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怀霖看着他,决定换个策略,皱着眉头抿着嘴,一副隐忍着痛的样子,岑漠因为他长时间的沉默抬起头来,看见他这个样子,忙扶着他:“池先生,你没事吧,我,我,去叫医生吗?”
“不用不用,”池怀霖继续装着,“嘶——我们去旁边,哎呦——坐一下,宝,去坐一下。”
岑漠听话地扶着他过去,转眼又被男人拿外套裹了个全。
“越来越难哄了。”
岑漠咬着他外套上的拉链,被池怀霖看见了,又抽出来,让他咬自己的手。
oga也没给他面子,一口下去,一个个小牙印清晰可见。
这下子是真的疼。
“抱歉,我对抑制剂稍微有些过敏,在床上躺了一会才去做的复健。”
“复健,很久了吗?”
“嗯。”
“为什么,不告诉我。”
池怀霖轻轻晃着他,蹭着他的发旋:“太狼狈了,小孩子学走路一样,累得全是汗,还走不好。”
最后叹了长长的一口气,岑漠眼前的景物都朦胧起来:“不想让你看见我那种样子。”
“我又,不会,嘲笑池先生。”
池怀霖抱得舒服,在他颈间到处拱着:“嗯,是我自尊心作祟。”
“那,那为什么,要打抑制剂?”
池怀霖还在舔舐他的腺体,岑漠觉得舒服,觉得心里没那么堵得慌了。
“因为控制不住。”
“嗯?”
“控制不住,就连早上醒来,看见你睡在我旁边,都想彻彻底底地占有你,我好像没有父亲的本能一样,我只有占有你的本能,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控制不住自己,所以只能借助药物辅助,但我的腺体沉寂太久了,突然一下用药,又有各种症状出现。”
岑漠扬起头来,他又找回了那种感觉,咬咬下嘴唇,笑了出来,两手抽出来,捧着池怀霖的脸:“池先生,疯了。”
“啊,是啊,你在,我就快疯了。”池怀霖捏住他的双手,“你害怕吗?”
岑漠摇摇头:“我的心脏,是果冻做的,我不怕。”
池怀霖依旧困惑于岑漠这样古怪的说法,但他似乎抓到了一点思绪,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准备已久的小东西。
“你看,乖宝,果冻做的心脏。”
红色的果冻透着冬日的日光,像是红宝石一样。
池怀霖以为怀里人会开心,却不想对方却皱了皱眉头。
“好像,有一点,恶心。”
果冻完全照着真正的心脏等比例缩小做出来的,看起来没什么美感可言,又是红色,好像真的把血淋淋的心脏挖出来展示一样。
“呃,这个是,我的意思是……”
池怀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样造型的果冻还是他找梁尹跑了不少店做的,明明是想想浪漫一把,岑漠却扶着他的肩站了起来。
“呕……”
“医生!医生!快来人啊!”
“
池先生,我,很开心……”
岑漠虚弱地倒在池怀霖身上。
“医生!我家oga晕了啊!医生!”
alha的吼叫回荡在医院外头,梁尹和夏时光站在窗边看着楼下摇头,手上的婚戒熠熠发光。
“我赌五十,求婚成不了的。”
“我加码一百,绝对成不了的。”
第50章 海(完结章)
岑漠午睡醒来的时候,右手边的床铺已经空了,被褥上还留着余温,他四下张望了一下,有些茫然地捧了捧肚子,咽了口口水。
好在他习惯性扭头去床头柜上拿水的时候,看到了那张小纸条。
——公司里有事,在隔壁那给你订了蛋糕。
没有落款,但纸上有着对方那股咸咸的味道,语气一如往常地简单明了。
岑漠捏着小纸条,愣了两秒,咚咚咚得冲了出去,跑到楼梯那儿又不忘折回去裹一条围巾。
感冒对闹闹不好,池先生说过的。
oga脸上压根抑制不了此刻的激动心情,在池怀霖给他解释过苍尔冬嗜糖的情况后开始敞开了肚皮吃,搞得alha最近都有些担心起来。
只是他没明说,少年脸上的欣喜表情最近变得频繁起来,他不想少掉这一个,况且隔壁家那个oga也不是省油的灯,有机会偷吃甜食,一定不会少吃的。
走到门口的时候,岑漠稍微犹豫了一下,张望着外头有没有行人走过,又绕到屋后去看了一眼,诧异着老管家也不在家里,全家居然只有他一个人。
心不知道怎么的,晃晃悠悠地就浮到了半空中,他轻松地拉开门闩,踏出了第一步。
没有合起来的门,没有突然路过的车,也没有其他人。
只是他自己而已。
“漠漠——”
慵懒的声线远远地传过来,他抬头看去,苍尔冬捧着两手在窗户上看他:“你在做什么呀?”
“我,嗯,我来拿蛋糕!”
“哦——”苍尔冬远远地应着,低头似乎看了下什么东西,又道,“今天笙笙不在家,你要在我家吃吗?”
“好的,好的!”
岑漠几乎是冲进苍尔冬家里的,虽说客厅里那个瞪着红眼的监控让他感到害怕,可对方却信誓旦旦地和他保证这是假的:“别担心,这个是笙笙防止我偷吃糖用的。”
“哦,哦,我知道了。”
岑漠换了个角度,背朝着监控,又觉得背后发凉,最后索性学着苍尔冬的样子,瘫在软软的地毯上,靠着沙发吃。
“你不要吃太快。”苍尔冬轻轻拍着他的手,嘴巴撅起来,“小心变傻。”
“不会变傻的,”岑漠认真地回他道,“方导演,他骗你的。”
“你乱说,笙笙不会骗我的。”
“真的,池先生说的。”
“你的池先生,从来不骗你吗?”
“唔……”岑漠犹豫了一下,含含糊糊地应着,“我觉得,不会的。”
监控后面的池怀霖刚气得要打人,这会儿心又化成了一滩水。
还是他家乖宝好。
“但是,你还是要吃慢一点,”苍尔冬意外地没怎么动眼前这块蛋糕,“你不要不小心,不小心吞掉……”
“吞掉?什么?啊!”
牙齿咬到了一块有些硬的东西,岑漠小心地从嘴里拿了出来。
“冬冬,你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不,不是我!”苍尔冬敲着桌子,又看了眼旁边,最后揉着自己的脸敷衍道,“你打开来看看,看看嘛。”
岑漠有些奇怪于他的反应,手上倒是把小金属条拆了开来,里面是另外一张纸条。
——爷爷在筹备新的花田,去看看。
依旧是熟悉的字体,熟悉的语气,岑漠甚至能脑补出对方说话的语气来。
“这个,是什么?”
“我不知道,”苍尔冬
手里捏着准备已久的叉子,早就塞了满嘴,“客人要求的。”
岑漠雀跃地发出小声尖叫,又抱着苍尔冬乱蹭:“谢谢,谢谢冬冬。”
“哼,哼哼。”苍尔冬只鼻腔里发出满意的声音来,又推着岑漠,“好啦,你快走啦。”
“哦,好的,那我去找爷爷了!”
岑漠兴致勃勃地走出了室内,走进寒风中,冬风刮得头发乱飘,也刮得他的思绪没个方向。
爷爷不在家,他该去哪找啊?
“岑漠!”身后传来隔壁alha的声音,还穿着居家服,给他指了指方向,“在那边。”
oga小跑着上了路,这是他第一次独自一人朝别墅区的出口走去,步伐都有些踉跄,走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奇怪地朝后看去。
刚才冬冬明明说,方导演不在家的,怎么一瞬间又回来了啊?
后面池怀霖躲在垃圾桶后面大喘气,心说他家乖宝和他居然能有如此强大的心电感应,他这么远跟着都能感觉到。
“小少爷。”
“爷爷!”
岑漠扬着手作势要跑,老管家忙挥手示意让他慢点儿,oga这才乖乖地颠着步子走过去。
“哎呦,这个衣服乱的哦。”
老管家照例唠叨着,替他把衣服穿好,又看着他把水喝了,才递给他一捧花。
是这个季节里不该有的薰衣草。
“爷爷,你的花田呢?”
“还没长出来,”老管家拍了拍他的脑袋,指着眼前那一片荒芜的大地,“小少爷要耐心一些,等它们慢慢发芽。”
岑漠吸了吸鼻子:“我都,闻到,味道了。”
“是么,”老管家低头看闭着眼的少年,“那就是快了。”
“嗯,嗯。”
岑漠用力点着头,刚准备往回走,又被老管家提醒了:“是不是,还没去夏医生那里做检查啊?”
上一次的意外晕倒被证实只是虚惊一场,但池怀霖不再允许他做剧烈运动,看刺激的东西,或是不按时去检查身体了。
“哦,是的,我现在就去!”
夏时光之前只是因为他的缘故呆在oga专用的医院里,这段时间又调了回来,之前的小公寓也不再住了,和梁尹住到了一块儿,上班方便。
走路也不需要很久,岑漠却专门起了他的小电驴去,夏时光已经在楼下等他了,还要在他面前绕几圈。
“时光哥你看,小电驴,小电驴,我的小电驴。”
夏时光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小没良心的,有了alha忘了oga,好意思来他面前炫耀了。
“好了,再吹,要感冒了。”
岑漠这才下来,昂首阔步地走进了医院,嚣张的气焰又在看到陌生人走过来的时候瞬间熄灭。
“时光哥……”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
夏时光嫌弃地走在前面带路,岑漠在后面做他的小尾巴,例行检查很快,岑漠还躺在床上穿衣服,对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之前你和我说的那件事,我帮你找到人了。”
岑漠心里咯噔一下,不安地转过脸去。
“你现在,想见她么?”
“可,可是,我没有带,道歉的草稿纸……”
“哦,那已经迟了,她人已经来了。”
岑漠惨白着小脸转过身来,只见门口站了个巨大的玩具熊,都看不见后面人的脸。
“漠漠哥还知道要道歉呀。”
岑染从玩具熊的肩头露出脸来,那张和岑漠有着五分相似的脸上透着三分责怪,七分无奈。
“小染!我,我,”岑漠忙不迭地拖着步子走到她面前,最后扑在了玩具熊身上,“对不起,我不应该,偷偷跑掉。”
“没事啦,反正我也没紧张多久,你活该。”
岑染不客气地数落着,看着自家亲哥那张委屈脸,语气又软下来:“好啦,我原谅你了,你看,我还给你带了这么大个礼物。”
岑漠大张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伸过去牵岑染的手。
“怎么啦,傻掉了?”岑染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哎,我这么聪明,你合该傻一点的。”
“对的,对的。”岑漠期期艾艾地应着,就像小时候被妹妹蛮横地抢了糖果,对方又塞回他手心里来。
“对什么对啦,笨蛋!”
岑染拿大玩具熊轻敲他的脑袋,又转过身去。
“漠漠哥,你陪我出去散散心吧,我们还没有好好聊过天呢。”
“哦,好的,都听小染的。”
岑染躲在大熊后朝夏时光比了个大拇指,夏时光摆摆手示意他明白了,随后岑染和岑漠一块儿上了她的车——岑漠似乎很想邀请她骑小电驴,她以放不下玩具熊为借口拒绝了,再说了,小电驴哪里比得上玩具熊啊?
岑漠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岑染熟练地开着车。
“我们,去哪里呀?”
“就——去兜兜风呗,漠漠哥还没有机会去这周边看看是吧。”
“嗯,”岑漠看着两边后退的高楼大厦,“我还有一点,害怕。”
“嗯,我知道,慢慢来,总会好的。”岑染宽慰着,声音变轻缓起来,直视着前方,“漠漠哥,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好好想明白了,再回答我,好不好?”
“嗯,我会的。”
“为什么选择了池怀霖?”
岑漠没有立刻应声,他没像往常那样,坐车就一直看着窗外,这会儿只是盯着双手,看自己圆圆的指甲盖,看衣服已经掩盖不住的孕肚。
“不要告诉我是因为你怀了宝宝,那样的话我现在就带你走。”
“不是的。”岑漠说得很慢,试图组织好一段话,“但是,我也想不出一个很好很好的理由,来说服小染。”
“那就是不喜欢吗?”
“也不是,”岑漠歪了歪脑袋,闭上了眼,“我想,喜欢一个人,应该是没有理由的。”
岑染从未听他哥哥这样子说话过,儿时的记忆几乎褪去,而和人接触甚少的他总是磕磕绊绊地说话,这是头一回,他放慢了调子,一字一句地把话说完整。
“就好像,小美人鱼救了王子一次,王子就爱上了他,喜欢,大概就是那一下的,一个小决定,然后,你要做很多事情,去实现它。”
“但是你知道的,小美人鱼其实没有和王子在一起,你看过那本书的。”
“嗯。”
他当然知道。
在无数个无人陪伴的夜晚里,他独自一人把童话读给他自己听,让无数次的希望落空,在他的故事里,小美人鱼无数次地成为了泡沫,王子无数次地娶了另一位公主,这个故事里没有加害者,却由小美人鱼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痛哭,不甘,自我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