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爱————南允

　　他没理我，把车子停在了一旁，转过头来看着我。拜托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会想入非非的，真的，梁宾的表情让我和有"食欲"。
　　"你能不能不那么晕啊，正常一点的思维可不可以？"你这是什么话，我哪里不正常了？
　　"我......"
　　"我知道，以后别再在公司胡闹了，你也不小了。"梁宾说这话时特像我妈。
　　而我对我妈最没脾气，也不想再和他争辩什么。
　　梁宾，在你看来，我只是个胡闹的不知稳重的人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是吗？
　　心里凉凉的，慢慢进入黑暗的冬天的城市就像我的心情，纷杂却清冷。
　　"好了，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家了。
　　"嗯。"解开安全带，谢过梁宾就要下车。
　　"等下。"眼前一晃，梁宾的手就伸到我面前，帮我把翻在里面的领子弄了出来。何必呢，我已经到家了，还有谁会看到呢。
　　"谢谢。"
　　"我刚才说的......"梁宾还要解释。
　　"嗯，我知道。以后我会注意的，放心好了。"不要再说了，我已经感觉自己像小丑一样，那么请不要再让我想起那些只会让你厌恶的表演了。
　　"我是说，以后不要动不动摔在别人身上......"
　　你什么眼神啊，是那个人倒在我身上的......你是再介意这件事吗？
　　"你还不下车？"梁宾看我盯着他不动，开始赶我下车。
　　下了车，我还没回过劲来，那句话什么意思啊？
　　今天的遭遇是老天对我对梁宾有非分之想的惩罚吗？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我也有一点点机会了呢？哪怕只有万分之一。
　　我可不可以抓住这一丝的机会呢，我不想它从指缝中流失，也不想看这梁宾在我身边走过。
　　
　　

五

　　
　　转身进公寓，脚都跺麻了，楼道里的灯都不亮，这已经是第三个坏的灯了，而我才不过住四楼。
　　刚把钥匙翻出来，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石头出现在我面前，大呼小叫："天啊，你这是从哪钻出？看你这脏的，还有这里！"
　　我没理会石头捏着我衣服的手，径直走了进去，把自己扔在了床上。
　　石头站在后面看着我说："夏桐，我知道你欲求不满，但也不要把糟蹋自己嘛，大不了你就娶个女的呗，你妈不是想孙子想疯了吗？"
　　我苦笑了下，把头埋在被子里："石头，让我自己呆一会儿，好吗？"
　　"好吧。"石头走到一半，停下来突然问到："你不会是来真的吧？"
　　我更加往被子深处缩着，石头不要再说了，我也不知道，只是每次看到梁宾离开的身影，心里都空空的，想要他再多呆一会儿，再多一会儿......
　　走到门口的石头又折了回来，说："诱惑他啊！这对你来说小事一桩！"
　　我苦笑了下，拿什么诱惑？我有的他都有，我没有的他也有......
　　最近真是越来越习惯苦笑了，这也是自嘲的一种吧，明明心里是苦的，却还要骗自己使嘴角上扬。
　　一晚失眠，早上起来站住石头房间门口，顶着两个黑眼圈，随手拿了包牛奶咬开就喝。刚喝一口就听到石头吱呀乱叫："那是我热上准备喝的！"
　　"谁让你对你那几根毛修理那么长时间，先到先得。"真不明白就那么个板寸头用的着天天像老爷似的伺候着吗，搞的和电击了一样。
　　"你懂什么？这叫精神抖擞！"
　　石头走到我说："真看不惯你这样，学人家什么不好，非要学颓废。今天晚上有小电影，兄弟我有票，从基础开始吧！"离我家不远处有家很小的电影院，环境也还不错，不过老板播的不是些老片子就是枪版的，能有什么好电影！
　　见我不搭理他，就自顾自的把票塞到了我大衣口袋里，还拍了拍说，这可是我的投资啊，你可别让他打了水漂。
　　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桐桐，不要为难自己......"
　　我冲他笑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石头你不知道，这次我在劫难逃了。
　　不试怎么知道，反正就是一场电影，没什么了不起的。梁宾还不会敏感到就因为一场电影而认为我对他有什么吧。要说我没有一丝不甘和希望那是骗人的......
　　
　　我没有那闲钱去电影院里看那么奢侈的一场电影，一场下来，就够我几天的生活费了。这种东西还是不要浪费的好。
　　虽然昨天刚说那样的话，就去拉人看电影，多少有些奇怪，说不定梁宾还会认为我是在讨好他，但就让他这样认为吧。哪怕最后我依然会出局，说不定我会被他耻笑，但我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我使一点花招让他多注意我一下总可以吧，第一次我觉得自己如此的卑微。
　　两个人中，先爱上的那个注定要比另一个矮一些，更何况还是爱上了一个直男。
　　我没有什么可以炫耀的，来不了高姿态，在梁宾面前我的爱总是那么不入眼的，可我还是希望有一丝机会，哪怕是梁宾无意中吊起的我的胃口。
　　他好心说点让我宽慰的话，我就跟进一点，这样的爱让我抬不起头来。
　　第二天，我找了机会问梁宾有没有兴趣看电影，还特别注明是免费票，两个大男人去看电影实在是......
　　在我努力装出一幅无辜的样子时，我还是看到梁宾没忍住的咧了咧嘴，好吧我承认自己的演技拙劣，不过还好他很配合的答应了。
　　我从口袋里拿出被我攥的有些皱皱巴巴的电影票，递给他。
　　"李安的片子啊。"听他这么说，我一惊，我还不会迟钝到以为他拿的是几年前的《卧虎藏龙》的电影票的，最近正火的不就是......
　　我凑过去一看，果然是《断臂山》，票我之前也没看，早就应该想到石头说什么从基础开始就没好事。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只好点头哈哈的说："是啊，朋友给的票不要白不要......"
　　我都不忍看，一看就不是正规电影院的，模模糊糊的机打票。还好不是手写几个大字在上面，不然我这脸可就真是丢大了。
　　"那就去看看吧。"
　　五分钟不到我已经说了不下十来遍不要钱，白来的，扔了多可惜之类很煞风景的话，在梁宾心里我恐怕已经是一个占小便宜，见钱眼开，拣朋友不要的势利小人的形象了。真不知道石头这是在帮我还是要害我。
　　不知道是在电影院里黑暗的气氛太好，还是我自己感同身受，看到最后虽然我努力忍住但还是很丢脸的当场飚泪，捧着可乐瓶子的手异常的寒冷。心里闷的难受，如果这时候是石头坐在我旁边，我到可以大胆的哭出来，冲他嚷嚷着抒发心中的郁闷，但身边是梁宾......
　　我努力忍到心痛，却没人能体会，回头看看梁宾，他很平静的看着大屏幕，脸上没有一丝表情。是啊，电影而已嘛，充其量是别人的故事，与自己又有何干。只是我投进了感情罢了，梁宾是不会体会的......
　　心心念念的人却无法长相厮守，像老鼠一样的偷偷摸摸，在一次次期待，失落，欣喜，哀伤中，曾有的激情，曾经以为的爱情也抵不过最终的分离。
　　灯光亮起，前排的人已经起身离开，我还是坐着没有动，偷偷擦干眼泪，转过头去对梁宾说："走吧。"
　　梁宾看着我，什么也没说。
　　去停车场的路上，我停下来问他："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梁宾甩了甩车钥匙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
　　我又何苦自讨没趣呢。
　　在汽车里，空气很是凝滞，梁宾突然问："刚才电影里有一段黑暗中的戏是怎么回事？"
　　我一愣，睁大眼睛看着他，他是要我讲给他那什么什么是怎么做的吗？我没听错吧。
　　他看我茫然，摆摆手说："你也不知道，算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猴急的辩解，腾的完全转过身子，"他们其实是......是......"要我对着一个梁宾讲这种事情还真是说不出口，但豁出去了。
　　看着梁宾似乎也没有被我讲的东西吓到，我稍稍感到些欣慰。
　　"你知道的还挺多的嘛！"梁宾听完后，笑着对我说，但我却觉得这笑容阴阴的。
　　"不是，我也是听朋友说的，我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我暗自叫道不好，有谁会讲到这种事的时候兴奋成我这样，还生怕他听不懂的比划加解释的。
　　"哦，朋友之间聊的内容真丰富啊！"
　　"是啊，是啊，天南海北的胡扯呗！"我继续装糊涂，但真的没有撒谎。
　　我的确是听朋友说的，只不过他们用的是肢体语言罢了。
　　
　　

六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好像经常会在下班的时候很凑巧的碰到梁宾，然后就很自然而然的客气一番后坐他的车回家，他都快成我专职司机了。我也乐得可以有免费车坐，虽然一副很虚伪的客气样，但心里还是暖暖的。
　　虽然车子不是很大，但气氛还算融洽，说的话不是很多，但也算投机。
　　其实我们之间也只是这样而已......
　　总是觉得最近和梁宾相处变的越来越暧昧起来，多想一下，也不过是自己一个人的暧昧，梁宾哪里有变化，都是自己多想罢了。
　　比起那些才见过一两次就开始到处乱摸的人，梁宾才是正常不过的吧。
　　只是他的正常让我更加窝火。
　　今天一大早，瞎子就打来电话，说今天晚上要给小和过生日，小和是石头现在的BF，明天就不知道是不是了。和我还算要好，很单纯的一个人。但我始终不认为他会是镇住石头的那个人，知道他们在一起时，我对小和万一被甩的同情多过对他们的祝福。
　　因为我太了解石头了。
　　而今天下班后我依然和凑巧的碰到了梁宾。说过今天要去找朋友，最后却还是上了梁宾的车，我终是舍不得的，哪怕一分钟也不想浪费。
　　
　　"啊......你到XX路把我放下就好了，那里你也就顺道回家了。"总不能让他把我一直送到酒吧门口吧，下车自己走过去就好了。
　　"你怎么知道我从那顺道回家？你知道我家住哪吗？"梁宾狐疑的看看我说。
　　啊！一不小心说错话了，是啊，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住哪呢，我只是偶然在路上看到他，跟踪才知道的。跟踪？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干这么龌龊的事情，最近我是越来越奇怪了，越来越忍不住的去看梁宾......
　　"我随便说的，我不知道你住哪里......"声音越来越小，生怕梁宾再来追问。
　　他"哦"了一声便专心致志的开车不再说话了。
　　突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是小和。
　　"喂，我知道，正在去的路上，石头？不知道呢，应该会去吧，放心吧，好好，我打电话给他，好，拜拜。"挂了电话，我立即打电话给石头，也不知道他和小和之间怎么了，我倒成了传话筒。
　　"你干什么呢，小和生日，快点过来！什么？你犹豫什么呢？你俩怎么了啊？行行，我才懒的管你的事，晴夜老地方！你看着办吧！"挂了电话我一肚子气，连声音都抬高了八度，石头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小和的生日都不想去。我真的以为他这次会长久一点，结果还不是一样，只是苦了小和了，这次怕是他动真的了。
　　我苦笑一下，自己还不是一样，等下见到的那些人又有几个和自己关系清清楚楚呢。
　　轻轻叹了口气，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象，华灯初上，这个城市在现在的我看来却是这般陌生。
　　"你要去晴夜？"身边的人突然说话吓了我一跳。
　　"嗯......"
　　"我直接送你去吧。"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了。"
　　‘晴夜'在这个城市我们这个年纪的人中是很有名的，梁宾不可能没听说过，只是我不清楚他知不知道‘晴夜'也是出了名的GAY吧。‘晴夜'从中间一分为二，前厅是很正常的，像模像样的酒吧迪厅。后面就是这个城市我们这种人聚会的地方了。明明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人，却还要叫‘晴夜'。
　　我没有胆量告诉梁宾这些，要是他知道我是去后厅，不就等于直接告诉他我是gay了。
　　我努力不让自己的生活和他有任何交集，他不说，我就当他不知道。没有几个正常的男人可以很大度的和GAY做朋友而没有丝毫的芥蒂。
　　我们的关系才刚刚熟络起来，我从没抱什么希望，但也不想就这样终止，做不了情人也可以做朋友，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他就好了，他大度的给我个朋友的位置我就感激不尽了。还怎么可能奢求其他，但......
　　石头说我犯傻又犯贱，我也不想这样，可是......可是在他身边我就很满足了，虽然有时候会心痛，目光所及心却无法到达。
　　不好拒绝他，却也不知道等下万一他发现哪里不对我该怎么办，一路上我如坐针毡，只好安慰自己说，从前厅进他不会察觉什么的。但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害怕那群玩野了的人突然出现在我和梁宾面前。
　　下了车，就看到小和站在门口，到处张望，样子我看了都心疼，真不知道石头那小子是哪根筋不对。我下车和小和打着招呼，梁宾从车里出来抬头看了看晴夜的招牌，冲我们笑笑，我赶忙说："谢谢你了，你......"
　　"桐桐，好久不见，想我了没？"我话还没说完，就听到瞎子的声音飘了过来，下一刻两只手臂就缠在了我身上。我回头就想骂他，他目光却越过我看到了梁宾。
　　"什么时候有又了新主了？这么有型的BF也不早带出来让我们见见。"瞎子一脸色相的上下打量着梁宾。再看，再看，再看我就把你眼挖出来！但愿梁宾没听清什么BF，老天保佑！
　　"他是我老板，别闹了。"我瞪了瞎子一眼，转头对梁宾说，"我朋友开玩笑的，别在意啊。"
　　"桐桐的老板啊，一起来玩啊！"我嘴角抽动，已经说不出话了，瞎子，你要害死我就直接点。
　　"好啊，我去停车子。"梁宾见我不说话，钻进车里。
　　我在听到他答应时，就已经两眼发黑了，头好晕。
　　瞎子那个神经粗的跟电线杆的人还从那叽叽歪歪，你老板好帅啊，你跟他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他技术怎么样啊？他......
　　我白了他一眼，说："没发展，要不帮你美言几句？"
　　瞎子嬉皮笑脸的说："那敢情好啊，你舍......"后半句被我掐在了他嗓子眼里。
　　
　　看着梁宾这个笨蛋跟着我们进晴夜，我都快哭了，不知道过了今晚，梁宾还认不认我。不知道明天到了公司等着我的是不是一份开除通知。
　　一打开包厢的门顿时我就淹没在了无数胳膊，胸膛之间。
　　"桐桐，你怎么也不和我联系啊？"联系，联系，改天我一定联系你，可不可以麻烦你从我脖子上下来呢。
　　"桐桐，有没有想我呀？"想，想，谁我都想了，不要扯我的胳膊了。
　　"桐桐，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难倒是嫌我上次表现不够好吗？"好，好，好的我三天没下床，再打给你除非是我想死！
　　"桐桐......"
　　痛啊，真的是痛，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我这么受欢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