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默默祈祷,野逼千万别回来,野逼千万别回来。
哔哔两声,外面有人扫房卡,下一秒祝杰走了进来,然后用一脸凝重的疑惑看着陶文昌,眼里彻底成了深不见底的黑色。
“你俩别整碰瓷集团啊,仙人跳有意思么?我他妈刚进来!”陶文昌看向祝杰,“还没问你什么意思呢。”
祝杰又看向薛业,薛业光溜地钻回被里,蜗牛似的裹起来。他把打包盒放下,活动着发酸的脊背说道:“没什么意思。”
“所以?”陶文昌震惊。祝杰的意思是薛业肯定不会走了,那他和自己肯定要走一个。
“没什么所以。”祝杰关掉暖风再开阳台门换气。
陶文昌怒视祝杰的后背,这逼确实是有毛病,脑回路不是正常人,疯子,神经病。
“诶,你和谁睡一屋啊?”他问薛业。
薛业抱着被子醒神,发懵的脸和脱一地的衣服有种倒错感。“唐誉啊。”
操,怪不得呢,看来自己注定要救唐誉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了。“哪屋啊?”
“2020,干嘛?”薛业揉着压红的耳朵。
“不干嘛,救人。”陶文昌从床面弹起来,迅速离开案发现场。
薛业这才敢下床套裤子、捡衣服,看来真是自己睡着了脱的。“杰哥你……等等,我是不是睡过了?”
再找手机,全是唐誉的短信息,再看时间,疯球了!
“一直忙,忘了给你打电话。”祝杰把人摁回床上,“吃饭,吃完跟我出去。”
“哦。”薛业任凭一只手在自己头发里绕来绕去,打开餐盒,“杰哥?”
“说。”祝杰肆意弄乱了手心里服帖的发梢。
“比赛场地怎么样?”薛业关心这个,这算杰哥大学运动生涯的首秀,同时给唐誉回了个信息。
“还行。”祝杰慵懒地靠向桌沿,绷着中指弹向薛业的后脑勺,“慢点。”
“哦。”薛业放慢咀嚼的节奏,享受杰哥的手在脑后片刻的停留。
吃完这顿俩人坐电梯到了3层,剪头发。
“请问是哪位需要服务?”男造型师上来问。
祝杰整条手臂把薛业的肩完完全全地包住。“他。”
“好的,请问需要什么价位的造型师?”
“随便。”祝杰的手盖在薛业额头上试长短,“女的,不能碰他耳朵和脸。”
整个过程就是一场拉锯战,薛业不断暗示理发师可以稍微剪多些,但是付钱的人一直坐旁边监工。折腾将近一小时薛业顶着和高三分毫不差的发型出来了,只不过打了发蜡,刘海直接被掀上去。
“杰哥,你今晚要早睡吧?”薛业想着明天小组预赛,“比赛前一天都得早睡,我回房间整理资料,不乱跑。”
“我让你回去了么?”刘海被祝杰的手掌压下去,但因为打过发蜡不太听话。
俩人离得很近,薛业偷偷摸了一把杰哥的参赛证。“没有……杰哥你这照片比毕业照上那张清楚多了。”
“谁没事留毕业照。”祝杰的手停顿了一刻,“转过去。”
薛业沮丧地转了个身,自己就留毕业照,不仅留,还放大。俩人唯一一张算得上合影的照片,珍藏一辈子。
“你刚才说回屋干嘛?”祝杰的手环住他半面脖子。
“回屋准备资料啊。”薛业自己也摁了把刘海,不太适应。
“身上都是头发。”祝杰掸起队服上的头发渣,把高领拉低,随意地朝领口里面吹了一口气,“准备资料,重要么?”
薛业的脊椎不自觉地屈向身后,背部小汗毛全都竖了起来。心脏搏动被四肢动脉送到胸口,噌地一下烧光了他的神经系统。
“不……不重要。”薛业感觉到了脊柱的震动。
“嗯,我去游泳,陪着么?”祝杰说,又不经意地掸了下薛业潮湿的脖子。
“……行,行么?”薛业把自己根本没开这个技能的事忘个干净,“谢谢杰哥。”
第38章 水下
薛业不会游泳但每年夏天都陪杰哥下水, 杰哥游,他抓着漂浮球泡着,看别人挥臂震碎的水花。
酒店2层餐厅对运动员免费开放, 薛业吃自助宛如一条跟风狗, 杰哥拿什么他也拿什么。周围来来回回皆是本次参赛的运动员, 各色队服象征每人的来路和身上背负的荣誉。
他默数,9所大学了可竞争强敌北体大的人还没到。
“看谁呢?”祝杰在桌下踢匡威。
“没谁。”薛业抵触被人盯着研究偏偏有人总回头,自己又不参赛。
参赛?操,那些人眼里看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首体大今年的热门, 祝杰。
杰哥的队服给自己穿,这些人认错了。想通后薛业呼吸沉重, 自豪感来得太过猝不及防。还未一战就已成名, 杰哥牛逼,不愧是他。
餐厅出口一身深灰色队服的男生推了另外一个。“走不走啊,哪个姑娘让你迈不动了?”
“就你丫满脑子想姑娘, 我以为碰上熟人了。”被推的那个向外迈步,Zhu Jie,看来不是。
“熟人?哪个?”推人的往后张望,“过去打个招呼呗。”
“认错了,我他妈以为撞上体校校友了。”被推的那个想起一张曾经嚣张到骄傲锐利的脸孔, “丫不可能来,没有大学敢用他打比赛, 用他找死呢吧。”
更衣室里,薛业捏着游泳裤犹豫地指指左肩。“杰哥我能下水么?我怕创口贴沾水掉了。”
杰哥的人鱼线啊, 这发达的腹外斜肌怎么练的啊。薛舔舔忍住, 别上手。
“掉就掉,赶紧换。”祝杰弓起中指探进工字背心的肩带, 捏住创口贴还往上揪了揪,“游完带你回去睡觉。”
“不睡,我还得整理资料呢。我俩交一份报告可也不能都让唐誉干。”薛业转身脱衣服,脱ck前动作一僵,扒掉,赶快用平角游泳裤包上光溜溜的屁股。再将储物柜上锁,钥匙环戴右腕,和杰哥像镜面。
差不多的身高,一模一样的游泳裤。
“等等。”祝杰悠哉地靠近,“给我。”
薛业整个困在杰哥的胸肌和柜门中间,体能不占上风可血液里弥漫着雄性动物抹杀不掉的狩猎性,眼神乱瞄。“给?给什么啊?”
薛舔舔忍住,不能把杰哥摁在墙上亲。
祝杰的手顺右臂往下滑直到完全包覆腕口。“钥匙啊,你还有什么不敢丢的?”
“哦,钥匙,钥匙……”薛业摘了上交,呼吸混乱身体又有些不争气。
“走。”祝杰别有意味地往下一瞥,再看看薛业涨红的脖子,“50秒,你老实会儿吧。”
操,薛业跟了上去很想解释自己平时不是那个水准。但是自己在杰哥手里撑不过1分钟也是事实……
进游泳池前是冲凉区,薛业冲几秒草草了事,越往前走越觉得几个男生眼熟,3号车里啦啦队的男生。
“请小心脚下。”男救生员伸手做指引,穿沙滩裤和人字拖站在消毒区外侧,小麦肤色六块腹肌。
这帮大学生,他感叹。精力真够旺盛,游泳池从中午到现在没空闲,运动员就是运动员啊,啦啦队女生身材是真正点。正感叹着,指引方向的右手被谁轻拍一下,来了个声音清脆的highfive。
他愣了,拍他的人也愣了。这小哥们儿脑回路不一般啊。
操,不是要和自己击掌么?薛业悻悻将手收回,泳池近侧的啦啦队集体爆笑。
这真的尴尬,丢死人了。
妈的,毕芙也在。在杰哥前女友面前丢人,薛舔舔你真是没脑子。
“你能有点脑子么?”祝杰上下打量救生员,眼神特别狠。
“能,杰哥我错了。”薛业自动忽视啦啦队的欢声笑语,“走神了,我以为他要击掌,杰哥我给你丢人了吧?”
“没丢人。”祝杰的声音像是被逗笑了可表情一点没笑,回身和救生员来了个抡圆小臂的加强版highfive,“他就是站这击掌的。”
“靠……”救生员吃痛地甩着胳膊。谁他妈击掌?你他妈怕你兄弟尴尬也不用这么狠吧!
浅水区笑声戛然而止,薛业追上祝杰轻轻说了声谢谢杰哥。
毕芙朝男队员抛出水球很不痛快。刚想笑笑那个叫薛业的小子犯傻,没想到祝杰也跟着他犯傻逼。
以前在场上给球队加油的时候就听闻祝杰的中锋打得很绝,防守无死角守成铁桶,没想到私下对兄弟也是一样。玩水球的兴致没了,毕芙和姐妹人手一杯果汁成了休息区的风景线。
她再看薛业,在深水区的池边飘着,奇怪,他不会游泳?
薛业两肘搭住泳池边缘,双腿漂浮,能踩水能直立就是不会游。杰哥下水风格雷厉风行,把自己放在池边然后自顾自游他的。
无边游泳池啊薛业第一次见。清楚自己多大本事,扶着玻璃墙踩水一刻不敢松手。
10层,不算特别高,水温也不低。医生建议腰椎受伤可以适当游泳,薛业竖直地飘着有点舒服。
杰哥呢?他回头找,笔直的泳道底端翻起水花,水面一片光滑的脊背,杰哥在掉头。明天小组预赛,跑步运动员的摆臂与速度紧密相连所以游速不快。
杰哥自由泳特别专业,薛业经常会想,跑步、篮球、打拳、游泳,明明不是体校生可杰哥怎么精通这么多?
自己体校出身,最明白搞体育耗费时间,粗算下来杰哥小时候没干别的,全用来锻炼了。
水深才2米,薛业身体往下沉了沉任水面漫过喉结。他不怕水,深呼吸几次屏住鼻息,怂恿自己继续往下沉浸练练闭气。
水面一厘米一厘米淹过皮肤,先是下巴,再是嘴、鼻子、眼睛、眉骨……他试着放松等水淹过额头。刚漫过头顶,髋骨上压了一双火烫的手,力道大得近乎凶恶直接给他举出水面。
“薛业你丫是傻逼么!”祝杰没戴泳镜,水顺着脸的弧度往下滑像汗如雨下,“你他妈会游么?”
“杰哥你这么快?”薛业把眼皮上的水拂开,“我就想试试。”
“试你大爷,我让你试了么?”祝杰撩起一捧水溅到薛业脸上,“找淹死呢吧。”
淹死?水深2米自己1米84,岸上来回走动的救生员好几个。“淹不死,我就想学学和你一起游,杰哥你也不教我。”
不教自己游泳,不教自己打拳,薛业拿凉水拍拍脸等杰哥再游一个来回。
结果人不仅没走还在面前静止不动了。薛业在冷水的刺激下感到太阳穴脉动的鼓跳,几滴水顺着他的耳廓往下滑。
“杰哥?”
“深呼吸。”祝杰将手腕搭在薛业肩头。“用嘴。”
这是要教自己了?薛业照做,两个人共同频率胸腹同时起伏。
“现在,深吸一口,下水跟我一起憋气。”祝杰的手转动方向稳住薛业后颈,身体向后躺入水面。
重力再扯动薛业的身体,两个人瞬间坠进水底。
薛业眼睁睁看自己被水淹没紧张到喉结收缩,不安地沉到水面之下。祝杰用自身的重量继续往下,一直沉到他的后背紧紧抵住游泳池的底面。
冰凉的水泡住全身宛如一记重拳砸向胃部,没有氧气与世隔绝,耳边只剩一片白噪音和微微不适的压力。薛业不敢睁眼也不敢换气,随即脸被人摸了一下,力道比水还轻。
对死亡的恐惧让他屈起膝盖向祝杰的方向靠近,不会游泳的人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自己大腿的肌肉和杰哥大腿碰到了,薛业紧闭着眼摸索,从鳞次栉比的腹肌开始,最后毫无意识地攀住一片宽阔平坦的肩背。
颈后有一根手指富有节奏地轻击皮肤,打拍子,一秒一次。
运动员对时间流逝格外敏感,有人计时就很安全。膝盖被杰哥的膝盖夹紧了,有一只手紧紧环住脖子。
杰哥的,两只手环了一整圈。下颚舌骨肌的位置顶住两根拇指,喉结每一次紧张的吞咽都能感到压迫感。
然后其中一只松开了,薛业感觉自己随水乱飘的刘海被拨开,杰哥想让他睁眼。
他睁开眼,水下视野模糊先看到粗糙的轮廓,视觉聚焦,杰哥躺在冰蓝色的池底幽深地凝视自己。
和杰哥只隔着心跳的距离,连浮力都没能把自己拉上去。
祝杰抬起手指,仔细地向后梳着那些在水里不听话的刘海再捏住薛业的鼻子,然后吐出了一个气泡。
薛业点头,放松紧绷的肩胛,学着吐出第一个气泡。
运动员肺活量普遍优越,跃出水面的第一感觉是吵,真吵。薛业调整呼吸怀念刚才的宁静。
“还行。”祝杰松开手转脸看池边的手机,“上去休息,我接个电话。”
“哦。”薛业弹弹耳软骨,进水了。
不过刚才离杰哥好近啊,进水也值。薛业在躺椅上坐了一会儿,面前出现了几双腿。
他抬头,是啦啦队的男生。“有事?”
“玩儿一把?”最壮的男生扔过一只红色拳套。
薛业顺他目光看到3米开外的拳击机,左腕箍着的金属锃亮。“不会。”
“真的假的?”语气明显是挑衅,“不会是不敢吧?”
薛业甩手把拳套扔回去。“嗯,不敢。”
“别往心里去,就当是个玩儿。”拳套又扔了回来,鲜红炫目。
还他妈来?薛业扭脸找杰哥。祝杰在接电话但是看见这边了,抬了抬下巴。
“怎么来?”薛业漂亮地拎起拳套,戴上了右手。
“拳力比分数。”啦啦队的先打。常年练习托举上抛占住优势,发达的臂肌把薛业衬得有点瘦了。他一拳下去,鲜红色的转灯不停闪烁,分数出来9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