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行天下之天籁曲----行到水穷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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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完这话,他像个疯子一样,往母亲的寝殿冲,边冲边叫:"娘亲,娘亲,昭明来了,昭明,昭明来侍候您。"
大家一看,哎呀,这孩子都喜欢疯了,完全失去控制了。想不到昭明这样一个感情内敛的孩子,居然会这样的歇斯底里。风凝低声道:"珠子啊,早知道他这样开心,你不如早点婉转地告诉他们呢,到这个节骨眼上才说,难怪他要喜欢得发狂了。"
承祖已经将萧海蓝的血气给疏通了,昭明进来,扑通一声,就跪在母亲床头了。娘亲,儿子跪着,侍侯您醒过来。大家都要扶他起来,昭明非常坚持,我,我一定要等母亲醒来,我母亲之所以想要自尽,一定是,是生我的气。
消龙魂是用来赏赐给高位龙神的,一般两种情况赐药,一种是犯了大罪,但因为高位龙神曾经立过大功,所以给他一个体面的方式。另一种情况,是因为怕高位龙神受到侮辱,所以才赏赐的。萧海蓝被救后,怕自己再受到痛苦的侮辱,所以请求明珠赏他消龙魂。明珠不想让大哥感到任何被拒绝的痛苦,所以命令承祖给大哥消龙魂,但是前提条件,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消龙魂。
但是,昨天傍晚,过于激动的萧海蓝,在神智失控的情形下,就服了消龙魂。幸好,这药时间久了,已经有部分药力失效了。饶是如此,但是萧海蓝还是整整昏迷了一天多。他醒过来的时候,就听见大家都在劝昭明"孩子,你起来,你娘亲一定不是责怪你,孩子啊,你一天啦,什么水米都未尽,要是有什么好歹,你娘亲,他,他一定要怪咱们了。"
萧海蓝一听,什么,这孩子从昨天到现在,没有吃过东西,那还不把这孩子折腾坏了。想到这里,他想将身体支撑起来,他一边努力将头昂起来,一边低低地呻吟道:"昭明,明儿,你,你听,听我说。"
昭明一看,娘亲醒了,立即扑过来。他再也不管了,尽管八年来,大师傅真的像亲爹亲娘一样爱他,可那跟母亲不一样,现在知道善良慈爱的大师傅就是自己的娘亲,这种感觉,非比寻常。他整个身子都往母亲怀里拱,娘亲,我的娘亲,昭明在这里,您的儿子在这里啊。
萧海蓝浑身发抖,起初他还想将昭明推出去,但是昭明紧紧地抱住他,使劲地往他怀里拱,海蓝的身子全软了,他再也不想那么多了,伸出纤长的双臂,将儿子紧紧搂在怀里,他们母子相拥,放声痛哭。
殿外,林泠、风攸、风涵、风凝都在哭,尤其是林泠,想起当年和母亲相认的往事,更是泪如雨下。林泠边哭边道:"我,我比这孩子幸福,我,我一直都知道娘亲没有死,还可以偷偷地在远处看娘亲,这孩子到今天才知道母亲。"
风涵呜咽道:"谁说的,他比我们幸福多了,他的母亲,其实在他身边爱了他八年,他,他其实是最幸福的人,因为他知道,他的母亲是这个世界上最慈爱善良的人。"
明珠伸出手,拉住母亲,风凝抱过他,明珠偎在母亲怀里,也不由自主的流下眼泪来。哀哀父母,生我劬劳,作为儿子,被在对父亲母亲不够孝顺啊。
大家在边上陪着掉了许多眼泪,母子两人分开了,又抱紧了哭,像一对可怜的猫儿。好久,尹西泠上来,萧海蓝听到她的声音,话还未说,眼泪又直滚下来。承祖已经把他的面具给揭掉了,尹西泠摸着他丝毫没有光彩的眼睛,姐弟俩抱在一起又是痛哭。
许久,大家平静下来,尹西泠道:"弟弟,你,你还活着,你为什么不告诉姐姐,为什么不认昭明呢,弟弟呀,你,你为什么又要走绝路呢?"
海蓝拉住她的手道:"姐,我知道昭明是我的孩子,那一刹间,我觉得自己要喜欢疯了。我那时候,如果不是拉着星儿的手,我已经扑上去抱孩子了。可是,我想着你,你为了孩子,做了如此大的牺牲,昭明的母亲就应当是你。我,我怎么能够,我这个不称职的母亲怎么能够再认昭明。所以弟弟只想默默祝福你和昭明,只想让昭明做你的儿子。姐,弟弟,弟弟不能够夺走姐姐的孩子啊。"
"我的傻弟弟啊,昭明是你的儿子啊,这是抹不去的事实呀,你,你怎么就这样傻气呢?"
萧海蓝饮泣道:"姐姐,当年,我,我其实已经死了。我,我那些年受的侮辱,我,我没有办法说。只要我想起自己是萧海蓝,我,我就想把自己劈成一块块的,用中浩洋的水洗都洗不净,我,我怕昭明和,和你嫌弃我。"
"什么话,我的海蓝啊,你,你说什么傻话。这一切都是姐姐的错,当年是姐姐不想再报仇,想嫁什么左梅忠的,也是姐姐一力促成你跟尹西泠,让你赶走品真师弟的。海蓝啊,这一切都是姐姐糊涂啊,海蓝,姐姐欠你的,实在是太多了。知道你还活着,姐姐,只想将皇位让给你,怎么可能会嫌弃你了。我的傻弟弟,傻弟弟呀。"
风凝在边上,他知道这其中的道理。海蓝就跟当年自己的母亲一样,因为受到了精神上无法弥补的侮辱,因此而自轻自贱,这需要开解。等他们这一家人将说不完的话告一段落了,风凝缓缓上前,拉住海蓝的手道:"海蓝,好孩子,谢谢你,在关键时刻,奋不顾身,帮助明珠。做为他的母亲,我感到惭愧。"
海蓝含泪笑道:"泽主言重,泽主,这是海蓝作为臣仆和大哥,应当做的。"
风凝轻轻抚着他的后背道:"孩子,有些事情,旧事重提,你只会无法接受。我不多话,我只想说,我的娘亲,西高位龙神玉龙吟的故事,你应当听说过。他最后放下所有的不快,快乐的过他的下半辈子。海蓝,没有人会认为你洗不净,这一切,不是你的错。你的心灵非常纯洁,你的精神高贵无比。孩子,想想我娘亲,你就把胸怀放开。现在孩子、姐姐都在你身边,你要好好享受家族的温暖,过好自己的下半辈子。"
萧海蓝点头,感谢泽主的开解。明珠上来,扑进他怀里,流泪道:"对不起,大哥,是我害惨了你。"
萧海蓝摸着他头道:"好弟弟,听哥的话,不要再流泪。你应当享受一切荣耀,一切快乐,不要再让自己流泪,好不好?哥能够为你做一点点事,哥觉得无尚光荣。是你给了哥一个正视自己的机会,也是这一次机会,让哥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愚蠢。好弟弟,不哭。"
大家相互流泪,好一会儿,总算收住泪水,这可真的是大欢喜。海蓝终于发现,勇敢地回到本来的自己,其实也不错,左边昭明,右边笑舒,两个孩子非常可人意。昭明跪到大姨身边,第一次非常大方非常甘心地叫出一声"妈"。
转回头,昭明对娘亲道:"娘亲,其实,当着您的面,我叫妈,我非常心安理得。儿子有两个母亲,儿子很幸福。"
尹西泠也笑着将昭明抱在怀里道:"海蓝弟弟啊,你看看,这是你多想了。谁说你会夺走我的孩子呢,我们两个共有一个孩子,不是更好吗?"
边上的柳涔笑道:"如果能有两个孩子不是更好?"
海蓝微笑道:"呀,这事情只怕不由咱们说了算的,不管如何,中浩洋高位龙神的爱女,龙腾的长公主,可不是咱们想要就要的。笑舒,实在是太好的孩子,不过,昭明,这事情,娘亲和妈可不敢一下就答应你。"
昭明脸一红,看着脸红得像苹果一般可爱的笑舒,他的色胆也就大起来了,扑通一声跪下道:"妈,娘,两位替昭明和笑舒作主。"
尹西泠拼命向明珠驽嘴,一边笑着拉过笑舒,一边道:"你的主,咱们作的起,笑舒的主,咱们可做不起。"
昭明明白了,小师傅是龙神王,中浩洋龙神是他的下属,只要小师傅开口,这事情不是易如反掌嘛。想到这里,他也顾不得臊了,就扑通一声,给小师傅跪下道:"小师傅,您就再疼爱昭明一回,替昭明和笑舒作主。"
明珠嘻嘻笑道:"咦,这事情,求我却不一定灵,云里翻伯伯的主,我可不敢硬作。不过,你们倒是可以求我父皇,呵呵,他们是老兄弟了,如果我父皇愿意替你们开口,这事情也许就好办多了。"
你别看昭明这孩子平常温文尔雅,可是脸皮厚起来的时候,却也跟风涵明珠这类的孩子有得一比。他立即跪倒在金辰鹰面前,金爷爷,求您作主。
金辰鹰哈哈大笑道:"咦,你求我,我又不知道笑舒心里怎么想,我怎么求老哥去,不成不成,还得看笑儿的意思。"
边上的云笑舒小脸儿涨得通红,不知道应当怎样说,她垂着头扭着手,一个劲儿在风凝身后哼哼。鹰偏不放过她,呵呵地笑道:"笑儿,你又不是蚊子,在那里哼哼做什么?"
风凝拉过她雪白的小手道:"羽哥,别耍坏,笑儿脸都红了。笑儿,你放心,有你凝叔叔呢,到时候,他不说,凝叔叔说。"
笑舒立时抱住凝叔叔的肩,在凝叔叔的脸上使劲香了一个,还是凝叔叔好。风攸诸人大笑,女大不中留,这话一点儿都没有错。
转眼两天过去了,这天大家刚刚早饭毕,君尹西泠就赶过来了,她急急摆驾进来道:"诸位龙泽的帝君前辈,快准备准备,龙腾云里翻帝君携皇后陛下,已经在京城十里外了,他,他说是来朝见龙神王陛下的。"
鹰一听,笑得肚子都疼了,这个家伙,呵呵,我还要到他那里去了,他就来了。他的笑刚刚还开着,尹西泠接着又给了一个消息,云甸帝君宁浩携皇后陛下,已经在京城北二十里外,他们也说是来朝见龙神王陛下的。鹰一听,笑声立时被谋杀掉,怎么那么瘟。
不管他,先让明珠赶紧吃药,然后收拾起来,好在桑德兰宫早就预料到可能几位高位龙神都会朝见,所以已经把龙神王的冠袍都隆重地派长老送来了,再加上古素问长老在此提点,应当不会有什么差驰。
鹰携风凝在唐基的两位相爷和昭明的陪同下,亲自到门口迎接,其余人等在里边侍候。云里翻大老远就扯开喉咙大叫道:"破聋鸟,来我们这里,也不来看我,你欠揍。"
鹰也不示弱,张口反击:"臭屁虫,你有什么好看的,长得不入眼也就罢了,性子儿还差,呵呵,倒送我一两银子,我都不来。"
尹雪源从来深居简出,没有听过他们兄弟俩的对话,风凝早就听过了,一听他们俩对骂,就笑得弯腰。
云里翻还有二百米,就从马上飞起来,和鹰在空中过了二招,凌空各重重相击一掌,双双手挽手落地。云里翻根本不顾忌,顺手将风凝抱过来,使劲亲了一下道:"小凝弟,好久不见,这只破聋鸟没有欺负你吧。"
鹰从来不跟这深居简出的哥爱开玩笑,这下吃了个哑巴亏,你总不能把尹雪源拉过来亲一个吧,他一把将云里翻推开,气呼呼道:"滚开,少拿你的臭气,薰晕我的凝儿。"
云里翻仰天大笑,小气鬼,你吃醋了。尹雪源嗔怪道:"你真是没有样子,鹰兄弟,好久不见,兄弟和弟爱还好么?"
金辰鹰倒是恭恭敬敬给哥爱行礼,他彬彬有礼道:"源哥,我们都好,两位,里边请,明珠已经在等候两位了。"
云里翻一瞪眼睛道:"明珠,你也敢叫,现在是龙神王陛下,就算是你儿子,你也不能不服软。少赚其他龙神便宜啦。"
金辰鹰斗起眼睛道:"呵呵,你说破话,一会儿,非让明珠叫你跪不可。"
云里翻吹着浓黑的络腮胡子道:"喂,少说没有良心的话,我可是来帮你的,听说宁浩那小子要来,我怕他找你麻烦,呵,替你来挡一阵。。"
他是那壶不开提那壶,这破嘴刚落下,远远的就传来大声的通报:"云甸帝君宁浩陛下到。"
云里翻抓着自己的头道:"咦,这浩小子到是来得快啊。"
宁浩远远就听到他屁话连天,便朗声大笑道:"里翻兄,宁浩是来朝见陛下的,岂敢找麻烦。只怕不必你挡了。"
说话间,他们夫妻也到了近前了。这门前好一阵子混乱,大家才进了正殿。笑舒早就等不得了,飞奔出来,什么礼节都不顾,扑入了尹雪源的怀里,拱在母亲的怀里,大声欢叫:"娘亲,好娘亲,笑儿好想您。"
尹雪源这次可就为了这无法无天的宝贝来的,眼见她平安无事,紧紧搂着她,做母亲的既安慰,又喜欢,眼泪居然滚下来道:"我的小宝贝儿,没事就好,娘亲一直在担心你呢?"
宁浩夫妻眼见他们一家三口这个亲热劲,眼圈都红了,想起死去的儿子,从来没有跟父母有过一天的亲热,易怜皇后,泪珠乱滚。
云里翻大胡子扎了女儿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小东西,你敢逃跑,爹要打屁屁。刚做张作势地要拍两下,叫尹雪源喝住道:"笑儿好好的就在呢,你敢打试试。"
云里翻畏妻的程度可能比鹰更厉害,他无奈地吹着胡子对金辰鹰道:"我说,鸟,你说,孩子不听话,是不是要打打啊。"
这个鸟本来想说,是啊是啊,要重重打,可是一抬头看着风凝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便立即改口道:"虫,嗯,孩子不听话嘛,还是,还是要讲道理,讲道理。我,我就从来不打孩子,一直跟他们讲道理。"
云里翻一听,胡说八道,你可没少打龙神王陛下屁屁,居然敢说自己一直是善良可爱的好父亲,没天理啦。刚想反驳,尹雪源道:"我就知道,鹰弟是个好父亲,好父亲自然爱自己的孩子,你就别胡闹了。小心叫鹰兄弟不痛快。"
鹰觉得雪源哥未免太小心了些,自己和虫子哥也就胡说习惯了,好像也没有什么别扭之处嘛。不过,唉,雪源哥经历特别,所以,他可能想法多一些吧。想到这里,鹰便向里边让几位。
尹雪源一进殿,尹西泠立即站起来,天啊,叔爹师傅,他,他,真是的他。他好像没有变过一样,二十几年前是这样子,今天怎么还是这样子。唐基的老臣们,留用下来,今日也来相陪的,也全呆痴了,这,这不是三皇子嘛,他,他不是被凌迟了么?咦前些日子,陛下还追赠他为武烈帝君呢,怎么搞的,他,他从野地坟场里跑出来了?
萧海蓝已经听到尹雪源的声音了,他也站起来。尹西泠嘴唇发颤,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海蓝先开口道:"师傅,是不是您老人家,弟子海蓝给师傅磕头。"
说完,萧海蓝已经向着尹雪源的方向跪下去了。尹雪源急奔几步,将海蓝扶起来道:"海蓝,为师的好徒弟,你受苦了,不要硊下,师傅当不起。孩子,快起来。"
他们师徒这一认,尹西泠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跪入叔爹的怀里,那么多年来,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人给过她真爱,那就是叔爹。尹西泠的母亲一直不喜欢这个女儿,认为生下女儿使她的理想无法完成。但是尹雪源却对这孩子同病相怜,一样没有父母疼爱,他就特别喜欢西泠。西泠心中,实在是叔爹,就是亲爹。
云笑舒和昭明都头晕,这是什么东东啊,本来是接待帝君君后,到搞出一场亲人相认来了。昊儿在他们俩边上,轻轻地道:"昭明哥,你麻烦了,现在,笑哥变成你的小阿姨了,你要是娶小阿姨,就是乱了行辈了。呵呵,你嗅大了。"

二十七,假作真时
大殿认亲完毕,两位高位龙神都要向龙神王行三跪九磕的大礼,明珠慌忙扶住,两位伯伯,休要折煞小侄,快快起来,两位龙伯远到而来,看望小侄,小侄已经很惭愧了。
宁浩和云里翻仍然坚持,三跪九磕不行,咱们俩行作揖礼是应当的。陛下,您坐下,让臣仆给您行礼。明珠无可奈何,只得端端正正坐好了,两人给明珠郑重地行了三个揖礼。金辰鹰等人也不好坐,陪站在旁边,宝儿和晨旭也得陪着给明珠行揖礼。明珠这个不自在啊,鹰嘴里轻轻嘀咕道:"他们俩存心来挤兑我是不是?不逼得我向儿子磕头,他们俩心里难过。早知道这样,把明珠送回家去了,然后闭门,哪个来了,都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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