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回忆啊,你看,现在升级了,从素的升级到荤的,你们的生活水平都改善了,应该高兴才对嘛。这要是只是我想出来的办法,你也真够看得起我。”
邬子丘瞥了苏锦贤一眼,不由嗤笑:“就算是你的心意,我也很高兴啊。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发挥你是我弟弟的优势吗?”
“什么嘛!”苏锦贤诮笑着叫了起来。虽然哥哥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但是这次是真的笑了,似乎还很开心呢。我想在他心里,一定是很想相信,这个汤是唐之杰送来的吧?
“吃完了。”邬子丘笑容可掬地对着苏锦贤,嘴角边还沾着汤汁,和平时一样的和蔼与可爱。
真是个生命力强劲的家伙。苏锦贤阴着脸这样想道,把剩下的猪脚都喂给邬子丘吃掉,然后去洗碗。
“锦贤。”听到邬子丘叫自己,苏锦贤重新转回身,问:“什么事?”
邬子丘温和地笑着:“记得洗完之后帮我谢谢他。”
苏锦贤觉得他笑得像只招财猫,很无奈地应了一声就出去了。他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当他们的传话筒?不过有伤在身的是皇帝,谁叫摔断腿的不是自己呢?有什么好抱怨的。
走进唐之杰的房间还真不容易,比办个出国手续还麻烦,为什么有了钱就喜欢住贵宾房?加剧贫富分化。被这么折腾得口水都快干了,苏锦贤的运气还偏偏很背,遇上唐之杰火山爆发——一个杯子飞出门口,差点砸中他的脑门。他连忙打着哈哈走进去,“哇,什么事这么大发雷霆?你想谋杀我啊?”
看到苏锦贤的到来,唐之杰白了他一眼。倒不是对他有成见,而是刚好瞥到他而已。问起他发火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林云回来告诉他校长被检测到有药物反应之后他就开始发飚,而且吵吵着要出去,偏偏唐太太派来的四个保镖以及唐老板的秘书一致阻止他出去,所以他发少爷脾气一直发到现在,却一点效果也没有,那帮没表情的家伙全都是没心没肺的木头,更让他觉得火大。
直到现在苏锦贤进来,唐之杰才发现自己早已体力透支了,又累又气地躺在倚背中,嘴里却还不遗余力地骂骂咧咧:“那个贱人……”
秘书急忙跑过去抚摩他的胸口,帮他顺气:“少爷,不要再生气了,身体要紧,先把伤养好再说,现在出去绝对不可以。”
可是苏锦贤才不管,他以为唐之杰在骂邬子丘,便皱眉质问道:“你在骂谁?”
唐之杰定定地望着地板,生硬地说道:“一个欲求不满到要下了药让别人操他的贱人。”他说着,猛地一拳砸在椅子的扶手上,把苏锦贤和秘书都吓了一跳。他却还絮絮叨叨:“妈的……竟敢对子丘……他竟敢……我真想杀了他……”
这时杨文江发话了:“之杰,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也不用那么武断。说不定他也是受人利用、被人陷害的呢?如果就这样怀疑,那他不是和校长一样可怜了吗?”
“可是,”林云双手抱在胸前,一本正经地分析起来:“就算是被人利用和陷害,这件事情他也终究脱不了干系,因为他是直接经手人。总之,他有很大的嫌疑。”
还是张斌比较给老师面子,“对了,苏老师来这里有什么事要说吗?”
苏锦贤反而觉得自己的处境很尴尬,他继续打着哈哈笑道:“呃,没什么。校长让我过来道谢,他说猪脚很好吃。”
他的话说话,刚才还死样怪气的唐之杰忽然变了脸色,眼中的肃杀少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目光:“他吃了吗?”
“嗯,”苏锦贤掩饰自己哥哥的丢脸一般弯眉笑笑:“全都吃光了,真是个贪吃的家伙。”
听说校长的食欲还这么好,唐之杰安心并舒心地笑了:“那真是太好了。刚才我还在担心,太会不会什么都不想吃呢。”
不甘心就这样被三振出局的秘书忍不住插话:“少爷,你们究竟在说些什么啊?”
唐之杰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露出自己恼怒的尖牙:“与你无关!”
“可是我听你们说起校长什么的——刚才太太可是很在意啊!”
“我妈已经回去了,而且她也答应暂时不会管了,你想怎样?要是让我知道你告诉我老爸,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苏锦贤看出那是个不好纠缠的女人,赶紧全身而退:“呃,那么我就先回去了,校长还在等我。”
本来唐之杰还想从苏锦贤那里多了解一点情况,可是秘书实在太麻烦,他只好作罢。真搞不懂老头子为什么要让这个女人来,说话从来都是细声细语,让人在大热天都有想裹着被子的冲动,管东管西管不住拉屎放屁,十足的一个太平洋警察。可是老爸却还说她无微不至、用心周到。这个女人真这么好吗?唐之杰打了个冷战,用力摇了摇头——一定是老爸知道自己怕她,才故意让她来看管自己的。于是在唐老板的“用心良苦”之下,唐之杰住了一个星期就出院了,而且最让他窝火的是这一个星期连邬子丘的影子都没见着。
出院了!自由了!绷带拆掉了!女人回去了!功课掉下去了!
“之杰,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我们要恭喜你,明天有小测验哦!哈哈哈!祝你早死早超升!”
面对这帮狐朋狗友,唐之杰还能有什么想法呢?
“你们统统给我去死!”雷霆一怒,桌子被敲得格格作响,向他的暴力发出抗议,但桌面上还是留下一个小小的凹痕。
“唐之杰!去医院住了一个星期而已,怎么医生把你过去的毛病都翻出来了么?竟敢公然破坏公物!你是不是想扣学分啊!”刚好从走廊经过的老师一边训斥,一边走到他身边,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有些讽刺似的说:“身体很结实嘛!”
“哈哈!那当然了,老师,他是壁虎和霸王龙的结合体,尾巴断掉了还会自己长出来哦!恐龙界的帝王!”
老天,你想整我吗?我这次回来可不是为了什么考试!
唐之杰觉得前途一片黑暗——如果考试不好的话,邬子丘会不高兴的。可是他现在哪有那个美国心情去学习?
他猛地站起来,走出教室,想去操场静一静。走过东面的教室时,里面探出一个头,并且腼腆地叫住了他:“那个……请等一下……”
唐之杰下意识地停下脚步,不知道为什么要停,但是看到那个人从里面匆匆忙忙跑出来之后,他觉得这一停怎么算都很值得,因为那个人正是江逸翔!
愤怒、憎恨、悲伤……洪水一般席卷而来,他几乎要破口大骂时,猛地制止住自己已经握紧的拳头——冷静、我要冷静……现在扁他的话,我和校长的名誉都会声名狼藉。我一定要找到充足的证据,我不能再这么任性。如果说他的目的就是让我们反目成仇,那我还是将计就计好了……
唐之杰目无表情地问道:“什么事?”
摆酷是他的习惯,江逸翔也没计较,微笑着说道:“那个……校长的事情……对不起了……我不应该把他踢下去的。”
唐之杰俯视着眼前满脸歉意的人,冷冷地说道:“那是他活该。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先走了。”他确定江逸翔一定还有别的事,就算没有,他也八成还要拐着弯来编派校长的不是。
果然,江逸翔将双手伸出来,手里捧着几个笔记本:“马上就要测验了,你这个星期都没有来学校,我想这些笔记你应该用得上,回去好好看的话,明天应该能过关。”
唐之杰皱了皱眉头,伸手接了过去——不收白不收,并且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校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啊。而且你又遭遇了那种事,心里一定不好受,大家都很同情你……毕竟我们都是受害者……”
唐之杰锐利的目光在眼睑的半闭之下显出些许玩味的神色,他口齿含糊地应道:“哦,是啊,真痛啊!”说着,瞄了江逸翔一眼,问道:“那你呢?”他干脆伸出比对方大一号的手,在江逸翔的双臀间顶了顶:“还痛不痛?”
“啊……”江逸翔失声叫了起来,面色通红,像要哭出来似的缩了缩自己的腿:“请……请不要这样……”
哼,唐之杰在心里冷笑。如果说校长在我面前装可爱是古灵精怪,那你就是矫揉造作。因为你一点都不可爱!
唐之杰鹰一般锐利的目光冷冷俯视着江逸翔。这个表情在没有邬子丘的世界里是出现得多么频繁!在认识邬子丘之前,他就总是这样震慑性地望着别人,让大家总是望而生畏。江逸翔也因此有些恐惧地低下头去。
唐之杰若无其事地扬扬手说道:“没别的事我就回去复习了。谢谢你的笔记。”
“不,不用谢。”江逸翔说着,挤出一丝轻笑。他笑得很美,引得他们班的好事之徒探头出来,十分三八地问道:“哟!逸翔,看上人家唐少爷了?还送笔记哦!”
不知道江逸翔从哪里学来的速成法,竟然和邬子丘一样,能在一秒之内脸色通红,着实吸引了唐之杰的目光。他有些惊异地看着江逸翔红着脸向那个人辩解:“你不要胡说,我才没有。”
以为唐之杰也动心了,那个大嘴喇叭又笑着调侃:“唐少,有兴趣换一个吗?虽然校长把你给甩了,不过逸翔也不错啊!他现在可是排名仅次于林少的特级美男哦!说不定过几天连林少也被他给比下去了。而且又比校长高,成绩好,人又这么温柔……哎呀呀!好处多得数不清!”
唐之杰挤出一个欠扁的假笑,比哭还要难看地说道:“既然连小云都不如,那我何必去追求他?我每天看着小云都看腻了。”
“哇,这样说林少会生气的!”
“他被你们拿来和一个穷学生比才会生气——他不是号称贵族系美少年吗?可是从这个人身上,我看不到一点贵族的气质。”
“唐少,你好像不是那种嫌贫爱富的人啊!”
“那又怎么样?”唐之杰满不在乎地说道。顺便看着因为他的话而脸色有些阴沉的江逸翔,似乎觉得挺有趣。本来他只是无心地开个玩笑,可是江逸翔的反应似乎挺在意。这样啊……难道是穷怕了,想敲诈么?这个人居然是我引来的么?那好,我就奉陪到底。
他直勾勾地望着江逸翔,和邬子丘的温暖不同,江逸翔脸上的红霞却带着一些冷感。唐之杰接着刚才的问题说:“被校长甩了以后,我就觉得还是做有钱人比较好,吃喝嫖赌抽,何乐而不为?”
大嘴喇叭不明白他回答自己的问题却要看着江逸翔,好像在说给江逸翔听似的。
江逸翔的笑容有些不成型,他微微点了点头,向唐之杰告别:“那我先进去了。”说着就走回教室。大嘴喇叭没有发觉自己被瞪了一眼,也收回头去。
唐之杰带着笔记就打消了去操场的念头,回到教室便看了起来。
那字就像他的主人一样娟秀,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唐之杰觉得那些字迹甚至有些妖冶。奇怪,明明是个穿着白衬衫,看起来很朴素干净的家伙……但是为什么,这笔迹……似乎在哪里见过?难道是以前的同学?我怎么没印象?
这一天,唐之杰开夜车一直到午夜十二点才睡觉。第二天的测验,勉强算是通过了。正当林云他们几个要为他开party庆功时,李校长却临时通知大家进行全校大扫除!说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文化节。
子丘不在,他们还这么高兴吗?居然还操办什么文化节。唐之杰在广场上扫着松针,懒洋洋地想着。
从旁边递过来一只簸箕,唐之杰接过去,说了声谢谢,扭头看时发现是江逸翔。
“这好像不是你们班的包干区吧?”唐之杰很奇怪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那个……”江逸翔略显拘束地解释道:“因为这一片太大了,副校长让我们来帮忙。”
“哦。”唐之杰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那麻烦你帮我把这些松针撮掉。”
“好。”江逸翔唯唯诺诺地答应着动手将松针扫进簸箕,可是因为太细,松针一直都在外面,扫不进去。他不由急出一身汗。
唐之杰瞟了他一眼,有些不耐烦地夺过他的簸箕,很轻易地就撮了进去,一边示范一边说:“像这样扫,看清楚了吗?”
“是,我知道了。”如同一只惊弓之鸟,唐之杰所看到的江逸翔,自始至终都是这样文弱,让人不禁想要保护。致使唐之杰的内心都有些动摇与迷惑——这家伙到底知不知情?还是如文江所说的,是受人指使?
“那个……我扫好了。”江逸翔轻轻地说道。
“哦,”唐之杰回过神,“那就把这些松针搬到那边的劳动车里。”他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木制劳动车。江逸翔很听话地捧起簸箕走了过去,唐之杰忽然觉得,他的背影很像某个人。那是谁呢?不是很熟悉,但总觉得在哪儿见过。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到底是为什么?
唐之杰越来越觉得蹊跷。他和江逸翔之间漂浮着的气氛也相当奇怪。整整一个星期,江逸翔总是有意无意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中,但是并没有带来什么不良的后果,反而很关心他那刚出院的身体,打饭的时候还帮他计算过营养。唯一的不好就是学校里不少人在传说他们两个在拍拖,导致支持和反对的两派人每天在那里吵架。
虽然不是学生干部,不过唐之杰觉得自己有责任有义务结束这场争论。于是这天,他约江逸翔出来,想要把话说清楚。
时间是中午,两个人几乎同时走出校门口,这时,一辆小轿车也“吱”地一声停在了门外,唐之杰瞬时呆住了——从里面出来的,是苏锦贤,他出来之后就拉开另一边的车门,将一个人抱了出来。
“哇!校长!是校长!鸟校长回来了!”
“校长出院了!”
那些不相信邬子丘对唐之杰背信弃义的死忠学生们纷纷涌了过来,帮助苏锦贤从车后盖里搬出轮椅,众星拱月一般推着邬子丘问长问短。
“校长,你的腿好了吗?”
“啊,目前只能坐轮椅。”邬子丘微笑着回答,目光避过人群,寻找着那个呆立的身影。
似乎明白他在看什么,一个学生口无遮拦地说道:“校长你别看了,他们两个在拍拖。”
“校长,我们是站在你这边的。所以唐之杰那种始乱终弃的人,不值得留恋。”
“虽然我也支持校长,可是那也不能怪唐之杰啊,是江逸翔勾引他。”
“那只能怪他喜新厌旧!人家江逸翔那么可爱,他当然不会放过。真是个贪心的家伙。”
“你是被他的脸给骗了,唐之杰的重感情是出了名的,怎么可能会出轨!”
“可事实就摆在眼前啊!”
苏锦贤有些恼怒地吼道:“你们够了吧!让校长过去!”
“对不起!”学生们纷纷弯下腰,让出道来让苏锦贤推着邬子丘过去。
看到半个月没见的邬子丘正式出现在自己眼前,唐之杰呆楞了好久。江逸翔见状,伸手就拉住了唐之杰的手。被这一拉提醒,唐之杰总算想起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做。邬子丘的轮椅已经滚到了跟前——“之杰。”唐之杰没有回答,拉上江逸翔就从侧面走开了。
“之杰!”邬子丘加重了声音,他不明白唐之杰为什么不理会自己。难道他对我还有什么误会?可是那天他还送汤给我……难道真的只是锦贤在骗我?
不,不能答应……唐之杰庆幸自己没有因为一时冲动而理会邬子丘。否则事情只会更复杂。
子丘,原谅我,我已经十八岁了,我已经长大了,不能再任性了。从现在起,我要为我的行为负责任。在搞清江逸翔的底细之前,我不能答应你。
唐之杰拉着江逸翔到了一个人迹罕至的胡同口之后,也懒得再找地方就单刀直入:“最近两天学校的风言风语很多啊。”
见江逸翔低着头不说话,唐之杰也干脆保持冷场。逼得对方不得不说点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唐之杰歪了歪头,有些不耐烦:“我就跟你直说吧,大家都在造谣说我们两个在拍拖。我认为这种行为很不负责任。”
“对……对不起,”江逸翔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拽着衣角,满是歉意地说道:“给你造成了这样的困扰真是抱歉。我不知道他们会那样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