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死死地看着容瑾,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他把生意做到你头上,就是和我往死里过不去。”
“又不怪人家,我自己来的。怎么?我不能来听曲子?”
顾念闭了一下眼睛:“那你现在听完了,能跟我回去了吗?”
容瑾觉得自己可能是酒劲上头了,他觉得有点晕晕沉沉的,心里却哽着一口气:“我不想回去。我还没听够。”
顾念完全没顾忌身后人会不会听到,听到后会怎么想:“你想听什么,我回去弹给你听行不行?”
容瑾晕地甩了甩脑袋:“我,我就想在这里听。”
有那么一瞬间,离顾念最近的侍卫统领,看到顾念脸上的表情,都觉得心惊胆战,生怕顾念下一刻要爆发。顾念却忍住了,他黑着脸走进门,一撩衣角,在容瑾身边坐下,对着被这架势吓到一动不敢动的乐师,咬牙切齿道:“听不见话吗?!接!着!弹!”
乐声仓皇地响起,刚开始有些慌乱,但毕竟是吃饭的手艺,熟得很,很快就变回了悠扬的旋律。
但气氛较之前容瑾发呆的时候,更加沉闷冷凝了。简直让上面顶着杀气弹奏的乐师们叫苦不迭。你说说,又不是真的来寻欢作乐了,这两个人为什么非得跑到这儿来闹别扭?
容瑾想去拿酒壶,顾念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两人动作之间碰倒了酒壶。顾念看着酒壶里残留的一点点酒液,脸色更加阴沉不快。他闷声道:“曲子可以听,不能喝酒。”
容瑾把手抽回来:“你留在这儿做什么?”
顾念气的话都说不稳:“我和你一起听。我倒要听听,是什么样的天籁之音,把你迷成这样。好叫我也学两手,到时候能拉得你愿意多和我待一会儿。”
脑子一热,容瑾突然脱口而出:“我要是想留下来过夜,你也跟着我?”
顾念的脸慢慢转了过来,他的眼睛慢慢染上了红丝:“你,想,留下来,过,夜?!”
容瑾本来想点头,但他看着顾念现在的表情,一时间醺醺的酒意都醒了几分。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头了,他本来只想来这喝喝酒,听听曲,看看顾念的反应。不知道怎么回事,酒意一上头,就闹成这样了。他看着顾念的眼睛,有点怕顾念会哭,手足无措地坐在原地。
顾念的眼睛血红,却很冷静:“我记得你说过,你喜欢的是男子,对吧?”
容瑾没说话,顾念就当他默认了。顾念站起身,眼神森寒地看着外面欲哭无泪的老鸨:“去把你们这儿最好的男子叫来!”
容瑾简直如坐针毡,他很想给顾念解释一下,他真的没有这个意思。但是顾念竟然让人去给容瑾叫人来,容瑾心里微凉,也不知道顾念到底打算做什么。
片刻后,一个少年迈步走进来,身材修长,五官秀美,确实是个皮相气度上佳的美人。
顾念只看了他一眼,沉声道:“走吧,银子找外面的人要。走之前把门合上。”
那少年迟疑地看了一眼屋里的情景,想想进来之前外面层层围着的侍卫,识趣地离开了。
门刚合上,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顾念站在原地,就开始脱衣服。就算当了皇帝,他也不喜欢穿太繁复的衣裳,偏爱简单素洁的款式。所以他解开腰带,很快就将外衣脱了下来,用力扔在容瑾的桌案前,然后朝着容瑾走了过去。
容瑾一愣,竟忍不住微微向后缩了一下:“你做什么?”
“你不是想叫人陪你吗?”顾念半跪在容瑾身前,用手指在容瑾耳边摩挲了一下,“刚刚那个就是这里最好的。怎么?我长得不如他好?”
容瑾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顾念一下子按到地上,桌案都被踢翻了。顾念俯下身,容瑾下意识躲了一下,温热就落在了他的耳边。但顾念这个人不挑,没亲到嘴唇,便在容瑾耳边吮吸啃咬。
顾念原本是饱含着怒气,不甘,委屈还有心头的剧痛,这个开始并不带多少旖旎的色彩。但是他实在太久没和容瑾亲近了。他将容瑾整个人都压在自己身下,亲吻着容瑾的脸颊,耳边能听到容瑾的喘息。
他恍恍惚惚地想,这是我,做梦都想的那个人。他也曾经无数次做过这样的梦,压着这个人,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炙热浓烈的欲望一下子如同烈火,被风哗地扬起来,迅速席卷了顾念的全身。几乎烫人的鼻息落在容瑾的皮肤上,顾念的嘴唇顺着他的耳侧,一直到脖颈。容瑾的衣襟都被扯开半边。
“他你都睡得下,我更行了吧?我长得比他好,又没有过别人,很干净,你也不用怕得病。”
“你说怎么样,我们就怎么样。想怎么玩都行,我都听你的,我伺候你。”
顾念的声音不断地响起,但容瑾现在已经顾不上去听顾念说什么了,顾念的反应,那种强烈的,几乎算是暴戾的占有欲和渴望,让容瑾觉得有点害怕。
他挣扎了两下:“顾念!别这样!”
顾念的身形一下子顿住了。他仍然压在容瑾的身上,没有起,却也没有再做什么动作。半响,他轻声道:“容瑾,我打不过你。你要是不想要我,就推开我。你推开我,我立刻就走,你爱找谁就找谁,我再也不问了。”
容瑾被顾念死死压着。其实一个成年男子还是挺重的。容瑾觉得他好像又醉了,话都说不稳,脸特别烫:“我们,我们换个地方,别在这儿。我们回去,行不行?”
第103章 浪荡子和他的渣男攻46
幸好两人虽然都出身贵重, 却也不是那种衣来伸手的人。要不然这个场景叫人进来可太尴尬了。两人沉默地给自己整理好衣裳, 顺便给对方也整理了一下看不到的地方,然后粉饰出一片和平, 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两人坐马车, 一路无言到了府中。
顾念刚进屋,走了没两步, 停下来,低声道:“阿瑾, 刚刚是我做的不对,我今天出去睡。你早些休息吧。”
其实他也看出来容瑾有点喝多了。刚刚的举动,严格来说, 确实算是乘人之危。
顾念转身想出去,但是容瑾斜靠在门框上, 一抬手把门挡住了。
顾念脚步顿住,抬头看他, 容瑾倚在门框上,笑起来:“走什么呀?不是说好伺候我的吗?”
顾念就呆住了。容瑾往日里,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会带些痞气, 尤其是亲密的时候, 顾念往往是比较手足无措的那个。但这次,三年分别之后, 容瑾来到辰国, 无论是举止言谈, 偶尔有过界之处,但大部分时候都带着一点生疏的距离。顾念知道,这是容瑾还没有想好,容瑾还是想离开。
但是现在这样,阿瑾是想通了吗?
容瑾凑到顾念耳边,故意压低嗓子:“我抱陛下去沐浴?”
顾念感觉好像有火涌上来,嗓子一下子就沙哑了:“说好我伺候你的。怎么能叫你抱我?”
……
他几乎是一把将容瑾给扛了起来。容瑾吓了一跳,还有点怕顾念会摔了他。因为在他的印象中,顾念总是温柔,甚至可以说是文静的。但现在,容瑾趴在顾念的肩上,能感觉他的脚步和呼吸都很急促,但他抱着容瑾的手却很稳,将容瑾放在竹榻上的动作也很轻。
容瑾坐在竹榻边,顾念站着,两人一边亲吻,一边解对方的衣裳。什么也顾不上了,容瑾的脑海都是混乱的。炙热的亲吻和呼吸落在皮肤上,比热水更烫人。
最后的时候,还是顾念存留着一点理智:“我们去被子里,水会凉。”
容瑾刚刚被他引出了火气,趴在顾念怀里,仰起头:“不去,就在这儿吧。”
顾念摇摇头,已经松开他,开始找巾帕:“不行。”
容瑾拍了一下水面:“不是说什么都听我的吗?”
顾念用巾帕把他裹住,嗓子哑地厉害,还是坚持道:“还要把你的头发也擦干。”
容瑾气得踩了他一脚,力度落到顾念脚面,已经变成轻轻的。顾念只假装没有注意到容瑾的火气,把他严严实实裹住,抱起来,放到里屋去。他想要给容瑾擦头发,容瑾一把将帕子夺过来:“我自己擦,你也擦头发去吧。”
等到容瑾确实擦干了头发,钻进了被子,顾念检查了屋里的火盆足够暖和,才转身坐到床边。那时候容瑾已经不想理他了,背对着他躺在被子里。顾念把手搭在容瑾背上,轻声哄道:“阿瑾。”
容瑾面无表情地拍掉他的手:“天不早了,快点睡吧。”
顾念试探着轻轻推了两下容瑾,容瑾都憋着火气,没搭理他。顾念哄他:“你要是喜欢,我们下次,好不好?等夏天的时候再在水里。”
“现在天太冷,在水里的话,你可能会着凉。”
容瑾感受着渐渐平复的欲 望,冷漠地想:谁要跟你有下次?再被吊在半空里?
于是顾念委屈巴巴地独自坐了一会儿,吹熄灯,安静地盖上被子,躺在容瑾旁边。
黑暗里,容瑾等了一会儿,见身边的人确实不动了,好像清心寡欲地马上要睡着。容瑾不可思议地心想,难道他就不难受吗?还是说是我太那个什么了?容瑾干脆直接掀开顾念的被子,去摸顾念身上。顾念惊慌失措地躲了两下,还是被容瑾摸了一把。
容瑾咬牙切齿:“你是傻子吗?”
顾念哑着嗓子:“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怕我生气,刚刚为什么不听我的?”
顾念拽着容瑾的胳膊,让他趴到自己身上,然后将被子盖上:“会着凉的。这个不行,其他都听你的。”
长烟峡一年四季都很冷。容瑾在那里住了三年,顾念怕他落下什么病根,偷偷找御医给他看过。容瑾身体底子好,虽然35" 听说你要辜负我[慢穿]0 ">首页37 页, 没弄出什么病,但是终究是亏损了些,得想办法调理调理。御医叮嘱过,最好不要让容瑾喝酒,也不要让他着凉。
顾念没看着的时候,容瑾今夜已经喝了点酒,一起洗澡也就罢了,顾念怎么敢在水里和他好。
容瑾心里又酸又涨,他咬了咬顾念的耳朵:“现在不怕着凉了吧。”
……
“阿瑾。阿瑾。”
情难自抑的时候,顾念也会生出冲动而不着边际的想法,恨不得再用力一点,将这个人使劲揉进怀里,甚至干脆吃了他,叫他永远也不能离开自己。但他甚至连掐着容瑾的腰,都怕自己手太重,于是只好一声声地喊怀里人的名字。
容瑾一句话也不说,他把头埋在枕头里,偶尔会发出细碎的泣音。
顾念去亲他的耳朵,喘息道:“阿瑾,你叫叫我啊。”
容瑾根本没办法去想顾念说了什么,顾念逼得急了,才带着哭腔摇摇头:“叫什么?”
“叫我的字。”
“你还记得吗?你给我起的那一个。”
“只有你一个人能叫。”
“如琢。顾如琢。”
“听话,阿瑾,你叫我一声。我什么都听你的。”
容瑾很听话,断断续续叫了几声,然后发现顾念一下子变得更激动了。
容瑾推他:“我,我想睡觉了。”
顾念更紧地搂着他:“嗯。很快我们就睡觉。”
容瑾愤愤踢了顾念一下,但现在腿软地很,反而被一把抓住了。容瑾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说好的其他都听我的呢?!
事毕,又去洗了事后澡,两人才相拥着躺在干净的被褥里。
容瑾直接半趴在顾念身上,感觉像是丢了半条命。他半合着眼,喃喃道:“为什么我都没动,却这么累?”
顾念低眉顺眼地帮他一下下慢慢揉腰,像个乖巧的小媳妇。
慢慢揉着,容瑾感觉困意越来越浓,于是闭上了眼睛。
将睡未睡之间,容瑾突然感觉到顾念的动作停了,他以为顾念也要睡了,就闭着眼睛没有动,片刻后,有一个温热的东西落在他的额头上,那是顾念的嘴唇。
容瑾一下子就醒了。他知道顾念在亲哪里。
当初他被抓捕回邵国,邵国的皇帝激怒之下,用一块镇纸砸了他的额头。当时留了很多血,虽然后来有御医包扎过,也抹了药,但是在现有的医疗条件下,还是留了疤。挺大的一块。只是平日里掩在发间,不太看得出来。这三年在长烟峡,容瑾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的外表。
来到辰国,容瑾才抽空想一想,这道疤应该挺丑的吧。但顾念就好像从来没有看到过这块疤一样,久而久之,容瑾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顾念可能以为容瑾睡熟了,他轻轻亲了几下容瑾的额头,然后将一种微凉的药膏,慢慢涂在容瑾的额上。涂完了,他小心翼翼地就着现在的姿势,躺下来,然后将容瑾的被子紧了紧。
容瑾不用睁开眼都知道,顾念现在的姿势,一定不怎么舒服。
容瑾心想,面对这样一个人,我还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呢?
容瑾往下缩了缩,轻声道:“我睡不着,我们说说话吧。”
顾念显然很意外容瑾没有睡。但是他没说什么,只温柔地抱着容瑾:“好啊。”
容瑾紧闭着眼睛,语调很快很凌乱:“我说,我不喜欢你了,说我怕别人闲言碎语,其实都是假的。顾念,我只是不想进宫。”
顾念想说什么,但是容瑾打断了他,接着道:“我其实,是个很自私,很胆小的人。顾念,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勇敢,无畏。我也会害怕。对不起。我不信任你,不敢将主动权交到你手上。我怕我进了宫以后就处于弱势,怕将来物是人非,怕最后一无所有,覆水难收。”
“我其实知道,也告诉自己,你不是那样的人,你不会那样对我,但是我还是害怕。因为你是皇帝。因为你在辰国拥有绝对的权利,有太多的诱惑,而我是个异乡客,除了你对我的情谊,再无其他砝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