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珣安转过了话题:“你过几日把那孩子带来给我看看,若是有真才实学,我就举荐他进书院。”
容瑾顿时欣喜,又陪着戴珣安说了一会儿话,便告辞了。
戴珣安目送着容瑾离开。良久后,他拿起面前那杯,容瑾精心煮了很久的茶,却没有喝,而是一点点洒在了地上。
“见素兄,容怀松未负所托,将他教养地很好。容貌虽不相似,气度心胸却像你。”
“你九泉之下,亦可瞑目了。”
……
容瑾坐在马车上,在脑海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系统的正太音响起:
此刻,马车里只有容瑾一个人,他不需要再维持端庄的大家闺秀人设,于是懒懒地摊在舒适的马车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系统莫名:
容瑾懊悔地想拍自己的脑袋,
系统天真地说,
容瑾恢复了冷静,语调变慢了,却更有条理:
系统想都没想:
容瑾缓慢地说出了自己的推论:
系统还是觉得他想的太多了:
容瑾摇头:
疑心一起,容瑾立刻从过往的记忆中找出了很多疑点。
越想,容瑾越觉得绝望。
系统安慰他:
容瑾轻轻了一声,心中却依旧并不开怀。
猜到容怀松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容瑾觉得心里很不好受。他不禁想,如果真的是原来的容瑾,恐怕根本接受不了。他想象了一下,如果他知道了自己现实生活中的父母,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大概分分钟崩溃。
何况,单看容怀松把他藏得那么严实,就知道,如果真的有仇家,那这仇家恐怕来头不小。也许终究不是原身的缘故,他并不想知道亲生父母是谁,也不想因为这个,再将容家,师父这些亲近的人,给卷入到危险中去。
但是,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掉的。还有父亲,师父他们,又是怎么想的呢?
算了,他搓搓自己的脸,走一步看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捉了个虫~
第7章 状元郎的糟糠妻7
顾如琢到来的时候,容瑾正拿着一把小剪子,坐在窗边剪花枝。
这是顾如琢到容家后,第二次见到容瑾,两次都是在容瑾的书房。第一次,他太紧张了。这一次,顾如琢却注意到,容瑾的书房里,书房外,摆着许多花盆。有的空着,有的种着花草,尽管是在寒冬,并不如何繁茂,却独有一种勃然生机。
容瑾慢慢剪完,示意他去看桌上的匣子。
顾如琢走过去打开,里面是一摞一摞的宣纸。他迟疑着抬头看向容瑾:“姑娘,这是?”
容瑾淡淡道:“这是我近些日子的课业,你拿回去看一看。过两日,我要带你去见我师父。”
顾如琢一下子怔在了原地,感觉一股热血涌上了头顶,几乎有些手足无措。
容瑾纳闷儿:
“这,会不会,太过仓促了?”
“读书之事,自然是越早越好。”容瑾难得长篇大论:“尽管我托了师父给你一个机会,可若是你过不了师父那关,师父也不会举荐你进书院的。我给你的这些课业,你这两天要好好看。”
容瑾说完,看着顾如琢的反应,皱了皱眉:
容瑾想想也是,再不济应该还有主角光环嘛,于是放下心来:“我知你平日里读书刻苦,但是这些课业上有老师的批注,多少有些用处。”
顾如琢低下头,闷声应下:“是。”
顾如琢离开后,容瑾琢磨了一下:
系统:
容瑾想到自己每天功课的数量,心有戚戚。
……
顾如琢抱着匣子回到小楼,关上门,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脸。
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怎么会那么想?
他慢慢等脸上的温度降下来,看向桌上的匣子,心中平定下来。
他自己也是读书人,知道这个名额来的有多不容易。绝不能辜负了姑娘的一番心意。
深夜,小莲手中提着灯油盒,轻步走进来:“少爷,天这么晚了,早些睡。”
顾如琢放下手中的宣纸,揉了揉有些昏沉的脑袋。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我见姑娘书房里有许多花盆,都是姑娘自己养的吗?”
“是啊。”小莲答道:“姑娘很喜欢花花草草。”
顾如琢轻声说:“我看其中名贵的品种并不多。”
“我家姑娘就是不爱养名贵的品种。姑娘说了,名贵的花草,自然有别人精心照顾。姑娘自己养的,大部分都是路边或者花摊上捡回来的,奄奄一息的那种。”听得出来小莲很是骄傲:“我家姑娘可心灵手巧了。就没有我家姑娘养不活的花草。”
顾如琢想起自己刚刚看到入迷的文章。
字迹清朗隽秀,颇有风骨,内容更是文采斐然,见解深刻。
以往,他虽不说,心中却对自己的文采学识颇为自傲,殊不知,一个比自己更小的女子,就有如此功底。实在是叫他羞惭。
顾如琢小心地将桌上的宣纸收进匣中:“姑娘是不是很喜欢读书?”
“是啊。”小莲帮他收拾桌上的笔墨:“姑娘从三岁就启蒙了。一直到现在,多少年,每日都要花足足四个时辰念书写字,从没有中断过。有时候,白日里有事耽误了,晚上也要补上的。”
顾如琢心中更是感慨万分。就算是男儿,又有多少人能做到每日四个时辰,从不中断呢。
小莲将桌面上收拾地干干净净:“少爷要睡了吗?”
顾如琢低声道:“别叫我少爷。我也不是什么少爷,不过是姑娘的仆从罢了。”
“我们是仆从,您可不是。”小莲笑的促狭:“如今叫少爷,再过两年自然就不叫少爷了。”
偌大的容家已经传遍了,容瑾从奴隶集市上买回来一个翩翩美少年,不仅给他疗伤治病,还带着他住进了自己的院子。
下人们对他的身份多有揣测,无论是哪一种,都离不开和容瑾的暧昧。
顾如琢快步走出来书房:“我要睡了。”
如果仔细看,应该能看出一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
三日后,容瑾叫来了顾如琢:“看完了吗?”
顾如琢姿态恭敬,却又不显谄媚:“回姑娘,看完了。”
容瑾满意地点点头:“我带你去见我师父。”
容瑾在心中赞叹道:
系统赞同:
两人同乘一车。只不过容瑾在车内,顾如琢坐在车辕上。
这实在是一件庆幸的事。因为顾如琢坐在车辕上吹着凉风,想到一会儿要见容瑾的师父,就觉得心跳的很快。如果真的和容瑾一起坐在相对狭窄的车厢内,估计他会脑袋一片空白,把以前学的东西全部忘干净。
戴府的管家早就在门边等着,微笑着将两人迎了进去。
容瑾对这位中年管家也很熟悉,冷若冰霜的脸柔和了几分:“羽伯。”
到了一扇小小的拱门前,戴羽停下来脚步,笑道:“姑娘,老爷吩咐过了,只准这位少爷进去。”
容瑾点点头,留在了原地。只有顾如琢跟着戴羽进去了。
容瑾对戴府熟得很,孤身一人也没任何不自在的地方。正打算找个舒服的地方坐一会,他就看一个青年从繁茂的花木后走了出来。
青年器宇轩昂,相貌清俊,眼中饱含笑意:“师妹。”
容瑾惊喜道:“师兄,你游学回来了?”
“是啊。昨天刚回来。”戴承霖走过来,摸了摸容瑾的头发:“一年多未见师妹,长高了不少。”
戴承霖是戴珣安的幼子,也是容瑾的青梅竹马。
容瑾是个男儿身,却是女儿身份。他家里堂兄弟各个恨他入骨,外面的男子也不可能和他接触。所以,戴承霖是他过去十几年,身边唯一一个年纪相仿的同性朋友。
更别说戴承霖年长于容瑾,才德俱佳,性情平和,平日最是照顾容瑾。所以容瑾一直很崇拜信任他。两人的感情极好。
“去师兄的院子里坐坐?”
容瑾稍微有一点犹豫,师兄的院子离这里有些远。
“师兄给你带了许多有趣的小东西。”戴承霖暗暗扫了一眼周围,没有人,于是悄悄贴近容瑾的耳朵:“我叫人买了的绵玉斋的雪绵糕。”
容瑾抬头,一本正经:“许久不见师兄,不如就去师兄的院子里坐一会儿。”
原主很多习惯爱好都和容瑾很像。比如说,他们都喜欢花草,都喜欢吃甜。
不过容瑾是坦荡荡地爱吃甜食,但是原主不一样。他可能是尽力想在这些细节上,规避自己任何显得女气的习惯,所以稍微长大一些后,就不再表露出对甜食的偏爱。
但是戴承霖知道这个秘密。他经常找各种理由,悄悄带容瑾去吃。容瑾在他身边,也不再掩饰这一点。
戴承霖出去游学了一年,容瑾就足足有一年没吃过绵玉斋的点心了。不提还好,一提容瑾就馋的不行了。
年纪大了,就算是亲兄妹,也要避嫌。何况是师兄妹。所以他们没有进屋子,只坐在院子里说话。
戴承霖叫人把买来的点心端上来。
容瑾垫着手帕拿起来一块,优雅又迅速地吃起来。
戴承霖笑道:“整整一斤,都是你的。不用吃的这么急。”
刚说完,容瑾就噎住了。容瑾一边努力下咽,一边恶狠狠地瞪戴承霖,戴承霖忍笑,他顺手拿起茶盏,递到容瑾嘴边。容瑾连忙低头喝了一口,才将嗓子里的糕点咽了下去。
看容瑾一双桃花眼大睁着怒视他,戴承霖突然就觉得心里紧了一下。他连忙低下头,赔笑道:“都是师兄的错。”
容瑾其实也知道这事不怪他,只能怪自己。摆摆手,还没说话,容瑾就看到戴承霖收起来了脸上轻松的笑,摆出一副面对生人,温润如玉的模样。
容瑾回头,看到顾如琢正站在院外。
容瑾站起身,声音略带急切:“如何?”
顾如琢垂下了眼睫,平静道:“侥幸通过了戴老的考验。”
容瑾脸上轻轻浮起一个笑:“师父向来严谨,他看重的人,俱是真才实学,没有侥幸的。”
容瑾转身,对着戴承霖:“师兄,我去拜见师父,就回家去了。”
戴承霖将桌上的糕点盒子扣好,递给容瑾:“拿回去吃。”
容瑾接过盒子,和顾如琢一起向外走。
顾如琢走到拐弯处,回过头,看到青年仍然坐在原地,目光落在容瑾的背上。见顾如琢回头,青年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眼中没有丝毫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评~
我自己捉了个虫,重复点进来的小伙伴抱歉啦。
第8章 状元郎的糟糠妻8
回到容家,容瑾将早就准备好的器具,给顾如琢送了过去。
其实需要的笔墨纸砚,小楼里都有。但是容瑾还是重新给他准备了一整套更好的,外带一个书童。
顾如琢看了一眼那个书箱:“姑娘送我去书院读书,已经叫我铭感五内,实在不必再如此破费。”
容瑾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破费。容家有钱,不缺这点东西。何况,他可是主角啊,当然该用好东西。如果可以的话,容瑾恨不得给他弄个纯金的书箱。
容瑾手指轻轻在书箱上拂过,淡声道:“你只管用。”
顾如琢猛地低下了头。容瑾甚至注意到,他握紧了双手。
容瑾心想:难道是明天要去上学,太紧张了?
容瑾尽量在不ooc的情况下放缓自己的声音,感觉自己就像是送儿子第一天去上学的妈妈。他根据自己对书院的印象,安抚顾如琢:“你不必担心。白鹿书院的风气很好,同窗都很友善,你只管安心读书就是了。”
见顾如琢没什么反应,容瑾体贴地留下一句“早些休息”,就离开了。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顾如琢着了魔似得,慢慢抬起手,将自己的手掌覆在了书箱上。刚刚容瑾细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的地方。
他猛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天啊,我是疯了吗?!这真是,真是,太冒犯了!
……
白鹿书院的风气确实很好,并不会说集体排外,或者欺负新人。但是顾如琢进去后的第一天,一个朋友也没交到。没有人主动和他说话。他询问坐在身边的同窗一些事,对方会好好回答他,但态度也很疏离。
他的身份很尴尬。
能进书院的,绝大部分都是考进来的,自然有真才实学。极少数通过其他渠道进来的,不是小有名气的才子,就是世家大儒的子弟,天然就有自己的社交圈。
顾如琢这种两边都不靠,又后面进来的,自然就显得孤零零。
如果他用顾白珂的名头,可能会好很多,但是他早就决定和过去告别,再也不会提起顾白珂三个字。
好在他对此也并不在乎,在向为他解惑的同窗认真道谢后,也不再和人交谈,只管一个人读书听课。
到了傍晚,书院放学。顾如琢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收拾东西。
教舍外传来一阵热闹的笑谈,似乎是什么人来了。
不过这不关顾如琢的事,他收拾好自己的书箱,径直出门离开。
“顾师弟。”
还没走出几米,一个人从背后追上来,拍了拍顾如琢的肩膀。
顾如琢惊讶地停下来,转过身:是昨天在戴府,喂姑娘喝茶的那个人。
围绕在戴承霖周围的几个少年,都和顾如琢同班。他们看向顾如琢的眼神带上了明显的好奇和亲近:“戴师兄和新来的同窗相熟吗?”
戴承霖笑得和善又温润:“是啊。顾师弟第一天来书院,父亲叮嘱我来看看他。诸位师弟,我改天再和大家叙旧。今日就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