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毛爱民的案子还未完全了结,所以你要暂时住在这里一下--以此作为借口,甄镜海强把李权生留了下来,然后就平空的消失了似的,不见了踪影。
反倒是他的两位母亲大人(尤其是那位娃娃脸的女子)异乎寻常的热情招待,让李权生一下子摸不清了头脑,不过最叫他头痛的是,也不知甄镜海对那位娃娃脸的女子说了些什么,她像是认定了他就是自己的......儿婿。
儿婿?嗤嘲的哼了一声,亏她想得出来,儿婿......
说不上来胸口暖暖的那股气流是为了什么,只是当听到这个名称的时候,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到甄镜海,细细算了一下,差不多,他们相识的时间也有十一年了吧,十一年哪。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避他如蛇蝎的?
应该是那次的军火走私事件带的头吧,其实,自己真的是因为甄镜海隐瞒的真实身份欺骗了自己才会厌恶他的吗?又或者说,之所以会躲避只不过是因为失望和不安。
在牢里待了几天,待得烦了,闷了,就会思索,深深的思,密密的想,想想当时,被甄镜海抱在怀里时的触感,那温温的,却又蛮横的侵犯。
讨厌吗?真的讨厌吗?还是别的什么?
甄镜海不见了,又为了什么要去找寻,再次感到他回到自己的身边的安稳,看到他的伤痕时,那钻心的痛又算什么?
好几次,灵光一闪的时候,快要弄的明白了,又石沉大海,无端的扰乱了一池的春水。
"儿婿、儿婿?"伸手在李权生的面前晃了晃,见他没有反应,娃娃脸女子干脆自觉和行动了起来,把手里的护肤品拓在手心里一揉,就往李权生的脸上摸。
"啊。"脸上突然多出了一双乱搓的手,李权生连忙往身后退了数步,还没站定,后背又抵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
"嗨,"眨着那双惹人嫌的桃花眼,魏东非早已笑咪咪的站在了李权生的身后,刚好把他抱了个满怀,"你还真是热情啊,怎么,小镜没把你喂饱?"
还是一样的恶毒,李权生凝着眉瞪着他,却逗笑了娃娃脸的女子。
"好啦,小权可是很怕羞地,别捉弄人家,东非你怎么会跑来了?"
"还不是为了二妈你?"从衣包里搜出两颗绿色的药丸当作孝敬,递给娃娃脸女子,"昨天大妈不是让你今天去找她吗?结果等了半天都不见你,就命小的来请了。"
略略的犹豫了一下,娃娃脸女子有所思的看了眼一旁的李权生,瞬间又变回了平时里那个爱胡闹的人,对着李权生道:"儿婿啊,你可不要跑啊,要是你敢爬墙的话,我就要叫你后悔不及,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可不是开玩笑的哟。"
咧着开开的大嘴,娃娃脸女子笑得烂漫,让李权生放松的心神没有把她的话摆在心上,真当了是句玩笑话,一笑了之。
"啊,对了对了,"娃娃脸女子刚往外走了几步,又折过了头对李权生叮嘱道:"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到庭院里坐坐,那里的很景色不错的,可以到那里一边烤太阳一边睡觉,舒服的不得了。"
"好了,二妈,再不去大妈又该说我的不是了。"
"东非,你......",眼一红,娃娃脸女子哇的一声道:"你只要大妈不要二妈了是不是?我不管你了啦!"
苦笑的看着娃娃脸女子捂着脸,肩膀一抽一抽的走了,魏东非也跟着离开,从李权生身边经过的时候,他小声的说了一句:"告诉小镜,带着你,走!"
第 24 章
什么?
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李权生正想问个明白,魏东非已经走得远了,皱了皱眉,想来这个人从第一次见面就和自己作对,他的话又何必费心去细细思考。
耸耸肩,李权生决定对魏东非的话充耳不闻,回过身对着甄镜海为他选择的安身之所,忽然觉得有点空洞起来。
这两天虽然甄镜海没有出现过,但是,亏了他的两位母亲,让他不会觉得冷清,现在这里只剩下他一个人,静得像是死了一样,感受不到一丝丝的生气。
不愿意待在屋子里,李权生劲自走到庭院之中,和煦的娇阳直直的晾在他的身上,舒服得合上眼,一任轻风缭绕。
不对!太安静了,感到了什么不安稳的因素,李权生本能的回过头去,还来不及反应,一块沾了迷药的布捂住了他的口鼻,夺走了他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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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了李权生最喜欢的点心,甄镜海推开家门的那一刻,就发觉了不对的气氛,眯起眼,甄镜海小心的往前迈了几步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凉气,扔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要离开。
刚走到门口,就和他的大妈遇了个正着。
"大妈......"甄镜海审视着这个养育了自己数十年的女人,突然的有一种无力反抗的败落感,数十年,他从没有看透过的大妈在想些什么,"为什么......"
侧身从冷艳女子的身边穿过,还没有走多远,身后传来了冷淡的声音。
"无花果,"转身看向甄镜海,冷艳女子成功的叫住了他。"我不喜欢麻烦,你放弃李权生吧。"
不回答,毫不犹豫的,甄镜海头也没回的走了,他在很早以前就已经放弃了再去作什么选择,路走了,不回头了,剩余的就让老天去决断吧。
十分钟后,在众人倾倒的目光里,甄镜海迈进了S市的警署,直接进了魏东非的办公室。
"东非,权生在那?"
坐在软椅里,魏东非单手撑住下颚,不答话,只是静静的凝视着甄镜海,
"东非,回答我。"
"放弃吧,小镜,"难得的绷着脸,魏东非劝道:"你不是大妈和二妈的对手。"
"权生在那?"
"小镜,你真的是忘乎所以了吗?不管大妈和二妈有多疼爱你,她们是决对不会让自己有任何危险的,"不放弃的劝着,魏东非一点也不想没了这个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你可以去喜欢李权生,这没人会管你,但是你想要彻底从黑道上退开是不可能的。那样做会让大妈和二妈感到危险,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权生在那?"无动于衷的看着魏东非,甄镜海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
"你......"抿了抿唇,魏东非差点给他气死,恶狠狠的瞪了甄镜海半天,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道:"反正你也骗过那小子,这次不能再骗一下吗。何必把事情弄得那么僵,你就像以前一样瞒住他你的真实职业不就好了吗?那样大家都安心了。"
"权生在那?"
"......,在李汀兰手里。"
"汀兰?"像是有些吃惊,甄镜海的眼光晃了一下。"我记得把她送到国外去了,怎么可能回得来?"
"大妈让我暗里放她回来的。"
"东非,你也要背弃我了吗?"
"我没办法,你应该比我还清楚违背大妈和二妈有什么下场。"想了一下,魏东非又道:"我提醒过那小子,只是那小子没在意。"
"谢谢。"
"唉,算了,给你这个,"递出一张小纸片,魏东非面上又是一派轻浮相,"这个是地址,你现在可要小心一点那个李汀兰,至于这边,我会尽量帮你的。"
"嗯。"接过纸片,甄镜海头也不回的走了。
等甄镜海走远,从魏东非桌下钻出一个人来,娃娃脸女子敛去了平日里的笑意,对着面色也好不到那里去的魏东非道:"还是走了啊?"
"我算是相信‘同类相聚'这个词了,那两个人啊,"魏东非无奈的笑了笑,"二妈,看来你又要重新制造一个新的儿子了。"
"呜,......哇,呜,都是死冰山不好,"一边抹泪,一边鬼叫,娃娃脸女子抽抽咽咽的道,"每次都要这样,包括花花已经是第三个了,每次都被她玩死了。"
玩?魏东非苦笑,这还叫玩啊,看向窗外,心下不由的唏嘘,算了,由他们去吧,小镜能做到这份上也算不错了。
第 25 章
"唔。"吃疼的扶住头,李权生有些模糊的看着身处的地方,像是个仓库一样的地方,很大,空旷的叫人有一种窒息感。
"你醒啦?"
头顶上方的声音把李权生尚在游离的精神拉回了不少,从地上坐起,他甩了甩仍混沌的头,集中了分散开来的视线,他转头向声音的来源看了过去。
"姐......姐姐?"那个像是胜利者一样威风凛凛的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不是李汀兰还能是谁?"你不是......,等等,等等......"扒住自己的头,僵直着身子,努力的让乱成一团麻的头脑清醒些。
"还在晕啊?"笑着。李汀兰让身边的属下提来一桶冷水,对准盘坐在地上的李权生,哗的一下,倒了下去,看到自己的弟弟的像被扎了一样,因为受到了刺激,弹簧般从地上跳起,不禁咯咯的笑出了声,"现在清醒了吧,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来一桶。"
一桶冷水当头淋下,不醒也醒了,李权生不能置信的看着李汀兰,半天也说不出话来,为什么呢,因为今天站在他面前的姐姐竟给予了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陌生,让他不由的产生出--这个人真是那个温柔婉约的姐姐吗?这样的疑问。
"小权,怎么不说话,你应该有话想要问我吧?"似是看出了李权生的心思,李汀兰只是呵呵的笑着,仿若是一个正在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的小女孩,笑容纯真无垢。
"姐,镜海哥说你在国外静养,"被李汀兰一说,李权生才算想起了要动一动自己嘴里的舌头,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环视了周遭,李权生心里不明所以的生出了莫大的恐慌,再看了一眼李汀兰狞起的脸,他不禁向后退了数步。
"你在怕吗?"李权生退一步,李汀兰就进一步,这样一进一退,待李权生退到了墙角,退无可退时,李汀兰才停下迫人的脚步站定在弟弟的面前。
"我也很怕啊,小权,"抚上李权生的脸,顺着颊,游移到他的额头,又从他的额头滑向了他的鼻梁,"大哥这回是真的把我丢掉了,我跟在他的身边风风雨十多年,却还是被丢掉了。"
"跟在大哥身边十多年?姐,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你不是一直在中学里面当老师的吗,怎么会......我不明白,姐姐,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是怎么了?啊!"
甩甩抽李权生耳光拍疼了的手,李汀兰厌恶的看了李权生一眼,道:"大哥还没有告诉你吗,从他把我从风月场所救回来的时候起,我就一直在他身边做事。"
睁大眼,李权生深吸着气,道:"不可能,不可能!要真是那样的话,姐夫和你生活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不知道......"猛的抽了一口凉气,李权生终于想到了被自己忽略掉的过往,
"难不成,他,姐夫他......"
"呵,你现在才发觉啊,可惜迟了点,那天我骗你说是以前买过我的一个嫖客认出了我,跑来和我纠缠,引起我和爱民之间的口角,我一时失手才杀了爱民的,没想到你那么可爱,竟真的傻乎乎的替我认了罪。"
"姐......,姐夫对你那么好,"顿时哑了嗓子,李权生有些承受不住的抓住了李汀兰的肩,颤声吼道:"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眼帘微微垂了些,对于毛爱民,李汀兰是怀有愧疚在心的,他待她真是很好,接纳已非完璧的自己,关心,呵护,爱惜,甚至在她杀死毛爱民的那天,在毛爱民临死时,他都没有半句责备,只说了一句--何苦。
一句何苦,叫李汀兰明白了这个看似憨实,与自己同生同息了数载的人,怕是早已对她了若直撑,反倒是自己,被贪和愤蒙了双眼,看不清。
"我也不想啊,"一颗泪落了下来,李汀兰神情索然,"可我没有办法去拒绝大哥的请求,就算他让我对付的是爱民。"
"你说什么?"
"小权,"眼里饱含着泪光,李汀兰面容有些歪曲,"我今天会抓你到这里,只是想想让你看清一些东西,不管是我还是大哥,我已经不想再让别人把我们李家的人当傻瓜耍了。"
李权生审视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姐姐,听着从她嘴里吐出来的字眼,惊惶过后反而镇静了下来。
靠着身后的墙壁,李权生苦涩的声音在他那张像苦瓜一样皱成一团的脸上添加了难以言明的疼楚,压住千刀剜心般沉甸甸的痛,反唇相击道:"傻瓜?在你眼里,我又何曾不是?"
被问的哑口无言,李汀兰吃惊的微瞪了双眼。
"你在嫉妒我吗?姐姐。"李权生对上李汀兰的视线,两眼充着血丝,神情异常的笑着,
"你在嫉妒一个被自己看不起的笨蛋?可惜这个笨蛋却有了你永远也要不到的东西,那就是镜海哥的心,他的心里有我,但不会有你,不会,一生一世,永远不会,不会!!"
疯了,疯就疯了吧,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疯的,分不清的对错,理不了的是非,李权生感到非常的疲倦,只想依着本能,去相信心里最能相信的人和事,他不认识这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他的姐姐在国外,镜海哥说等过一段时间会陪着他去看望。
捂住自己的耳朵,闭上自己的眼,不去看,不去听,是这份信念太坚定还是已经动摇......
揭开了心里最大的痂,李汀兰疼得浑身抽搐,差一点,自己的双手就坏了原定的计划,结结实实的掐上李权生的脖子,空气里冷凝的息流缓缓的动着,沉静着。
"我说的都是真的,"过了两三分钟,李汀兰才有气力再次开口,"这次捉你来只是想要你看清楚......小权,从他到警署上任署长开始,包括莲香,包括爱民,包括他遭到损毁的脸,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镜海哥为了让你心甘情愿投入他的怀抱所策划的。"
明显的看到李权生的身子颤了一下,李汀兰提起的心倏的又放了下来,继续道:"我想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来接你了,我说再多也是无益,就用你的眼看,用你的耳去听吧,逃过了今天,明天呢,后天呢,你又能回避多久?"
"小权,这件事过了以后,和姐姐一起到国外去吧,断了这里的一切,我们从新开始。"伸手扶住了李权生微微抖动的肩,李汀兰再看了他数分钟后,转身离开了关押李权生的地方。
跟在李汀兰身后的一名心腹属下回头看了一眼将李权生封闭起来的那扇铁门,小声的问着,"李姐,您弟弟会信你的话吗?"
李汀兰只是笑了笑,决绝道:"必定。"
小权,身为我的弟弟,相处了十数年,我又怎会不了解你怯懦的本性,你永远只是如薄冰一般的爱,只需要轻轻的撩拔,就会破裂......
好的东西,我不去拿,小权你也不要拿,我们就这样吧,这样对谁都好,对谁都好......
与关押李权生相邻的另一幢楼房里,有三个人影通过望远镜远远的观望着这边的动静。
"大妈,小镜就快到了。"魏东非看到北边开来了一辆颇为眼熟的跑车。
冷艳女子朝那辆跑车望了一眼,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反到是缩到一边啃着烧鸡腿的娃娃脸女子跳了出来,含含糊糊的说着。
"哎,冰山,我们可是约好了的,要是事情不像你预料的那样,你就要守约放花花一马,让他们两人可以安安稳稳的在一起,不许为难他们了。"
勾起嘴角冷凛的笑意,冷艳女子一双洞悉世事的眼扫了娃娃脸女子一眼,没再说什么。
第 26 章
搭乘着透明的玻璃电梯,李权生像失去了生气一样,低垂着头,任由身后的的两人押着他直上了一座约莫有五十层的大楼楼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