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要是没有逃婚,我就不会遇见王爷,如今也不会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你是不知道我现在过的什么日子,就我身上这衣服,一百两一套,还有这玉佩,”方灼勾着腰上的挂件晃了晃,“上好羊脂白玉,哦对了,还有平时吃的,顿顿都是山珍海味,哎,从离家到现在,我胖了两圈不止。”
四喜把头埋下去,身体抖个不停,这冯海怕是要气死了。
冯海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世面不少,没有点承受力,怎么闯荡社会。
所以,气死不至于,气得快吐血倒是真的。
“冯泱,你少得意。”冯海快把一口牙给要碎了,“王妃的位置是你从我这儿拿的,现在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是你自己去跟萧崭说,还是我自己去说。”
方灼脸上带着笑,心里把冯海捅了十七八刀。
想他当时,辛辛苦苦给人当牛做马了好几十天,才得来萧崭一句,“本王允许你叫我的名字。”
眼前这狗东西算个屁,竟然敢直呼当今圣上的名讳,活得不耐烦了吧。
破庙里的气压明显低沉下来。
四喜一脸愤怒,“大少爷还是谨言慎行的好,皇上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小心杀头。”
这地方就三个人,一只鸡,一只狗,说破天也没第四个人听见,冯海半点不怕。
他们谁也不知道,破庙的另半边房顶上,站满了人。
包括萧崭。
管家作为暗卫统领,德高望重,肯定要跟来看热闹的。
他蹲在主子身旁吐槽道,“皇上,这冯海尖嘴猴腮,眉目浑浊,一看就不是好人,比不上咱们未来的皇后娘娘。”
萧崭哼一声,“要你说。”
管家摸摸鼻子,只好隔着破烂的瓦片,继续盯着下面那三个黑乎乎的头顶看戏。
见自己说完话许久,方灼都没在开口,冯海心头不快,“你哑巴了吗?说话。”
方灼问,“说什么?”
冯海气结,“你……”
“我?”方灼一脸了然,“那我接着刚刚的说。我现在不愁吃不愁穿,要钱有钱要权有权,想让我把位置让给你?你他妈是脑子门卡了吧。”
畏畏缩缩,给一拳头都不敢还手的冯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眼前这个嘴皮子利索,一句话能把人噎死的安王妃。
冯海攥紧拳头,心里其实有些发憷。
对方嘴里有权有势这个词仿佛是在暗示,暗示他要弄死他就像是碾死一只蚂蚁。
看到狗哥面如死灰的脸,方灼纳闷,“他咋啦?一副吓得要尿出来的样子。”
233说,“不知道,不过我可以检测到他的心脏跳得很快,肾上腺激素飙升。”
方灼担心冯海自己把自己吓死了,他也脱不了干系,急忙说,“对不起大哥,我刚刚说的都是气话,你当时不告而别,把烂摊子都丢给我,我……”
他制止话,低下头懊恼地沉默片刻,关心道,“大哥在京城可有落脚的去处?”
冯海按耐住七上八下的心脏,提着嗓子说,“还、还没有。”
方灼“哦”了一声,“那这样吧,我帮你在城里找家客栈安顿一下。”
那语气平常得很,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过,于是冯海的恶念又复活了。
他昂首说,“那就走吧。”
屋顶上。
管家满脸问号,“王妃这是,不打算揍人了?”
萧崭轻笑一声,满眼宠溺,就差没说出“调皮”两个字了,脚轻轻一蹬就从房顶飞了下去。
管家摸了摸脖子上的鸡皮疙瘩,打了个哆嗦,朝着主子的方向追去。
方灼给冯海安顿的客栈,是京城最好的客栈,价格高,配套好,每两个房间配一名专职小厮。
冯海进去以后,就像到了天堂,摸摸这摸摸那,嘴巴都快笑歪了。
京城就是比十八线小地方好,光是这客栈就比冯家的任何一个房间漂亮,简直不敢想象,安王府和皇宫会奢华到什么地步。
当初知道冯泱过得锦衣玉食后,他第一个念头就是:那些荣华富贵本该是他的。然而没多久,家里就收到了消息,安王反了。
他打消了念头以后,在家里安安分分呆了一段时间,结果不到半年,朝野巨变。
冯海郁闷得要死,一想起那个妓女生的废物弟弟要当皇后,就浑身不舒服。一次借酒消愁,他和一个小倌发生了关系。
那滋味,妙不可言,无论是他还是小倌,那一晚都体会到了极致的欢愉。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权贵不可能做下面那个,于是又去找了那名小倌,向他虚心求教。
对方实诚,倾囊相授,传给他不少勾引男人的秘诀。
贪欲和不甘一起在心里发酵,最后冯海不顾冯老爷的反对,只身前往京城,发誓要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抢回来。
空气中响起“砰”的一声。
冯海回神,方灼带着四喜刚刚离开,还在桌上给他留了一袋银子。
他拎起袋子掂了掂,一百两是有的了。
想起自己欠的那一屁股赌债,和赌场羞辱他的话,冯海揣上银子出了门。
方灼被四喜拉着,一路尾随,后面还跟着一只胖公鸡,距离胖公鸡五百米处,跟着十名暗卫,和暗卫的顶头上司。
萧崭跟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管家跟了他这么多年,快成他肚里的蛔虫了,说道,“王妃看不见您的,不会有损您在他心中的威仪 。”
萧崭清了清嗓子,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淡声说,“你想多了,继续跟。”
管家,“……”主子,您这么绷着不累么。
萧崭冷冷的横他一眼,身形如电,消失在了街角。
方灼紧跟着冯海进入赌场。
赌场除了楼下大厅里摆满的赌桌,楼上还有小包间。
方灼让四喜要了一间能全方位观察到下方的包间,大马金刀的坐了进去,一看就不是头一次进这种地方。
赌场老板没见过安王妃,但对安王妃的门面鸡有所耳闻。
抱着宁可错认一千,不可得罪一个的原则,他的态度非常殷勤,“公子想玩儿什么? ”
方灼的手指在桌上敲了一下,四喜会意,拿出两锭银子放到桌上,豪迈道,“两盘瓜子一盘五谷杂粮,别的什么也不要。”
老板一个劲儿的是是是,想不收钱,又担心这真是未来的皇后娘娘,自己太过殷勤反而让人反感。
于是他妥帖的将银子塞到腰带里,命人上了两盘黑亮饱满的葵花籽,和一盘精挑细选过的,没有任何虫蛀的五谷杂粮。
两人一鸡一人一盘,朝着窗户发呆。
屋顶上,萧崭蹙眉,“王妃平时出来逛街,就是这样逛的?”
管家说是啊,“除了赌场,王妃偶尔也会去茶馆听故事,或者坐小船听曲。”其实日子挺无聊的,有时候看着就像是独守空闺的怨妇。
萧崭刚刚上位,根基不稳,哪怕战功显赫,朝中依旧有人对他诸多不满,加上各地上奏的事务繁多,每天是真的忙。
为了早点回府里陪陪方灼,他有时候甚至连午饭都是凑合。
旁边伺候的太监宫女们不明真相,常常感动的抹泪,这么勤政的皇帝,一定能带着大元走向辉煌。
可是今天,看到这么孤孤单单得青年,萧崭觉得他应该改变一下现状。
不知道自己成了怨妇,快乐得跟傻子一样,正看着冯海大输特输的方灼,轻轻拽了一下四喜的袖子,“他输完了?”
四喜的视线越过来来往往的人,落在冯海手里的袋子上,“少爷,已经输了一半多了,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方灼说,“跟老板打声招呼,让坐庄的别出老千了,让咱大哥赢一把呗,就一把。”
哪怕是赢个五两银子,冯海垮掉的自信心就会重新膨胀起来。
有些人,越是输就越想赢,尤其是在他尝过赢的滋味以后,理智就再也堵不上欲望的窟窿。
四喜离开房间去找老板,房间里剩下一人一鸡。
方灼掐着鸡崽的翅膀晃了晃,“你怎么……”
鸡崽突然挣开他的手,仰头叫了一声。
方灼顺着它的视线往上,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他微眯起眼睛,将视线聚焦,突然浑身一震,冷汗狂冒。
一秒后,他用手捂住嘴巴打了个呵欠,又伸了个懒腰,若无其事的把手放到后颈,垂着脑袋呼叫系统。
“阿三哥,我好像看见萧崭了。”
虽然不是全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但他确定自己没看错。
233,“……就是他。”
方灼仗着萧崭只能看见他头顶的发旋,大摇大摆的问系统,“王爷的新爱好?”
233说,“旧爱好。”
方灼心头一惊,“此话怎讲?”
233说,“他偷偷摸摸看过你好多次。”
方灼,“……”
如果可以有改变世界的能力,方灼认为,自己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飞檐走壁,脚步无声这种东西,永远消失。
第132章 邪魅王爷替身妻25
方灼假装没看见房顶上的人,继续淡定撸鸡,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正前方。
很快,四喜回来了,笑嘻嘻的说,“少爷,好戏马上开始。”
大厅里,冯海果然赢钱了,一下子就把押小的那些筹码全赢进了自己兜里。
看着眼前的一堆银子,他内心狂喜,觉得自己赌运傍身,牛逼大发了,下注的时候口气之前还大。
赌场老板明眼,知道那位疑似王妃的客人是想整人,体贴的又让冯海多赢了两局。
冯海接连三局,赢了一百六十两银子,这已经是他从赌这么多年来,赢钱的最高记录了。
许早之前,冯老爷就找人给他大儿子算过命,说他是坐拥金山银山的命。
冯海觉得,自己之前输了那么多次,吃了那么多苦,如今这是命运逆转,开始走鸿运了。
方灼看着光屏里的人,摸着下巴思索起来。
赌场的人可不是吃素的,追起债来打人剁手是常有的事情,还有那种抓了人,直接将人丢取煤窑过苦力还债的。
“四喜,你去查一下这赌场老板手底下有哪些产业。”
四喜下楼,找了刚刚受过气的打手,给了十两银子,对方就把老板的底透得干干净净。
他回到楼上包间,“少爷,问清楚了,这老板手底下产业不少,从纺织到矿业都有。”
方灼问,“有煤矿吗?”
四喜点点头,“有。”
方灼的手指在桌上轻轻的敲了几下,心里有了算计。
房顶上的一票人集体沉默。
这王妃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是能想到竟然蔫坏,别说是他们了,就连萧崭自己也没想到。
管家压着声音拍马屁,“咱们王妃跟王爷久了,也学到几招了。”
萧崭心想,他可没教过这小赖皮这些心机,全是他自己悟出来的,可就连就坑人算计的样子,都这么的……嗯,可爱。
管家看主子嘴角微微翘起,知道自己这马屁拍准了。
以前主子不高兴,他们想不出办法哄人,如今办法有了,夸王妃,一夸一个准。
先皇若是在天有灵,知道最喜欢也是最头疼的儿子有这么柔情的一面,怕是睡着了也会笑醒吧。
“管家。”萧崭这一声管家,暗藏杀机。
管家心里咯噔一声,有种被看穿的错觉,忙指着下面说,“听戏,咱们接听戏。”
下面,四喜正在绘声绘色的描述赌场里的情景,张小嘴是把冯海描述得一点不差。
“四喜,想去当说书先生吗?”方灼莫名开口。
四喜诚惶诚恐,扑通一声跪下了,“少爷你别赶我走,四喜要在你身边侍奉一辈子。”
方灼哪知道小孩儿心思这么细腻,手悬空的摸了半天,才摸到四喜的肩膀,把他提起来,“开玩笑开玩笑的。”
四喜胆子小,又爱胡思乱想,经不住这种玩笑。
愠怒的嘟囔,“少爷以后别开这种玩笑。”
“好好好,以后再也不开了。”方灼笑着说,那语气,就像是老爹在宠儿子。
四喜没忍住狠狠哆嗦了一下。
随后,方灼就感觉后颈一凉,似乎有股凉气正从上往下下来倾泻而来,像是有生命般绕上他的脖子,让他硬是生出一种上吊的错觉。
方灼顿时想起当初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情景,自己就跟个钟摆一样,被白绫吊在半空晃来晃去。
那感觉,绝对不能再体会第二次。
于是他迅速正色,声音也冷了,“别杵在我面前,旁边站着去。”
“哦。”四喜知道少爷不是要送走自己,兴高采烈,根本没注意到对方陡然严厉的语气。
方灼假装撑着下巴,仰起头翻白眼往上看,可惜视线只能落到房梁的位置。
好在,那凉飕飕的感觉不见了。
方灼叹息,“醋劲儿这么大,吓死个人。”
233,“呵。”
方灼蹙眉,“你呵是什么意思。”
233,“笑你智障,太天真。”
“看不出来,很懂嘛。”方灼抬手摸了摸发热的耳根子,无声笑起来,搞事情虽然累,但累中有爽,爽中有甜,滋味相当丰富。
他还是挺期待皇帝陛下吃完醋后的表现的。
楼下。
冯海一连赢了三局,又连输了四局,不但没被戳掉锐气,反而让他越败越勇,总想着那钱一定还能赢回来。
一个时辰后,负责看场子的打手上楼找到老板。
“老板,那小子现在一共欠咱们五百两银子,您看押着去他们家要钱,还是……”打手挤了挤眼睛,意思明显。
老板正要开口,敲门声响了。
“老板,天一的客人找您。”
老板急忙整理衣服站起来,匆匆走了出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