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哥不愧是北哥, 说得非常有道理!
江一六再想了想,心中也纳闷, 自己刚刚怎么会冒出个“秋芒不是好人”的想法。
秋芒固然不是好人,可自己和北哥也是混混啊。
难道是被陈其年逼着写作业写出来的后遗症?
啊,陈其年。
想到这个祸国妖妃, 江一六踟蹰地说:“北哥, 那陈其年怎么办?”
游北瞥他一眼,飞快地移开了目光,冷冷地说:“以后都, 和他, 断绝关系。”
江一六看了他北哥几眼,欲言又止。
这是一种直觉,江一六直觉那妖妃不会就此罢休, 他北哥也没这么容易和妖妃断绝关系。
但江一六同时直觉这种话说出来容易被北哥揍,所以他闭嘴。
游北无父无母,逃学也没有人能管得了他,但江一六不同,他若逃学, 老师一个电话就能让他爸妈抽死他。
所以江一六仍然要去学校里面混日子。
哦,秋芒转学来了。
江一六无视他,低头继续看漫画。
放学之后,江一六把漫画书往书包里面一塞,拎着书包出教室门口。突然,江一六的脚步顿住,警惕地看着站在那等自己的人:“操,你想干什么?北哥没来上学。”
这人正是陈其年。
他说:“我知道他没有来上学,我是来找你的。”
江一六更警惕了:“你找我也没有用,我不会出卖北哥的。”他左右看看,见周围的人都在看陈其年,便皱着眉头道,“别在这说,去那边。”
江一六把陈其年带到一个僻静的角落里面,考虑了一下,“啧”了一声,道:“陈其年,你放过北哥行吧?他根本就不喜欢男人,直男被gay纠缠很恶心。本来我不想说得这么直接,但你这就过分了,你这叫性骚扰了。”
江一六也不想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但他北哥的态度很明显了,就是不想拖着陈其年,他就得帮他北哥解决这事儿。快刀才能斩乱麻,把话说难听些,陈其年才会知难而退。这样对陈其年也好,对北哥也好。
陈其年沉默了一小会儿,说:“他喜欢我。”
江一六深呼吸,努力作出恶霸脸:“你哪来的自信他喜欢你啊?撒泡尿照照。”
陈其年看着他的眼睛:“你知道他喜欢我。”
江一六:“……”
老子不想知道!
知道也不能说知道!
好讨厌你这么自信啊!
江一六翻白眼,坚持否认:“知道个屁,你他妈发春了吧?”
陈其年不和他继续纠缠知道或者不知道,只说:“你希望游北开心,这几天你看他开心吗?”
开心个屁,我看他快酒精中毒了。江一六梗着脖子道:“是因为你死缠烂打他才不开心的。”
“他以前开心吗?”陈其年问。
江一六无语:“关你屁事啊?”
“我们说好帮游北开心起来。”陈其年说。
江一六都无奈了,他叹气:“现在的问题在于,北哥他不开心啊!”
“他和我在一起是开心的,我能感受得到。”陈其年执着地说。
江一六暴躁地挠自己的头:“我觉得你有神经病啊!叫什么来着。偏执狂吗你?”
陈其年说:“我只是在阐述事实,江一六,你明明白白知道我说的是事实。”
江一六知道,他比谁都知道!
他妈的自从陈其年脑子出毛病缠上北哥之后,北哥有了很大的变化,家里有个家的样子了,平时的表情都柔和多了,江一六又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到。至于那些逗比的买买买短信,江一六每次无语过后,其实都笑了。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游北的这一面,游北是讲义气的,豪气的,唯独不是这么幼稚有活人气儿的。
如果用个矫情点的形容就是,以前的游北的世界是黑白色的,而陈其年闯入游北的生活之后,游北的世界就变成了彩色。
可是他能怎么办,北哥不想拖累陈其年啊!
江一六沉吟片刻,叹气又叹气,终于无奈地说:“陈其年,你和北哥不可能的,北哥是个结巴,是个混混,过了今天不知道有没有明天。你却是学霸,家庭条件也很好,和我们以后要走的路完全不一样。北哥和你在一起,你家人会怎么看北哥?说他忘恩负义,还是说他狼心狗肺?”
江一六说的这几句话是出自于真情实感。他不愿意接受也得接受一个事实:他北哥对陈其年也有那方面的意思。然而北哥不愿意拖陈其年下水。
江一六也知道游北的顾虑。
任谁来看,游北和陈其年都不是一个世界里面的人。
陈其年完完全全是模范优等生,连怪癖都没有的那种完美好学生,性格好,甚至连身世都好,除了江一六他们以前在鸡蛋里面挑骨头之外,陈其年的浑身上下挑不出其他刺来。
可游北不一样。
在江一六的心里面游北固然是最好的,但他也知道,按照一般人的看法,他北哥就是个令人避之不及的地痞,还是个结巴,父母是丑闻,家里还没钱,可能一夜暴富,就算暴富那也是个暴发户,而更大的可能是分分钟惨死街头。
他很能理解游北为什么要逃避陈其年。
如果只是玩儿,不走心的,或许还不会逃避。恰恰正是来真的,所以才越要逃。为了陈其年好。
别人不会笑话游北,只会别有意味地说游北有本事搞到陈其年。而这些人对陈其年就会用另一个标准,他们会嘲笑陈其年和游北这种人搞到一起。
人和人在面对同一件事情的时候,得到的待遇是会不同的。
江一六抹了一把脸,正要走人,陈其年就说话了。
“所以我在帮他学习,他以后就不是个混混,他和其他人没有差别。”陈其年说,“至于我家人我知道,我有把握劝他们接受。”
陈其年在上一辈子和家人出过一次柜,心里面是有数的。他家人虽然震惊,也不赞同,但不是那种死不接受的家庭,他们最终还是会尝试着接受。后来玩脱了只是因为崔烈扔出了一颗更大的炸弹。毕竟陈其年的家人可以理解和尊重同性恋,却绝对无法接受乱|伦。
而这一次陈其年的出柜对象是游北,他觉得自己家人会比上一次更容易接受。他家人是看着游北长大的,也没有嫌弃过游北结巴,到时候最多也就尴尬一阵子而已。
江一六无奈地说:“我怎么就和你说不——”
陈其年打断了江一六的话:“我不会放弃游北。”
江一六怔住了。
陈其年的表情非常认真,甚至能用“虔诚”来形容。
他一字一顿地重复:“江一六,我绝不会再放弃游北。”
无论游北接受或者不接受,无论这条路多难走,他都不会再放弃游北。
因为,游北从来没有放弃过他。
陈其年说:“游北可以不回去,他可以躲起来,你可以不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就去问别人,在学校附近一个一个地方找过去。游北有本事就去外地,和他认识的每一个人都断绝联系,否则我一定会找到他。就算他和你们都断绝联系,只要他活着,没销户,我就能找到他。如果我再让游北一个人难过地活着,我就不叫陈其年,我跟你姓。”
江一六:“……”
江一六说不出话来,被惊到了,也被吓到了。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陈其年。
陈其年是一个很温和的人,以前就算是开玩笑或者生气,也总能维持着他仿佛是与生俱来的翩翩气度,像一块被精心打磨的润玉,绝不会有伤人的棱角。
而这一刻的陈其年绝不是那块润玉,是一块顽石,眉眼间居然满满都是决绝甚至锐利。
江一六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垂死挣扎地说:“北哥他不想拖累你……”
“在这个世界上面没有人比他更爱我,如果这算拖累我,那我是要孤独终老吗?”陈其年问。
江一六又说:“你只是因为他喜欢你,所以你才喜欢他?”
“不是。”
“那你喜欢他什么?”江一六问。
陈其年瞬间沉默。
江一六挠挠眉角,心想终于能结束话题了:“你看——”
陈其年的脸看着看着就红了。
江一六:“……”
陈其年的目光有些闪烁着看向别处,咽了口唾沫,舔了舔嘴唇。
江一六:?
陈其年的声音小了很多,说:“游北亲我了。”
江一六:“……”
陈其年继续说:“我们差一点就——你懂的。”
江一六:“……”老子懂个屁!
陈其年的脸越来越红,口干舌燥地说:“是游北主动的。”
江一六:“……”
陈其年的脸可以摊鸡蛋了:“我也是这样才确认他喜欢我。至于我为什么喜欢他,原因太多了,很多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就说这个吧,我就——就总是会想起这件事。”
陈其年不是在骗江一六。
和游北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他总是想起重生之前的那个醉酒的夜晚,越想越清晰,也越想越害羞,越想越——躁动。他是个正常男人,对亲密接触有正常的反应,尤其一想到那个人是游北,就……越想越……
无论是那个时候,还是现在,游北怎么就会这么喜欢我呢?陈其年无数次地问自己这个问题。
一开始,陈其年问这个问题尚且还带着疑惑,后来,他都不疑惑了,他直接成害羞了。这个问题他越想越害羞:游北怎么就这么喜欢我呢?游北这么喜欢我。游北喜欢我。游北好喜欢我。
每一次这么想,陈其年都要把自己给羞死了。
我的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他这么想。
江一六:“……”
操。
操操操操操操操。
北哥你这样不行吧?!!!!!!!!!!!!!!!!!!
搞了半天是你主动占人家便宜吗?!!!!!!!!!!!!!!
我看错你了!!!!!!!!!!!!!!!!
你占了便宜就想跑?!!!!!!!!!!!!!!!!!!
不行的⑧?!!!!!!!!!!!!!!!!!!!
北哥你在感情上面这么渣的吗?!!!!!!!!!!!!!!!!!!!!
我都没有脸帮你说话了!!!!!!!!!!!!!!!!!!!!
你他妈隐瞒了最重要的部分吧?!!!!!!!!!!!!!!!!!!
我帮不了你了,我站陈其年。
江一六再度神智混乱。
游北这几天都睡在一间网吧里面,顺便帮老板看场子。
他今天和江一六约好了等江一六放学过来就一起去找秋芒见面吃顿饭,聊做博|彩的事。
游北看了看时间,推测江一六也快过来了,就退出游戏,关了电脑,去洗手间放水。
他放完水,洗了手,手还是湿的,刚抬头就愣住了,直觉想转身逃跑。
稳住!
冷漠!
游北在心中告诫自己。
陈其年站在洗手间门口,盯着游北看了一会儿,平静地问:“能回去了吗?”
游北摇头:“谁告诉你,这里的?”
“我自己睡家里,天天做噩梦,害怕。”陈其年说。
游北冷酷地说:“那就,回你,自己家,去住。”
“崔烈睡我家,我没有地方睡。”陈其年说。
游北:“不关,我的事。”
陈其年说:“那我跟着你,你去哪里我也去哪里。”
游北黑着脸说:“不行。”
“这也不关你的事。”陈其年说。
游北:“你跟着我!”
陈其年:“路又不是你修的。”
游北攥了攥拳头,非常凶:“信不信,我揍你?”
陈其年朝他走了一步。
游北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陈其年:“……”
就这样,你还吓唬我呢?看起来很像你怕被我揍啊!
游北也迅速意识到了自己这种反应不对,就硬生生地站在那里不再往后退,僵直着身体瞪着陈其年,脸上冷若寒冰,内心慌的一批。
游北:怎么办我应该怎么办如果他再走过来我难道真的揍他吗我又没有失心疯!
游北:我假装要揍他,吓一吓他。
游北:万一没吓到他呢?
游北:怎么不来道雷劈死我算了!
陈其年见游北不动,又朝他走了两步,停在他的面前,稍微地仰着脸,闭着眼睛。
游北:“……”
他更慌了。
这洗手间里的灯光很暗,闪烁着落在陈其年的脸上,游北却注意不到更多的,他的目光踟蹰着被陈其年的嘴唇吸引住了。
这他妈是挨揍的姿势吗?
这他妈是——是让人亲的姿势吧?!
游北的内心疯狂刷屏,手越攥越紧,背上都冒汗了。
他觉得自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想摁住陈其年的后脑勺,使劲儿地亲上去,陈其年想跑都跑不了。
他梦到过和陈其年接吻,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被他强迫的,陈其年挣扎不开,像是想哭,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
他在梦里面顾不上那些,继续恶狠狠地亲陈其年,甚至觉得还不够,就去咬,去吮,掐住陈其年的下巴,逼着陈其年张开嘴接受自己的入侵,使劲儿地欺负陈其年,直到陈其年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