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很狠的一脚踢,却只是普通的花拳绣腿,不夹带一丝内力,只让龙童受点小小的皮肉痛,玅臻心里气归气,终究还是舍不得龙童再受伤。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气愤难当,终难掩心中一丝失落,玅臻跳下床提起腿,就是要再补一脚。
不过这次倒是滑铁卢了,踢出去的脚被挡下来了,龙童靠著天生的蛮力徒手抓著玅臻的脚裸,任玅臻怎麽抽也抽不回来。
「刚才我都让你踢了,没道理这一脚也让著你。」毒入五脏、气血凝滞,现在就算是花拳绣腿都能把我打趴,可没法一直让你这样出气。
龙童对玅臻倒是异常的用心,连中毒都不敢让他知道,免得玅臻担心,又怕露了马脚让玅臻察觉了,所以言语故意刻薄了些。
什...什麽!!!你让我?龙童这稍嫌无情的话,在玅臻的脑海里激起了惊涛骇浪。
那你那样对我亲亲摸摸,也是我想要吗!龙童的话深深地伤了玅臻。眼泪突然一大股、一大股地涌出眼框,止都止不了,玅臻只能死命地低著头,将泪光藏进黑暗里。
抬腿想将脚抽回来,却怎麽都抽不回,眼泪又一直冒出来,玅臻现在只觉自己狼狈至极,从云端上被人狠狠地拖下来摔在地上,痛到了骨子里去。
「放手!」玅臻压下哭音,狼狈地说道。
「为什麽我要放手?」龙童似乎注意到了玅臻的不对劲,细长的凤眼里闪著思考的光芒,就是不松手。
「放手啦!」耍我有这麽好玩吗?见到龙童摆明著要给自己难堪,玅臻心里就更难过,压不住的哭声,连尾音都颤抖了。
真是难堪至极!不久前才浓情蜜意,如今却是一人坐在地上,一人单脚站著,两人间的气氛僵持到了极点。
快要受不了这样气氛的玅臻,全身轻颤著,就怕下一秒会不顾尊严,趴在地上嚎啕大哭,但一道娇嫩的童声在这时拯救了他。
「玅臻哥,你睡了吗?铜桐有些话想跟你说。」铜桐微尖的童音,从门外传来,纸窗上还映著铜桐娇小的身形。
「这就来!铜桐你等等!」朝屋外大声回覆,玅臻知道这是让龙童放手的好机会。
谁知龙童非但没松手,反而抓的更紧,令玅臻疼地皱起了眉头,低声道:「放手!听到了没!」这次玅臻说地相当坚决。
再抓著不放,只会让玅臻更反感而已,龙童无奈地松了手,两脚大开地坐在地上,看著玅臻理好身上的衣服,走到门前替铜桐开门。
「铜桐,这麽晚有什麽事吗?」靠在门边,玅臻就要为铜桐开门。
手还未摸上门闩,一道闪光划过玅臻眼前。
一把锋利的匕首突破门窗上的绢纸,刺向毫无防备的玅臻,还好玅臻的武功也不时白练的,在匕首划上自己的眼睛时,惊险地退了一步,闪了过去。
没有击中,握著匕首的娇嫩小手也没因此缩回门外,反而俐落地反转匕首,挑起门闩,冲了进来。
玅臻迅速地又躲过一技铜桐的攻击,没有回招只是一昧地闪躲,玅臻完全无法理解,哪一个环节出了错误,让他走上与铜桐相杀的局面。
射进屋里的月光洒落在铜桐身上,把铜桐妖异鬼魅的地方照的一清二楚,铜桐穿著单薄内衣,领口开岔到了腰际没入带子中,粉白的胸口露了出来,上面全是被疼爱的点点红痕,原本粉色的两点也被蹂躏地成了青黑色,在大腿根部,单衣又开始开岔,整只白嫩的大腿暴露了出来,且隐约可见两股间,有条黏液向著小腿流下。
这不是白昼的铜桐了,让玅臻如此确定不是铜桐异常的行进,而是那对水汪汪的大眼,铜桐的大眼里没有光芒,是一片死潭。
「快逃!」眞卑鄙!居然来这招!龙童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顿那半男不女死人妖的主子,居然派铜桐来行刺,明知玅臻不可能眞和铜桐打起来。龙童从地上跳了起来,用蛮力压制住铜桐就要玅臻逃出房间。
有了刚刚的事件,玅臻才不会乖乖听话,对著龙童大吼:「我才不会逃呢!」,才不要再被你看不起,玅臻已做好接下铜桐攻击的准备。
铜桐的力气出奇的大,连龙童都压不住,一把撞开龙童,铜桐就往玅臻所在的方向冲过去,连动作都变得异常的迅速,瞬间就持著匕首来到玅臻面前。
目标不在龙童,铜桐招招都是针对玅臻,而且每招都是狠毒地死招,持著匕首直往要害处攻击。
「铜桐你怎麽了?」玅臻转过身闪躲铜桐的攻击,挂上鸣玲珑的手,试图弹出颗小钢珠,打掉铜桐手里的匕首。
一手抓住铜桐握住匕首的小手,激烈的挣扎让玅臻只能弄用内力压制,「铜桐,到底发生了什麽事?」,铜桐不会武,却突然拥有连大人都不能及的蛮力,以及快速俐落的反射动作,但那巨大的力量似乎同时也在反蚀铜桐,铜桐那纤细的胳膊,随时都会因为用力过猛而整个撕裂。
关心则乱,玅臻已经慌张的不知如何是好,就连铜桐另一只手掏出了短剑,刺向自己都还没注意到。
「小心,剑上有毒!」龙童的声音呼啸过玅臻耳际。
下一刻,是暗红色血的世界,龙童背部再受一刀,护体元气被破,大量的血液从嘴里喷射出来,溅上了墙面,龙童此时耳朶、鼻腔都流出了温热血液,意识飞到了九重天外,一脚踏进棺材的等死之人。
带著热气的黏稠液体沾在了玅臻脸上,玅臻还无法从龙童突然扑向自己的讶异中清醒过来,龙童的身体就已先瘫软了下来。
单单一把抹毒的小刀不可能让龙童伤的这麽重,想必之前就已经有中毒受伤了,反射性地伸手托住龙童下滑的身体,玅臻只觉铜桐刺在龙童身上的那刀,也扎在了自己心崁里,疼的他连呼吸都觉得痛苦。
身形一转闪过铜桐的下一招攻势,玅臻将龙童移到安全的地方,心里被悲伤与气愤两种情绪充塞,悲伤龙童受了这一刀,生命垂危,气愤自己没有早点发现龙童的异样。
放下龙童,再转身回来面对铜桐的玅臻,下手就少了一分情面,虽不是招招致命,但却是招招用心,三招打落铜桐抓著的匕首和短剑。
下一招玅臻也没有礼让,一手挡住铜桐的攻击,一手轮起拳头, 奋力地打在铜桐鹅蛋的小脸上。
力道之大,铜桐的小脸瞬间变了形,口水喷了出来,一块泥烂的块状物也随著口水一起被挤压了出来,最後虚脱地倒在地上。
等铜桐找回了自己的意识,张开眼面对的是被自己摧毁的七零八落的家具和乱糟糟的房间,最後的记忆是在主子怀抱里的铜桐,看到了这样的情况,心里多少也有些底,主子终究还是出手了......
「龙童!龙童!你没事吧?」已爲龙童背上伤口止血的玅臻,让龙童枕在自己纤细的臂弯,托起龙童的上半身,轻唤著龙童。
龙童的意识已经不清,嘴、耳、鼻还不断地流出微热的液体,玅臻满手沾著龙童背上伤口的血,暗黑色的血污了玅臻整手。
对龙童中了什麽毒,一点概念也没有的玅臻,紧张地不知如何是好,见著了铜桐从地上撑起了身子,大眼里恢复了原有的光彩,立刻举著染血的双手看著铜桐,「铜桐...铜桐...我该怎麽办?」仰著沾了几滴血滴的小脸,玅臻已无助地像失了母亲的新生儿。
「没...没事的!放心!」忍不住接过玅臻颤抖的双手,铜桐此时冷静地不像小孩子,「带著行李跟我来。」,继续待在这里,只会性命不保而已,铜桐像是下了什麽坚定的决心,松开玅臻的手,来到窗边推开窗户对玅臻说道。
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行囊,玅臻背上缠著布条的尸体,一肩扛起龙童,和铜桐从窗户爬了出去,在後院的草丛间匍伏而行。
彷佛又回到了树海那时被火莲公子追杀的时候,龙童的情况岌岌可危,两人的生命都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匍伏了一阵子,铜桐便带著自己在庭院的小径上穿梭,漆黑的夜里,没有提灯地走在小路上,一切的光源来自天空那一轮明月,龙童的心跳却有越来越微弱的迹象,连体温都开始下降了。
「铜桐......」焦急地抓住前面负责带路的小家伙,玅臻一脸忧心之色地看著他,无言地传递著讯息,龙童的情况越来越不妙了。
「在这里等我一下。」将玅臻领到一栋小屋前,铜桐用娇滴的童音留下一句话,便转头将矮小的身形隐没在夜色中。
玅臻站在小屋前,吹著寒风,一点办法也没有,如今他能依靠的也只有对这里、这一切都熟悉、清楚的铜桐了。
再回来,铜桐手里多了一堆没见过的草药,和一只舞动著毒刺尾巴的巨大毒蝎。
「玅臻哥,先把龙童哥放下吧!」不愧是从小就跟在主子身边的小侍童,铜桐对毒药也是有些了解的。
帮助玅臻一起把龙童放下,铜桐翻过龙童背部,把有一个成人巴掌大的蝎子肚子用小刀剖开,压在龙童被自己刺伤的伤口上,直到蝎子死亡不再活蹦乱跳为止,将伤口重新包扎起来,又翻回正面,就著嘴喂龙童分别吃下绿色的草叶与红色的果实。
「铜桐?」知道铜桐正在为龙童解毒的玅臻,依旧忍不住出声道。
喂龙童吃下一定量的草叶与果实後,铜桐擦了擦嘴边的汁液,对玅臻说道:「我用主子辛苦培育出来的剧毒蝎,爲龙童哥以毒攻毒压下毒性,草叶会治疗从短剑上中的毒,红果实可以解主子下的毒,只要定时喂食龙童哥直到清醒,两毒自然就解了。」铜桐将采来的草药全数塞给玅臻,完全不在乎自己这样做,对主子而言是怎样的背叛。
「我就说,我家的铜桐胳膊向外弯呢!」主子妖娇且带著杀气的声音,从不远处乘著寒风送到了玅臻与铜桐耳里。
「快走!!!」铜桐大喊,拉著玅臻就往庭院马廊旁的後门冲去。
小屋离马廊相当近,玅臻和铜桐很快便到达那里,但主子的魔音好似贴著他们,也越来越近了。
在马廊里牵了一只快马,铜桐扶著中毒的龙童,帮助玅臻上马,「出去後,先向左走八哩,再向前走三哩,之後再向右走六哩,再前进两哩,如此重复四次,便可出法华林了!」说完,铜桐连忙冲去打开後门门闩,放玅臻出去,连主子外面所布逆八阵的破解法都告诉了玅臻,玅臻此行一去,铜桐怕是难逃责罚。
「铜桐和我一起走吧!」御马来到门边俯视铜桐,玅臻是真心喜欢铜桐这位朋友的,舍不得如此娇小的他受罚。
仰视著玅臻,月光照在铜桐的小脸上,铜桐露出同夕阳下长廊上时的幸福表情,带著满足的笑:「铜桐的命是主子的,铜桐绝不会离开主子的。」月光下,铜桐说著话时,表情洋溢著无限快乐,「而且主子很喜欢我,顶多被抓到时受点皮肉苦,不会怎样的,你别担心!」俏皮地吐出舌头,铜桐到是对这点很有自信。
「唉哟!跑的挺快的吗?可让我追到了!」主子妖娇的身影已在数步外。
「快走!!」小手拍上马屁,让马儿受惊地冲了出去,铜桐连忙关上木门。
眼看受惊的马儿如脱缰的野马冲了出去,主子扬起一抹邪媚的笑容,「哪里逃!」,一掌挥过去,摧毁关闭的大门,转眼间就要抓回玅臻,却在经过大门时,被一股拉力拖住。
「主子,放过他们吧!」铜桐在主子经过大门时,机伶地抓住了主子的小腿,跌扑在地上,阻饶主子前行,铜桐恳求道。
铜桐是真心地不希望玅臻与龙童哥死在主子手上。
「主子,您就饶过玅臻与龙童哥哥吧!」铜桐是真得很喜欢他们,不忍心他们命丧於此,用尽全身的力气抓著主子的小腿,就怕主子再追上去痛下杀手。
看著趴在地上苦苦爲人求饶的小家伙,主子原本妖艳嗜血的表情也收歛了些,温柔疼惜的目光悄悄爬上了铜桐的小脸蛋儿。
「起来吧!这样趴著多难看。」似又恢复成温柔公子的主子,轻柔地扶起抱住自己脚踝倒在地上的铜桐。
见主子依旧不失温柔地扶起自已,本已做好受罚心里准备的铜桐登时感到受宠若惊,一张小脸压不住恐慌,不敢相信自己做出如此违背主子的事情来,主子竟不生自己的气,「主子......」疑惑地发出声,铜桐半跪半站地看著主子,不敢完全站起来。
彷佛前嫌尽释,主子没有丝毫的不耐,依旧温柔地唤道,「起来吧!」,桐这才敢完全站直在主子面前,不过还是认错地垂著头。
对於爲了私心做出如此违背主子的事,铜桐也有些过意不去,大眼睛直盯著地板不敢直视主子,两只小手心虚地纠结在一块儿,就怕主子因为自己气坏了身子。
似无奈地叹了口气,主子用纤细的手指勾起铜桐低垂的下巴,让那无邪的大眼凝视著自己,「你这孩子真是让我失望。」主子缓缓道出心中的失落。
主子细长的媚眼里泛著如丝绸般的柔软,藏在那温柔的柔软之下,却是说不出的失望。
「失了位好奴才,我也痛心啊!」像是心痛难耐地闭上眼眸,掩去眼里的柔情蜜意,主子松开铜桐的下巴,举起手,让宽长的水袖轻拂过铜桐的面容。
翩然的水袖遮住了铜桐娇小的身影,等水袖拂过,原本铜桐伫立的地方只剩一块孩儿巴掌大的头盖骨和一滩小血漥静静地躺在那里。
一生爲主子而活的铜桐,将生命的重生归於主子的恩赐,奉心献身的结果,最後是化成了主子血葫芦里的一杯佳酿,生命的终结也归於自己最爱的主子。
轻巧地爲挂在腰际间的血葫芦盖上盖子,再张开眼,温柔公子的柔情尽失,嘴角扬起的笑容有说不出的妖娇残忍,拿起血葫芦在耳边摇了摇,听听里面碰撞芦壁的清脆水声。
「没想到亲手栽培的小奴才,最终也成了葫芦里的佳酿啊!」言词里像是充满了惋惜,但男人的口气和表情却冷漠到了极点,没有一丝一毫的疼惜与悲伤,就像所发生的一切是人之常情。
伴随著男人看似多情却无情的言语,法华林的竹林摇曳,发出一声接著一声的沙沙声,似乎正应和著居住在法华林的魔头,试图讨好对方。
从法华林里除了传来竹林摆动的声音,顺著风也传来了类似金属相碰撞所产生的叮咚声,声音虽然很微弱,却依旧入了男子的耳。
动了动耳骨,男子接收到声音,嘴边又扬起了一抹妖艳的笑容,眼里泛起嗜血的金光,男子妖艳的扭著腰高兴地贺道:「又有贵客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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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法华林,在月光的照耀下,有著一丝鬼魅骇人的气氛,那正是适合用鲜血装饰、哀嚎礼祭的气氛。
在林间一处生著火堆唯一明亮的地方,数个身影交错打斗著,影子被火堆拉的细长,映照在漆黑的竹林上,随著身影的移动,影子也跟著交错来去。
一条修长的影子瞬间打趴了其他的影子,让他们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那条独立抗敌的身影,并没有血溅竹林,而是用气封了对方的穴道,让人睡到明天早上,正义仁慈之心可见一般。
火莲单手提著红璎刀,迅速利落地制服那些计画劫财劫色,却又自不量力的家伙,一刀一个,打的那些强盗各个是满地找牙,趴在地上只能蠕动呻吟。
火莲和鉶风一路追著龙童和玅臻的足迹来到这里,天一黑才生起火,藏匿在法华林内的盗贼便耐不住性子从林间杀出来,看准了火连较微纤细好欺负,一群人便直往他身上扑去。
「一群丧尽天良、为非作歹的家伙,今日遇著了,道是得好生教训一番。」提著刀,一手将前面妨碍动作的长袍,撩至身後扎起,正气凛然的火莲证明了盗贼们的有眼无珠。
劈、砍、刺、削,火莲毫不留情地将剩下未躺平的人渣全打趴在地上。
相较於打得起劲的火莲,火堆旁另一位如雄狮般的人物却相当地悠哉、閒暇,刀削的深邃脸庞带著若有似无的趣味笑意,据守在那里隔岸观虎斗。
在最後一名自不量力的盗贼倒下的刹那,火莲似乎也注意到了某人的悠閒,瞬间就突然转向,跃至那人身後,在那人察觉转头的那一刻,对准了那人眉心就劈了下去。
上古神器之一的红璎刀锋利又轻巧,单手依旧能运用自如,凶烈的一招灌注了火莲眞气,威力发挥的十成十,眼看就要砍至那人眉心,将人一剖两半,但坐在那儿金眸里有著藏不住的笑意,拇指、食指还捏著小酒杯的鉶风,却还是攸悠哉哉地,不见其胆寒或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