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唯一----挽断罗衣

作者:  录入:12-26

李质朴朦胧中觉得有人推了他一下,但是睡意像翻涌的潮水一般淹没了神智,将身不由己的他裹挟著奔流到广阔得让人深感自己只是一粒尘芥的地方去......他忽然从梦里醒来,四周一片黑暗,寂静中只有空调的低微声音,不知道睡了多久,身上仿佛覆了一层纸一样憋闷的难受,他爬起来,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李刚不在身边!
他几乎立刻就醒了。
忽然眼角捕捉到一丝光亮,是从浴室的门缝里照过来的。
他眨了眨眼,站起来朝那光亮走过去,推开门。
浴室里不同寻常的热。其实是卧室里被空调吹了半夜,所以温度很低。满面的热气扑过来,李质朴只觉得头昏脑胀,眼前更加朦胧而不分明。
忽然自水雾中飘过来一个声音:"你怎麽来了?"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带一点惊讶,带一点温柔,李质朴本能地想走过去。
那人从热气弥漫的花洒下走过来,一边擦著头发一边问:"怎麽了?"
李质朴惊异地看著一张线条分明、五官英俊的脸从雾中脱颖而出,转瞬到了自己眼前,竟然,竟然是......他忽然伸开手臂抱住那个人,丝毫不顾对方满身的水迹和光裸的身躯,只是用尽了全力抱住。
李刚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恐怕是心里有事儿,发梦了,只好任他抱著,哄了一会儿,只是过了一会儿还没松开,反倒贴得更紧了。他心里惊奇,却也不愿意挣开。
李质朴闭著眼睛把下巴搁在他肩上,仰著脸,皱著眉,鼻翼抽动著,许久,带著哭腔说:"其实,手好疼的,手指截掉的时候还是好疼的......"
李刚心酸不已,扭过脸略带粗鲁地亲他,把他搂在胸前拍著他的背。虽然已经是成年人,然而在他所见的父亲,往往是因为胆小而谨慎,所以十多年来两人都很少有病痛。作为男人对於断掉区区两根基本没有用的手指,算得了什麽──想必他在工地上和那些男人耳濡目染,即使心里再难过和害怕,也要忍住的,可是今天,终於能够在见到此生唯一的依靠时,将所有的压抑都释放出来。
李质朴被湿热的空气呛到了,抱著他咳了几声,相贴的身躯摩擦著,李刚不可避免地起了反应。只是李质朴不愿意松开他,只好就著这样脸贴脸的姿势,把他抱到门口。
"喂,去睡觉了,我等下给你擦,嗯?"脸对脸,离的很近。他心里有些恨,李质朴清醒的时候从来不会对他流露出这样充满诱惑里的神情,被热气熏得发红的眼角眉梢吊起一抹醉态,让人心里痒痒得想去占便宜。
李质朴靠著门框,微微嘟起嘴巴,表示不满──李刚低头看看欲罢不能的下身,恨得直咬牙,真是越老越不要脸了!
然而反手就把迷迷糊糊的男人揪到热水下,让他靠著墙,低头一边剥他的衣裳,一边在他裸露出来的肌肤上留下咬痕。哗哗啦啦的热水浇得李质朴浑身湿透,衣服贴在身上,李刚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不断往自己身上靠的李质朴脱个精光,之後,就直奔主题而去。

42

原本就是光裸如初生婴儿一般的身体,被热水浇了那麽久,更显得白嫩而诱人。李刚抚摸著身下男人光滑又有些瘦的脸,因为压抑得太厉害而变得嘶哑的声音显出格外的温柔细致:"你看见我了吗,我是谁?"
李质朴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著他,然而表情仍旧是带一点茫然和迷惑,仿佛此时颇具侵犯性的李刚,是个陌生人。
李刚心中有些挫败感,然而也有些窃喜,他试探性地低下身,用腿间张扬的性器去摩擦著李质朴同样高耸的欲望,那情景仿佛就是交缠的口齿之间勾结的舌头──李质朴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伸手勾在李刚的脖子上,嘟囔了一声:"李刚。"
这样的时刻,他毕竟还是叫不出"儿子"这个称呼。
李刚亲他的嘴唇,重复著方才在浴室里未完成的勾当,然而李质朴不知是不是憋太久的缘故,他刚刚重新将那外形光滑而线条优美的柱体含进嘴里时,李质朴就抖抖索索地射了出来。
释放过後的李质朴,眼角处有些微红,趁著迷离失神的目光,更让人有欺负和狠狠侵犯的欲望。李刚嘴里还残留著李质朴精液的淡淡腥膻味道,不由得坏心地凑近了李质朴的嘴,低声说:"想尝尝吗,自己的味道......"李质朴并没有挣扎,甚至於在李刚吻住他的时候,抬起了腿,让两个人的身体,挨的更近。
然而李刚久久未曾发泄的欲望实在等不了那麽久了,他直起身,暗暗的光线里李质朴看见他腿间怒嚣的欲望,有些吃惊地往後缩了缩。
李刚摸著他的脸,然而却更是想要把他的头颈掌控在自己手中,他用低哑的声线,轻柔地诱哄:"你看,我都忍了好久了,要不,你也帮我一下嘛?"
半是撒娇半是正经的语气,让爱他胜过爱自己的父亲,如何不从命?
第二天两个人都起得有些晚,激情释放的太过强烈,结果就是李质朴一把老骨头彻底瘫在了床上。
李刚睁开眼睛,满目光明,稍稍回味了一下,立刻翻身把受惊一般所在被子里的李质朴抱进怀里压紧,仿佛害怕昨晚只是一个梦,而天明之後老爹又像很多次梦里一样,不肯认账。
李质朴在被子里浑身僵硬了一会儿,发现他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慢慢放了心,小心翼翼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晶亮水润的眼睛里带著些惊疑的神色,惴惴不安地看向李刚。
忽然间又被亲了,只是温柔的嘴唇相贴,李刚在被子里抓住他的手,握在手心里。眼睛离的很近,几乎可以看见晶黑的瞳仁里自己的影子,像映在水里一样。
"再睡会儿。"李刚转而亲亲他的鼻尖,看他怕痒一样地眯起眼睛,脸上只有迷茫的表情,而不是憎恶或惊慌,就放心地下了床去准备早饭。
李质朴一个人呆在被子里,脑子还是一片空白,他知道昨天,或者,就是几个小时前,发生了一些事,一些会让自己心跳脸红的事,可是他懒得去回想。儿子在厨房里乒乒乓乓地声音,让他有种异样地安心。
接下来的几天,李刚没有提去学校的事,只是每天把他当成病弱老人一样赡养,扎著围裙发挥奇思妙想给他试吃各种奇形怪状的食品,还趁著天气好把冬天的被子厚衣服都拿出去晒,李质朴在屋里吹空调喝茶看电视,偶尔回头看见李刚大汗淋漓地摊棉被,心里有些柔软的东西被一再地放在阳光下晒一样越发地膨胀柔软。
李刚吃完饭,很快去了学校一趟,文理分科以後,以前所有的班级全部打乱,八个理科班,三个文科班,全部在另外一栋教学楼里,和高一高二的孩子不打岔。只是还有很多学生,对於自己的选择突然间觉得後悔,追著班主任要求换科,四层楼的楼道里一片欢腾,李刚把书从原来的教室搬到新的座位上,就出来透气。
背上忽然著了一下,扭头一看,是她。
"你在这个班?"
"你呢?你不在这个班?"李刚有些疑惑。
"是啊,是所有的都打乱分的啊,不在一个班的几率很大的。"女生似乎没有什麽感触,伸出一根手指朝楼上指了指,"我在楼上这个教室。"
"嗯。"李刚想起昨天傍晚还在一起说笑,怎麽知道一夜之间就会从每天朝夕相见变成这样隔著好大的空间距离,同样,也不可避免地就将神思延伸到风光旖旎的夜晚,脸上起了烧,自己也感觉到红热。
女孩惊奇地睁大眼睛:"喂,你脸红什麽?"
他站在那里,望著他度过高一高二的地方,就像隔著山隔著水,望著已经被夷为平地的战场,而转过身,依然厮杀纠缠。
还有一年。
若这是火炉,就要以身去殉它,才能炼出千古的名器。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虽然这不是古代,亦非科举,然而这样的小县城里,上学的终极目标,就成了坐火车到很远的大城市去上学。虽然李质朴从来没有对他的前途流露出太大的担忧,然而他却自动背负起了这样的愿望,只是因为,要博取一个能够负担他的任性的未来。
学校为了调整高三学生对於分科的恐慌,特意安排了三天的假期,也是要给他们一个心理调适期,李刚也换了一个和原来的班主任截然不同的老师带他们,相比之下,对於那个唠叨而自以为是的女人,他颇有微词,好在选了理科就不用上她的课了,李刚暗自松了一口气。
简单地见了个面开过一个班会以後,李刚就回了家,在学校门口自然形成的小型菜市场买了菜拎回去。路上他有些担心,会不会之前李质朴的平静都是假象,只是为了迷惑自己,他会不会趁著自己离开的间隙逃跑?越想越著急,他不自主地加快了脚步飞跑回家,几分锺的路走的汗流浃背。站在门外,一边拿钥匙一边犹豫是不是应该敲门,猛地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他吃了一惊。
李质朴站在门里,更是被吓了一跳。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李质朴手上的黑色塑料袋上,变得凌厉而严峻。
李质朴定了定神:"我,我出去倒垃圾。"
李刚从容不迫地把手里的菜递给他,另一只手接过袋子,转身下楼:"我去。"走了两步回过头,李质朴呆呆站在门里,低著头露出有些委屈的神色,"别出来了!外面热的要死!"
李刚考虑再三,还是觉得应该开诚布公地谈一次,因为自己对於高三的打算相当於禁闭式的学习生活,所以恐怕没有太多的时间照看李质朴,这个总是让人担心的男人!
可是怎麽谈,什麽时候谈,万一谈不拢怎麽办......都是问题,比配平一个有机化学反应方程式难多了。
吃过午饭李刚翻出从学校带回来的课本和卷子,摊在腿上看,李质朴原本坐在一边看电视,见状就要关上电视,李刚忙拉住他;"不用,我就随便看看。"电视里放的是午间新闻,过一会儿就会转到综艺频道,再过一会儿会转到科教频道,虽然只是看热闹,但是李质朴全神贯注时被突然逗笑或者被电视里千奇百怪的生物形态吓到的样子,他很贪婪地想多看看。
他的父亲,不知道从几时起,变得像个求知欲旺盛的小孩子一样,闲暇时刻都瞪著大大的眼睛看的目不转睛,时而被剧情或者画面骗得一惊一乍。
李刚捧著书心猿意马,一听见他紧张得呼吸声就想要立刻把他扑倒在沙发上,好容易才稳住了心神,可是过不久,那种声音又来了。
"电视有什麽好看的!"李刚愤愤然开口。
李质朴听见了,有些忐忑地看了他一会儿,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拿遥控器。
李刚抬起脸粲然一笑:"你比电视可好看多了!"
李质朴也跟著傻呵呵地笑,眼前忽然一花,就被李刚按倒了,沙发上铺著凉席,透著丝丝的沁凉。
李刚伸手揪了揪他因为突如其来的方位转变,依旧呆愣著的脸:"看傻了,嗯?"
李质朴这才把直视天花板的目光,移到李刚脸上。
李刚忽然有些担心,这似乎不是一个好时机,他撑起身体,给李质朴一点喘息的余地,然後郑重地问:"爸,你现在醒著麽?"
李刚深望著他:"嗯。"
"那,我们谈谈?呃,那天晚上的事儿......"
"好。"

43

谈著谈著的结果就是,直接在沙发上把自己的老爹扒了个干净──李刚停下在李质朴身上亲吻的嘴唇,微微抬起眼──总是这样,很容易就忘了形,忘了他们原本的关系,忘了能让人拉近距离也能让人永远相隔的亲情这个东西。
李质朴躺在他身下,两只手乖乖地放在他脖子上,眼睛微微眯起来,却依然可见澄澈的瞳孔。嘴唇被吸吮过後异样地饱满红润,仿佛一枚熟透了的果实,然而将这枚果实催熟了的人却弃之不顾,将口唇的热度,都付与了男人胸前挺立的乳珠。
小心地挑起内裤的腰带,李刚往里窥了一眼,趁著李质朴下身坟起的瞬间,"呼"地轻轻吹了一口气,李质朴浑身一僵,口中发出"唔"的一声惊喘。他惊疑地抬起头看李刚,对上一双清水黑眸,爱护里夹杂著多少孩童的恶作剧心理。他重新躺回去,忽然间天旋地转,李刚把他抱起来,转了个方向,朝卧室走去。
沙发太窄了。
可是床上,明显不是可以恳"谈"的好地方。
把李质朴摔在床上的瞬间,李刚不知道是不是眼花,竟然在李质朴脸上捕捉到一丝笑意,算不上甜蜜,却是窃喜的。不及多想,身体里急於释放的欲望催促著他兽化的速度,他扑上床去,将李质朴压在了身下......
那时候,他以为幸福和相守,就是这样了。
高三的正式开学时间提前了很多,李刚只在家里呆了不到一星期,就去了学校报到。原本打算恢复走读,不在宿舍呆,走之前也和李质朴说得明明白白,可是刚刚在教室呆了一个上午,被那样紧张严肃的气氛压得喘不过气的李刚就决定仍旧住在学校。
不然每天回家对著李质朴,不纵欲过度而死就是被自己活活憋死!开学前父子俩终於在每天应接不暇的拥抱里腾出一口气来"啃谈"一番,谈完李刚继续从事了扑倒工作,当然,这一次,已经不需要再顾虑了。
他一点也没有怀疑过,李质朴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究竟是怎麽造成的。他沈浸在"得到"和"拥有"的喜悦里,很久都不能自拔。
中午回家,李质朴已经早早做好了饭在饭厅里一边看电视一边等他。李刚自己打开了门,一边换鞋一边闻著饭菜的香气猜今天中午的菜色,抬起头时,李质朴坐在沙发上,腿脚都缩在沙发上,用手臂抱住了,下巴搁在膝盖上,侧面看过去也觉得出面容的呆滞茫然。
"怎麽了?"李刚过去拂开他额头的碎发,试一试温度,"不舒服?"
李质朴慢悠悠抬起眼睛,看见他的瞬间,一双晶晶的眸子如同旧了的煤油灯,好久才燃著了一簇火焰,照著李刚黯淡的脸庞。他笑起来,虚弱中透著似乎刚刚才苏醒的生气:"没事。"见李刚仍然担心地盯著自己看,就再补了一句:"刚才不小心睡著了。"
李刚半信半疑,看他穿了鞋去盛饭时脚步一点不乱,才略略放下心。
饭桌上就把要继续住校的事跟李质朴说了,当时李质朴正嚼著一口饭,他把饭含在嘴里愣怔著听完李刚的话,就低下头去继续吃,可是吃来吃去,那一口饭还在嘴里嚼。
李刚皱著眉看了许久,终於忍不住放下筷子,抬手去摸他的脸:"怎麽了?"
手指在李质朴脸颊上摩挲著,享受著仅有的美好到引人遐思的触感,指尖却忽然被沾湿。他惊呆了,捏著李质朴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来,李质朴脸颊被饭撑得鼓鼓的,眼泪顺著腮边流到耳畔,一片狼藉。
饭也吃不下了,李刚捉著李质朴的脸追问他怎麽了,李质朴只是强忍著眼泪,嘴里的饭被李刚捏著脸抠了出来,仍然支支唔唔不肯说。
到最後,还是李刚自己猜了出来:"舍不得我啦?"
李质朴噙著泪抬眼看他,有些责备他不该当面说得这麽直白的意思,也有点坦坦然就是这麽著了看你拿我怎麽办的味道。
李刚忍住笑,抱著他的头亲了亲他嘴唇。李质朴刚想长开唇,忽然想起嘴里的食物残渣,慌忙打开了李刚的手,把脸别到一边去。
李刚愣了一会儿,看他小心翼翼捂著嘴的样子,更觉得满心都是微酸的欢喜,连带著眸子也亮起来,将李质朴搂进怀里,在他耳边安抚说:"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啊,别哭了啊。"
李质朴颓然地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露出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眼底似乎还有未尽的泪,然而毕竟还是在儿子的怀抱里轻而易举地收住了,声音带一点破碎的嘶哑:"多久回来?"
李刚退开一点,正视著他的眼睛:"你想我多久回来?"
李质朴垂下眼睛,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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