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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chapter80
凌粟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贺砚回说话, 只觉得肩膀一轻。
他低头看了一眼, 发现贺砚回别过了头去。
他半垂着睫毛, 眼睛还有些红,堆叠在眼角莫名得有种风情。像是日头沉下后和夜幕交接时的天空, 铺着红粉色的云。
不带什么□□, 贺砚回的气质也不允许他惹人怜惜。
只是单纯的漂亮。
凌粟觉得自己像一个色、欲、熏心的老皇帝, 看着自己的美人哭了, 连安慰都还没顾上,一心光盯着人家看了。
“没事了……”凌粟发现自己翻来覆去也只说得出这么一句,带着些哄孩子的意味, “孩子都消停了, 怎么你还闹上了呢。”
贺砚回侧过头瞥了凌粟的肚子一眼,用沉默代表了他的不屑。
什么登西, 还没出生就敢折腾凌粟。
凌粟苦笑不得:“你跟孩子置什么气。”
“你抱一下。”贺砚回嘟囔了一声。
凌粟开始没听清,睁大了眼睛, 好脾气地问:“什么?”
贺砚回转过了身来,微微抬了抬下巴,带着微红的眼圈和小小倨傲的神情,声音中带着些理不直气也壮的试探:“再抱一下。”
凌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片刻后安静笑开, 伸手把贺砚回抱紧了怀里。
两个人中间隔着个肚子, 虽然抱得很小心,但这一次却贴得很近。
凌粟感觉到了贺砚回手臂谨慎的用力——他像是在抱一尊瓷器。他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贺砚回的背。
他不想再经历什么了。
从贺砚回猝不及防进入他生活那一天开始, 凌粟的人生里可能就再也多不出别的人了。
不过短短几百天,这个人却已经再也没有办法从他的生命里切割出去了。
孕后多健忘,凌粟回想起来的时候,总觉得他和贺砚回其实也没经历过什么太多风雨。之前好像有过很激动的情绪,有过哀默大于心死,有过辗转无法入眠的很多夜。但大多记不清了。
到现在想起贺砚回,凌粟的所有感官都只让他觉得很甜。
是每晚的糖水,是房间里暖黄色的落地灯,是让凌粟可以坦然面对所有事情的勇气前提。
几乎是同时的,两个人都感觉到凌粟的肚子动了动。
“没事没事。”凌粟按下了瞬间浑身僵住弹起来就要叫医生的贺砚回,“不疼,他就是翻个身。”
贺砚回的眼神有些凌厉,看着凌粟肚子的时候如临大敌:“你确定?”
凌粟拿回他已经放在呼叫铃上的手,笃定地点了点头:“我确定。”
“给他起个名字吧。”凌粟打了个哈欠靠回枕头上,十分平淡地提起,“贺家排字辈吗?”
贺砚回摇了摇头:“跟着你姓。”
凌粟有些惊讶:“什么?”
他一直管肚子里的孩子叫小贺,这会儿却突然说要姓凌,他猛得有些不习惯,但也没拒绝:“也行。”
贺砚回帮他掖了掖被子,自己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再睡会儿吧。”
凌粟乖巧地躺下,抱着肚子微微侧躺。
医生进来检查完之后,示意贺砚回没太大问题,为了不打扰凌粟的话,最好是出去。
贺砚回转头看了凌粟良久,像是怕自己眨个眼的功夫凌粟就要消失般。但无奈医生这么说了,贺砚回也还是站了起来。
可站起来之后,他却觉得自己身后像是被什么拽着。
贺砚回有些疑惑地往后看,发现躺在床上的凌粟呼吸安稳,面色红润,连眼睛都闭得好好儿的。
就是手正拽着他的后衣角。
他有些怔愣,似乎是对凌粟表现出来的挽留有着莫大的受宠若惊。
贺砚回探着头往外看了一眼,发现李医生已经走回了办公室。
他面色沉着地把凌粟的手放了回去,自己稳步走去门边——关好了门。
然后大步走回来,重新坐到了凌粟的床边。
病房里的灯光被贺砚回调暗了,他用手盖住凌粟的眼睛,手掌干燥而温暖:“睡吧。”
凌粟伸手,勾住了贺砚回的小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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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长。
小贺同学大闹过一通之后约莫也是累了,和凌粟一起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凌粟醒来的时候,病房里厚重的窗帘拉得很紧,但是他扭头看了看时间,发现已经是中午了。
床边是空的。
原本做好贺砚回该在的准备的凌粟此时看着空旷的病房,突然有些不适应。
“什么嘛。”他自己慢悠悠坐起来,摸了摸肚子和小贺小朋友say了个Hi,“你爸竟然不在。”
他靠坐在床上稍微活动了活动身子,刚想下床自己走两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病房外的动静。
VVIP的病房隔音很好,几乎只有贺砚回来的时候才会出一些能让病房里感觉到的动静。
凌粟坐在床边,在贺砚回推门进来的时候恰好转头。
贺砚回就看见他的爱人坐在微微的光里,回眸的一瞬间,比整个太阳系的星辰都耀眼。
凌粟咧嘴笑了:“去哪儿了?”
“回家做饭。”贺砚回脱了大衣,在门口站了会儿之后才敢朝凌粟邹进,他把手上的保温盒放下,“做了个面。”
凌粟惊讶地看着他:“这么突飞猛进?”
“把面放进水里滚一滚的生活技能还是有的。”贺砚回嘴上这么说,指尖却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想下来走走?”
“嗯。”凌粟伸出手,“扶我一把。”
贺砚回稳稳拖住凌粟的手臂,微微用力想把人拉起来——但瞬间,凌粟就落进了他怀里。
他分毫没有往后退,稳稳地把凌粟抱在了怀里。
末了还无辜地低头:“我没使劲儿。”
凌粟用额头抵着贺砚回的肩膀,只是安静地笑。
贺砚回伸手拉开了窗帘,一瞬间天光大亮。
凌粟这才惊觉外头下雪了。
圣诞节快到了,外头已经有了各式各样的装扮,红绿配色被压在沉甸甸的积雪里,看上去格外的有节日气氛。有商店已经放起了应景的音乐,大楼下边不断进出的人,大多手上都抱着看上去像是礼品袋的东西。
窗外的白雪纷纷扬扬,每一片都饱满漂亮,漫天的雪像是能把所有不好的东西严实盖住,再还整个世界一个礼物。
“凌粟?”
凌粟回过神来,在贺砚回的肩膀上抬头:“嗯?”
“我们……和好好不好。”贺砚回低头,两个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轻轻眨眼睛的时候,睫毛的末端触在一起,让对方的存在显得格外清晰。
凌粟看着贺砚回那双漂亮的眼睛,自己笑得温软。片刻后,他带着宠溺和妥协,微微张开双臂。
“贺先生,欢迎回来。”
其他的一切都无需再说。
凌粟微微踮起了脚,接着贺砚回就接过了这件事的主权。
他揽着凌粟的腰,让凌粟把大多重量都压在了自己的手臂上,两个人的呼吸在瞬间都乱了节奏。
太久违了。
贺砚回弯下腰,看着凌粟微张的唇,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窗外的音乐声穿过寒冷的空气和纷飞的大雪向他们飞来,孩子在两个人中间安静地睡着,分量很沉,存在感极强,昭示着自己绝对的存在感。
贺砚回的吻是努力装出来的沉稳,但几秒之后就破了功。
他像是重新找到了归属的旅人,窗外大雪纷飞,而他的臂弯里有他的整个家。
从此其他的一切与我无关,贺砚回的呼吸喷在凌粟的眼睛上。凌粟闭着眼睛,感受着贺砚回急切的,毫无章法的热情。
风花雪月不等人,要献便献吻。
别再错过了。
作者有话要说:“风花雪月不肯等人,要献便献吻”——夕阳无限好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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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chapter81
凌粟靠在贺砚回的臂弯里轻微微喘着气, 因为些许缺氧而憋红的眼角看上去俏生生的。
“行啦。”他装作自己是在无奈配合的样子,拍拍贺砚回的肩, “都没事啦。”
贺砚回轻轻笑了声:“好。”
他顺着凌粟睡乱了的头发, 让凌粟靠在了自己的肩上, 一手揽着他的背, 另一只手的手指从凌粟的眼下轻轻略到他的耳后:“都没事了。”
贺砚回的指尖温软, 和这个人冷硬的气质半点不像。
他捧起凌粟的下巴,轻轻在他的鼻尖上吻了吻。
“现在我能护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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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牧州和严青到医院的时候,刚好就看见了两个人在病房里的相拥的画面。
严青手上还正举着相机, 在看见两个人拥抱的时候默默为两个人合上了门。
凌粟的病房是个顶层的套间, 他们两个人坐在外头的会客间里, 神情间颇有些唏嘘。
“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真的好美。”严青不会太复杂的词,但拿着相机反复看刚才那段素材的时候,只觉得怎么看都是惊叹。
关牧州凑过去看了一眼,原本只是清淡地一瞟, 却就挪不开眼睛。
凌粟披着贺砚回的外套,贺砚回的骨架款, size比凌粟自己的大了两个号,垂下来的衣摆很好地挡住了凌粟的肚子。而脱了外套的贺砚回是规整的衬衫和西裤, 白衬衫是收腰的设计, 本该是禁欲的典范。
可抱着凌粟的贺砚回却总是莫名的温暖,他低着头收着手臂,几乎是把所有柔软的地方都交给了怀里的那个人。
而凌粟微微踮着脚, 配合着贺砚回的拥抱。姿态并不是柔弱无骨的顺从,却透着很深的依赖。
从身后看,他身形依旧修长挺拔,带着少年人的清润。
“他们真的很好。”严青收起相机看着关牧州,“别人打扰不了的好。”
“是啊。”关牧州笑了,“怎么,接近凌粟没成功伤心了?”
“才没有。”严青一愣,紧接着转过头去,有些气鼓鼓地把自己的相机塞回包里,转过头来凶巴巴地,“我才没有!”
“行行行是是是,凶什么呀。”关牧州跟没骨头似的靠在沙发上,“请你吃午饭吧。”
严青扭头看了他一眼。
关牧州懒洋洋地站起身,薅了一把他的头发:“别打扰他们两个。”
严青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跟在关牧州身后出了门。
两个人下楼的时候,看见楼下停了一辆幻影飞行家。
这车实在不多见,饶是关牧州和严青都探头看了一眼。
但那车却只是一直在楼下停着,霸道地占着路边的位置,却一直没人出来。等关牧州和严青吃完了东西回来的时候经过,还是看见了它。
“哪家人呢,这么高调。”关牧州在马路对面举着个冰激凌,啧啧称叹,但男人的天性又让他忍不住面带羡慕地开始打量这辆车。
真漂亮。
啧。
但这牌面,放在海城估计都只有贺家开得起。
两个人经过的时候,严青也忍不住跟在关牧州后头探头探脑地打量。再接着,关牧州就听见了:“OH MY GOOOOOODNESS……太漂亮了。”
“是啊,真漂亮。”关牧州摸着下巴,打量着车型。
“不是呢。”严青上手,状若不经意地搭上关牧州的肩,“你看,美人。”
“什么美人。”关牧州拍开他的手,脸上有些飘红,“别瞎……”
可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候,关牧州就愣住了。
穿着制服带着白手套的司机站在车边,恭敬地打开了车门。
所有盯着那辆车的人都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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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砚回母亲的名字是Elizabeth,在那个年代并不算太特别,但按在她的身上,却莫名得透着些特别的高贵。
“她该叫Aphrodite的。”坐在这个对面的时候,所有男人都有些怔愣,严青覆在关牧州的耳边小声地说。
他们和Elizabeth是一起上来的。
金发碧眼的美人长得像是尊维纳斯的雕塑,大波浪的长卷发披在背上,白狐毛的大衣让她的脸看上去只有巴掌大。
Elizabeth身高很高,十二公分的恨天高和标准的黄金比例头身比让她看起来和一屋子的男模身材都不相上下。
“你们好。”她身后跟着两个保镖,伸手恭敬地接过了她递过来的大衣。
“你好……”对面乖巧排排坐的一沙发男人只顾得上傻不愣登地点头,“阿姨好。”
Elizabeth笑了,通透的蓝绿色眼睛和不谙世事的澄澈眼神让她看起来几乎像是个少女:“我是砚回的妈妈。”
即使是知道了,但是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凌粟还是下意识地倒抽了口凉气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