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存在的理由————阿伏[上]

「看起来稳一点的，你最好少穿背心或是太露的，他不喜欢很Gay的gay。」Jimmy说完自己笑著，「我是他朋友，所以他没办法嫌，不然我在他眼里，应该就算花枝招展，你呢？就是招摇过市，这样懂我意思吗？」
Tony勉强笑著，突然觉得眼前困难重重，但他没打算放弃。
Jimmy又说：「你朋友阿远那样可能比较合Eric胃口，我猜啦！」发现Tony都没答话，急忙补上一剂强心针，「你只要对他好，感觉稳定一点，我想机会很大！你这麽优，还怕没人要？」
Tony
点头，此时他想的不是别人要不要的问题，而是他总算遇见一个自己想要的对象。Eric究竟好在哪里？自己并不清楚，但就是有股冲动。如果Eric像道谜题，他迫不及待想要揭开答案。
「只是你真的打算追他吗？」Jimmy抛出疑问句。
Tony点头，「至少做朋友...」
Jimmy笑出声，「他不是这样想的喔！你要是这样跟他说，依他的想法，那就是不会在一起，以後应该也不会联络了。」
Tony接著又问，「他喜欢做什麽？」
「打球、看书...」Jimmy想了一下，「他很爱看电影，吃好吃的。」像是想起重点似的，「他不去party、也不去什麽三温暖，说好听是生活单纯，讲直一点，就是有点无趣。」
Tony露出欣慰的笑容，虽然知道彼此差距有点大，不过世界会变，人也会变，这些都没什麽，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Jimmy起身挑了件白色的T-shirt递给Tony，「你看看这件可以吗？样式很简单，中间的图案不会太大，也不会太夸张...」
Tony一直觉得Jimmy的眼光不错，大致看了一下，「那就这件，我穿L。」
「这件就L啊！」Jimmy得意地把T-shirt装进塑胶袋里递给Tony。
「我要给你多少？」
Jimmy摇头笑著，「不用啦！就当星期一吃饭的饭钱好了。」
Tony也不罗唆，收下东西之後放在地上，「我先谢啦！」
「不会！麻烦你帮我看一下，我去上个厕所。」Jimmy说完便往门口走。
Tony点头之後，脑中浮现的却是周一晚上的聚会，有点焦虑、也有点欢喜，即使去见网友他也未曾这样紧张。内心暗自祈祷，希望届时给Eric的印象不会太差，至於应该要说什麽？或是怎麽做比较好？此时脑中一片空白，毫无线索。
接到Alex从机场打来的电话时，Eric心中并无喜悦，但却心里明白，无论如何，他还是得和Alex见一次面，最终无论是好聚好散也好，或是自此不再连络也罢，总之，他知道两人之间再无延续的可能及必要，这一点是肯定的。
在Alex上班附近的咖啡店等待，一如记忆中的印象，Alex还是让他足足等了近四十分钟才出现，脸上带著倦意及歉意，先是向他招了手，点好饮料之後走了过来。
摆好手上的提袋，Alex坐了下来，「等很久了吗？」
Eric苦笑著，「四十分钟应该不算久...」
Alex望著他，「没办法，我得先把带子剪好，才能下班。」
Eric点头，心想反正是最後一次了，没差！「找我什麽事？」
Alex把提袋递给他，笑著说：「你的小熊维尼。」
Eric摇头，「不用了，你拿走吧！」
「干嘛啦！」Alex轻声地说：「我特地帮你买的，你又不要...」
「我要的时候，你都忘记，我不要了，你才又特地买。」
Alex略带歉意，「不要闹脾气啦！我明天到公司开个会，就可以休两天假。」
Eric没有任何反应，「你在家好好休息吧！」
「我可以陪你去看电影，看完之後找个地方过夜。」
Eric望著他，「我又没休假！」
「晚上啊！隔天你还是去上班没关系。」
Eric轻叹之後说：「我们还是不要在一起比较好，我们不合适。」
Alex带著怀疑的眼神，「你是不是有认识别人？」
「你如果这样想比较好过，那就这样吧！我不是没给你机会，问题是我不喜欢跟你吵，我也不喜欢每次跟你抱怨一堆你能做但是又不想做、或是做不到的事，讲久了你不爱听，我自己也会烦，重点是一点帮助都没有。」
「我以为你应该会比较懂事、成熟...」
Eric苦笑著，「我也许没你想的那麽懂事，你还是找别人好了。」
Alex沉默许久，痴痴望著Eric。面临著即将失去的处境，以前曾经感动或是迷恋的感觉，此时蜂拥而至，「所以你是真的要分？」
Eric轻轻点头，「那就这样吧！我先走了，你自己保重。」说完便站起身，往门外走。
Alex望著他远去，心里是有一点难过，但很快便陷入麻木，他不知道应该怎麽反应比较好？就算自己挽留，但也未必有用。何况Eric一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表情，自己已经低声下气，同时尽力配合，连小熊维尼都买了，他还要怎麽样？
分就分吧！反正「旧的不去，新的不来」，Eric一定会後悔的，自己虽然不是最好的，但至少很认真。他就不信Eric可以遇见更好的...他慢慢找好了。接著喝了口咖啡，点了菸，心思随著青烟袅袅飘进空中，然後慢慢化开，什麽也看不见。

11.对比
Jimmy吃完便当，喝过饮料，紧接饱足感之後是些许疲惫。心中纳闷著，阿元已一个多月没出现，心里一直有预感他今天会过来，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他通常都赶在用餐时间抵达，买完衣服顺便约他吃晚饭，只是自己得看店，实在分身乏术。走到门口，跟旁边店家老板打了招呼，「你帮我看一下，我去洗手间。」说完便往厕所走。
洗完手仔细理了下头发，抓出原本该有的形状，同时将皮带放松些，心满意足返回店内。伸展了一下身体，又点了根薰香，然後坐回原位。
就在他发呆的时候，阿元的身影转了进来。
Jimmy绽出笑容，自己的预感还是很准的！阿元穿著紧身的短袖T-shirt，硕壮的身材一览无疑，原本颇具规模的腹部明显往内缩，看来他花了不少时间在身材锻鍊上头。最大的改变是他还戴了帽子。Jimmy只觉他的穿著明显改变，与其头发不长不短，却泄漏秃头的讯息，索性将头发推短，再戴顶帽子，除了看起来更man同时也做造型，确实是明智之举。
是太久没见面吗？Jimmy只觉他现在好看多了，宽阔的胸膛及背，看起来更牢靠，整体的感觉明显大幅跃进，脑中直觉想到一句话，所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便是对阿元的最佳注解。当初自己确实看走眼，照此趋势与进度推算，阿元未来的确值得期待，自己应该好好把握才是。
阿元对他点头，脸上也笑著，但却侧身往另一头看，过没多久，一个和他同样用LV背包，手上还提著Gucci纸袋的人出现在眼前。
Jimmy不过瞥了他一眼，当下心知肚明，他跟阿元是一对...两人脸上同样浓情蜜意，那种认识没多久，俨然热恋中的姿态与神色，具有高度渲染力，就算没看见也闻得到，空气里溢著满满类似水蜜桃甜味的香气，真是...恶心死了。
暗自叹了气，自己慢了一步，眨眼的瞬间便把失落掩进心底，露出灿烂笑容，「怎麽这麽久没来？」
阿元微笑，「最近比较忙，所以没上台北。」说完没有注视Jimmy，转身看著身穿紫色polo衫，手上还戴著Tiffany手鍊的小朋友。
Jimmy只觉心开始下沉，也有更多不屑。那个自以为青春无敌的小白痴，显然对他店里的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虽然没有摇头，但却噘著嘴。
比较真是残忍的一件事。他是比自己年轻没错，顶多大学刚毕业。不...应该没有，气质那麽差，瘦到只剩排骨，虽然一身名牌，不过跟他气质一点也不相衬，说穿了，顶多是对败家学有专精，值钱的东西尽往身上穿就对了。要不是家里有点钱？便是阿元负责供养...唉！自己当初应该和阿元在一起的，绝对比这个「排骨精」强上百倍，阿元怎麽会喜欢上这种货色？刚刚还以为他朝优质男挺进，没想到，挑人的眼光不忍卒睹，心中不停叹气...
阿元轻声地说：「都没喜欢的吗？」
排骨精摇头，然後望著阿元。
Jimmy笑著说：「你好瘦喔！我这边的裤子可能也没有你能穿的，要不要看看T-shirt或帽子？」
排骨精冷冷地望著他，一副有钱就是老大的冷傲。
尴尬的沉默在店内狭小的空间里荡漾。
阿元挤出笑，「你不是要买牛仔裤？」
排骨精点头，「我想去看Dior Homme...」
Jimmy脑中春雷乍响，哇！Dior Homme...排骨精看来有做足功课，还知道这个只有瘦子能穿的当红品牌，不过，人丑就是丑，穿什麽都一样，只是浪费钱而已。
「你知道哪边有吗？」阿元问。
排骨精点头，然後微笑。

Jimmy无言以对，只觉阿元未免太宠他了，「没关系，改天有新货再来看好了。」
阿元点头，带著歉意的说：「那我们先走了，改天有空再过来。」
Jimmy笑著说：「你现在看起来帅多了，气色也不错，慢走啊！」说完走至门口，望著两人的背影。原本欲给予祝福的心念稍纵即逝，那个排骨精根本也没打算介绍自己，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
谈不上诅咒，只是觉得，阿元迟早会人财两失。好吧！至少应该有爽到，不过会不会太不划算？他应该没值那麽多吧？摆明就是个赔钱货，还跩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到底哪里好？自己一点也看不出来。
阿元的眼光实在太差了。
想到这里，突然有点失落，早知道就把Tony多留一会，就算不是真的一对。不过两军遭逢，强弱立判。Tony胜阿元，自己当然也赢那个排骨精。他可以不要和阿元在一起，只是输给排骨精的感觉真的很差。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抢的东西总是比较好？就像去餐厅吃饭，即使人潮汹涌，大家一点也不觉浪费时间与心力，反而心甘情愿。只是餐厅也有人少的时候啊！那个时分，滋味就真的差很多吗？
别人的东西好像也比较好！整个感受就是不一样。就像这回看见阿元，心里的感觉完全不同。重点是，自己以後要换个包包背，一想到和排骨精用同款的LV包，便觉快吐了。他可是自己花钱买的，哪像那个排骨精，铁定是用要的...唉！搞得自己心情不佳，最近运气显然不太好，以前很爱自己的阿元，现在见风转舵、另结新欢。自己喜欢的Tony又心有所属，喜欢上自己的好友Eric，难怪这世界这麽乱！
觉得自己应该找人说话，抒发一下郁闷的心情，於是拨了电话给Eric，「你在哪啊？」
背景传来捷运车站的急促铃响，「我在捷运站。」
「你不是回家了吗？怎麽混到现在？」
「我刚出来跟Alex碰面。」
「还好吧？」
「还好啊！你的阿元来了吗？」
Jimmy自嘲似地说：「来过了，还带个排骨精一起来，我又失恋了，你要不要过来安慰我一下？」
Eric笑著说：「要不要帮你带两份麦当劳？」自己知道Jimmy心情不好时，通常胃口大开。
「不用，我吃过了，一想到刚才的情形，就气到想吐。」
「那你等一下，我大概十分钟就到了。」
「帮我带瓶饮料上来。」
「OK，等会见。」Eric说完便挂上电话。
也许是太无聊，Jimmy灵机一动，随即拨了电话给Tony。
「喂！我Tony。」
「你回家了吗？」
「没！我跟朋友在Pub。」
Jimmy想了一下，「你要是想见Eric，我做个chance给你，你大约九点半过来我店里。」
Tony开心笑著，「这样不会很明显吗？」
「你就说是我衣服拿错了，特地拿来换就好了啊！」Jimmy得意地说。
「好！我知道了。」
「记得喔！Eric应该是正式分手了，我负责帮你把他拖到九点半。」
「谢谢你。」
Jimmy开心笑著，「能不能顺便送他回家？就看你自己了。」
「好啦！我会加油，谢谢。」
Jimmy挂上手机，轻轻将店门掩上，去了趟洗手间。他只想撮合Eric和Tony，他们看起来确实登对，以後一起出门自己脸上也有光，再怎麽说，Tony总是强过Alex，他实在不懂，Eric怎麽会看上Alex？
赏心悦目的东西大家都爱，可以拥有不是更棒吗？就只有Eric这个怪胎，偏爱反其道而行，爱情起源之处都同样肤浅，不过就是外表惹的祸！只要你情我愿，你爱我、我也爱你。好不好看？看久了还不都一样，要不然，灯关了应该也没差很多吧！想到这里，自己对著镜子傻傻笑了。
既然如此，除非超级讨厌，否则外表应该看作是上天的恩赐而非惩罚，这样才合理，毕竟追求真善美才是人性。他当然了解Eric的心态，不过安全感要靠自己攫取，不是别人可以给的，至於花心与否？说真的，那是物种结构的问题，跟长相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要是男人，不色才有鬼咧！

12.预兆
Eric出了捷运站，旋即走往便利商店，挑好饮料付了帐，走出门外，迎面而来的人似曾相识，回想了一下，知道那是Tony，於是点头示意，然後转进Jimmy商店所在的大楼，舍弃电梯不搭迳自往楼梯走。
Tony迎面看见Eric时，只觉心中一惊，脸上僵住的笑容满是意外，他心里很高兴，却不知如何反应比较适当？一天之内遇见同样一个人的机率应该不高吧！自己却接连在下午和刚才都看见Eric，这一定具有某种神秘的意义。
接完Jimmy的电话後，他便跟朋友道别，随後离开Pub。心中也没多想，只觉得既然要去Jimmy店里，可以早去就早点过去，自己也没把握，可以一派自然地演出更换衣服的戏码，他向来欠缺演戏的天赋，乾脆守株待兔好了！他单纯地想著，可以见到Eric就好，哪怕是多一分钟也会觉得快乐！倒是万万没想到，会再一次和Eric不期而遇。
Eric走进Jimmy店里，「我刚才好像看见你喜欢的人？」
Jimmy纳闷地问，「谁啊？」
Eric把饮料递给他，「Tony啊！」
Jimmy也觉意外，「你们还真有缘。」接过饮料之後说：「我是觉得他还不错，不过他喜欢你，又不喜欢我，所以才打算把你们凑一对。」
「吃吃饭就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Jimmy立即答话，「我知道你嫌他太好看，也怕他很花，不过他喜欢你，难道你都没感觉？」接著又说：「搞不好他就被你治得乖乖的，从此收心，陪你在家里看书、煮饭、打电动，无聊的时候一起抱著发呆。」
Eric笑著，「我没你那麽厉害，我也没想过，你不是说他是射手？要他定下来，等於要他自废武功，不如去死还比较痛快。」
Jimmy噘起嘴，「你别忘了，梁朝伟跟刘嘉玲也是射手配巨蟹...」
Eric望著他，「所以呢？」
「又不是你逼他的，他要是自己自愿，就不能怪别人。」笑著说：「你就给人家一个机会，他至少比Alex好啊！」
Eric笑著说：「你努力一点把他收服起来，放在店门口当招财猫，生意一定会更好。」
Jimmy呵呵笑著，「一次摆一对不是更棒？生意应该会好到爆，一半以上都是冲著Tony来的。」话才刚说完，便看见Tony走了进来，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Tony有没有听到？
Tony笑著，看著Eric说：「好巧，又遇到你。」
Jimmy心里暗自叹气，只觉得这开场白好烂，一点也不像酷哥该有的作风。
Eric微笑示意，没有答话。
Jimmy连忙接腔，笑著说：「你怎麽又来啦？」
「我来换衣服，刚刚跟你买的衣服，你拿M的给我。」Tony说。
Jimmy望著Tony双手空空，笑著说：「你衣服是不是放在摩托车里忘了拿出来？」
Tony这才惊觉，笑容带著歉意，「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去拿。」说完便跑出门口。
「你不觉他很可爱吗？」Jimmy笑著说。
Eric拉了椅子在靠近更衣间的地方坐下，「你要是喜欢一个人，就算他睡觉张著嘴流口水，你也会说他可爱...」
Jimmy惊叹地说：「你不觉得像他大剌剌、那麽man的男生，还会害羞很可爱吗？」
Eric摇头，「我怎麽一点都不觉得你有失恋？我感觉你很快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