五章
"欧阳，你后天的休假可以推迟一天吗？"韩斌看了看挂历，有些迟疑的说。
欧阳稍稍皱了下眉，垂下眼眸："有什么事吗？"
"后天是我的生日，我要回家一趟。"韩斌睁着眼睛，满满地期待。
欧阳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看他一眼，抿了抿唇，轻轻点头。
"预祝你生日快乐。"
声音有些干涩，不过兴奋中的韩斌显然没有发现，欧阳摇摇头，转身继续手中的工作。
第二次进到韩斌的房间，欧阳有些疲惫地放下手中的东西，转头望向窗外方方暗下的天色，稍稍苦笑。
真是巧呢......
韩斌下午就回去了，看到他的车从眼中消失，欧阳脸上强撑的笑容再也挂不住，深吸一口气，早早地关了店门，为宠物们添了水和食物后，便搂着豆豆的脖子，倦在沙发上。
店内的空调仍在运转，吹得他浑身发冷，感觉似是过了很久，没想到天才刚刚暗下。
摘下眼镜，看到镜中苍白的面孔，欧阳抿了抿唇，伸手打开花撒，滚烫的热水落到身上，似乎有些麻木。
明明已经开到最热了，怎么还是这么冷？
既然暖不了，就让它冰住吧......欧阳茫然地睁大眼，将水温朝着另一个极点调去。
冰冷的水流，激射到烫红的身体上，似乎有些刺痛，欧阳浅浅地勾起了唇。
"欧阳！欧阳！"
皱着眉，有些迷糊地睁开眼，头有些疼，眼前也是明晃晃地一片。
"欧阳？怎么回事？你在发烧......"
声音有些熟，想不起来到底是谁，难让他只听声音就能泛起淡淡的暖意，欧阳晃晃脑袋，却只觉得更晕了。
"......呵，想不到欧阳生病时会这么可爱......"那声音停了一下，带上了淡淡地笑意，一只微凉的手掌贴上他的额头，欧阳眨眨眼，光雾雾的世界似乎有了色彩。
"韩斌？"
"不是我还能是谁？"仍像少年般的清润嗓音带着浓浓的不满："若不是我回来得早，没准我房间里就要多出一具尸体了......"
欧阳浅浅勾唇，韩狗狗的嘴里果然吐不出好话。
"咦？原来欧阳不载眼镜时很好看嘛......"已经被染热的手掌向下移了移，居然在他脸颊上轻捏了起来。
拍开他的手，欧阳下意识地想推一下眼镜，才注意到它根本没架在鼻子上，漱洗的时候摘了下来，最后连怎么上床都不记得了，哪记得戴上它。
"啧，下手这么重，有没有一点生病的模样？"韩斌抱爪痛呼，翻着白眼抱怨。
欧阳忍不住斜他一眼，伸手拿向床头柜上的药瓶。
"晕！欧阳你未卜先知呀？连退烧药都准备好了......"韩斌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
欧阳轻笑一下，干燥的舌舔了舔同样干燥的唇："水......"
韩斌看了他一眼，转身倒了杯温水来，欧阳先润了下唇，才慢慢服下药粒，将水杯递还他，轻声道了句谢。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在家里过夜？"看见他好奇的目光，欧阳干脆先发出疑问。
韩斌皱了皱眉，眼神有些黯淡："爸妈都没回来，空里也只有大哥给我庆祝，结束后看时间还早，就干脆回来了。"
"对了，我有给你留蛋糕哦，要不要现在尝尝？现在十二点还没到，沾沾我这寿星的福气吧......"韩斌转而扬起笑容，从桌上拿来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放到我眼前晃动，常有的香气扑鼻而来。
"啪！"
"啊！"韩斌低呼，惊疑恼怒地瞪着床上的某病人："欧阳，你做什么？就算不喜欢我带的蛋糕也不用这样吧......"
欧阳别过脸，伸手按住喉咙，压下不断涌上的反胃感，摇摇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欧阳？！你......"韩斌看他这样，一时也惊住了，上前想扶住他，欧阳摇摇头，深吸一口凉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样做的，只是不喜欢蛋糕......"
韩斌摇头，脸上露出丝丝愧疚："应该是我道歉才是，没弄清情况就乱发火......你没事吧？"
轻笑着，欧阳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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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昨天也是你生日？"韩斌拿着我的皮夹，皱着眉从浴室走出来。
欧阳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虽然烧已经退了，身体还是有些虚弱，不过......已经习惯了。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昨天是你生日，我还让你帮我看店......"韩斌的眉心拢得更高，眼中有责怪和更多的自责。
"我只有一个人，没什么好庆祝的，何况......"欧阳皱眉扫了一眼进了垃圾袋的蛋糕："我讨厌过生日......"

第六章
"欧阳，下个月我大哥订婚，你去吗？"韩斌大力拍着欧阳的肩，满脸兴奋。
欧阳白了他一眼，又不是他订婚，犯得着这么激动么？
不过，韩易华订婚？
欧阳眼前浮起那张带着病态的俊颜和那苍白得几近透明的手指，忍不住皱眉。
"怎么？不去吗？每次大哥来你们都聊得满开心的，我还以为你们关系很好呢！"韩斌见欧阳半天没回应，也皱起了眉。
欧阳摇摇头，压下心底的杂思，挂上笑容："只是奇怪之前没听说韩大哥有女朋友，怎么突然就订婚了？"
"哦......"韩斌理解的点头，耸耸肩："我也没听他说过，不过......大家要订婚了，能有个人陪着他，已经很让人开心了......我要让未来大嫂好好看着他，明明身体不好还到处乱跑，要不然......唔，反正不能让他再乱来了！"
韩斌说了一半突然改口，脸上笑意也退了不少，带上少少的担心。
欧阳敏感地皱眉，看了韩斌一眼，没有追问。
希望韩大哥能幸福。
欧阳心下暗愿，却总觉得这场订婚礼不会太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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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日，欧阳第一次到韩家，虽早猜出韩斌出身非富则贵，可眼前过份奢华的豪宅还是让他惊了一下。
韩氏以医药业起家，主要经营的是药物的研发与医疗器材的进出口，同时，韩氏医院也是国内知名的私立医院之一，各大城市都能找到它们的身影。
开医院的，却治不了自己的身体......欧阳心上难以抑止地涌上一阵奇怪的感觉。
"怎么？看呆了？"
韩斌带着浓浓调侃意味的笑声在他耳边响起，同时欧阳肩上也多了一只白爪。
拍开他在爪，欧阳转过头："你这是对待客人的态度吗？"
韩斌切了声，伸出手，扬起灿笑："要当客人，礼物拿来先！"
欧阳再次拍开他的爪，自己倒忍不住先笑了起来："又不是你订婚，我送你礼物做什么？"
"哼！"欧阳抑起头作高傲总而言状："我是在过滤闲人，没有礼物的话就你安份地过来帮忙吧......呼，累死我了！"
说到最后，韩斌干脆揉着肩膀抱怨起来了。
"从下午站到现在，都快成僵尸了，真不知道大哥他们哪来这么多朋友的......看那些人一张张假得要死的笑脸，我都要吐了，还不如去看豆豆......嘿，欧阳穿正装满好看的嘛，也有点缓解视觉疲劳的作用......"
欧阳翻翻白眼，都这样了还不忘损人！不过看他真得很难受的模样，也不与他计较。
若说欧阳凡穿正装称得上好看，那韩斌便像只被拴住了的猴子。倒不是说难看，正相反，条纹花式的礼服正将他本就不错的身型衬理更加颀长漂亮，只是单纯如运动男孩的俊脸上，微微变型了的阳光笑容，实在让人......忍俊不禁。
"想笑就笑吧，笑得越灿烂越好，还有......人来时收下请贴，说句欢迎就可以了......我先去休息一下，靠！脸差点没抽筋......"韩斌拍拍他的肩，趁着这人发愣间迅速闪人，而欧阳回过神后，也只能对着他的背影苦笑。
对着光明如镜的玻璃门，欧阳扬起唇角。
30度，太浅了些，45度好了......应该挺合气氛的。
"王董事长，王夫人，王小姐，里面请......"
怎么觉得自己成门僮了？欧阳稍稍眯眼。
"......段主任，欢迎......"
头也不抬，欧阳仗着天生的好嗓音，直接顺着帖上的名字念着，半晌，感觉眼前人根本没动，他才皱眉抬头。
"祈云，真的是你？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没想到你没进韩氏医院，反倒来了这里......"
欧阳眯了眯眼，唇角的笑弧慢慢加深："段主任，今天是韩先生的婚礼，您身后可还有不少贵客等着呢......"
段晟愣了一下，看了他一眼，挂起了怪异的笑容，不再说话，慢慢从他身边走过。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这人，还听到那个已经丢掉了的性，真是毁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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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不会这么小气吧？只是让你帮下忙而已......"
韩斌伸手在欧阳眼前挥了挥，有些不安地嘟囔："大不了，等下请你一顿好的补偿一下......"
欧阳微微失笑："原来我在你心里是那么小气的人啊？！刚才只是想起一些以前的事罢了。"
看到欧阳微微松口气的模样，欧阳眯着眼提醒："不过你答应的大餐可别想赖掉！"
"还说不小气......"韩斌翻翻白眼："吃吧，今天晚上你好好吃个够！！"
欧阳凑过脸好奇地盯着他，韩斌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一双魔爪猛得捏上他鼓起的脸颊，又迅速闪开："这是韩大哥请的，你也好意思抢功？！"
"这可是我家......嘿！你别跑！"韩斌愣了一下，才大叫着追赶。
"啊！抱歉！"
在店里玩闹习惯了，忘了注意周围环境的结果，结果便是撞了行人。
"啧，好久不见，你更热情了呀！祈凡。"
有些熟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欧阳还未来得及看清人影，便被人紧紧抱住，俊秀的眉忍不住拧起：
"段晟，放开我！"
怎么又是他？欧阳可不认为他们间会有什么所谓的"缘份"的存在。若有......
"呵，是你自己扑上来的，怎么还这么冷漠？明明喜欢我怎么不说出来？否则我也不用......唔！祈凡你......！"
狠狠一记后肘击在他柔软的小腹上，看着他扭区了的俊脸，欧阳扬眉冷哼："段晟，我早说过当初是我自己认错了朋友，我不怪你，但你也不要当我可欺！"
若有......也是孽缘！
"呵，那时的你可没这么易怒，也没刚才那般的笑容，是他让你变成这样的么？"段晟直起腰，冷皮肤扫过不远处，微愣看着他们的韩斌，扬起冷笑："他定不知你是什么人吧？韩家人最恨的就是两种人，偏偏你全占了。"
"你说什么？"欧阳皱着眉，冷眼瞪着他。
段晟慢慢贴近他的耳边，过分的亲昵让欧阳皱了下眉，却没有闪躲，可段晟却出奇不意地在他唇上吻了一下："你自己慢慢找寻答案吧！"
"你......！"
用力擦着嘴唇，欧阳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他，这人，总是在他以为已经了解了之后，又露出新的一面来。
记忆中的段晟并不是这样轻挑的人，虽然......他根本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他真实的性情，也虽然他曾经背叛过自己的信任。
"欧阳，你......刚才那是段大哥吧？你们认识？还......"韩斌慢慢走近，黝黑的瞳中闪着惊疑。
"他是我以前的学长。"抿抿唇，欧阳脸色依然有些难看。
"那你们......"韩斌盯着他的唇，迟疑着，似乎不知该怎么问。
"我曾暗恋过他！"
既然他都看到了，那不如一次说清楚。
初上大学时，段晟曾是他的直系学长，过分温柔的照顾，轻易得让早知性向的欧阳喜欢上他，现在看来或许有些幼稚，但那确实是他的第一份感情。
一些胆小，再加上能伴在他身边的满足，欧阳迟迟没有表白，直到......
"段大哥，依你的能力根本不用这样做，告诉我原因好么？"欧阳拿着手中的论文，难以置信。
段晟一改平日温和的笑容，英俊的脸上布满了冷漠："事实就摆在这，你还想听些什么？或者，那下面的属名印得还不够清楚？"
"可是......可是......"喃喃地，年仅十九岁的欧阳慢慢靠到墙上:"这篇论文本就是你帮着我才能完成的，若你说你想要，我也不会......为什么？你就这样不信任我么？我明明那么喜欢你的......"
大睁着酸涩的眼睛看着眼前的人，段晟却转开了脸，让欧阳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之后，欧阳再未见到他了，没想到他是进了韩氏，还当上了年轻的主任。不过，他本就很有实力的......
"欧阳......"
韩斌的轻唤拉回了欧阳纷飞的思绪，他才发现自己又失神了。
现在想来，自己根本不曾怨过他，也许自己一直相信他是有自己的原因才会那样做的，毕竟，段晟也是个相当骄傲的人......
欧阳看了他一眼，眼中有着刻意的漠然："觉得我很恶心么？"
韩斌下意识的摇头，单纯的眼瞳中闪过迷茫，慢慢开口："欧阳，你知道么？以前我最讨厌两种人......"
--他定不知你是什么人吧？韩家人最恨的就是两种人，偏偏你全占了。
欧阳突然不想知道他的答案，抬起的双手尚未及掩住耳朵，韩斌冷漠迷茫的嗓音已传入耳中。
"......第一种，是同性恋......"
韩斌看着他，语速很慢，一字一字，似是要烙到他心里一般。
"......第二种，就是姓祈的人......"

第七章
"韩斌......？"
清晨阳光撒到床上，欧阳有些不适地睁开了眼，双手极不自然地被什么东西束在了头顶，他疑惑地抬眸看向站在床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