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样人生——隐去的冬天

作者:隐去的冬天  录入:12-31

很快精液的味道充满了每个角落,手机上的歌播完了一首,在间隔中,我听到了他一声满足的呻吟,从不脸红的我觉得脸上潮热,我无法掩盖住自己的狼狈。在下一首声嘶力竭的摇滚乐响起的时候,我仓皇逃离了那个地方。
我开始对肖放产生性幻想。从前我的幻想对象是女人,一般是没有脸孔的,而且次数很少。可是自从那次看见他和那个男孩的场面后,每一夜,我的梦里都是他的笑容。我遗精的次数越来越多,多到我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我可能对一个男孩产生了龌龊的想法,而那个时候,我才十六岁。
我开始想要去了解肖放,他的神秘他的温柔他的迷糊他的沉默,一切都让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我开始习惯在他身上闻出独有的味道,我尽可能多的制造机会能和他接触。他对人没什么戒心,是个既戒备自己,一旦认定了什么,又完全放开自己的人。这样让我很着急,肖放他始终没有认同过我。和我聊天的时候,他在笑,可眼睛却是冷静清澈的,我不要这样,我喜欢他,也要他喜欢我。
我有意无意的去撩那个和肖放在一起的男孩,他比我们低一个年级,很快就初升高,到了高一。高二的时候学生会忙起来,肖放和他的小情人感情并不稳定。并且,这是在学校里。同性恋在当年是被鄙视的,即使是现在,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我吃准了这一点,将赌注放在男孩身上。我成功了,男孩很容易的偏向我,和肖放分了手。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肖放愤怒而伤心的表情,他一个人猫在学生会的楼梯边上抽烟,把手盖在脸上。我走过去,抽走他的烟。他一看是我,眼睛里射出厌恶的光芒。"不要碰我!"我一本正经地跟他说,学生不能抽烟。
他挑衅地望着我:"怎么?你要去找老师告状?"
那样带着爪子的他,实在的可爱,实在得让人着迷。
肖放虽然不知道我是有意让他被甩,但因为我而被甩,他多少有点察觉。他开始在学校里传我是同性恋,但是这胆小鬼,做了又不肯认,老师一问他就害怕了。我为这样的他摇头叹息。我保持了沉默,我想接近他,想了解他,我从来没对任何一个人发生如此浓烈的兴趣。因为他是他,是那个清纯而又混杂的邪恶气息的天使。我嫉妒他身边的每一个人,无论男人女人!这样狂乱的情感让我觉得害怕,我知道,我已经深深陷进去了。
我花了很长时间,很多的心力,才能慢慢接近他。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引起他的注意,我发现他对情人的态度很随便,对朋友却很执着。我不要这样!我不要做他的情人,我要做他的朋友,一辈子,一辈子,他都甩不开我!事实上我成功了,事实上,我觉得很失落。
肖放从来没把我看作一个可发展的对象,他一直,那么残忍又忠诚地,捍卫着我们的友谊。他说我是他第一个好朋友,是个开朗成熟的人,是个挺傻的迟钝的人。那么他呢?这小傻瓜,我对他的关心已经超过了朋友的程度,他难道一点也感觉不到?
我从高三时都不断套他的口风,我要知道他考哪里,考什么。他想上的学校也算是全国的重点大学了,但是离我们所在的城市很远。肖放喜欢法律,总是念叨着要考法律系,而那所学校文科和理科生有分校分区,如果我报数理化,那无疑不可能和他在一起。我也报文科类了,中文系,现在想起来有点滑稽,我居然愿意去学中文。
肖放没考上法律专业,分太高,他调剂到了人类学院,我进中文系的时候,他还别扭了好一会儿。小腮帮子鼓着:"这是个什么破院!"实在是太可爱了。
也是在那一段时间,对他的情感已经让我到了无法抑制的程度。我们是经常有身体接触的,在某些时候,我甚至不能够克制住自己的冲动,我开始避免和他打闹,也不跟他玩什么了。他说我变得像大人一样正儿八经的好没趣,可其实,我不能让他知道我对他有想法。他算是个玩得多的人了,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再那么迟钝。我不愿意让他发现这一点,就好像是我永远的软肋一样,我不能够在他面前如此软弱。我开始写文章,开始写得不知所云,后来慢慢学会把情感和文章内容分开了。
我用各种形式各种故事抒发着我心里的郁结。我爱他,真的好喜欢他。我曹睿只为他脸红只为他受伤,可是却不能让他知道。
我怕失去他。怕他轻佻地跟我调情,怕他在和我发生关系后一走了之。我在寻找和他永远在一起的方法,可惜的,我还没找到。
林陵是肖放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他,让肖放学会了什么是爱,也是他,将我和肖放的关系彻底甩到了普通朋友的范围内。我感谢他,我痛恨他,我嫉妒他。在他莫名其妙就取代我的位置,并得到了肖放的爱之后,我忍受着蚂蚁啃嗜心脏的痛楚。我开始明白,原来肖放也会离开我,原来我现在的身份不能和他在一起,原来。原来。我从来都不是他的唯一。
他们也会吵架,两个人都很小孩,为了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争破头。如果是我,我就不会那么做,我会宠着他,护着他,不让他受一点委屈。林陵不知道珍惜,他不知道,肖放是多么宝贵的一个人。那样纯真那样任性而善良的人,我再也没遇到过了,是他身上那份特质,让我如此的迷恋。
他们第一次大吵,是因为一个女人,赵静。肖放去新加坡做交换生的四个月里,林陵和她好上了。最初的最初,是我暗示林陵肖放不要他了。可我没想到,林陵会表现得这么激烈,而肖放,却这么心软地原谅他。
他们吵架,赶跑了所有人,把我也关在门外。我焦心地听见肖放的哭声,我听见林陵断断续续的声音:"花花。我错了。"肖放原谅了他,他们在宿舍里做爱。门板的隔音对我而言就像是透明的纸,我听见他们的撞击声,喘气声,甚至,还有肖放的呻吟。
我忍受不了,我几乎要疯了。也是在那时,我终于明白,我不可能做肖放一辈子的朋友。我要他,我要他!
我开始以各种理由拖住肖放,要他帮我整理文章,要他陪我去采景、取素材。肖放完全没有戒心,他对我越是真诚,就越让我觉得罪恶又有快感。我不止一次趁他睡着吻他,我后悔自己为什么那么犹豫,而和他错过了。
林陵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发现不对劲,他是个很以自我为中心的人,看不到许多细节的地方。他开始嫉妒,也开始行动起来。我认识了一个喜欢拍照片的高中女生方谊,她对同志,对爱情有着近乎执迷不悟的痴情,我请她多拍些我和肖放在一起的照片,她很高兴的答应了,大概她也不知道,就是那些状似亲密的照片,几乎毁了肖放的爱情。
我不断的发邮件给林陵,以一个崇拜他的学弟的名义,控诉肖放的放荡。他开始不信,警告我不要胡思乱想,后来肖放经常睡在我们宿舍,林陵终于忍不住了。
他们吵得很凶,几乎什么都摊开来说了。这是肖放后来告诉我的。但是林陵只说肖放勾引我,他没想过,其实他的宝贝对他一直的忠诚,而心有龌龊的,只是我而已。肖放是个痴情的宝宝,他很爱,很爱林陵,在林陵和他大吵的隔天,他避嫌般没有来找我,而是一个人在外边流荡,甚至在街头痛哭失声。
看着他的背影,我心痛了。我错了,我那么爱他,我不想他受到那样的伤害。可是是我让他这么痛苦,如此悲伤。在几经沉沦的思索后,我决定放弃他了。我爱他,却不能爱他。我不能让他觉得幸福,那我为什么还要爱他?!

6
仿佛是绕了个圈,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原来轮回,不需要下一世的等待。
凌晨时分,当我从公寓走出来的时候,街上还是灯火辉煌的热闹。可是所有的事物,在我眼中,都变得如海市蜃楼般突兀、迷幻。
我又和他吵架了。我曾经信誓旦旦,我曾经痛下决心,我不能和他吵,我不能让我们的爱在吵架中慢慢被消磨。我们还要跑很长的路,怎么能为了吵架而消耗了体力,未来,未来,那原本就微小可怜的未来,我不要亲手毁灭。
可我们心中都有一个结,我们爱得太容易,喜欢得太简单,没有磨合,没有暖身运动,所以起跑之后,总要面临更多的磨难。比如赵静,比如草儿,那本是不该出现在我们情感世界的问题,那本是不该阻拦我们的障碍,我们却疯了,傻了,痴了,要往墙上撞过去。遍体鳞伤时,学不会回头,我们不习惯回头,我们习惯兜圈。
走着,走着,即使我们不肯,不屑,不耐去回头,我们仍能走出一个圆。我一直这么相信着,我一直用这样的幻想来抵抗内心的绝望。
夜如白昼,入秋了,天渐渐发冷。
我一刻也不停地往前走,无论到哪儿,都是我熟悉的地方。
恩,左边的那家电影院,我们经常去的。我看电影很疯,时常一天都蹲在电影院里头,我们缩在情侣包厢里,聊天,接吻。肆无忌惮。这小小的黑盒子,就是我们能够大胆尝试的公众场合。认识林陵之前,为了省钱,我喜欢那种小小的放映厅,包房也不过那么点钱,而且有许多电影院不能放的片子。如果是好一点的放映厅,就没有烟味,也没有一股精臭,空调开得呼啦啦地响,我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盯着屏幕发呆。
我看《蓝宇》,看《喜宴》,看《美少年之恋》,看《爱在遢罗》,看《东宫西宫》,世界上那么多电影,那么多人的爱的恨的生命力的表现,属于我的,只有那么一点,一点。我总是从这些陌生的影象中寻找我的存在感,我笑角色的痴情,我骂他们的矫情,我痛恨他们轻言放弃,我对他们的所作所为恶心。可是,又那么的爱他们,谢谢他们,给了我这混沌世界里,唯一属于了我的,嬉笑怒骂的情感。
我只带林陵去过那家放映厅一次,他说脏,不喜欢。那以后,我们去的地方就只是电影院。林陵说那里才有意思,放映厅的屏幕算什么,不就是个加大寸的电视。大概他不明白吧,其实能放出来的电影,在我眼里,都幼稚得可怜。
恩,前边那家网吧晃眼着呢。我曾经有几次,被林陵从网吧里揪出来,一顿数落。
去那种地方干什么?情况又不好,又脏得很,是连锁的么?怎么不用我的电脑上?什么?没网速?卡?你玩儿什么呢?QQ?有病吧?
他气不过我对着电脑屏幕像对着爱人一样。对他来说,电脑的诱惑力远远没有出去扑吧,和朋友聚在一起大。他有时候也用笔记本聊天,就是用来联络外地的朋友,更多的时候是查阅资料,做计划。一般来说,他的电脑技术还没我好。- -!他今天有朋友从国外回来,明天有同学要出国,世界上的人像是围绕着他转。恩,也包括我。
是吧?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吧?我的要求很低,能有台电脑,能有个放映厅,能有个录像带,不花什么钱,我就在里边猫一天了。所以林陵和我,能容忍在一起,是挺奇迹的。
关于网吧的争执,是这样解决的。
林陵从电脑城抱回了台台式,买了内存条,上了80G的硬盘,花钱找房东接了网线。"就是给你捣鼓着的,你上Q也好,玩什么魔兽也好,CS我不打搅--你给我在家呆着!"
我默了。有时候他对钱的满不在乎,让我觉得厌恶。
可是,我知道他是喜欢我的。我知道,无论何时,他的目光总是投向我,紧紧抓着;我知道,他能够依靠,能够并肩,他为我牺牲了很多。就是个互相撞击的过程吧,将我们的棱角磨平了,将我们的爱变成了习惯。
能放弃吗?我问自己。
不。还不能。
那是我二十年人生唯一执着的珍宝,他是我的,只能是我的。男人也好女人也好,只要我不放手,他不会就这么溜走。
不知何时,直到路人侧目,我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我从家里走回学校,又从学校走回家,来来回回,来来回回,我走着我们经常走过的轨迹,慢慢的,我要走上我曾经憧憬的那个圆。回来,会回来的,我们毕竟没有失去爱。
我不能去找草儿,这件事情,是我连累了他。我不能再给林陵和我闹翻的机会,就算是他无理取闹又怎样?容忍,宽容,因为,他只不过是你爱的人。他只不过,是个爱你的人。
天空泛白了,我停在公寓门口。
那个身影一直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耷拉着头,像只没人要的小狗。
我晃了一宿,他等了一宿,我们,这算是什么。
走过去摸摸他的头,温度烫得像要烧着了我的手。我吃了一惊,扳过他的脸,那种病态的潮红,看得我心里突的一跳。
我怎么没发现呢,他昨天就是这么病恹恹的模样。
"林陵!林陵!"我拍他的脸。他迷糊着睁开,突然猛地向前撞我。
我居然被这病得要死不活的人撞倒在地上,他紧紧抱着我的腰,把头埋在我怀里。
我挣不开他,他死人重量的身子压着我,幸好还早,没给人看到,我吐了吐舌头。
傻瓜。
我们都是傻瓜。

7
年关将至的时候,我不得不收拾行李,回那座南国小城。林陵很不乐意我大过年的丢下他。他家情况不同,我上头还有两位人民教师呢,无论是化学系还是华文学院,讲究关系和催化剂,我总不能为了晚辈一时的幸福,耽误了二老一年的期待。- -!
越到年尾,就越是一票难求,为了订到票,也是因为有个芒刺在背的目光盯着,我大年三十的早上才坐上飞机。草儿走得早,两个星期前就说拜拜了,还没碰个头呢,就乖乖回了家,冷冷清清的,也就是二老和我吃顿饭。我知道是他们不愿意带我到亲戚家热热闹闹的过年,就想着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叙一叙。有时候这么朴实的父母亲,已让我感动万分。
晚上看春晚了,母亲坐在旁边,一边削梨子一边唠叨。处朋友了没有?有中意的没有?大学实习有机会么?以后想找什么工作?父亲在一旁阒之以鼻,就他那破专业,能找什么工作。
高考对我来说不算个好梦,父母亲表面支持,但心里还是着急的。眼下儿子就快二十有一了,人生自古四件乐事还一件也没圆满。面对他们期待的眼神,我很内疚。这一生破口大骂的第一人就是耶和华,凭什么造人还多出个夏娃,多了个夏娃也就罢了,这两个亚当加在一起,居然也能吃禁果,我服了他老人家。
大年初二,拜年的都上门了,接着便是流水席一般的招待。我的小妹,也就是姑姑的小女儿,今年才上高一,已经出落成一朵花儿了,一举一动,都有了新新人类的派头。她家里管不了她,居然流窜到我这儿来了。有个哥哥惯她,电脑随便她玩儿,东西随便她吃,没准还能敲几张票子,何乐不为?
那女娃娃不简单,一进门就翻我书包,看见了那个林陵送的MP3,撇嘴:"换新的啦?怎么不买IPOD了?这MP3还是MP4啊,怎么有视频的呢?"我真佩服她书不好好读,就顾着这些东西。结果,这东西就给她捣鼓去了。
初四约了以前的高中同学,跑钱柜唱了一出,草儿也去了,不过我们不是同班同学,也就隔着打了个招呼。自从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我能和草儿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就少了,说来说去就是那么点事,但我惹不起了,不想失去了。
回家已是十点过,父亲有心肌劳累的毛病,十点就要休息的,我蹑手蹑脚开门,等待我的却是灯火通明。
有时候,巧合就是不知不觉发生的,有时候,它发生得太快,你就觉得它像场梦,不真实。没准儿掐掐自己,还能醒过来。
双亲坐在饭桌两边,父亲在抽烟,母亲双手绞着,见我来了,母亲站起来拉我坐下,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怎么了?"气氛不对了,我就像个犯人,低头坐在另一边,没来由,心里生出惶恐。
"啪!"的一声,那个MP3被扔在桌子上,屏幕已经花了。"怎么了?!肖,放!你自己拿来听听。"
"老肖,小声点,吓着孩子了。"母亲拍拍我的手,皱着眉头:"我看你们,是闹着玩的吧?哎你爸是老三届的人了,太严肃,孩子开开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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