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颜清————MYTH103[下]

作者:MYTH103[下]  录入:01-06

就要砍进肉里的瞬间,火莲下劈的动作停止了,任是火莲怎麽使力,刀就是毫无动静。
食指、中指合并,中间夹著红璎刀锐利的刀刃,鉶风凭著简单的动作,轻松地便制服了火莲的攻势。
「看来你耍刀的功夫也练得如火纯青了。」扁薄的唇片夹带著酒香,吐出低沉性感的嗓音,「不过......还差了这麽一点......」,话未说完,鉶风已改变了姿势。
原先捧著酒杯的手,攀上了火莲的腰枝,结实庞大的身躯至地上绕到了火莲身後,线条优美健壮的胸膛压在火莲相形之下略显纤细的背部。
暧昧的姿势险让火莲惊吓地倒吸一口气,不是还不适应男人没事有事的暧昧动作,而是这样一位如金色雄狮般的男人,总让人猜不透他的用意。
打从出了根本是平民住所的将军府,男人只要自己待在客栈里,闭起门来修练刀法,再自个儿出去寻花问柳,晚上带著一身酒气、胭脂味回来,还强迫自己与他同睡一榻,说是盘缠不够要火莲忍著点。
等到自己练习的密宗刀法能与耍枪的功夫并驾齐驱时,又把出门前从床底下挖出来的密刀送给自己,而不开鞘还好,一开鞘露了那如同蝉翼般轻薄的刀身,火莲差点没气的吐血。
上古神器之一的红璎刀,竟给鉶风当成了一般杂物,十几年来收在床底下的杂物箱内,如此随随便便、行事又毫无章法可言的家伙,让火莲是又气又恨,时不时地违反自己一直秉持的公正公益的原则找他麻烦。
像方才那样被围攻的突发状况,男人只会在一旁悠閒地品著酒,完全不会出手相助,这样令人看不透其行为模式的人,让火莲总想一刀砍死他,免得自己老受他莫名举动影响。
鉶风的一举一动莫名地牵动著火莲的心,太多令人无法理解的行为让火莲心里是五味杂成,跟鉶风的坏帐是越来越多,像现在行动被制住,背部承受著男人全部的重量,火莲才想在记帐簿上再记上一笔,男人接下来的动作,却害得火莲那一笔不知画到那儿去了。
「要是这里、这里,能再柔软一点、灵活一点,你耍刀的功夫就可以凌驾你以前使枪的绝活了。」低沉的男音有一丝情欲的味道,像是在说给情人的甜言蜜语,能把听者的魂全勾了。
光是声音还不够,粗糙的大手似带著挑逗的意味拂过火莲提刀的手腕,最後落在火莲精瘦的腰枝上,惹得火莲是一阵颤栗,热气冲上脸颊,在水煮蛋般白皙的脸蛋上浮现两朵红云。
「听你废话!」心脏莫名地剧烈跳动,对自己无端害羞的行为,火莲恼羞成怒挣开鉶风的束缚,将刀收进刀鞘,寻了个离火堆远点的位置,背对著鉶风坐下,窝囊地将羞红的脸藏尽黑暗里,任是鉶风怎麽叫唤也不回头。
叫唤了一声,见火莲没有回头,鉶风也就没再喊下去,捧起酒杯从琉璃的酒壶里倒出无色带点甜味的泉水,以水代酒,自沾自饮了起来。
随著竹林、营火的摇曳,和谐、静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荡开,没有刀光剑影、争锋相对,两人都很有默契地维持这份安祥的气氛,没有人出声打扰。
不过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的盗贼可就没那麽享受了,全身已发麻地感到撑胀也不能变换姿势,连哀哀惨叫、低声求饶也不行,只能两颗眼珠子难受地转来转去,呆呆地看著那坐在营火边的两人又对冲了起来。
「离开前,给他们一笔银两吧!」好助他们从此弃刀好好过日子。细眸的焦距对在竹林间阴暗的远方,秉持著助人为善、济弱扶倾的道理,火莲打破了默许的宁静气氛。
如果以前的生活吃的饱、穿的暖,就算无法奢侈过日,能平安地过得去,谁又肯落草为盗,从此过著在刀口上舔血的生活,给些银两助他们一臂之力图份安稳的工作也好。
火莲是心存正义仁心,才会向鉶风开口,但鉶风的一句话又气地火莲想拿刀砍了他,「给了说不定会引起窝里反,最後血溅竹林,给法华林的红竹做了陪衬,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五国分裂、王朝不振,动盪不断的政治局面,四起的血腥战争才是问题的根本,不从根本解决,再多的银两也无济於事,鉶风若有所感地顺口说了出来。
言下之意就是不肯掏钱了!解读完鉶风无心的一句话後,火莲愤恨地转回头怒视鉶风,男人对自己不是很慷慨吗?怎麽对别人就成了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了。
「我也知道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但是弱者就在眼前,你忍心抽手不救吗?」冲到男人面前,声音有些尖锐地反驳道,就是看男人的行事不顺眼。
抓住火莲气愤地往自己招呼而来的拳头,鉶风金色的碧眼略感无奈地闭了闭,「我没说不给。」,这家伙什麽时候变得这麽容易冲动,连话都不听清楚。
「你刚刚明明就是那意思。」忍不住反驳回去,火莲就是咬紧了男人的语病不放。
「不,我想你理解错误了。」鉶风理性而冷静地解释,在应付火莲的同时,金碧的眼眸也暗了下来,若有似无地瞟了眼身旁的竹林,鉶风似乎早已察觉到竹林里异常的动静。
终於要行动了呀!
就在火莲还想与鉶风辩下去,不被营火所照耀到的阴暗处,传来的骚动已惊动了他。
「谁在哪里!!!」大吼一声,火莲流畅地收出刀劈向身旁的竹林,登时一排竹子被拦腰切断,刀口利落地成一直线,上半部的竹节顺著刀面缓缓滑落,揭开躲在竹子後面的人真面目。
一名穿著粗布书生服,背著竹制书架,长相猥琐胆小的青年,两脚大开坐在草地上,草地上还见水迹,身体不时地经蠕颤抖,显然已被火莲方才突然的那一刀吓破了胆子、尿失了裤子。

在火莲的看守下,吓地失禁的布衣书生才敢拿著更换的衣物,到阴暗的竹林内换下裤子与湿透的衣袍,迅速地脱下换上,无胆书生用毕生最快的速度脱衣穿服,将自己打理完毕冲出幽暗的林间,回到火莲的身边。
在这三不管地带的法华林内,有武功高强的侠士在身旁,小命才有保障,胆小书生紧黏著火莲,万不敢离开太远,就怕自己莫名其妙地就断了气。
回到营火边,鉶风也好心地为文弱的书生温了一碗热汤,铁盆乘著香郁的汤汁就挂在火堆边烤著。
「英勇好心的侠士,真是太感谢了!」从鉶风手中接过热汤,无胆书生老成持重地与鉶风道谢,言语间还不忘吹捧了一下对方。
席地而坐,扁著甘瘪的嘴喝了一口清汤,胆小书生登时觉得身体暖和了不少,再加上身边多了两位武功高强的侠士,书生对这黑暗的林间血域与居住其中的魔头便少了三分惧意,还有持无恐地交代来处和无意间目睹的可怕景象。
书生装老成留著两撇八字胡的嘴,开开合合拉哩拉匝地讲的口沫横飞,引经据典、咬文嚼字下道出的内容,不外乎自己是从鸣国而来,要到夏氏王朝位处赵、武、拓拔交界,天下唯一还受皇帝所管辖的京城赶考去,因为贪快走进了法华林,却没想到在林间迷了路,後来竟然遇上了魔头。
「本来还想运气不错,虽然迷了路却在林间找了一户民宅,想请求对方借宿一晚,谁知道一走进门边却目睹了魔头杀人的场面。」说到重点处,书生还硬是以汤代酒喝了一大口壮胆。
「半夜门户大开,还有一大一小的人影在哪儿纠缠不清,怎麽样都透露著古怪儿,我怕是情杀躲到了门边的竹林後避事,可真得就给我料中了!」无视於自己的长舌勾不到重点,白面书生依旧兴致勃勃地说著,「那长的较高的美人儿真得将那俏丽的可爱人儿给杀了!不过说也奇怪,美人儿只是从腰边掏出样东西扭开瓶盖,就将好端端的一个人溶成了血水!」讲到这,书生回味起那血淋淋的景象,全身上下不禁毛骨悚然。
「从表面的皮肤开始侵蚀,暴露出嫣红的肌理,最後是森森白骨像羊脂般缓缓溶化,呃!!!光想到就恶心、恐怖至极!」将汤碗端离嘴边,书生作了像是要把刚喝下的热汤恶出来的动作。
瞧著书生如说书般活灵活现的描述这血腥的奇遇,鉶风不予自评,只觉这书生与其去没落的王朝当官,不如当名说书人更物尽其用,不过火莲倒吊起了十分戒心,这人所说的话有太多的破绽。
「时间也晚了,睡吧!」鉶风带著笑接过书生喝空了的汤碗,无视书生眼里再来一碗的请求,在火堆里多加了些木材,就地躺下和衣而眠。
对胆小书生的遭遇存疑的火莲,见著鉶风在上风处睡了下来,想说的话问不出口了,愤恨地瞪了一眼鉶风,但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没关系!那就来个螳螂捕蝉,麻雀在後!
保持著正气凛然的翩翩形象,火莲也跟著和衣躺下,对著鉶风的背影,在帐本上又记了一笔,把莫名其妙的帐全算在了鉶风头上。
细数著两人之间的坏帐,躺在上风处的庞然大物挡住了夜晚冰凉的寒风,身体暖和的火莲也像数羊一般数著数著与周公下棋去了。
书生选了离营火最近的位子,躺在地上呼呼大睡,被火莲打趴的盗贼似乎也没了呻吟进入梦乡,在躺成一片的林间草地上幽静的气氛隐藏著一层诡异,是谁真的入睡了?又有谁怀著不良的心机遣伏在里面?
随著夜晚的拉长,法华林更显阴暗而危险,火堆里跳跃的光明也越来越渺小,就在火堆熄灭冒出清烟的同时,也有人耐不住性子开始动手了。
最先有动作的是火堆边的人影,一条被夜晚染成黑色的人影悄悄地爬了起来,摄手摄脚地来到放行李的地方,还警戒地张望了一下四周,确定周围动静安然无恙,才敢将双手放在鉶风和火莲的包裹上,麻利地解起上头的打结。
在结打开的煞那,一只白皙的大手至黑暗中探著出来,抓住一只手腕,止了人影的动作,「手脚不乾净的书生!可让我抓著了!」
火莲充满正气的声音就在耳边,俊秀的相貌也从夜色中浮现出来,教训意味浓厚地笑了笑,火莲开口说道:「这只脏手该剁了吧!」,文弱的书生敢独自一人进法华林?怎想都有问题!
抽刀,火莲便砍了过去。
火莲来势汹汹,松了桎梏的胆小书生立马抱头鼠窜,「天呀!!!大爷饶命呀!我只是天冷想借件衣服穿!」不好意思吵醒人,却让人误认成贼了!
猥琐的老鼠跑的可快了,火莲一刀下去没砍著,抬手就要追,身後出现的人影却引走了火莲的注意。
来人手握亮洸洸的刀器,举手便砍向火莲,回刀挡下,来人的力气却大的出奇,火莲单手制不住节节败退。
就在红璎刀顶上了胸膛,来人的刀就要砍上肩头,火莲看准时机扭身闪过便轻松脱困,举刀攻向那人要害,在刀尖刺进那人胸口的时候,一股力量却攀上了那人後领,将人甩倒後面的竹林,脱离火莲的攻击范围。
谁有这麽恐怖的蛮力?将人像皮球般抛出去!不就是那个欠了自己一堆烂帐的男人!瞧著男人在黑夜中若隐若现的英挺身形,火莲内心有著说不出来的感觉,如同是被人悬挂在半空中上,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矛盾感情。
男人低身捡个根木材丢进火堆里,将熄的营火又从新燃烧了起来,四周的景象在微光中清晰起来,火莲打倒的数十名强盗全手里拿著兵器站立著将两人包围,那眼神已不是常人所有。
吊著白眼看不到瞳孔,强盗们的肌肉异常地抽动著,连血管也浮现出来,嘴角还流出白色的口沫,而抱头到处乱窜的胆小书生,在四面八方都碰到了人墙之後,吓地又跑了回来,像缩头乌龟蹲在鉶风和火莲之间,嘴里还喃喃念著:「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突然四周的人壁齐声大喝「杀!!!」,一窝蜂地冲向火莲和鉶风。
鉶风嘴边的笑容收了起来,睥睨地看了杀将过来的人群,大手一挥,以鉶风本人为中心,强烈凶猛的气流四泄,将所有盗匪全部炸开摔倒在地。
摔倒立刻爬了起来,盗匪似乎没了痛觉、没了自我意识,全身在鉶风内力的冲击下皮开肉绽,却还是朝火莲和鉶风攻去。
这一次鉶风没在使用内力振开他们,而是随手抓了一位,在他全身上下摸索,神智尽失致死方休,是受了他人以非常人之法所控制,只要铲除操纵的媒介便可制止他们敢死的行为。
绕到土匪的身侧,鉶风两手一伸,拂过强盗大腿外侧和腰际直达肩膀,最後在腋下找的一根极细的针头,才要拔起针头,细针只移位了一些,那盗匪立刻七孔流血,就此倒地不再起来。
火莲见状,本要一样画葫芦地抽掉一名强盗的针头,立马便收了手,事情变得比想像中更加辣手!
迎接所有失心疯的盗匪的,只有死亡一途。不是火莲和鉶风精疲力竭时不得不一刀杀了他们,便是在抽针时,毒发身亡,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终将要死。
面对这种情况,火莲一时也懵了,只觉那幕後操纵之人真是太过狠毒,非置人於死地不可,太歹毒了!!!
就在火莲有些手足无措的瞬间,已有人决定好了对策,鉶风运行内息,雄厚的内力在掌中飞快酝酿,巨大的劲力凝聚成球,鉶风一掌打向地面,介由土石传动劲气,最後从盗贼的脚突破,贯穿脑部,一掌送他们上西天。
才感觉到剧烈的劲气从脚下窜过,围堵在四周的盗匪就双双倒地,不再有动静,原本紧张暗潮汹涌的紧急情况,突然解除了警报,回归为平静。
「你......」惊讶地倒抽一口气,火莲没想到平日待自己极好的男人,竟下了如此残忍的决定。
面对火莲失望的指责,鉶风没有羞愧、自责的神情,泛著金光的碧眼蒙著一层令人无法解读的黑暗,没带笑的薄唇坚定地抿著,精实挺拔的身躯昂然毅立於黑暗之中,那是不容任何人质疑如烈日般雄狮一样的人物。
想把四书五经所讲的人论道义全拿出来训话一遍的火莲,话到口中就没了声音,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令人窒息、战栗的气息,不容自己再说些什麽。
「好啦!好啦!全死光了也好,免得麻烦!」危急性命的状况解除,留著八字胡的书生跳出来缓和两人之间僵凝的气氛。
游走在两人之间,书生还不时低下头,评论起那些死状难看的尸体长相,「哇!这人长的眞怪!方形脸配塌鼻子,眞没美感!」,胆小书生低著头边走边说,没注意自己已走出了火堆照耀得到的范围,走向竹子茂密的林间。
书生的人影才消失在火莲的视线内,又立刻哇地抱著头逃命地出现在眼力可及的范围里,身後还多带回了一条身影。
一位白面长得眉清目秀的盗匪,提著刀追在书生後面,「把值钱的交出来,便饶你一条小命!」初出茅庐的强匪,连台词都说的生硬。
「大侠救命呀!」逃窜到火莲身边,无胆的书生躲在了火莲背後不出来就是不出来。
有点恼怒来了两位丑角般的人物,火莲也没空与鉶风继续乾瞪眼,抓住小盗匪的双手,制住它的行动,再拿条绳子把人五花大绑,什麽麻烦事都没了。

「没想到长得一表人才,要眼睛有眼睛,要鼻子有鼻子,居然学人当强盗,真是不学好!」蹲在被捆成肉粽的美丽人儿面前,胆小书生发挥碎碎念的本事,念得是强盗小兄弟气地想跳脚,也只能用漂亮的凤眼张得老大地瞪著书生,无言地用眼神砍他十七八刀。
瞟了一眼闹成一团的丑角搭档,火莲往火堆里丢了些竹枝,「出了法华林,就将他送进官府吧!」受了惩处,便可重新做人,冷冷地丢出几句话,无视书生和小兄弟惊讶地像炸开了的锅。
「那谁送他去官府?」书生只是胆小了点,但并不笨,两位侠士看起来并非寻常人,不可能轻易进出官府。
好笑地看著书生,火莲轻描淡写地带过:「不就你!」,自己现在是奴隶身分,鉶风是拓拔的大将军,拓拔向来与鸣国不合,进鸣国的官府不等於送羊入虎口,而且书生手脚不乾净进趟官府也好!
「唉哟!我就知道是这样!」滑稽地跌坐地上,书生要自己在人面前像位惹笑话的小丑,但小豆子般的眼睛里,却闪著异样的精光,算计即将成功的计画。
「知道就别多问。」发生血腥屠杀後,火莲的心情一直欠佳,说话也就冷冰冰地,就事论事不带一丝感情。
以针为媒介下蛊操纵人,将针拔除便七孔流血身亡,下蛊之人其心之歹毒,令火莲感到心寒,却也更坚定伸张正义的理念,总有一天他会将那歹毒的魔头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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