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人头混熟了能不能一步步往上挪位次……那都是以后的事。
没赶上同一批签证,谢佩韦与随行人员的签证都是自己在跑,今天才拿到手。晚上就要去京市报到,明天一早跟着访团成员一起走。
谢佩韦在公司忙到下午五点,本想回家看看奕和的情况。
——他还想确认一下,他的安排是不是让奕和很高兴?没有合适的节目,公司专门给奕和开了个综艺,赚不赚钱都是次要的,赔钱都无所谓,就当是老婆的疗养费了。
谢幸打电话来,东拉西扯的,一会儿说爷爷换季咳嗽,一会儿说奶奶苦夏不吃饭。谢佩韦就知道他是想让自己回去一趟。这么一想,谢佩韦也有些吃惊。他居然已经一个多月没回家了?!
“明天跟国家队出差,今晚就得走。”谢佩韦不是很恋家的人,他出国几年,基本上不打电话不视频,有事情才会跟家里联系。
“哦。”谢幸失落地挂断了电话。
谢佩韦把公文包扣好,亲自提着出门交给齐璇靖:“我回家一趟。赶不及你先去交证件材料,我前后脚就到。”
齐璇靖连忙叫来几个保镖,重点关照其中一人:“安华带好队,保护好老板。”
安华开车,一个保镖随车,另外八个保镖前后车保护。
以同等级的富豪而言,谢佩韦的保镖算比较少,盖因他从小练习防身术,商海沉浮也没有放松锻炼,真出了事,起码不会给保镖拖后腿。安华是齐璇靖一手带出来的心腹,跟着谢佩韦也已经有五年之久,算是齐璇靖的副手。
“这段时间你先跟着夫人。”谢佩韦突然说。
他要操心的事情太多,千头万绪,很多事确实只能看到了想到了,才即刻吩咐解决。
安华双手都戴着白手套,稳稳地扶在方向盘上,表情没有一丝触动:“是,老板。”
谢佩韦往窗外看了一眼,离奕和别墅还有大概二十分钟车程,他闭眼打算休息一会儿。
安华从后视镜里看见他闭上眼,悄然将冷风风力调小,刚才谢佩韦要求听的广播音量也稍微调了一点——他不确定老板是不是在闭眼听新闻,调得太小就不懂事了。
安华开车非常稳。车厢里一片宁静。
谢佩韦再好的精力也抵不住今天用脑过度,闭眼没多久就迷糊了过去。
梦里已经到家,他才下车,家里大门就刷地打开,奕和呜哇呜哇大叫着扑了上来,抱住他满脸都是压抑不住的笑容,一只手搂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暧昧地摸他的衬衣钮扣,露出那种傻逼小明星特有的讨好笑容,对他说:“老公太宠我了吧,老公对我太好了!我今天好高兴好幸福,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老公我爱你,啵啵!”
他就觉得奕和傻兮兮的,特别蠢,特别现实物质。给你做个综艺哄一哄你就这样了,真是没见过世面。心里却似落下一块沉甸甸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巨石。
如果给些甜头就能留住你,我家其实好多蜂蜜巧克力蔗糖玉米糖浆公司……
梦里奕和高兴得天翻地覆,二人一起进了门,奕和就要“报答”他的宠爱,一直在禁渔期昨天才吃了口小零食的谢佩韦饿得不行,又顾忌奕和在孕早期,零族人怀孕三十六天之后才可以吃肉,这还差着好远不来呢……
奕和竟然对他说:“其实我是个双性人。老公你看……”
谢佩韦吃惊又隐隐有点刺激,失声说:“那你岂不是有三个?”
“两个呀。那两个不是在一起吗?女生这个是另外的,你看!”说着就把睡衣下拜一掀!
谢佩韦还没看清楚那到底是怎么个画面,电话突然响了。
他瞬间就从梦境中清醒过来,只觉得口干舌燥,脸上还一层薄汗。梦里奕和的影子还残留在他脑海中,这滋味实在太古怪了。谢佩韦一只手去拿手机,一边反省自己。这么禁着不行,人都变态了。
“喂?”谢佩韦看清楚是齐璇靖来电,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老板,刚才徐先生的经纪人来电话,徐先生在拍摄现场出事了。临时搭的戏台子塌了,徐先生和几个群演、工作人员都摔了下去,听说摔得挺严重。进手术室之前说想见见你,这会儿还没从手术室里出来。”齐璇靖汇报。
谢佩韦颈上还有一丝燥热的汗意,听见徐赐臻出事,他心里越发地烦躁,没好气地说:“见我干什么?我是医生能给他做手术?!他不见他爸妈姐姐,倒想起来见我了。我是能托孤的人吗?!”
这么一通讽刺训斥,搁别人大概就不敢吭声了。齐璇靖跟了他许多年,知道他心里还是放不下,否则不会这么大动肝火,劝道:“老板,这事说不好。万一人过去了,您可别后悔。”
后悔?谢佩韦心中冷笑,挂断了电话。
打从徐赐臻头也不回地离开他之后,他就绝不会后悔。
说他绝情,他必然绝情。徐赐臻伤害过他,他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可他也确实真心爱慕过徐赐臻,因此绝不会反目成仇。两人正儿八经睡过好几年,做过几年“夫妻”,这情分抹不去。
所以,徐赐臻的姐姐惹上大祸,仓惶无助地向他求助时,他不会袖手旁观。被绑架的毕竟是从前的“妻姐”,人命关天,他也不忍心让徐赐臻遭遇丧亲之痛。
至于徐赐臻“知恩图报”,想要开个房间好好答谢他一下,他也不是很反对。
其余更多的,就不可能有了。
受伤了你就去医院,怕伤怕痛怕死需要情感安慰,你就去找亲人朋友,你来找我?
我他妈是你的老板,你的债主,不是你的男朋友。脑子被僵尸啃了吧?天底下有这好事呢?!
带着这一丝烦恼与躁气,谢佩韦下了车。
奕和并没有如梦中那般欢快地扑出来,他推门的时候,奕和还在厨房里忙碌。
“怎么又去厨房了?”谢佩韦自己褪了鞋,蹬上拖鞋。
这么热的天气,屋内空调开得比较高,谢佩韦在车上因梦境出了一身汗,越发觉得暴躁。不等奕和出来,他已经撕下了两只带汗的袜子,赤脚上楼洗澡换衣服去了。
奕和手忙脚乱地把烤盘端出来,不小心碰到了一边的砂锅煲,手背立时刺痛起来。
他连忙打开水龙头拼命冲水。
这时候加点冰块降温效果更好,可水池在窗边,冰箱在靠墙的位置,一时半会儿拿不到。
助理们都已经回家了。
奕和眼睁睁地看着手背红了起来,心中默默祈祷:不要起泡不要起泡不要起泡……
水流哗哗地冲在手背上,奕和看着自己的手,看着不远处的冰箱,莫名其妙就特别委屈。他听见谢佩韦抱怨了。谢佩韦问他为什么下厨房,其实就是不高兴了。可他有什么办法啊。
他和助理们本来都预备好晚餐的食材了,齐璇靖发短信来,说谢佩韦晚上要飞京市。
奕和明白这个意思,就是不会回来吃饭了。
他还胆战心惊呢,认为谢佩韦这是给他打了个连环招。先让他去公司开会,亲自给他安排工作,回来就不见他了,直接“出差”。他懂,这就是立规矩。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后不许作闹。
这边奕和让助理下班,自己待在家里,琢磨着是不是发条道歉的短信。
——他和谢佩韦“吵架”了,肯定是他低头认输,求谢佩韦息怒。
没读过几年书的奕和心里没词儿,拿着手机搜“向爱人道歉”的条目,发现都不太适合自己,他觉得自己找错了方向,所以,他又开始搜“向老板道歉”,勉强抄了几句,还是不得要领,正在犯愁怎么办,齐璇靖短信又来了。
齐璇靖说,谢总回家了。
卧槽!
奕和一骨碌翻了起来,直接冲进厨房。
他一边忙碌,一边庆幸,幸亏早前和助理把食材都备好了,这会儿只等着下锅!
两滴眼泪啪嗒啪嗒落下,奕和仰头不让自己再哭。
这怪我吗?都是齐助理谎报军情!先生怪我不听话,站在门口对我大小声,砂锅煲还烫我,我的手好痛……老天爷也不帮我,马上冲水还是起泡了!这么大个泡……呜呜好痛……
第18章
谢佩韦冲澡出来就彻底清醒了,洁净总是让人心平气和。
他拿起放在妆台上的手表,晚上七点二十分。到底不想误了去京市的飞机,他考虑了两秒钟,没有换家居服,吹干头发之后,从衣柜里取出熨烫得笔直的西装衬衣穿好,轻轻扣上腕表表带。
下楼时,饭菜已经上桌。
奕和坐在靠窗小茶座边,开着一盏台灯,不知道在做什么。
——切水果也不会在那里切吧?谢佩韦心中纳罕。
听见谢佩韦下楼的声音,奕和连忙起身,将桌上东西一股脑儿扔进小箱子里。谢佩韦视力极好,远远看见箱子上的红十字,问:“怎么了?不舒服打电话叫医生上门,不能随便吃药。”
“我没有吃药。”奕和只得把自己的手扬起来,“烫了一下,我处理一下伤口。”
谢佩韦已经拨出了齐璇靖的电话,突然想起他在机场,又把电话挂断。低头在通讯录里找了一会儿,打给安华:“把车开过来。”
他已经走到了奕和身边,看了一眼,说:“家里没有烫伤膏?”
看着就不是烫了一下的伤情。伤处起了泡,泡被挑破了,走得近了还能闻见淡淡的酒精味。
日常居家能备点感冒药、消炎药、创可贴就不错了,哪可能在药箱里防一管烫伤膏?奕和把医药箱囫囵着塞进某个抽屉,想招呼谢佩韦吃饭,发现谢佩韦已经穿好了出门的衣服,一时踌躇。
“您就走吗?”奕和下意识地双手交错,恰好抓住自己的烫伤处,疼得冷汗都飙了出来。
谢佩韦看着他这迷糊的模样直皱眉:“我送你去医院。”
“啊?”奕和抹了一把汗,“我也不是很需要去医院,就烫了一下……”
“创口那么大。烫伤和小口子不一样,找护士处理弄些药才行。”谢佩韦话音刚落,安华已经敲了敲门,随后推门请示:“老板,车到了。”
谢佩韦随手拿起沙发上的薄睡袍,给奕和披上:“走。”
如今仍在夏天,室外温度不低。
车内空调是照着谢佩韦的衣装打温度,仅有十八度。奕和老老实实裹着睡袍,坐在谢佩韦身边,还是觉得有点冷,动手去摆弄出风口。谢佩韦便吩咐:“温度调高一些。”
“不用不用。”奕和才想不添麻烦,谢佩韦已经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
从前一起出行的机会很少,可是,奕和很清楚,有限的数次同行中,谢佩韦也不会这么“顾忌”他。现在这么“优待”,当然是因为肚子里的宝宝。
奕和很难说心中的滋味,有些酸楚又很甜蜜。
谢佩韦考虑的问题和奕和截然不同。
他直觉自己亲自给奕和安排的工作,奕和可能并不满意。
奕和不高兴的时候怎么样,他不知道。奕和挺有职业道德,很少拿自己的情绪私事烦他。
但是,奕和高兴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谢佩韦前不久才见识过。就是他说要和奕和结婚那段时间。奕和每天都很开心,那兴奋与欢喜是从骨子里流溢出来的点点滴滴,努力藏都藏不住。
——奕和高兴的时候,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先生现在有时间吗?”奕和带了点试探地问,“我有些事想向您解释。”
“嗯。说吧。”
“我知道您选择我成为您的合法伴侣,是因为我安静听话不会作闹。我最近可能因为一些原因情绪不太好,我自己会调节好,如果有哪里将您照顾得不周到,您告诉我,我会改的。”说到这里,奕和不自觉地扶着谢佩韦的膝盖。
“我这么说您可能会生气,觉得我越线了。可我必须跟您解释清楚。”
“您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从前我没问过您其他……朋友的事,今后我也不认为自己有资格过问。我跟了您两年,您没有厌弃我,还跟我注册结婚,给了我一个孩子……”
说到这里,奕和低下头,似乎有些动情了。
谢佩韦觉得膝盖处被他扶住的地方温暖无比,鼻腔稍微有些痒。
他总不能当着奕和的面揉鼻子,只能轻轻咳了一声,试图用喷出的气流缓解那丝痒痒。
奕和不理解他突如其来的轻咳。
我说得太动情了?
对,太动情了,动情不好。谢总并不需要我动情。
——对谢佩韦这样的人来说,想做他的身边人,理智才是最珍贵的品质。
他已经什么都不缺了,死士都能用钱买,哪可能欣赏一言不合就惊天动地的感情?
普通女孩子都知道死缠烂打哭着说“我能为你死,你不爱我就去跳楼”的痴汉不能招惹,搞不好人家就一桶汽油泼你身上要跟你同归于尽。谢佩韦这样的身家,更不可能靠近那群喜欢“感天动地花痴情”的危险人物。
靠感情得来的一切,太不可控也太冒险,对谢佩韦来说,完全不值得投资。
“先生,不管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孩子,我那里只是您休息的地方。您想来就来,不想来……就可以不来。您给了我电话,两年了我从来没有给你打过,没有给您发过一条信息,我知道分寸。”奕和没有直接讨论外边彩旗的问题,说了就容易踩雷。他很卑微地向谢佩韦表白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