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益杀（第一部）————花栗鼠

「破除迷信！」

「好！！」
「赚钱第一！！」

「好！！」
「拆房子！！」

「拆房子！！」
「拆房子～盖别墅～赚大钱！」
　
「拆房子～盖别墅～赚大钱！拆房子～盖别墅～赚大钱！拆房子～盖别墅～赚大钱！」
「益森，外面好多人。」
是来开庙会还是什麽，攀住窗框，小九垫起脚尖，跳呀跳，好容易撑起身体，大眼好奇地往外张望，一个个给给益森报数：
「好多黑衣服人，身上画龙，还有穿日本衣服的胖大叔脸上好多疤......头上绑布，还有卡车，挖土机......」
这乱七八糟的都是些什麽？
益森听得一头雾水，且不管这些人路道如何，他们一出场连个登场诗也没说，就先炸了这间大屋的一角，显然不是要来进贡或提亲，益森也不想深究，低声道：
「小九，别看了，我们走。」
「嗯嗯......咦？益森......益森，我下不来了～」
益森来不及说话，那拿著大声公颐指气使的和服大叔抬起头，正好对上小九骨溜溜的眼睛，和他曝露在窗台上的手肘关节。
「活的！！娃娃...娃娃会说话...！」
大叔吓得连退三步，把身边的保镳一头撞进地上的坑里，很失身份地大叫：
「鬼啊，鬼啊！出来了！！」
「保护组长，保护组长！」
「鬼在哪儿，在哪儿？」
「莫急莫慌莫害怕，嗨呀～～～只是个小鬼！！」
一片混乱间，一个声音尖声尖气地喝住大家，从挖土机上下来一个弯腰驼背的老人，高冠黄袍，左手铜铃右手木剑，一面跳著奇怪的步子一面吆喝：
「妖魔小丑也敢据地为乱？看贫道收拾你。」
这样的人和台词和扮相.........只在很晚很旧的香港鬼片里看过的，小九看得发呆，浑没留神一枚铜钱飞过来，狠狠砸在他的额角，小九一声惊叫，松手摔了下来。
「中了，中了，不亏是李四风道长！！」
外面欢声雷动，只听小九细细悲鸣：
「哎唷......痛......益森，痛痛。」
「怎麽了？打到哪里？」
益森连忙赶到，按住他的伤处，不知沾了什麽血，又臭又脏的铜钱这石满天花雨一样掷进来，眼见不对，益森拎住小九的领巾把他往後拖，一面安慰：
「呼呼，不怕，脑袋没有破掉。」
躲进一把大椅後，益森把小九抱在怀里，细细看著他的头，伤口是没，可原本就是笨小孩，再打下去怎麽得了，摸摸他的脸，还想弯身躲低。
窗外却再没东西扔进来，听起来却是兵荒马乱，不知道在闹些什麽。
「董事长......！！董事长你怎麽突然昏倒了！」
「大哥，大哥吐白沫了。」
「快帮他们人工呼吸啊，阿豪你上......」
「我......我还是初吻，等...等一下，那个小钟叫救护车啊。」
「可恶。」
这个人妖皆煞的体质！

益森知道自己体质作祟，刚刚去抢抱小九那一瞬，顾不得谁，就让那些外人倒成了一片。
「好难过......妈的...不能呼......呼吸啊......老子......啊啊......」
「妈...妈妈......」
不能往外冲，不然外面那些人都死定了。
这些人平日应是少作好事，所以体质越差，纵是隔了道墙，益森还是把他们搞得死去活来，再站在这里他们怕也撑不了多久，就要一个个归位。
「该死。」
前进不得只好後退，益森抱住小九，要往大屋里退，可才走得几步，後头就是几大块冰壁挡在那里，太阳升起好一会，却浑然未化，他俩无路可走。
「你......先生，可以请你...让一让吗？」
益森万不得已，开口相求，危急之中还勉强修辞，多放入一点礼貌，然而提督的耳朵构造里一定灌有"下等人之言通通都是放屁"的防毒软体，不然怎麽一迳地僵硬站在那里。
也是益森不懂，提督生来千年，就算被父母封在地窖，什麽时候旁边没有下人服侍？
这些花妖、管家们，对提督忠心不贰，对其他妖物不假颜色杀无赦，对好胆来到这府第外的人类，则是随心所欲，好吃就吃，爱宰就宰，总之从不让他们的提督大人操心这等事。
哪个大人物要去想，自己饭厅突然出现一打黄斑蚂蚁该怎麽处理，因此提督第一时间脑子无法处理如此低阶的事儿。
直到那把肮脏的铜钱丢进来前。
益森看得那纤细美人一下子绷紧了肩膀。
「不...不好！」
杀意。
第七章
杀意。
益森本能地抬手防卫，小九呆了三秒，这才抱头蹲地缩成一团。
两人都闭紧眼睛，战战兢兢想说死定，刚刚益森不过是轻描淡写地被看了一眼，左手就被雷轰得如焦似漆，又黑又脆，现在这个洁癖到有病的美人真正发起火来，岂不要翻天覆地？
只见风云骤起，本来朗晴的天气，瞬间哗啦啦倾盆大雨，比打开水笼头还快还猛。
「雨！怎麽突然下这麽大的......咳......咳呸...这屋子果然...不能动......」
外面那些不知死活的人还在大吹法螺：
「不、不用怕，贫道乃茅山...茅山後裔，镇邪除妖只收九千八百八，年底前特价只要六九九，让你事......哇哇！」
更猛烈的雨柱倾泄而下，把那些本来就痛苦虚弱的流氓贼道冲得东倒西歪。
真正可惜，没人把他请去撒哈拉沙漠造林。
亦森张口结舌，看著天地瞬间暗了十八个色阶，雨水如瀑，那些本来就伏地挣扎的乡民半淹在滚滚泥泞里，又呛又哭垂死抽动，连呼爹喊娘的声音也低了。
「大师...我们、先...咳咳咳......先退吧！走啊......」
「......咳......畜、畜生，...天有天道，妖有妖规.........」
「天师，你再逞强下去，我们都要变乌龟了」
「妖......妖孽......天道沦丧啊...咳...咳咳咳，好...贫道必定......」
「好了好了，天师我们了解你的意思了，走吧......走吧......唉唷我的妈！！」
一道电光顺著提督视线方向狠狠劈下！只听几声惨嚎後，外头喧哗立时少了一半。
「别......别这麽狠！」
本来怕外面的人被自己克死，益森背贴墙壁，死不敢离开，这时看提督出此狠手，大惊之下，忍不住向前一跨，这一步还没踏下，赶忙又缩回来，标本一样往後把自己黏回墙上。
人不敢动，只能对那个步步往窗外走去的金发美人喊话：
「你已经让人知道你很不好惹，不用赶尽杀绝，他们以後一定不敢再来烦你了......喂你，你......等一下啊！」
也许对三叶虫弹琴，都比给这美人建议来得见效，益森见得那美人背朝自己，劲风猎猎，吹开他的长发，淡金发丝间露出三分又白又细的脖颈，那本来缎子一样光滑，连汗毛都不见的的皮肤竟爬满了亮晶晶的.........汗珠？
满室皆冰的地方，他会热成这样？益森此时也不及细想，眼看提督半转过身，目光定住一点，又是───
「啊啊啊──救命─大哥......大哥著火了！救人啊。」
只要他的视线停在哪里，就会依他的心意雷击？
「等一下，我被雷打了不会死，不代表其他人类......外面那些人会死的，欸，欸你！！」
眼看提督对准了窗外，益森顾不得难看，弯腰脱鞋，咬紧牙，就算顶不了大用，也好过直接触电，睁大眼睛死命盯著提督美丽的脸，叫道：
「失礼了。」然後一巴掌往他的脸扇过去。
岂能被这种肮脏的东西碰到，提督眼睛霎了下，头微微一侧，这计落雷就失了准头，轰地把
「我的妈呀──天、天上老母急急如律......」
提督眉尾轻轻一动，眼一眨，看准了.........
「对不起！」
不等他看定位置，益森又是一巴掌。
那雷电，声势惊人，他又没有AT力场防护罩，挡也挡不下，扛也扛不住，益森打定主意，看提督要看哪里，他就一昧搅乱。
提督看东，他就一掌挥去打提督的脸，提督指西，他还是一掌挥去打提督的脸，提督指南、指北......益森不管三七二十一，通通照著提督的脸霹雳啪啦胡乱打去。
「对不起。」
啪啪。
「对不起对不起。」
只见满天落雷乱劈，白炽光焰划痛人的眼膜，空气里电花滋滋作响，角落里小九缩成了一小团，完全不敢动弹：
「益森，益森，小心，小心......呜......」
比起他细细悲鸣，一墙之隔，窗外天摇地动，哀鸿遍野。
情况乍看危急至极，但细细看去，那群蝼蚁也似爬的流氓，只损了几个，第一次被雷劈中的家伙，其馀一个个屁滚尿流，越爬越远，眼看就能出了这栋大屋范围。
提督蓝冰一样的眼底寒意更浓，他几乎没有耗费过这麽多的力气，而且又是今天...身体...他的身体...他能感觉到......必须要快...解决这些东西......回到地下室......
提督身体几不可见地晃了一下，意料之外的事态和身体的让他有点烦躁，眼前这东西，挥来挥去地，真碍事。
提督袍袖一挥，益森只觉一阵强风迎面压来，仰面摔倒，後脑重重撞在石地上，眼前发黑，益森呻吟著向上看去，提督已撇下他，眼望远方，视线凝住。
「别......别......！」
来不及了，益森也顾不得爬起来，向前一扑，双手擒抱住眼前人的双腿，提督发出一声轻微愠恼的哼声，和益森纠缠著滚倒在地。
「............噫。」
竟敢──如此──别说从没被人触怒、侮逆，
千年百年，提督一直冷冷的、淡淡地生存著，他有妥贴强大的仆众手下，自己妖力之高，惊世骇俗，他没出过这间屋，眼中只有自己，其馀东西如书本如桌椅，一切不入眼或入眼即去。哪里和人家动手动脚过。
这居然...居然有......这简直飞跃性的逾矩。
污秽......脏......呕心的东西。
那金发的美人被推坐在地，整整僵直了一秒，猛地一拳往益森後脑搥下去，後者千钧一发避开了要害，但被拳风带过，还是让他几乎要吐了出来，益森下意识知道放开这个美人就没命，於是忍著痛，不管三七二十一死死将眼前人抱住。
不抱不知道，他好轻，轻得像一张纸，他能塑冰，应该凉得像冰，可是这时身体贴身体，感觉得到他的皮肤他的人，反而远远高过常温３７度７，益森脸压著提督的肚子，神魂天外胡思乱想，半晌才听得小九急急地叫：
「.........益森跑！不要给这个漂亮可怕哥哥看到。」
对，不想被雷劈死，就不能让他看到......
益森忍痛爬起，那坐在地上的金发贵族男子正看著自己刚刚打过益森的手，拿著一条白帕子来回地擦，益森抓住他的肩膀，一股作气把那个纤细美人推仆过去，也不管难不难看失礼唐突，耸身压坐在他的背上。
「！！」
提督秀美的脸被推贴在地上，整个人让益森的七十八公斤压得动弹不得，暴雨视雷轰轰烈烈落在他俩身边，他越用力掀，益森越拼命压，双腿挟住他扭动不休的腰，没受伤的右手按著他的肩胛，双手双脚不够用，一低头，额头紧紧抵住提督的脖颈，死也不让他回过头来。
那个......东西......居然...敢...居然敢呼吸......湿...湿温温的气...喷在他的後颈。
提督第一次体会到生气......他从不用骂人，也没学过骂人，只觉情绪翻涌，正要召唤冰椎把益森碎尸万段，能量刚刚流过指尖，一股怪异的感觉从脚尖涌上，身体蓦地如坠火坑。
「呜。」
「怎、怎麽.........！！？」
益森只觉身下人温度急遽攀升，刚刚只是烫，现在就是烧，两人的衣服在瞬间焦黄烧起，一下子就身无寸缕坦呈相见。
「喂......你...你没事......」
他不敢放开他，忍著热，还是跨骑在他身上，彷佛坐在烧红的炭上，他和他身边的水咕噜咕噜冒著烟和小泡，益森惊恐地发现，随著身下人儿体温越来越高，他的身体也逐渐发出了光...没了衣服看得更明，这个金发的美人......他在一点一滴地...............融化.........？
眼看他修长的双腿慢慢地.........融成一条同样修长的.........那是尾？他能呼风唤雨永远乾净的手...手臂...正......正............
益森再也忍不住尖叫出来。
第八章
益森惊刹太过，好一会儿才觉出了痛，原来自己正咬著嘴里的肉，刚刚被提督撕裂的创口鲜血迸流，腥咸的味道狠狠刺痛，把益森拉回现实。
「天......天啊！这......！！」
身下人的腿以不可能的角度纠结在一起，从腰际往下收，越向下越细，流线的弧度，而足趾已化作一截指头细的尾，优雅地盘成了一道小结。
他的肌色玉白晶润，本就不带血色，现下版本更加升级，光滑到不能留手，益森本来压著他的肩膀，这回按也按不住，失手一滑，整个人扑到了他的身上，後者低低地喘了一下，益森怕压痛了他，忙道：
「对......对不起，你...你...」
「────！！」
他挣开益森的手，猛地弯起身子，似是痛苦难当，细瘦的身体大幅度痉挛著。
「别...别......等一下...你...等一下啊。」
益森也不知道自己在叫些什麽，可就觉得非喊停不可，手里胯下都加力，死命要把他压制住，但美人全不配合，又滑又扭，他和他肌肤相贴，感觉到对方除了汗水之外，肌肤上还沾满了透明的黏胶物，不但增加了固定压制的难度，还不断制造出令人害羞的水声。
什麽该有的、不该有的感觉都混乱地冒出来，益森脸腾地发烧，全不知如何是好。
他乖乖背过三百六十种、在怪物大百科登记有案的魔物，亲手灭过九十九只妖怪，什麽头上长疮脚底流脓，一千只脚腐烂的舌头，多麽奇形怪状也看多，不曾被好莱坞特效吓过，可是从没这麽靠近，从这麽美，变得这麽诡异。
手脚不够，他已经用上整个胸膛去压，顾不得两人，相隔不到一根发，这太惊悚，赤裸裸眼睁睁活生生看一个水当当的美人在化身，化成.........
提督眉头紧皱，红唇半开，齿间吐出湿热的喘息和益森听不懂的话语。
「蛇.........！！益森，漂亮哥哥...变成蛇了！！蛇蝎美哥哥......唉唷！」
「笨蛋！！」
「什麽蛇！！是鲵──和我说一遍──鲵！！」
「......鲤.........？」
小九抱著被打痛的脑袋，茫然後看，墙壁的缝隙慢慢攀爬出苍绿的藤蔓：
「大花，你没事了！！」
「不要乱摸～不要乱亲，你这个笨蛋娃娃！」
花妖虚弱地应付著扑上来的小九，话说没把妖怪剁成碎渣，它是不会一时便死的，何况这花妖是提督身边随侍，功力自不是等閒镰刀怪可比，而且.........
「提督大人伟大的妖力和那个下等人类的煞气...抵消了......」
「嗯？什麽......什麽笔消？大花，你快点躲起来，不然益森会让你受伤的啦～」
听不懂它在说些什麽，看花妖行动迟缓，小九发急了，也顾不得蔷薇满身的刺，一把将它抓起来，塞到屁股後面：
「躲我後面，躲我後面。」
「笨蛋！！就说现在靠近不要紧了，现在危险的是提督大人啊！！」
好硬的屁屁！花妖努力从小九的小短裤与墙的间隙挤出来，焦急万端地看向大厅中间。
「呜......呜哇。」
那厢益森和美人间的摔角，明显前者已落下风，提督大人通体白透光裸，一圈一圈，将益森从颈到脚困得严严实实，圈子还在不断缩小，益森痛叫，手攀著他的肌肤，可那光滑异常的表面全无著力之处，只听的自己的骨头格格作响，再不多时就要被活活勒死。
「骗人，骗人，漂亮哥哥哪里危险了，明明是益森要被吃掉了。」
提督在人类形态就够把小九吓到哭了，何况现在，小九脸色发白，紧紧抱住花妖：
「不要吃益森，我们两天没洗澡了...不好吃...呜呜......」
「笨蛋！提督大人才不会吃低等又不营养的下等生物，提督大人吃得可都是精心栽培，还要用法兰西奴出产特级调味料炖煮，再使用流云炭熏制的极品肉类，不然怎麽吃？怎麽吃？你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