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还是看你的啊。”
景安有点为难:“不了吧。”
陈教授瞪他一眼,道:“早什么?多少人从大一就开始准备这件事的!”
景安:“哦。”
陈教授无奈:“你这孩子,哦什么,那你是怎么想的吗?”
景安想了好久,还是说:“啊,还是再过一年再说吧。”
陈教授跟他说的口干舌燥,见他还是这样,顿时气的不行,挥挥手让他出去了。
眼不见心不烦。
景安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其实他也在想,以后干什么呢?
唔,好像什么都不想干。
手机在裤兜里翁的震动了一下。
顾三发来了消息:“等我下班就过去看你,准备好迎驾。”
然后马上又追加了一条:“别让我发现你和别人有什么暧昧哦。”
景安皱了皱眉,道:“这才开学多久?你等我过几天周六日就回去了。”
“你嫌弃我?景安你胆肥了是不是?”
景安:“……”
他说:“你出门不方便带人,不安全。”
顾三说:“那就这最后一次。”
景安说:“那好吧。”
回到宿舍以后,景安看到桌子上有一份午餐。
应该是方明明让人给他买的。
色香俱全,应该不是学校食堂的手笔。
景安早上没吃饭,午饭也不打算下去吃了,正好吃个早中混合饭,于是给方明明打了钱之后,就打开坐下开始吃。
吃第一口的时候景安就觉得不对。
好像,有点酒的味道?
不过也不浓重。
少吃点……应该没事吧?
景安心安理得地吃起来。
等他吃光了盒子里的饭之后,他站起来,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晕。
他踉跄了一下,勉强走到了床边,躺下,然后便迅速昏睡了过去。
景安睡得晕乎乎地,好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里。
在梦里,他好像遇到了一个人。
那人着一身红衣,骑在棕色的高头大马之上,旁边是被血染红的白莹莹的雪被。
“陛下,”他轻轻的说,“陛下,你恨我吗?”
不恨,景安想,我从来没有很过你,我……
“那陛下,”他又问,“你爱我吗?”
景安看着他,他的眼里有一丝悲凉,好像明明知道自己不会得到什么好的答案,却偏要飞蛾扑火一样宁愿粉身碎骨,也要得到一个答案。
景安看着他这样,心里莫名很疼,想说,不是的,不是的,我……
“景安,景安你睡着了吗?”
一个格格不入的声音闯了进来,撕裂了景安的梦境。
血,雪,和他,都扭曲变形,然后消失不见。
景安浑身剧烈地抖起来。
不要,不要,燕含章——
别,别走,别走好不好?
“景安,景安你别吓我啊景安,你快醒醒啊,你再不醒我就叫救护车了。”
景安缓缓的睁开眼,眼前清晰了一下,又迅速的罩上一层磨砂玻璃似的光影,像是近视眼看月亮一般,只看到模糊的一片。
模糊了他的一切伪装和深藏的热烈的感情。
模糊的一片红色。
是红色。
大红色的披风,黑色的骑装。
“燕含章?”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不是你?
你回来了吗?
方明明看着他发愣,闻言忽然笑了,道:“景安你好聪明,你怎么知道我要演燕含章?史书上说燕含章俊美不似凡人,平生最爱一身大红色的披风和黑色骑装,我今天第一天开机,实在对这身衣服爱不释手,就没换装直接穿回来了。”
声音扭曲成了软绵绵的球,没有一个撞破景安自我封闭的世界,他只是看着方明明,眼神中是方明明看着便觉得心颤的深情。
方明明觉得有些害怕,他想走开了。
“景安,我——”
景安猛的搂住他,不住地用颤抖的声音喊:“含章,含章,别走……”
方明明的心剧烈的跳动,也剧烈的疼。他知道自己演的含章是谁,却不知道他嘴里的含章是谁。
可那人绝对不是他。
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
“你们在干什么?”
方明明转头看去,便是顾三面若冰霜地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们。
方明明艰难挣扎了一下,却没有从景安的怀里挣脱出来。
景安还在不住地喊着那个人的名字,像是把那人融入骨血,融入心肺一样,用听着便让人心抖的声音说:“含章……”
顾三脸色突然变了,猛的上前分开了景安和那个让人讨厌的男孩子,然后冷冷的看他一眼。
方明明摔倒在地上,只觉得自己身上疼,可是心里更疼,他转头看着顾三,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哭腔,说:“不管你信与不信,这件事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我是爱他!我知道他不爱我,可我犯贱也要爱他!但是我绝对不会代人受过!”
顾三没有再看他了,他坐到床边,看向景安。
景安还在低声地喊着:“含章,含章……”
顾三亲了他的额头一下,温声说:“我在这儿呢。”
景安猛的起身,死死抱住他。
方明明黯然地看了他们一眼,便走了出去。
明天就要正式进组了,以后就再也不要回来了吧。
顾三说:“景安,别怕,我在。”
景安声音一顿,然后便声音低低地哭起来。
顾三心里一惊,他和景安在一起十多年,从没见过他掉一滴眼泪。
他被吓到了,又觉得心疼又觉得手足无措,只觉得自己的眼泪也要跟着莫名其妙地流下来,忙哀求他说:“景安,景安怎么了?我求求你跟我说好不好?你别吓我,我好怕。”
景安死死地搂着他,说:“燕含章,对不起。”
“啊有什么好对不起……”
“我爱你。”
顾三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幻听了,不然怎么感觉时间一下子停止了呢?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没出息的发颤,他快要哭出来一般,说:“景安你在说什么?你跟我再说一遍好不好?好不好?”
景安闭着眼睛,除了那个人,全世界他什么都没有。
“燕含章,我爱你。”
顾三终于控制不住的哭出来。
他说:“景安你个混蛋,你知不知道等你这句话,我等了多少年?”
“我还以为要头发白了,变成老头子了,变成一堆骨灰了才能听到!”
景安听不到他的话,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说:“对不起,燕含章,可是为什么你要在那时候爱上我?那时候,你爱的不是我。”
可我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你。
顾三的哭声戛然而止,看着他,咬着牙说:“如果你再说我是因为系统才爱上你,再说我根本不会第一眼见你就爱上你,我就去把自己撞失忆!”
景安安静了下来。
顾三窝在他怀里,浑身发抖地低声哭泣。
景安啊景安,你怎么这么固执。
你可知道爱你,我已经用光了全部的力气。
第二天醒来之后,景安照例忘光了所有的事。
顾三也没有提起。
等他老的走不动了,快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脑海里的最后一幕,就是那一天,景安死死的搂住他,用一种近乎绝望,又近乎重生的声音说:
“燕含章,我爱你。”
忘掉这件事的景安依然是一个冷漠无情无理取闹的人。
宛如一个大型冷漠体。
但是顾三不再介意了——当然他之前也不介意。
只是更安心了。
景安觉得顾三近来温柔的让人觉得可怕。
他总觉得对方在策划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比如说把他绑到小黑屋里酱酱酿酿七天七夜。
景安甩了甩脑袋,扔掉了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如果真到那个时候,他一定会——
唔,想不出来。
不如到时候再说吧。
反正我也不吃亏。
景安心安理得地放下了这件事。
直到有一天周五傍晚,景安从学校回顾家的路上,忽然被人蒙住了眼睛,往车上拖。
“不许动!打劫!”来人恶狠狠地说。听嗓音像是一个彪形大汉。
景安非常淡定的坐上了一摸座椅就知道不是歹徒能买得起的车上。
来人还在说:“不要乱动!不然掉下去我们可不负责!”
景安点点头:“哦。”
这怎么这么淡定?
绑匪大哥想哭。
又不禁感叹,这才是那位看上的男人啊
景安顿了顿,又问:“你们绑我干什么?我没有钱的,但是我老婆有好多,可以让我给他打一个电话吗?”
假绑匪:“!!!”
第38章 成婚
绑匪大哥恶狠狠地说:“不行!”
景安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说:“哦。”
不行就不行,那么凶干什么。
绑匪七绕八绕,终于把车停在了一个地方。
下面立马有人接应,上来打开车门,把他拽了下去。
小心翼翼地拽,生怕他伤到,又生怕他觉出来这不是真的绑架。
景安心想,这届绑匪演技不太好啊。
把他带进一个小屋子以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去了,还关上了门。
过了好大一会儿,有人进来了。
门咔地一声关上。
那人走近,把他推倒在床上,开始解他的衣服。
紧贴皮肤的衣服上的扣子被一粒一粒地打开,微凉的手指不住地触碰到他的胸膛。
他手被束缚着,上衣脱不下来,那人好像很紧张,连这一点也没想到,顿时非常懊恼,走到不远处,然后又回来了。
他拿了一把剪子。冰凉的金属挨着景安的皮肤划过,留下一片鸡皮疙瘩。
景安抓住他的手,那人的手抖了一下。
景安说:“小心点儿。”
那人没说话。
景安松开了他。
那人把衣服脱了以后,忽然发现好像这样很难穿上衣服,所以犹豫了好大一会儿,还是把手给他解开了。
景安:“……”
“不许打开眼罩。”那人用明显变过声的声音说。
景安点点头,特别配合:“好的。”
衣服很繁琐,给他穿上用了好大一会儿。
穿好后,那人又把手给他系上,说:“老实待着。”
然后便出去了。
景安感受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好像是古装,还挺隆重的那一种。
景安感受了一下手上对他来说很容易挣脱的绳子,想了想,还是没解开。
唔,就让他看看他打算干什么吧。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又有人过来了,把他领去了一间屋子,让他坐下。
又给他头上罩了一块布。
景安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想。
景安想了想,问那人:“你们绑我来到底想干什么啊?”
那人闻言似是笑了一下,话里带着笑意,道:“好事。”
景安又问:“什么好事?”
那人又笑了一声,道:“大好事。”
景安穷追不舍:“多大的好事?”
“天大的好事。”
景安不再问了。
那人走了出去。
过了好久。
门被从外面无声地打开了。
平缓的脚步声在门口停住了,踌躇了好大一会儿,然后越走越近,一直走到了他的面前,轻轻掀开了他眼前的布,又把他的眼罩取下来。
景安骤然见到光,眼前不可抑制的黑了一下。
他眨了几下眼,眼前才渐渐清晰起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铺天盖地的红。
顾三身穿一身大红色的古代新郎服,正笑意吟吟地看着他。
这里是顾家,顾三的卧室。
这里已经完全变了样子,所有家具或是换成了大红色,或是披上了大红色的花,有些俗气,又有些喜气。
他看到顾三手里拿了一块红盖头似的布。
景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低了下头,看向自己,果然是一身大红色的新娘装。
景安:“……”
他眉梢一挑,抬眼看向顾三。
顾三清咳了一声,脸微微红,看着他,道:“洞房花烛夜,春宵苦短,你确定你要问这件事吗?”
景安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
顾三按着他的肩膀,在他耳侧说了一句话。
景安听到那句话,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脸也微微红了。
他说的是,反正怎样都是你干我,有区别吗?
顾三见他害羞,在他耳边低声地笑起来。
他说:“景安,今天你二十二岁了,我把自己当成礼物送给你好不好?”
景安的声音微微嘶哑,道:“好。”
***
第二天一觉醒来,景安看着眼前铺天盖地的红色,忽然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直到看到身边的人,景安的心才安定下来。
时光一下子变慢了。
顾三也醒了,嗓子还有着昨夜疯狂留下的嘶哑,他半睁着眼睛,看着景安微微笑,道:“你醒了。”
景安“嗯”了一声。
顾三看着他,说:“我告诉了家里人我昨天结婚,但我谁也没请,你也不用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