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装乖[现代耽美]——BY:时有幸

作者:时有幸  录入:11-26

  在初秋的晚风里,方饮裹紧了自己的外套,出神地打量着陆青折,说:“但它能实现的前提条件,是我要完成自己的那两样欸,怎么就是应该的了?今天我要是吃了烧烤,不就没得哄了嘛。”
  陆青折道:“可能因为我太害怕了,所以……”
  “所以罚我一下是吧。”方饮应声。
  陆青折说:“虽然我知道那么约束你,对你来说十分辛苦,但你答应过我的,对不对?所以要是没有做到,我会很难面对你。”
  方饮糊涂了,很难面对?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禁喃喃:“什么?这是要和我分手的意思么,因为我吃了点忌口的食物,我就不是你男朋友了?”
  陆青折意识到他的反应不太对劲:“你今天吃了?”
  方饮立马摇头,攥紧了自己的衣袖:“啊?没吃没吃。”
  他心跳跳得特别快,睁大眼睛望着陆青折,在与陆青折对视的一瞬间,他有些想把五花肉给吐出来。
  陆青折没怀疑他的说辞,道:“没有要和你分手的意思,只是会对你很失望吧。”
  “失望,然后呢?”方饮说。
  他说完,心虚地补了一句:“我随便问问的。”
  陆青折握住他的手。他的手有些冷,陆青折往他的掌心里哈了一口气,包住了他的双手,掌心传来的温度并未抵达心里,方饮快要打冷战了。
  陆青折略显茫然地眨了下眼睛,反问他:“那时候你不该受够了我,要和我分手了吗?要不然怎么会让我失望呢?”
  作者有话要说:  方饮:五花肉,你给我自动滚出来——!
  

第41章
  在苏未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命轨迹。自己的轨迹线条大抵混沌不清, 如解不开的死结。
  而方饮这样的则清晰明朗, 该开开心心地度过大学四年, 做一份轻松舒适的工作, 在恰当的年纪向亲朋好友递上喜帖, 无忧无虑又自由,是别人要用艳羡目光去看待的一生。
  但最近苏未觉得自己的这位室友有些奇怪,像处在将改变而未改变的临界点上,举手投足带着满满的冲突感。
  比如方饮期中考考得不错,在挂科率高达百分之八十的情况下,他成功挤入剩下的百分之二十里,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但在英语脱口演讲时,他会和每次坐在最后排的学渣一起, 默默在手掌心里打小抄。
  再比如这位胃病患者在军训期间,曾在苏未面前不止一次地吃过冰淇淋, 进了趟医院以后老实许多, 迄今为止没再碰过冰淇淋,被馋得不行了,还能猛喝白开水,生生把这念头压下去。
  但在全班去火锅店聚餐时, 他偷偷往嘴里塞了两个鹌鹑蛋和一片毛肚。
  像是老实了, 也像蔫掉了。
  “你到底是不是谈恋爱了啊?”班长和方饮勾肩搭背。
  方饮侧过头去,说:“干什么?春天还没到呢,你满脑子都是这些。”
  班长道:“最近叫你出来玩, 都叫不动你。对不对啊,苏未?小方现在架子大了。”
  苏未回答:“他周末都忙。”
  “忙些什么?别告诉我是在学习,我没在图书馆碰到过他啊。”班长打听。
  方饮解释:“我几乎是开馆了就去,闭馆了再回,你这个去图书馆搞艳遇的,溜了一圈发现没美女就走了,怎么碰得到我?”
  “是寻找真爱!艳什么遇!”班长反驳。
  方饮说:“要艳遇真的找错地方了,工体那边的ZXC欢迎你。”
  班长虽然没混过夜店,但A市有名的那几家也算耳熟,见方饮一副懂行的样子,不禁打听:“你去过?”
  “当然去过,十八岁生日的后一天就去了。”方饮回答,“当时在读高三,我一边听人唱歌,一边拿出纸笔补作业,经理见了拍马屁,说我不上A大谁上A大。”
  他耸耸肩膀,这动作被他漫不经心地做出来时,挺有腔调:“借他吉言,一年之后我还真的进了A大。”
  街旁的树木已经变得光秃秃的,被风一吹,地上的叶子挪到了他们脚边。方饮走路走得蹦蹦跳跳,还把叶子给踢起来。
  从实验室回宿舍,要经过管院,他们集中精力折腾了一下午实验,现在没什么力气,自然不愿意绕路,直接横穿过管院的走廊。
  看到管院院子里的花草,班长问:“苏未,你的羞羞怎么样了?回了寝室给我看几眼啊。”
  之前苏未路过集市,买了一盆含羞草,一碰就会缩起来,被同学们称为羞羞。
  他拿回寝室的那天,左邻右舍闻讯前来围观含羞草。在好奇心驱使下,一人摸了几下,几个寝室轮番动手后,险些把这玩意给摸死了,搞得苏未心疼了大半天。
  苏未道:“在被你们残酷对待后,坚强地活下去了。”
  “嘿嘿,这应该是越摸越能激发潜能……”班长笑道,注意到苏未闷闷不乐地翻了个白眼,急忙改口,“越挫越勇!”
  苏未说:“你的手指离它远点!”
  他很喜欢这盆小东西,美中不足的是,盆子太难看了,塑料的,边缘裂了几道缝,颜色褪成了暗沉的灰白色。
  只可惜最近手头钱太紧张,苏未懊恼地皱了下眉头,盼望着赶紧放寒假,让自己可以去打工,给含羞草买新的盆子栽进去。
  方饮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骂班长真是手贱,被班长拍了下后脑勺,他随即捂着自己的脑袋打了回去。
  “明天那节课调到下周一上,那我回寝室收拾下,这周回家住了。”他说,“辅导员应该不查寝吧?”
  “查寝的话通知你。”班长道。
  收拾完东西,方饮到家吩咐保姆烤一点曲奇,再去洗了个澡。下楼时曲奇已经烤好了,分成六小包装在袋子里,他提了袋子去车库提车,一路开到医院。
  奶奶的检查情况不太好,年纪大了,自愈能力不行,可再次动手术的话,风险极大,只好保守治疗,拖着继续观察情况。
  摔跤摔得起不来床,让本就郁闷的老人更加烦躁不安,所以方饮常去医院看望,陪奶奶说一会话,让她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到了相应的楼层,护士们看到他,眼睛都亮了。
  他长相漂亮且嘴甜,不仅付医药费付得及时,而且同一个问题不会翻来覆去地确认,就像家里比较机灵的乖巧弟弟那样,大家都乐意见着他。
  护士长说:“又来啦?”
  方饮把曲奇袋子搁在护士台:“给姐姐们带了点小零食,刚烤出来的,味道正新鲜。”
  “唉,每次你来,我都得长胖。”小护士笑道。
  没和她们多聊,方饮到病房去看奶奶,意外的是那里早有人在喂饭。
  方徽恒带来了两个老式保温饭盒,一盒是白米饭,一盒有两荤一素。奶奶手抖,即便用勺子,也容易把饭菜抖落出来,方徽恒便一口口喂她。
  “你怎么在这里?”方饮道。
  方徽恒说:“前段时间医生给我打电话,说老人家的伤口愈合得不好,估计得继续住下去。这下好了,我不得三天两头赶医院伺候?妈,你说说你,没事去遛什么弯?又吃苦又烧钱的。”
  奶奶有些老年痴呆,反应很慢,过了许久,才拍了拍床沿:“要你过来帮忙买酱油,说了多少遍,你不来,只好我自己下楼去买啊!”
  “欸,奶奶,别生气别生气。”方饮出声打断。
  奶奶不顾方徽恒越来越沉的脸色,继续批评:“不指望你能干什么,反正这辈子也就这么废了。可你买瓶酱油都办不好,你有什么用?”
  挑出一句话,能找十句碴,方徽恒把勺子一搁,闷声不响地对着窗口放空。方饮接过饭盒,去喂奶奶,奶奶生起气来胃口不佳,没吃几口便摇头了。
  “怎么三天两头伺候了?夏天那会,你来都不来。”奶奶抱怨,“护士问起来,我就当没这个儿子。”
  方徽恒说:“我给老板开车,没法请假。和你说过了之前忙,不仅老板要用我,他女儿去上兴趣班,也得我去送。最近空下来了,听到你说这里饭菜吃不习惯,我不都天天来给你送饭?”
  “不要顶嘴,行吗?”方饮无奈。
  他把剩下的饭菜去倒掉,尝试去洗饭盒,洗得笨手笨脚的,水珠子溅在风衣上。方徽恒旁观不下去,抢走了他手上的钢丝球,让他一边待着去。
  那顿险些成相亲宴的饭局结束后,方徽恒和方饮没再联系过,现在猝不及防见了面,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方徽恒先开口打破了僵局:“最近读书怎么样?”
  方饮道:“蛮好的。”
  “问你你都讲蛮好,要么讲不错。”
  方饮的手机响了响,拿出来一瞧,是陆青折的讨论会结束了,邀请他一起吃晚饭。他回复完陆青折,再和方徽恒说:“事实就是这样。”
  纪映那一番话把若有若无的危机摆到了明面上,方饮对方徽恒的态度无可避免地变得微妙,想了想,他没问爸爸最近过得怎么样。
  方徽恒的外套上常年有一股烟味,离近了会很难闻,如果方饮没记错的话,连棉被上都会有。
  自己的抚养权还握在方徽恒手上的时候,他们父子俩缩在小床上一起看电视,当时的方饮是不觉得这个味道呛鼻的,更不会为此远离方徽恒,因为这代表了他爸。
  不经意间,长大后的他已经退了半步,保持在稍远的距离,让自己不靠近那股烟味。
  “要过年了,到时候给你发个红包。”方徽恒道。
  方饮不想收他的红包,方徽恒工资低,省出钱来不容易,给两千块两万块都花得不眨眼的自己,自己觉得拿了烫手。
  “没事,不用的。”方饮推拒,“今年过年在哪里过?”
  “本来有个……叫我过去,不过现在这样,就在医院里过得了,形式而已。”方徽恒吭哧吭哧地刷饭盒。
  方饮揣摩了下被方徽恒省略掉的人物,问:“棋牌室里认识的吗?”
  “对。”方徽恒道,“有机会让你见见你阿姨,人不错。”
  方饮对棋牌室有偏见,他讨厌方徽恒打牌,连带着讨厌他打牌的地方,不认为里面有什么不错的人,但也没直说:“还以为你被我妈搞得对女人有阴影了,得单身一辈子。”
  方徽恒大大方方地承认了:“确实有阴影了很久,不过人老了嘛,总得找个伴,到时候不可能赖着你。”
  后半句话戳中了方饮的心事,他有些愧疚,也有些怀疑,复杂地看了方徽恒一眼。方徽恒把饭盒洗干净了,放回布袋子里,从佝偻的背影里看得出来,这个被方饮期待过也埋怨过的男人是真的老了。
  方徽恒问:“你呢?过年去旅游么?不要再和纪映年威他们去玩跳伞了,看到你朋友圈里分享的视频,吓死你老子我了。”
  “过年当然要陪对象热热闹闹地放烟花。”方饮理所当然道。
  被方饮堵得哑口无言,方徽恒放弃一般地垂下手:“行吧,今晚你回学校还是回家?不如我们在外面吃一顿,时间不早了。”
  这话放在以前,能让方饮心心念念好久,可此时并不,比起和方徽恒在外面吃饭,他有更想做的事。
  他再次推拒:“下次吧。”
  手机亮了亮,陆青折发来了坐标。方饮心满意足地想,不仅有更想做的事,也有更想去在乎的人。
  拒绝了方徽恒以后,他送对方回家。方徽恒坐在两人座的车里,浑身不习惯,摸着坐垫若有所思,直到车子停在公寓前面,还没回过神来。
  方饮问:“怎么了吗?”
  方徽恒调整了下坐姿,表情别扭:“你用这车载你女朋友吗?”
  陆青折一共坐过这辆车三次,两次是方饮被载,仅有一次是方饮开车。
  上周方饮软磨硬泡了半天,要带陆青折兜风,让陆青折感受下自己神一般的车技。陆青折被烦得没辙,答应了他,最后下车时,这位校草不顾形象地扶着电线杆,险些在大街上吐出来。
  方饮顿了顿,点了点头:“载啊。”
  “这座位像是高个子的男人坐的,前面空出来那么大一块地方搁腿,矮点的坐在这里不自在。”方徽恒嘟囔,“和躺在这里似的。”
  方饮握紧了方向盘,懵逼了两秒钟,察觉他爸的证据压根不能叫证据,是单纯的误打误撞。他随即故作自然地“咦”了一声,解释:“这车就是这样的。”
  方徽恒长见识了,不做多想地摆摆手:“谈恋爱去吧。”
  望着方徽恒走远了,方饮这才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松开方向盘,愣愣地看着上面一对手印,才后知后觉自己出了汗。
  这他妈的应该发现不了?他抓了抓头发。
  见着陆青折,方饮战战兢兢地把事情和男朋友复述了一遍,感叹:“靠,因为这样被捉着的话,我也太倒霉了吧!他知道了,问题不算太大,如果他倍感五雷轰顶,跑去告诉我妈,那我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说完,觉得这话有歧义,会让陆青折别扭,他补充:“不是说你不好,也不是说喜欢男的不好,是在他们眼里,主观上来讲不能接受啊。”
  陆青折捏了捏他的后颈,要他冷静下来,安慰道:“我知道的。”
  “哎呀,怎么搞得你和被金屋藏娇的那个娇似的。我也没想永远瞒着他们,有必要的话,我会和他讲的。”方饮说。
  陆青折疑惑:“你妈妈知道了会怎么样?感觉你很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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