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面不改色地去找冰水了。
他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有陈知著听见他起来的声音才转头,“你去哪?”
丁湛拼命让自己说话的声音正常点,“喝水。”他一字一句,非常清晰。
陈知著在这清晰之中听到了一点哭腔,水淋淋,还挺……带劲。
陈知著一下子窜起来,也猛喝一杯水。
然后,他发出了一声像是要被烫死的叫声。
把地毯上趴的好好的湛湛吓的跳了起来。
丁湛喝了几口冰水,觉得好了不少,“你怎么了?”
陈知著冲到厨房,果不其然丁湛也在,“水……”他说的气若游丝。
丁湛刚要给他那一瓶,陈知著直接夺过他手里的那瓶水喝了。
两个人在厨房里相顾无言了半天,陈知著把水塞回他手里,道:“谢谢,以后注意,别泡那么烫的茶。”
丁湛嗯了一声。
陈知著又回客厅看剧本了。
这么一折腾天已经黑透了。
陈知著当然不想走。
丁湛也乐得陈知著不走,于是主动留陈知著住下。
陈知著答应了,然后故意道:“那我住哪?”
丁老师毫无防备地说:“不是有客房吗?”
幸亏陈知著不知道丁湛喜欢他,他如果知道可能会被丁湛的操作气死。
可正因为他不知道,他才觉得丁湛这是正常反应。
丁湛说完立刻就后悔了。
“其实我卧室的床也很大。”
此举正中陈知著下怀,他道:“有多大?”
丁湛道:“两米乘三米?”
陈知著心说你不能说你要带我去看看吗?他说:“是挺大的。”
丁湛问的十分直接,“你想住哪?”
陈知著言左右而顾其他,道:“你说我们晚上打游戏,要是离得近,交流会不会方便一点。”
丁湛眨了眨眼,道:“不是有语音吗?”
“费流量。”
“我家有WiFi,你要是不知道密码我可以帮你连上。”丁湛十分周到地说。
陈知著无话可说。
陈知著道:“那好,我去客房睡。”
丁湛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态度不对,于是他挽留说:“要不然你去主卧睡吧。”
陈知著被气到心累,道:“别了吧,我去客房。”
丁湛没有再挽留,道:“那我先过去换个被子,客房的被子还是冬天的。”
陈知著刚想说不麻烦,丁湛就过去了。
半分钟之后丁湛面带遗憾地出来了。
陈知著道:“怎么了?”
丁湛迷惑地说:“空调遥控器没有了。”
陈知著心里一紧,道:“你没和手机连上吗?”
丁湛立刻否认:“没有。”
丁湛家里两个客房,丁湛去了另个一个。
这回呆的时候长了点,出来之后脸色更遗憾了。
陈知著问:“又怎么了?”
丁湛说:“你自己进来看吧。”
陈知著进来,被房间里的漂着的鹅绒惊呆了。
枕头已经被扯碎了。
“这是怎么回事?”
丁湛说:“可能是湛湛趁咱们俩不在干的。”
陈知著揉了揉太阳穴。
“所以,今天晚上去主卧睡吧。”丁湛道:“睡沙发对脊椎不好。”
陈知著沉默了一会,道:“好。”
陈知著回到客厅怒搓湛湛狗头。
不明所以的湛湛发出了极为委屈的声音。
要是陈知著愿意过去看看枕头的话,他能看见枕头被破坏的切口都十分整齐,而且枕头下面放着一把剪刀——丁老师上次拿进去剪窗帘上一个多出来的穗子,就忘记拿回来了,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丁湛:美滋滋。
陈知著躺到床上并没有和丁湛打游戏,而是聚精会神地看起了剧本。
丁湛躺在他旁边看着一本杂志。
丁湛带着平光镜,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黑色的眼镜,非常随意居家。
陈知著瞥了一眼,心说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女友视角?啊呸,男友。
陈知著一边想一边就点开了微博,例行上号吹彩虹屁。
哥哥睡在我旁边,他也太好看了,啊啊啊啊啊!
陈知著算是个在丁湛粉圈中挺有姓名的粉丝,虽然他不会做视频不会修图在有事的时候也不会打榜,但是他花钱多。
陈知著真的很想发个照片显摆显摆,但是不太行。
发出去就真是出柜石锤了。
有忍无可忍的女友粉道:糖尿病的先别尿,别让她尝到甜头。
陈知著关上微博,还是高高兴兴。
他搞到真人了,别人都没搞到。
丁湛被他偷偷摸摸地看了十几眼,终于受不了了,道:“你在干什么?”
陈知著大大方方地说:“欣赏哥哥的美颜盛世。”
丁湛闭嘴,并且决定在陈知著把这个称呼改过来之前不和他说话。
陈知著一边看一边撩骚,“丁湛哥哥?丁湛哥哥?”
丁湛翻了一页,面无表情。
“丁湛哥哥你为什么不理人家啊,人家超级难过的,要丁湛哥哥和我公开才能……丁湛你干什么?!”陈知著一脸惊恐地问。
丁湛放下手机,按了保存,然后打开微博,上传视频。
陈知著过去,发现他用的是名为丁湛的那个微博号。
丁湛理所应当地说:“和你公开啊,这不是你说的吗?”
陈知著感受到了社会的暴击,道:“我错了,丁老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叫你丁湛哥哥了。”
“哥你知道你这样干就是玉石俱焚,鱼死网破啊。”
丁湛淡定地看着视频上传进度到了百分之九十九。
陈知著道:“你看我不会受什么影响,但是哥你这么多年打拼的成果就要毁在我手上了,你不心疼吗?”
丁湛说:“不心疼啊。”
丁湛要按发送。
“我错了,”陈知著道:“爸爸。”
陈知著确实是一个毫无尊严的男人。
虽然刚才他脑补和丁湛公开脑补的挺爽,但绝对不是在这种场合。
他公开的场合一定要万众瞩目,丁湛这个公开方式也太随意了,他看了想落泪。
而且这是什么情况啊,这是在开玩笑啊,他俩还没确定关系呢,就把柜出了,然后再谈恋爱?
先上车后补票吗?
丁湛脸都红了,“你瞎叫什么!”
陈知著顺手抢过他的手机,把微博退出了,然后把手机远远地扔开。
他道:“哥你看杂志就好好看杂志。”
丁湛一本正经地教育他,“你要看剧本就好好看剧本。”
陈知著殷勤道:“好嘞,您看杂志,您看杂志。”
陈知著不再烦人,开始去安安静静地看剧本了。
丁湛看了几页杂志却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挪到陈知著旁边,“好看吗?”
陈知著被突如其来的呼吸吓了一跳,道:“你为什么不看了。”
丁湛说:“因为无聊。”
陈知著道:“无聊玩你手机去。”
“手机被你扔了。”
陈知著想伸手捞回来还给他,又想起了他刚才说的事,立刻把手缩了回来。
“不行,你还是看杂志吧。”
丁湛靠着他,道:“我和你一起看不行吗?”
陈知著说:“秦导的电影,我怕吓着你。”
丁湛失笑,道:“秦导又不是拍恐怖片的。”
俩人边看剧本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陈知著问:“丁老师你之前和秦导合作的时候是演什么角色?”他只记得丁湛和秦岸合作过,但至于合作了什么样的角色,他并不清楚。
丁湛说:“演个变态。”
“多变态?”陈知著很有兴趣,“像你刚才说把湛湛关起来的样子吗?”
丁湛摇头,说:“不像,大概就是,把人骗到自己家里,然后给她们穿婚纱那种吧。”
陈知著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把婚纱缝到女孩身上,”丁湛道:“在那些女孩都活着清醒的时候,缝好之后放到地下室等婚纱上的血干掉,然后摆好。”
陈知著嘶了一声,然后问:“你会缝东西吗?”
丁湛说:“不会。”
做演员确实挺丰富人生经历的,他们很多职业都要去体验,很多事情也是。
陈知著却来了兴致,道:“丁老师丁老师,你演变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能表现一下吗?”
丁湛断然拒绝。
“丁老师。”
“你自己去看电影。”
“有真人在这我为什么要看电影,丁老师来一个?”
丁湛无奈地说:“你想让我来哪一段?”
“就把人缝起来那一段。”
陈知著兴致勃勃。
丁湛微微一笑,道:“那你配合我一下好吗?”
“演女孩?”
“对。”
陈知著答应了。
丁湛连针都没找到,陈知著不耐烦,抓住他的手,说:“你就直接用手不行吗?”
大家都是学过无实物表演的人,不用那么麻烦吧。
丁湛低头一笑,说:“也行。”
丁湛总喜欢那么笑,不过这次笑起来却让人感觉不那么对。
丁湛平时笑起来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干净温柔,现在不一样,他竟然看的有点凉。
陈知著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他被丁湛抓住了手腕,“别动。”丁湛声音很温和地说。
他越是温和,陈知著越是有缩脖子的冲动。
丁湛还给他解说角色,“这个角色是个很有名气的演员,事业有成,温文尔雅。”
陈知著第一个想法是为什么秦岸这么喜欢让自己电影里的角色是演员,第二个想法是,这不会是按照丁湛写的剧本吧。
“但是你知道,他有点,不对,是我有点,不为人知的小癖好。”丁湛在陈知著耳边低声说。
丁湛的手轻轻擦过陈知著的脸,他看陈知著的眼神很深情,宛如在看自己最喜欢的那件婚纱。
陈知著在心里我操了一声。
他觉得头皮有点发麻。
这个时候他意识到找个演员当男朋友,他是说如果的话,那是一件多刺激的事情,随时随地能体验和杀人犯独处一室的快感。
丁湛手指顺着他的脸轻轻划过,按在上下滚动的喉结上,“这里,这里应该有一圈蕾丝。”
好在丁湛用的是手,要是真用针,恐怕陈知著现在已经跑出去了。
陈知著被他手指蹭的很痒,可现实状况不允许他笑出来。
丁湛的手指慢慢往下划,他的神色专注,像是在思考要在婚纱上如何加以点缀。
丁湛的手按在陈知著的腰上。
“丁老师。”陈知著喘了一口气,开口道。
丁湛如出梦醒一般,眼神清亮地看着他。
“你感觉如何?”丁湛问。
陈知著下床了。
丁湛不解地看着他的背影。
陈知著道:“丁老师你家里有地下室吗?”
丁湛无言片刻,道:“没有。”
陈知著道:“我不是第一个这么问的人吧。”
丁湛轻轻一笑,道:“第一个这么问的人在地下室。”
陈知著站在门口,回去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你这也太吓人了,”陈知著道:“我现在都害怕你晚上拿针把我缝起来。”
丁湛由衷地说:“我要是能把你缝起来,我先把你的嘴缝上。”
陈知著回到床上,委屈地问:“我说话就这么不招你待见吗?”
丁湛说:“是啊。”
陈知著拿起笔记本,道:“这么多年,秦导是不是没换过编剧?”
丁湛道:“没换过几个,他偶尔自己写剧本,看心情。”
陈知著道:“那个演员那个是自己写的吗?两个男演员那个?”
丁湛点头。
陈知著感觉自己很凉。
陈知著说:“算了,我睡了,反正还有一天呢。”
丁湛把灯关了。
陈知著躺在丁湛身边,听他呼吸慢慢平稳。
这真是绝佳机会,夜深安静,而且看不见脸,不尴尬。
陈知著刚抬手,又放下,不行,他这样太像是在耍流氓。
陈知著神色凝重,这个时候如果他抱着丁湛和丁湛表白,丁湛会同意还是会直接踹他下床?
太快了吧。陈知著又想。
为什么,为什么他现在不想亲丁湛想亲的要死,这样他还能不需要做这么多的心理建设,直接用救命这个借口安慰自己。
陈知著等了半天也没觉得自己哪里难受,相反他还挺舒服的,躺在丁湛的床上,闻着床上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舒服的他想马上闭眼睡觉。
陈知著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丁湛毫无反应。
陈知著小声道:“丁老师,丁湛?”
他的声音实在太小了,小的陈知著觉得也就他自己能听见。
丁湛睁开眼睛,问:“你怎么了?”
陈知著本来想就算丁湛睡着了,他偷亲一下也好,没想到丁湛呼吸那么平稳居然没有睡着。
陈知著已经开口了,这时候不得不硬着头皮演下去,道:“我觉得我有点难受。”
丁湛转过来,声音听起来特别担忧地问:“你哪里不舒服?”
陈知著都想回他一句我心里了,但是这个时候他是认真的,不是在扯淡,只能把自己憋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