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心————舍得

"张文安呢？"徐逸把收音机关小了一点。
"张文安"，蒋新一提起这个名字就觉得温暖："张文安是我最亲的人。"
"嗯。" 其实徐逸西问的是那个时候怎么没想到张文安，但蒋新却理解错了。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到了楼下，徐逸把车停好，把蒋新从车上拽下来，蒋新就跟中了化骨绵掌似的整个人软得不停往下缩，徐逸没办法，只好背蒋新上去。
蒋新趴在徐逸背上，迷迷糊糊的说："徐逸，其实你人挺好的。"
徐逸苦笑："我现在背着你，你当然说我好话，你放心吧，我不会把你摔下去的。"
蒋新摇摇头说："你说这种话我就听得出来你心理不舒服，可是我先遇到张文安，遇到很久很久了。"
徐逸将蒋新往上耸了耸，没有答话。
"张文安和我小时候是邻居，常常带着我玩，还教我认字，他喜欢说我是院子里最可爱最聪明的小朋友，所以他也是我最喜欢的哥哥。那个时候我就跟所有的小孩子一样，生活中到处充满了快乐和新奇。后来，爸爸妈妈离了婚，家里的一切就都变了"，蒋新将头埋在徐逸的肩头蹭了蹭："那个时候我爸爸不管我，我以为妈妈也不要我了。"
徐逸深吸了一口气，靠着墙休息："我知道。"
"你知道？"
"嗯。"
蒋新没有追究徐逸为什么会知道，他觉得徐逸只是想说他了解而已。
过了一会，徐逸休息好了，蒋新才又继续说："还好那个时候有张文安。其实他那个时候也才10岁多点，也不懂得怎么安慰我，却什么事情都帮我想到了照顾好了，从小事到大事，从以前到现在；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厌食，把胃搞坏了，张文安一直记得，甚至为了这个大学都学的是医，我从来都不敢想象自己怎么可能离得开他；夏天吃西瓜，他连西瓜籽都要给我挑了，只是因为我从来不吐，其实我是故意不吐的，因为我没有办法告诉他我的心情，所以只要能看到他在乎我就很满足了。"
徐逸不知道要说什么，心里那点绞痛不知道到底是心疼蒋新还是心疼自己："是几楼来着？"
"5楼"，蒋新的话还没说完："所以徐逸，我没有选择你不是你的错，你是个善良的人，我看得出来，真的，我看人很准的。"
"看来你喝醉了的时候嘴巴比较讨人喜欢"，徐逸伸手按了下门铃，自言自语道："你说的我都了解，可是我才刚刚真的喜欢上你。"
"什么？"蒋新的酒还是没有醒。
张文安早就在家里等急了，很快就把门打开了。
徐逸朝张文安笑了笑："你好，他喝醉了，我送他回来。"
张文安当然见过徐逸，帮着把蒋新从徐逸背上扶下来："把他扶进去再说吧。"
两人把蒋新扶到张文安床上，张文安让徐逸现在外面沙发上坐一下，自己给蒋新盖上被子又去倒了杯水喂蒋新喝了点才出去。
"真是麻烦你了。"
"没什么，晚了点，打扰到你了。"
"不会，他留了纸条给我的。"
徐逸笑笑。
张文安说："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好的，谢谢。"
张文安有些吃惊地站起来去倒水，一般人怕是会说"不用了，这么晚了，我先走了"吧。
张文安把水递给徐逸，徐逸接过水握在手里："你是蒋新的哥哥吧？"
张文安无奈的耸耸肩："怎么所有人都这么问我？"
徐逸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虽然蒋新很少提起你，但是看的出来你们关系很好。"
张文安微笑。
徐逸换了个话题："蒋新，很有趣。"
"是吗？"张文安看着徐逸。
"嗯，比如喝水经常会呛到，吃饭老是要郭维掐着去，说话时嘴巴从来不饶人，但是说假话经常会穿帮。" 徐逸一直注视着张文安，观察张文安表情的变化。
不过张文安只是微笑，而且什么也没说。
徐逸立刻就意识到自己根本比不过。只有没自信的人才会主动发起进攻，他从一开始就输了。
徐逸站起来说："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张文安把徐逸送到门口说："很高兴见到你。"
徐逸说："我也是。"

第二十一章
蒋新醒来的时候用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自己躺在哪。
看天色上午已经过去一大半了。昨晚喝醉了是徐逸送自己回来的，先不说误会不误会的问题，张文安看他喝成那样怕是要不高兴了吧。
蒋新从床上起来走到房门口，探个头出去巡视了一番，张文安在沙发上睡觉。还好还好，蒋新蹑手蹑脚的想要到厨房去找点水喝。
"起来了？"张文安听见动静抬头问道。
蒋新冷不及防，心虚的回头看着张文安："啊，嗯。"
"那把早饭吃了吧，我去给你弄，你先去洗脸。"
"哦。"
张文安去了厨房，蒋新非常听话的去了厕所。蒋新一边刷牙一边想，张文安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难得他还很自觉的内疚了一下。
蒋新弄好走到饭桌前，张文安把吃得端到他面前，然后端着碟子到阳台上喂猫去了。
张文安果然还是不高兴了，看都没看他一眼。蒋新第一次对张文安做的早餐食之无味，两三下把东西吃完跑到阳台。张文安正看着甜心舔盘子里的牛奶，时不时摸摸它的头，完全忽略自己。
蒋新看着甜心受宠，心理嘀咕着：早知道就不买你了，害我现在还要吃你的醋。
甜心完全没能跟蒋新达成心灵的交流，自顾自吃得很享受，蒋新实在看不下去了，决定主动向张文安承认错误。
"张文安。"蒋新鼓起勇气叫了一声。
张文安抬头看着蒋新："怎么了？"
这一句问得蒋新又犹豫了，难道是自己太敏感了。不过张文安不是那么关心他的吗，现在又不闻不问，蒋新觉得张文安就是生气了才故意这么问。
蒋新正要开口，张文安说道："我有事要给你说，客厅去吧。"
肯定没好事，蒋新跟着张文安走进客厅。张文安，你别太小气啊，我又不是故意的。
张文安坐到沙发上："你明天有事吗？"
蒋新摇头。
"那你跟我去让趟医院吧。"
"医院？"蒋新觉得喝酒以后真是再也不能喝了。
"嗯，我明天要去医院做个体检，你也跟我去做一个。"
哦，原来只是体检。"好好的怎么想到要去体检了？"
张文安说："认识老王吧。"
蒋新点头。
"知道我之前没出国的事吧。"
蒋新点头。
"知道他最近老找我吧。"
蒋新用力点头："肯定不是好事啊。"
张文安忍不住笑道："怎么就不是好事了。"
蒋新见张文安终于笑了，立刻就得意忘了形："本来就是嘛，他就想你出国吧，那不就是想我们俩分开？你去跟他说，就算他把你输送到伊拉克我都跟着，诶，搞分裂，叫他想都别想。"
蒋新手舞足蹈地说着，张文安把他的手搬回来放好："是，不过伊拉克我可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切，你不去我去干什么。"
"你那么大个人了，老跟我我干什么。"
蒋新理直气壮地说："我不跟着你我干什么，你管我。"
张文安苦了脸："哎，那我这辈子是要累死了。"
蒋新就听不得张文安言不由衷，捏着张文安的肩膀使劲摇："那真是--辛苦你了，辛苦你了，辛苦你了啊！"
张文安被蒋新摇得不行，求饶道："好了好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蒋新不摇了，两只手搭在张文安肩上拍了两下："说，有什么没交待的，快全部给本大爷从实招来。"
张文安说："好好，我说，我这次体检是因为要出国。"
"什么！？"蒋新从猛的一下站起来："你不是不走了吗？"
张文安把蒋新按下来坐好："不是之前那次，这次是老王要去美国交流，他说这次是个很好的机会，叫我跟他一起去，可能就是几个星期吧。"
蒋新不满地说："他去交流，你去干什么？"
"去学习。"
"你在哪不是学习。"
张文安不回答，蒋新知道自己没道理，改口问道："去美国？"
张文安笑着点头。
蒋新很不屑的撅着嘴。
张文安说："老王对我期望很大，上次没去老王就觉得可惜，这次反正时间不长，咱们还是要考虑考虑别人的感受是不是。"
蒋新小声抱怨："现在才给我说，怎么不考虑我的感受。"
张文安想了一下，说道："对了，你昨晚怎么喝了那么多酒，还醉得不省人事。"
蒋新被人抓住了小辫子，立刻就端正了自己的态度："好吧，那你什么时候走？"
"过两个星期吧。"
蒋新真是纵使有诸多不满也不敢随便抱怨。
张文安见蒋新委屈得很，便问道："头还晕不晕？
蒋新晃了晃脑袋，然后摇头。
"那我们出去买点东西。"
蒋新虽然头不晕，但是也不怎么想动，倒在沙发上耍赖说："又要买了？明天再去吧，今晚随便叫点外卖吃好了。"
张文安一脸惋惜："那好吧，我本来说送你一个手机，既然你没什么精神，那就再说了。"
蒋新听了噌的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唱道："大河~向东流，该出手时就出手，走走走。"
张文安对蒋新的动作早有预见，提醒道："你慢点，别摔着了。"
蒋新两三下穿好鞋，站在门口等张文安："怎么突然想到送我手机了？"
张文安说："我不送你你自己舍得买吗？"
蒋新过去把张文安拉到门角，特神秘的问到："张文安，给我说说你到底藏了多少私房钱，那么大方，一送就送手机？"
张文安拍开蒋新的手："手机也有几百块的好不好。"
"小气。"蒋新嘴上这么说，却一路上都在乐，这还是张文安第一次真正地送他东西。
张文安给蒋新买了个索爱的音乐手机，让他把那个反正也不能录音的mp3淘汰了，蒋新就把郭维送他的机子放在装收藏的盒子里。
张文安看见了说："又多了件宝贝啊。"
蒋新把手里月饼盒大小的黑色纸盒举起来看了看说："嘿嘿，羡慕吧。"
"真是长不大"，张文安看着蒋新笑了笑，转过身说："出来吃饭吧。"
蒋新把盒子放回架子上，又欣赏了一下。这些只是他单方面的收藏，但还是让他很满足。

第二天蒋新和张文安在医院里折腾了一个上午，蒋新觉得体检就是无聊的烧钱行为，最郁闷的是出了医院竟然遇到下大雨，他和张文安到家的时候都成落汤鸡了。
张文安让蒋新先去洗澡免得感冒了，蒋新不从，理由是如果张文安后洗的话他的头发怎么干。张文安懒得在这么问题上跟蒋新辩，就先去洗了。
蒋新用毛巾随便擦了擦，然后跑去看张文安的论文，他记得张文安新换的那个题目挺有趣的，叫心什么早死亡来的，跟科幻小说似的。
蒋新走去张文安的书桌前，看见电脑旁边放着一叠资料，是签证的申请材料。蒋新大致看了一下，这么多文件，应该准备了些时间了吧，张文安之前是一点都没提起过。蒋新昨天买手机的兴奋心情差不多就这么消耗殆尽了。
从张文安的房间蒋新看见甜心在阳台上听着雨声养神，便走过去蹲在甜心旁边，用手指把甜心的下巴抬起来："现在我来问问题，你来回答。"
甜心全然不知蒋新要说什么，张开嘴，喵了一声。
蒋新看了看浴室的门，然后回过头来对着甜心说："你说他到底爱还是不爱我？"

第二十二章
"你自己都不知道？"戴小棋将目光从杜维身上收回来。
蒋新丧气的趴在吧台上："我要知道我还问你干什么。"
戴小棋用手撑着头看着蒋新："要我说的话，如果他喜欢男人，那就是爱你的。"
蒋新吐了口气："等于没说。"
戴小棋问道："你觉得他凭什么那么照顾你，你都那么大个人了。"
"习惯了呗。"
"那他不找女朋友？"
"没合适的呗。"
戴小棋真想给蒋新两下："那我这样问你好了，如果他不喜欢你你会怎么样？"
"那就像现在这样跟着他啊。"
"那如果你表白了，他表示完全无法接受你又怎么样。我是说不想再见到你那种。"
蒋新很憋屈地说："我不知道，应该很痛苦吧。"
"那你现在有这种痛苦的感觉吗？"
蒋新觉得似乎没有。
戴小棋又问："是不是反而有点期待？"
蒋新点了点头。
戴小棋两手一摊："这就对了嘛，人的感情都是互动的，你们俩又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如果你感觉到张文安会因为你喜欢男人而厌恶你，那你现在肯定很苦恼，但是你现在很期待，说明了什么。"
说的有道理，蒋新觉得戴小棋这么可爱的人为什么杜维就看不上！太没道理了。
"但是"，蒋新觉得还是有很多问题困扰着他："如果他喜欢我，那他为什么不说呢？"
"那你为什么又没说呢。"
"我以为我都表现得很明显了。"
"他表现得很隐晦？"
"但是他要出国的事情都没问过我就决定了，之前也是，如果他想去新加坡就去啊，反正我也会去嘛。"
"为你着想你还意见多多。"
蒋新说："昨天我喝醉了，是徐逸送我回去的。张文安今天却什么都没问。"
"那是相信你呗！" 戴小棋气都没法气：他没说那是因为张文安胸有成竹吃定他了，张文安在戴小棋心目中的形象那是又提升了不少。
蒋新只能勉强的接受戴小棋的说法。
杜维走过来问蒋新："我上次给你说的事情考虑得如何了？"
蒋新想反正张文安要走，就说可以，不过只到杜维找到人顶替他为止，而且要先准他两个星期的假。
杜维搭着眼睛说："休想，最多两天。"
戴小棋在旁边点头表示非常赞同老板的决定。
□□□自□由□自□在□□□
蒋新从杜老板那里申请到了两天的假，自然是要去张文安那里住。蒋新把新手机摸出来，很爱惜的摸了两下，这下子要找张文安可方便多了。
蒋新按了个快速拨号，张文安很快就把电话接起来了："喂。"
"喂，文安。"
张文安电话那头轻声笑道："怎么了，是不是忍不住要试一下新手机。"
"错，我是告诉你，本少爷这两天要回家吃饭，你快把饭菜准备好了在家里候着。"
"你平时不是都在学校吗，怎么突然就这么有空了？"
"你走了我就更有空了！" 蒋新没好气的说。
张文安知道蒋新跟他说话特别容易激动，立刻安抚道："好好，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蒋新说："5点多吧，下午有个比赛，我得去指导指导。"
"哦，场外队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