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游戏----疏楼流月[上]

"你的个性比较保守，长这么大还没碰过女人......"双手撑在他腰身两侧的墙壁上，将人禁锢在怀里的空间，白玉堂笑道："身为你的情人，我有义务来教导你。"
"教我什么？"
一双凤目吊了梢，拉出狭长的线条，白玉堂压低了嗓子，道："猫儿，我来教你接吻吧。"他的声音低低柔柔，隐隐透出几分诱哄。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我想这些东西我不需要学习。"展昭双手搭在白玉堂肩上，这个动作看似亲昵，但只要眼前这人敢做出任何出轨的举动，他会在第一时间友好的推开，或者不太友好的下扣，举膝。
"牙尖嘴利的猫。"白玉堂双手一拢扶上对方的腰身，稍稍用力就感觉到掌下柔韧坚实的肌肉开始僵硬，同时不意外看见展昭因为自己带着情色暗示的触碰，开始耳根发红。"你脸红的样子比平时可爱多了。"
"......"实在维持不了面上的微笑，展昭伸手扣住抚在自己腰上，开始放肆的往下攀爬的双手，就在想要反拧开时，白玉堂突然靠近，为了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他反射性的后退，然后‘砰'一声，背脊撞上了木制的墙壁。
现在已经不是想不想反击，而是能不能反击--唇和唇之间近的只有两指节，只要动作稍大，就会碰到一起--这就是所谓的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白玉堂双手被制，但这样的近距离，可以说是眼睁睁看着展昭脸上的红色，从脸颊蔓延到脖子上。
--哎呀呀，居然真的以为自己要亲下来，该说是比自己所预想的还要单纯，或者说是出乎意料的好骗呢？
"猫儿，其实你可以告我袭警，只是到时候你要怎么说？我要吻你？"
一个人的容貌到了某种程度，其实就是一种武器，君不见历史上那么多红颜祸水，美人误国。自然，白玉堂的容貌远没有到达那种地步，但也是足够让大多数人怦然心动的妖孽级别。
现在被这张漂亮面孔，如此近距离的注视，就是展昭也忍不住心跳加快--然后生平第一次，他选择当逃兵。
"玉堂，我......"认输，你能不能退开？
按照小说的一贯定义，一般就在这时总会发生一点什么--所以开门声响起，白玉堂分神了。
展昭绝大部分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他这一分神，结合现在的情况，难免让人误会是要有所行动。
一个人的分神，加上一个人的紧张，结果......
似乎，好像，有什么柔软的东西刷过嘴唇？
近乎惊恐的，展昭瞪大眼盯着白玉堂，发现他同样睁大眼看着自己，只不过远没有自己这样失态，仅仅是略显讶异的宣开总是慵懒半眯的凤目。
两张脸挨的那如此之近，鼻尖几乎碰在一起，在气氛转为暧昧之前，展昭猛的推开白玉堂。
白玉堂同样吓了一跳，"猫儿，你......"
没有听他说话，在满脸通红之前展昭冲进了浴室。
白玉堂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速之客已经结束了发呆。
"咳咳咳咳！！"
"三哥，嗓子不舒服就回去歇着。"回头，他的脸上恢复了冷淡，"有事吗？"
徐庆猛地摇头，道："没！"这时候天大的事情都不敢说。
关门，看着他急急忙忙跑走，白玉堂眯起眼：原本只是想开个玩笑而已，可居然就这样吻了--手指抚在嘴唇上回味--不过，好像没有碰到，发生的太快了，完全没反应过来，基本上没什么感觉啊。
斜着眼看向紧闭的浴室门，突然无声的大笑起来。
--不过，这猫儿被吓坏的样子，实在是有趣。
浴室里，镜子里展昭的影像满脸通红，捂着嘴唇陷入懊恼。
"都是错觉，错觉，错觉。"

章十四 天使宴会 I 前夕
二零二零年，随着五月末的某一天越来越近，整个阿玛斯塔夏都陷入一种平静，但平静之下潜藏的各个势力，却开始为了这次的宴会蠢蠢欲动。
约尔曼冈德生日宴会前一小时三十分，奥丽薇亚的房间。
奥丽薇亚第四次替展昭打好领带，对正在旁边观看的白玉堂说道："白，你的品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挑剔。"
"既然要一起参加宴会，总不能丢我的脸吧。"白玉堂的面色虽然冷淡，但一双凤目紧紧徘徊在展昭身上，欣赏着自己亲手挑选搭配的西装，以及正穿着它的人。
展昭穿了一套深蓝色的西服套装，双排扣勾勒出挺直的背脊和修韧的腰身，微微带蓝的衬衫透出一股含蓄雅致，而淡银灰的素色领带，则给他增添了一点低调的华丽。
"展，你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奥丽薇亚笑道："宴会上的贵妇人大概又会多一个话题。"
展昭淡淡一笑接受过她的赞美，眼睛飘到白玉堂身上：这家伙穿西服还真是出乎意料的不错。
奥丽薇亚同样看过去：白玉堂穿了一套深灰的西装，和展昭领带同色的淡银灰色衬衫，搭配银灰底色宝石蓝斜纹的领带，同色系的高贵和宝石蓝的明丽完美结合。
虽然很满意，但她还是忍不住说道："白，你除了白色灰色系，能不能穿一些别的颜色？"
"我讨厌别的颜色。"白玉堂对着镜子双手动作，将长发束成方便活动的马尾。
奥丽薇亚再次检查过两人的服装，确认无误后，看了看墙上的时钟，道："你们该走了。"
下楼，陷空岛驻地的空旷处，停着一架阿帕奇武装直升机。展昭在这几天里，已经看到过好几架这种型号的武装直升机，从陷空岛头顶晃悠悠，轰隆隆飞过。
"一切小心。"奥丽薇亚微笑着张开双臂，与两个人做了一个告别拥抱，目送他们升空离开--这架阿帕奇武装直升机，会带着他们前往约尔曼冈德的湖心岛。
三十分钟后，这架阿帕奇武装直升机停在湖心岛外岛，展昭和白玉堂下了直升机，改为搭乘一辆豪华轿车继续前进。轿车行驶了大约五分钟，森林渐渐消失，展现在人眼前的，是一块全部由黄沙铺垫的大面积空地。看到这里，展昭的心微微下沉：在这种沙地上行走一定会留下脚印，而距离周围最近的树林至少有五百米，要毁灭行动时留下的痕迹几乎不可能。
又过了五分钟，连接湖心岛与外岛的钢缆吊桥出现。风吹日晒后的钢缆有些退色，带着洗去了平和的狰狞感觉。展昭透过车窗看去，目测一下，吊桥长度约两百米，宽度约四十米，以钢缆的承受力，完全足够一辆坦克在上面来来回回。
轿车行驶进湖心岛的停车坪，两人下车，由侍从引进别墅。展昭也借着最后的机会记下周围的景物。从停车坪到别墅这一段路程，是用各色鹅卵石铺成，虽然两边没有任何保护人员，但是绿化带附近隐约能看见一些高大的人影。
他极目望去，确定自己看到某种东西后，尽管早就把这条路从失败后的逃离路线中排除，但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叹息：从下直升机的地方开始，穿过钢缆吊桥，一直到别墅门口，除了稀疏的森林，没有任何可以当作掩护的物体。如果只是这样也就够了，但是......那些守卫在森林边缘的保镖中，不少人旁边放着的是什么？
--RPG-7！！！
在这里稍微解释一下，RPG的英文全称是Rocket-Propelled-Grenade，翻译成中文后就是‘火箭推进式榴弹'，学名‘火箭助推榴弹发射器'，俗称大家一定知道，火箭筒。这是一种发射火箭推进式榴弹弹的便携式反坦克武器，主要用于近距离打击坦克、装甲车辆和摧毁工事等等敌方目标。
自从二次世界大战后，步兵使用便携式反坦克武器日益普遍，但战场上装甲车辆的装甲防护不断加强，于是要求反装甲武器不断改进的呼声此起彼伏，这种赋予步兵分队拥有反坦克能力，是发展便携式反坦克武器的动因。而被动装甲和披挂反应装甲的不断发展，则进一步促进了便携式反坦克武器的发展，特别是其战斗部的发展。
另外，虽然冷战的结束削弱了反坦克武器的反坦克功能，但军队又面临着由于城市作战频频发生，而需要性能更佳的步兵携带式反坦克武器的挑战。在越战、中东战争、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中，人们都可以看到步兵便携式反坦克武器的身影。
便携式反坦克武器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发射筒和瞄准具，可重复使用的(如前苏联的RPG-7 火箭筒)，一类是一次性使用的(如美国的M72火箭筒)。展昭看到的这种在国际上享有盛誉，可重复使用型反坦克武器，是由俄罗斯巴扎尔特国家生产联合体，生产的RPG-7火箭筒--RPG-7就是7号火箭推进式榴弹--威力不错，价格便宜，深受国际恐怖组织喜爱。
简而言之，行动失败后从这条没有掩护的道路逃离，就是给人当靶子打！
走进别墅的宴会厅，约尔曼冈德的生日宴会还没有开始，白玉堂四处看了一眼，对身后的侍从说道："我去房间休息一下。"
"好的，白先生。您的房间没有任何改变。"侍从躬身回答，退后一步让开走道。
从宴会厅的偏厅离开，上到二楼，走过装饰着各种油画的走廊，白玉堂打开最里面一间房间。
关上门，展昭问道："你经常来这里？"
"只住过一次。"白玉堂从客厅的小型酒柜里拿了一瓶红酒，倒了两杯，说道："喝一点吧，等一下开始就没时间休息了。"
展昭端过一杯，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放松身体。他并不担心两人的对话会被监视器记录，早在之前就发现了，白玉堂一直带在耳朵上的白色钻石型耳钉，是一个微型强力电子干扰器，任何想要窃听他们对话的人，都只会听到一片杂音--事实上，这间房间因为居住人的特殊，并没有安装任何监视系统。
"路线你都记好了吗？"白玉堂坐到他旁边问道。
"我对自己的记忆力还是挺有信心的。"展昭靠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天花板，良久淡淡一叹，道："玉堂，如果失败了，我们就只能往原始森林里走，你觉得成功离开的可能性有多大？"没有人比自己更清楚原始森林的强大，那样茂盛葱郁的绿色，象征了无比蓬勃的生命力，只是原本温顺的绿色，却毫不留情的吞噬着任何人的生命。
"你怎么呢？"白玉堂侧过头来看他，惊讶于他会有这种不自信的语气。
"二零一八年军事竞赛的单人丛林战，我在埋伏一个敌方人员时，亲眼看见他被一条森林巨蟒攻击。"展昭垂着眼睫，慢慢说道："我在泥巴地里还能听见他浑身骨骼被压碎的声音，虽然后来被救回来，但是已经成了高位截瘫。"
"猫儿，你该庆幸你没有填补其中一个死亡名额。"对于那个人的惨状，白玉堂并没有什么感觉，他了解这类军方竞赛的每一个章程，还曾亲身参加过，知道每一个项目都配有死亡名额，只要没有超过名额限定的死亡人数，除非发生战争，不然比赛会一直进行。
"而且，老实说，我不明白你在担心什么？"不喜欢这种忧郁的气氛，白玉换了一个话题，"还是说，你在担心我？"
展昭晃动酒杯的手停顿了一下：早在选择这个职业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殉职的准备，可一想到原本无辜的人也许会被自己牵连......
半晌，他低声答道："......是......"如果真的发生了，自己一定会负罪一辈子。
白玉堂原本想好的无数话语，在这一刻都派不上用场，只能微微拧着眉懊恼：又是这样，在某个转折的时候，这只猫突然一句服软的话让人心惊胆战--确实是心惊胆战，心底某个稍微柔软的地方被蜻蜓点水一样轻触，升腾起一种颤栗。
展昭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心情复杂，抬起头，迎向同伴的目光温润，"玉堂，如果必须要我们其中一个人去作诱饵，那么你就带着光盘逃跑。"
闻言，白玉堂决定先无视那种诡异的感觉，重重按住展昭的肩膀，道："猫儿，你能不能多信任我一点？"展昭还在思索措辞，他已经微微抬起下巴，一脸傲然，"我从十岁开始就被老师带去金三角训练，十五岁第一次任务被要求一个人，在没有任何补给的情况下，一星期内找到并且狙击一个贩毒组织的小头目，当时我身上只有二十发子弹和一把D80虎牙军刀......最后我成功了。我白玉堂从来没有输过，所以我绝对不会输！"
为他的笃定感到好笑，展昭扬起微笑，道："好吧，承你吉言。"
"瞧你说的心不甘情不愿。"白玉堂撇撇嘴，抬手看着手表，道："现在对表，二零二零年五月三十日，十七点五十三分三十四秒。"
展昭同样看着手表，重复道："二零二零年五月三十日，十七点五十三分三十四秒。"
此时，距离宴会开始还有七分钟。

章十五 天使宴会 II 尘世巨蟒
夜，湖心岛别墅。
六点整，宴会厅的小型交响乐团准时起奏，透过特制的扩音器，音乐飘散在整个别墅，甚至是湖心岛。赶在开场之前，展昭和白玉堂就找了一个视线宽阔的角落坐下，耳中听着活泼流畅的节奏，和短促华丽的八分音符颤音，那是一种让人听见就能感到欢乐的旋律，充满了明朗的情绪色彩和青春气息，轻盈的如同舞步一般。
展昭听出那是莫扎特G大调弦乐小夜曲中的第一乐章，眼睛正搜索着今晚的目标人物，位于交响乐团最前排的乐团指挥，突然打了一个停止的手势，随后转身面向一边躬身。
他的动作吸引了所有人，目光顺着看过去，白色钢琴阻挡了众人的视线，只能看见灯光下金色的发丝。展昭压低了声音，问道："是他吗？"
白玉堂轻轻应了一声，"嗯。"
现在是莫扎特G大调弦乐小夜曲第二乐章，由主人亲自演奏的抒情的浪漫曲，温柔恬静的旋律，犹如碧波轻舟荡漾，充满了绵绵情思。
展昭听着低头，轻笑道："第二乐章该不会是弹给你听得吧？"
"他喜欢的不是我，而是我这张脸。"白玉堂侧过头来看着他，皮笑肉不笑，线条浅薄的双唇咧开，露出尖利的虎牙，"他是法国人，就是那种即使战争失败，也会一边逃跑，一边感叹战争多么悲怆壮丽的类型。"
"你的形容还真是刻薄。"展昭摇摇头，目光重新投向宴会厅。
半晌，第二乐章演奏完毕，约尔曼冈德站起身，对众位宾客扬手弯臂，行了一个西式古典礼节，随后说了一些感谢祝福的话。刚宣布宴会开始，就有一些人迎了上去--看到这里，白玉堂开口说道："去吃点东西。"说罢，拉着展昭走到盛满食物的长桌旁。
展昭一边吃着盘子里的咖喱油烟龙虾段，一边暗中观察在场的每一个人--现在的情况大概一生之中只有这一次，自己一个警察，却在一群国际恐怖分子之中吃吃喝喝，明目张胆的观察--这么想着，他已经不记得第几次，对着某一个从身旁路过的高加索人种、尼加罗人种，或者澳大利亚人种，扬起微笑表示礼貌。
白玉堂晃动着高脚杯中的红酒，突然小声问道："你看见几个呢？"
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展昭眨了眨眼，同样小声，"上过电视的有两个，其中一个在联合国通缉名单中，四个曾经在档案里看过。"
"你信不信？只要现在扔一个铝热剂燃烧弹进来，我保证全世界势力大洗牌。"浅浅尝了一口，白玉堂微笑。
"红酒的品质还满意吗？"
优雅温柔的法语突然插了进来，回头，这次宴会的主人-约尔曼冈德正端着高脚杯站在两人身后。白玉堂举起手里的高脚杯，道："很不错。"
"当然，这是我特地从波尔多白马庄弄来的。"因为带着笑意，约尔曼冈德充满浪漫气息的湖蓝色眼睛，看上去非常温柔。他看起来大概二十六七岁，端正俊秀的容貌，灿金色的卷发落在肩上，白皙的皮肤，还有身上那件十八世纪西方贵族样式，衣面上金线红线盘绕，绣出美丽几何纹路的白色礼服，这一切都让他看起来像一个艺术家，远多于像一个世袭军火商，如果要形容，最适合的词语就是‘白马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