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美强(?)小白文= =+
纯粹闲暇消遣之物。
楔子
天朝平宁二十三年,北夷南犯。
十万大军驻守玉门关外,依然止不住敌军来势汹汹的南下。八百里加急的战况文书也同样止不了朝堂中由来已久的夺嫡内乱。边关人民纷纷南下,流离失所,战火不熄。就是在这样的乱世中,天朝第七位皇子出生在朝堂之上,他也是正宫皇后的第一个孩子。
七皇子出生的那一天,伴随而来的,是又一封八百里加急文书。
飞骑御使方怀远,击杀敌军首领,北夷太子于漠野。自此,耗时三年的征战以北夷的退兵而宣告结束。宁帝以此为由,大赦天下,减免赋税三年,并赐名七皇子,无疚。以表无愧于天下之意。
只是,三年的减免赋税安抚不了早已承受了数十年苛捐杂税和战火洗礼的民众。
平宁三十年,民众不堪重负,揭竿而起,拥叛军首领中原江湖盟主杨宜知为王。
皇朝三万禁军进行血腥镇压。
七月,边陲邻国乘乱起兵。
八月,挥师北上。
十月,兵临城下。
自此,天朝走入末路。
新帝登基,改年号延昌。
一
玄武大殿中,红衣男子推门而入,看见席上自弈的人后,漂亮凤眸精光一闪,立即谄媚般的依偎上去。
「打个赌,要不要?」他一屁股坐在白衣人对面。
白衣人抬眸扫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又输了?」
「你这什么话呀。」容貌俊俏的红衣男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八丈高,「我怎么可能输!那只是失误!如果不是场雨,我怎么可能会迟到!」他和人打赌,这次任务在一个时辰内搞定,结果中途大雨,害他光避雨就浪费了近三个时辰。
他要是不避雨,肯定赶得及,这臭美的人,「你这次又输了什么?」
一说到这个,他对面的人整个脸就垮了下来,苦瓜一样,「百汇钱庄的银票,三十张。」
......不小心,白衣人捏碎了手上的茶托,但他依然神色平静,波澜不惊,「面额多少?」
红衣人伸出骨感修长的食指比划了一下,如实回答,「一张一万。」
三十张,那就是三十万了。
静默片刻,白衣人嘴角微微勾出细小弧度,「大门在你正前方。」
「你不能这样对我啊啊啊!」他扯开嗓子尖叫,「三十万,三十万,你知道那三十万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那是我的命根子呀......我的心肝宝贝呀......」
敢情你花令主的钱是钱,我们冬霜堂的钱就不是钱了?白衣人脸色微青,缓缓告诉他,「你可以滚了。」他拒绝再与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交谈。
语毕,白色衣袖一挥,以强劲掌风将全然没有防备的花敬云推出大殿。面对他的猝然出手,本已挥出一招万树春华用以抵对白衣人那凌厉掌风的的花敬云在看见他眼角的一丝精光后,硬生生凌空一翻撤开内力,以自身承受那一掌。
「哇啊,月自明......你不是人......」有嚎叫般的馀音绕梁,捂住胸口花敬云很没形象的跌倒在大殿之外。他还没要到那损失在白歧岚手中的三十万啊!「难道你就忍心看我被堂下的兄弟们扁的不成人样吗?」要不回那输出去的三十万,他们暗夜堂的人下半年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你有空在这里讨银子,不如替我走一趟洛阳。」
「这样你就肯给银子了?」他一脸防备,打心底不信月自明是那么好心的人。
月自明将他的防备看在眼里,差点捏碎手中那枚棋子,「言清汇报说华银失踪近一个月了,既然你那么闲,不如替我走这一趟吧。」反正这祸头子留着也是浪费粮食,烦人无比。
「那说好了,我替你走这一躺,那三十万你给我报销。」今年他们暗夜堂的经费早已超支了。
月自明皮笑肉不笑,「我再次重申,冬霜堂不是你花令主家的钱庄!!」
「安啦安啦,我知道你们不是钱庄。」花令主摸摸鼻子,「你们是『开』钱庄的。」
「乒怦」、「哢啦」,一把棋子在月堂主手中碎成灰飞,周身溢出的杀气让装棋子的陶瓷也承受不住,龟裂破碎。
花令主脸色微变,哈哈干笑两声,脚底抹油,趁着月堂主还没发飙之前溜之大吉。废话,他还没活够呢,可不想去做月自明的剑下亡魂。
只是被扫地出门的事实还是改变不了的。哀怨无比的花令主叹息数声后,不得不为三十万两银子折腰,带上贴身美婢们走上了去洛阳的路。
※※※ ※※※ ※※※
洛阳郊外的官道上,正是午时三刻,嗒嗒的,有马蹄声传来。听到马蹄声,十里亭内的青衣文士脸色大喜,赶忙迎了出去。只见一列马队在官道上疾驰,溅起一路黄沙烟尘。为首的是一位紫袍金冠的中年男子,看见恭迎在十里亭中的青衣文士,他扬手示意。在马匹的嘶鸣声中,十馀人纷纷勒马下地。
「候暄恭候王爷大驾多时。」来人正是朔西封地,安西勤王。
勤王下马后,将手中马鞭交给候暄,步入亭中。候暄跟在他身后,自袖中取出一纸书函递给他。
「皇上说,朝中之事叫王爷不用在意,他自有法子应对。只是如今皇权初定,而江湖不够太平,所以请王爷费心打理一番。」候暄侍立勤王身边。
前朝馀孽的肃清行动一直是新皇近年来的行动重心。
勤王轻轻颔首,话还来不及出口,便被人生生打断。
「这可都是些什么人呀,青天白日当街做强盗,羞不羞?」言语轻浮,声音略微带着沙哑,听在耳里却很是动听。
看清说话之人,原来是方才晃悠而来的那四个路人。三个俏生生的姑娘和一个笑眯眯的红衣男子。只是自那男子口中说出的话,却夹枪带棍。
伸出一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勤王问他,「公子为何口出此言?」
「这十里亭本是给送亲之人和赶路之人暂歇的地方,可你却将之独占,这不正是据山为王的强盗行为吗?」红衣公子转着手中乌黑马鞭,凤目笑意盈盈眯成一条线。
亭外随行的侍卫们见有人对王爷不敬,立即抽刀摆开阵势。
「大胆刁民,胆敢对安西王不敬!」为首的人上前一步,大喝。
红衣公子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又看向勤王,露齿一笑,「果然是强盗。」
话音未落,已有飘忽媚影如风袭面,掌风过处,熏香弥漫。说话的侍卫只觉颈间微凉,疑惑的伸手抚住,触手是一片湿濡,腥味入鼻。
「无知小辈,竟对我家主人无礼。」说话的女子双手拢在袖中,冷哼一声。众人皆没看见,她刚才是如何出手,又是何时收手。
勤王本是当今圣上的义弟,又出生武林世家,气度自然不小。如今被人这样抢白,饶是度量再大,也不由生怒。
「姑娘何故出手伤人!」一掌拍在桌上,他愤然起身。
「有眼无珠出言不逊,既然王爷管教不严,那就由小女来代劳吧。」影剑一番讥肖之言说的得轻描淡写,她身后的花敬云听得更是眉开眼笑。
花敬云本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人。更何况张狂不逊如他,怎会容许有人对自己无礼?今日,恐怕就算勤王不与他计较,他也定是不会容易收手的了。上一个惹他的人,或许坟头上都有了新春的绿草吧。
勾勾嘴角,挥挥手中马鞭,就在影剑话音刚落之际,一招疏影横斜鞭斜以迅雷之式越过众人直取勤王面门而去。
惊见来人突然出招,招式路数诡异辛毒异常,勤王亦不惊慌,侧身一避提起真气连移数步飞离十丈,同时在心底暗暗叹气。不过借地停留片刻,怎么偏生就碰上这尊出了名难缠的煞星。
「疏影横斜,原来阁下便是天怜宫暗夜堂主!」
天怜宫位于湘黔一带,以苗疆中心山脉腊尔山为驻地。自开创以来,历经数百年的实力聚集,到第六任宫主苏御致之手时,因与黑白两道关系势如水火,加之率性行事,终被列入异教魔宫之名。后来九宫圣使大肆祸乱江湖,手下血债无数,导致整个江湖生灵涂炭,人人自危,提起魔宫天怜,无不变色。
「能被王爷记在心里,本令主不胜荣幸。」花敬云行走江湖,一贯只以暗夜堂主自称,而非九宫圣使。所以鲜少人知道他是九宫圣使中唯一身兼两职的人。
「花令主大名,本王想不记住也难啊。」勤王笑的万分无奈,心底却忍不住低骂,也不想想你花令主是什么人,江湖第一煞星之名可不是凭空喊出来的!
花敬云此人,骄纵任性好斗之心极强,性子偏激更是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他的为人就如同他的武功一样,路数诡异,招招精辟,伤人要害的同时也最容易伤到自己。
是把双刃剑。
「的确......不可理喻啊......」见花敬云豁出去一般疯狂的追击,勤王终于叹口气双掌微提,使出看家本领。
截手九式对上嘲风咏月,勤王腰身微拧,左手屈指成风,直取迎面而来的鞭梢。勤王本是成名已久之人,功力深厚自不在话下,而花敬云手中鞭子被人抓在手,招式在将发未发之际,灌注于鞭上的内力无处释放,只得回身旋脚一踢,避开勤王右手施展开来欲制住自己的寒袖拂穴。同时,鞭梢突然一转,竟是抽鞭换了个方向,大力挥向勤王腰间玄珠大穴。
可马鞭毕竟不能作为高手对招时用的强韧武器,因承受不住两人打斗时灌注其中的深厚内力,只听「啪」的一声,在快要打中勤王之时断裂成数段。
高手过招,刹那亦见生死。来不及思索,花敬云左掌立刻向上一抬,劈面向勤王击去。双掌相接,勤王又变掌为指,直攻花敬云左腰,殊不知,花敬云右掌斜挥,竟是左虚右实欲取他咽喉。
见他此举,一旁的候暄也忍不住出声,「王爷当心!」
勤王当下脸色大变,然后仰头翻身手腕一缩,连退数步。
只可惜,他虽有退意,有人却不让他退。
「本王处处留情,令主却招招狠毒致人于死地,不觉有失身份?」
「耶,高手过招胜败只在毫厘,王爷难道不知?」花敬云嗤笑一声,猛然拔高身形,哪知,就在他出招的那一刹那,他身侧突地响起一声叱,一阵劲风如绵薄山岚环袭而来。
花敬云双眉一皱,似乎心中亦是一惊,反手一挥长袖截住暗器,却还是被夹杂了强劲力道的暗器划破了衣袖。突生的变故之下,花敬云微微一怔,看清袭击自己的暗器不过是一枚石子,然后定睛望去。
来人身形纤长苗条,乌云素髻,面容秀丽而带着英气。飞扬的眉梢,单薄的嘴唇,明眸水波潋滟,再再显示,那是个美人。男生女相,却不带一丝阴柔之气。
「浅心,你怎么来了?」
「王爷,您没事吧?」洛浅心走到勤王身前,他的声音柔和而冷淡,仿佛古刹鸣钟,缥缈一如寂寥山岚。
「绝,真是绝啊,」一直看着洛浅心的花敬云直瞧的心神晃荡,口中赞不绝口,「貌美而不弱,气质寒冽却不带煞,真是......美人啊──」
被人一口一个美人叫着,洛浅心当下正欲发作,却被勤王摇头拦住。
剑姬们也看清了来人的长相,看着洛浅心一脸寒冰再看看自家主子那一副两眼放光只差没流口水的放荡模样,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天,她们终于知道令主没节操到什么地步了。
就连男人,也不放过啊!
二十年来,不知是不是已经成了习惯,四人掩面叹息一番后,终于决定在自家主子做出更丢脸的举动前赶紧走人。
「令主,我们该走了。」四人下马垂头走到花敬云身边,悄声道,「否则此事被传回宫里,少不得宫主又要恼了。」毕竟和勤王对上不是一件小事。
「喝,我怕他不成?」像是被踩了痛脚的猫一般猛然竖起一身毛,什么美人趣事的统统都丢到了脑后。一溜烟似的翻身上马,狠踢马腹,「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啦!」
「口里说着不怕,还不跑得比谁都快,」四人耸耸肩,不由娇笑。
见那五人率性策马而去,勤王怔了好一会儿,「这煞星,倒真是名不虚传。」乐斗好胜,要强顽劣。
难缠啊!
二
花敬云走在曲折回廊之上,身侧跟了个绯色春衫的少年。走到一扇门前,少年抢先花敬云一步,替他打开房门。然后弯着腰,做出请的姿势,「花大公子请上坐。」
花敬云斜睨了他一眼,哼哼声,「少来,一看你那表情就知道准没好事。」
跨步进门,大摇大摆的落了座,勾勾手指,示意少年给自己斟茶。
少年猴精般灵巧的给他斟了茶,然后双手奉上,「令主之命,小的不敢不从。」他不吭不卑的神情倒是让花敬云诧异了好一会儿。
「死小子,你到底惹什么祸了?」
这家伙,平时乖张惯了,难得看他如此温顺。但每当他如此温顺时,那便是出事了。旋即又想起自己此次为何前来,心下不由明了,改口问他,「怎么惹上他的?」
乾坤圣教教主,无用书生段青殊。
「我哪知道事情会这么严重嘛。」莫言清嘟嚷着,「那日我和华银在不易居吃饭,不小心听见隔壁桌在说段青殊的事,我好奇就一路听了下去。后来,他们说到段青殊手里的碧水青龙是什么绝世奇珍......哎呀,你也知道啦,我就对这些玩意儿有兴趣嘛,所以......」
「所以你一时好奇就去偷了他的碧水青龙。」翻翻白眼,花敬云放下茶盏,「我真想掐死你直接交给段青殊算了。」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惹那个歹毒阴狠的伪君子!
「那华银呢,他怎么了?」
「啊--,你别问我呀!」莫言清突然抱头呻吟,「还不就是他和那个乾坤圣教的凌七在城外的曲阳山上打了一场嘛,我怎么知道他会失踪啊啊啊啊~~以他的功力凌七最多和他打成平手啊啊啊~~~~」
抱着头,莫言清只差没满地滚了,哇哇哇的声音叫得花敬云一掌拍在他后脑上,「你给我安静点!」力道之狠让莫言清当下就红了眼。
「乖,别吵,让你大爷我好好想想。」狰狞的笑脸,花敬云咬牙拎着莫言清的衣领将他丢出房,「滚回去给我好生呆着,没我允许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 ※※※ ※※※
「王爷,你真的要留在这里?」洛浅心问。
勤王点点头,「花敬云是天怜九宫圣使之一又是暗夜堂主,不会随意插手江湖之事。前些日子乾坤圣教的人在洛阳引起了不小的骚动。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他又进了洛阳,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疑问自是有的,可边关没人守着总是不太好。」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只须把事情弄清楚了就会立刻动身。」想了一会儿,他又说,「你帮我看着花敬云,一有什么动静立即给我汇报。」
「可......」洛浅心还有话要说,被勤王扬手打断。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想起那事,勤王也忍不住笑出声来,「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拿你的相貌说事,但花敬云是出了名的花心风流......他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 ※※※ ※※※
红灯笼,薄轻纱。
大堂里,丝竹管弦,沈香缭绕。纤云垂着头,轻轻推开了门。将门关好后,慢慢转过身子,就在此时,有一双长臂自她身后伸出环过她的腰。
「美人如玉,不知在下今日是否有幸拥美玉入怀?」有些轻佻又不失庄重的话语,热气暖暖的直喷颈项之间,暧昧非常。
「公子说笑了。」纤云波澜不惊,如皓柔胰搭在他的手腕上,轻轻拉开。
「妙花解语,就不知是否也解风情。」不甚在意的松开双手,花敬云眉梢含情。走到桌旁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纤云。
「情之一字,不该留给欢场女子。」举杯一敬,纱袖轻掩,纤云饮尽杯中酒,态度清冷到了极致。
「既然嬷嬷能让公子进屋,想必公子也知纤云待客之道。如此,纤云便不客气了。」一衽身,她迳自走到一旁的琴案边坐下。
琴案上摆着一张瑟,案后幕帘中站着一位蓝衫少女,见她坐下后,点燃了鼎炉中的熏香。
随即,潺潺琴音流泄而出,却是一曲古人国破家亡时作下的潇湘水云。
「原来是个冰美人。」花敬云眼中精光更甚。让一座冰山臣服于自己身下,不是更有趣吗?
相较于屋内的脂粉温香,屋外大树上在暮春夜风中抱臂望月的人却没什么好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