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沉:“不会说话就滚蛋!”
唐沉没有回唐宅,他本来就没打算回去,昨天晚上睡得挺舒服,他有点留恋。
这个时间点,城市的夜生活还没结束,前燕村里里外外都很热闹,华灯闪烁之下是不同于白天的人间烟火,只除了这条没有路灯的窄巷。如果不是手里的手机照出来的一方光亮,唐沉会以为那个路口是一道时空门,他穿进了80年代的某个夜晚。
没有灯光,也没有什么人声,偶然从深处传出几声狗叫。
走到那棵柳树边,门内的院子里没有透出灯光,他昨天晚上过来的时候,还是有灯光透出来的,而此刻只有漆黑一片。
手机手电筒的光衬得周围的黑暗更加漆黑,他关了手机手电筒,心想难道没有人?! 后腰上贴着衣服的油腻感还是很重,关东煮的味儿跟了他一路,他现在闻见这味儿就作呕,一分钟都不想多等,只想脱掉这身衣服洗个澡。
陈清晏说过要在这边住几天,为什么这么晚了不在家?难道是在杂货店!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唐沉不由自主皱起眉头,可他还是走过去没抱什么希望地推门。
他的手刚触到冰凉粗糙的铁门,“此啦”一声,门从里面被拉开了。
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大体能看清物体的轮廓,可是没等看清轮廓,他先一步闻见了香皂味儿。
“唐沉?”陈清晏的声音带着惊讶,这要过来也没给他打电话说一声。
“你要出门吗?这么晚了去哪里?”
今晚上的香皂味儿似乎格外浓,唐沉往前靠了一步,想把嗅觉从令人作呕的关东煮味里解脱出来。
他发誓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吃关东煮!
陈清晏见他靠过来,心里一热,抬手摸上他的胳膊,“昊昊和我奶奶都在杂货店,夜里凉,我回来给昊昊拿件衣服,你身上这什么味?”
唐沉:“我想洗个澡,进去说。”
在屋里的灯光下,陈清晏才看清唐沉衣服上的油污,可能唐沉自己也没有发现,油污已经从后腰处流到了裤子上。
陈清晏知道唐沉有轻微的洁癖,这个位置也不可能是自己不小心给自己弄的,而唐沉放学后去了精诚武馆,陈清晏首先就联想到了大虎和小虎。
他转身去了洗澡间,看了下太阳能上的水温,走出来说:“水温能洗,你……你有没烫到?有烫伤的话不能沾水。”
“没有,你随便找件衣服给我。”唐沉说着走向洗澡间。
陈清晏挡在门口,“你给我看下有没烫到。”
唐沉看到他半湿的头发,才知道今晚格外浓的香皂味来自哪里,“你用香皂洗头?”
“洗脸的时候顺便洗了下。”其实他是懒得去拿洗发水,反正都一样。
陈清晏一点也没有让开的意思,唐沉被油乎乎的黏腻感弄得浑身难受,不想废话。他伸手过去攥住陈清晏的衣领,一下子就将人给抡开了,“少废话,晚上给你看个够!”
洗澡间的门刚关上又被打开,唐沉想起来似地说:“我之前打电话让刘叔送衣服过来,你去前燕村入口看下,他有没有送过来。”
陈清晏:“好,你吃晚饭没?”
“没。”门关上了,唐沉的声音听上去很遥远。
陈清晏:“你想吃什么?”
第64章
“我想吃银耳莲子粥。”
洗澡间里的灯亮起来, 唐沉说话的声音混着丝丝水流声。
陈清晏:“你想吃什么菜?”
“你说什么?”
耳边哗啦啦的水流声让外面的声音听不真切。
“你想吃什么菜?”陈清晏提高音量。
“什么都行。”
洗完澡出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 估计陈清晏出去了,唐沉湿着头发走进那间小房间。
推开门, 发现灯亮着,桌子上放着一杯水,摸了下,温热着, 喝了口,有蜂蜜的甜润味儿。
陈清晏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还挺合身。唐沉喝完半杯水, 从书桌上拿了一本书,倒在床上看, 不曾想蹭到了后腰处的烫伤,他“咝”了一声, 翻身改为趴着。
被子上有阳光的味道,感觉比昨晚也蓬松了些,估计白天晒被子了。
被他随便拿过来的书是陈清晏的生物书, 书页的空白处写着工整密集的笔记。
这个时候陈清晏的字还是有点小家子气, 只可惜,十年后陈清晏的字, 他没有见过。
他很难把如今十六岁的青涩少年和十年后刚毅冷情的陈律师联系起来, 他喜欢的是这个十六岁的少年, 等他长成陈律师, 也许他就不喜欢他了。
可是到底为什么?为什么看到他的尸体, 那个刚毅冷情的男人会哭得那么绝望?
难道他暗恋自己!
呵呵,唐沉觉得这是一个比他的这场重生还荒缪加可怕的笑话。
但是无论为什么,都不影响他践诺。
书翻了一页,还没有翻第二页,外面响起几声动静,唐沉走出去,发现陈清晏回来了。
“昊昊和王奶奶没回来吗?”他只看到陈清晏一个人。
“现在还不到关店的时间,他们要等一会才会回来。”
陈清晏把一个购物袋递给唐沉,里面是刘叔送过来的衣服。
“我顺路去药店买了盒烫伤膏,你要不要涂一下?”
唐沉:“我不是说了没烫伤。”
陈清晏没说话,提着买回来的食材去了厨房,无声地表达着我不信你。
很快,他又从厨房里出来,“我帮你涂下?”
“你想占我便宜?”唐沉换上轻俏的口吻。
陈清晏:“我闭上眼睛。”
“你想用手指占我便宜?”
陈清晏:“卫生间里有镜子,你自己去涂吧。”
听着厨房里传出的响动,唐沉在院子里遛达了两圈,月色沉沉,梧桐满树繁花暗香涌动。
没多久,他就闻见了饭菜香。
陈清晏已经吃过了,他给唐沉熬了锅银耳莲子粥,做了个清蒸鲫鱼下饭。
唐沉喝了两碗粥,把一条不大的鱼吃得干干净净,盘子里只剩下光秃秃的鱼骨,挺好吃的,也许有一部分原因是他饿了。
“你以后要是找不到工作,来给我做私人保姆吧,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给你开双倍工资。”
某个吃饱了的人想给自己找点乐子。
陈清晏边收拾碗筷边语气平平说:“那要等我真的找不到工作了再说。”
弦外之音,我觉得我不可能找不到工作。
唐沉:“那要是你的工资没有我给的酬劳高,你转行过来给我做私人保姆吧?”
陈清晏端着碗筷走到了厨房门口,听见这话,他停下来想了想说:“那要看我的心情好不好。”
本想拿人寻开心,可是唐沉觉得他输了,这呆子好像没有看上去那么呆。
……
陈清晏小房间里的书桌比较小,挨床放着,两个人不好坐,唐沉干脆盘腿坐在床上。
台灯的光晕照着两个认真写作业的脑袋。
唐沉写完一道题停下来,看着陈清晏的侧脸说:“你要有不懂的地方就问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陈清晏看了眼唐沉练习册上写得很任性的解题步骤,再抬眸看他的眼睛,他以为唐沉在跟他开玩笑,可是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却奇迹般地盛着认真。
“我没有不懂的地方,你要是有不懂的地方也可以问我。”
这呆子怎么这么不谦虚了!
唐沉:“下学期我要进了一班,你还在五班,我就不要你了,听说成绩也讲究门当户对。”
陈清晏看着唐沉握笔的手指,手指又白又嫩,“你要能进一班,我也能进一班。”
“我没记错的话,你上个月转来的,分班时有摸底测试吧,你不是来了五班。”
唐沉决定摆事实讲道理,这必须得先认清自己,才能提高自己。
陈清晏:“你不是也在五班!”
“……” 唐沉被一句话怼得不知道说什么了。
话是没错,他总不能给人说他是重生回来的,高中知识的理解度对他来说真的挺小菜一碟的,真话不能说,那就找个假话呗。唐沉寻思着,他想起疯子初中时,数学考试最后一道大题总是不会做,就空着,他给他家母后的解释是,题太靠后,缀在尾巴上,一不留神就漏做了。
唐沉:“我上学期期末考漏做题了才被分来五班。”
陈清晏:“……”
我现在说我其实漏做题了,还……还有用吗!
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陈清晏习惯言简意赅说大实话,“我学习真的挺好的。”
唐沉:“要不要打个赌?”
陈清晏: “打什么赌?”
唐沉放在他眼底下的又白又嫩的手指老是让他分神。
“这次期末考试谁的总分高。”
听到这个赌题,陈清晏一下来了精神,他的视线从唐沉的手上移开,他觉得这个赌题他肯定能赢,必须能赢,那么赌注是什么,可不可以由他来提。
陈清晏:“如果我赢了,你答应我一件事。”
唐沉一点也不好奇陈清晏说的一件事是什么事,因为他觉得陈清晏不可能赢。
“要是我赢了呢?”
陈清晏:“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唐沉玩味地看着陈清晏,陈清晏看到唐沉眼里快要溢出来的坏水,可是……只怕这坏水没有用武之地了。
接下来两人继续认真写作业,写着写着不知道怎么的就较上劲了。陈清晏拿出化学练习册,唐沉也拿出化学练习册开始做题,做着做着就颇为默契地开始比赛了,看谁先做完。
笔尖在草稿纸上刷刷刷。
唐沉从来没有这么投入地做过题!
做完一道,抬头看一眼陈清晏,妈的,旗鼓相当!先不论陈清晏做的对不对,这种旗鼓相当本来就是不应该的,毕竟他比人多活了那么多年。
唐沉加快速度,笔下如飞,写出来的化学公式恐怕睡一晚上明天他自己都不认识了。
化学写完写英语,这是强项,闭着眼睛都没问题。
可是,英语作业不是填空也不是阅读理解,让你只打勾,而是要把题抄到作业本上。人唐总除了在文件上签字,好几年都不手写半个字的人,唐沉手底下的笔速打不过陈清晏。
凭着对英文的熟练度,唐沉勉强赢了一两分钟。
写语文作业的时候,唐沉蔫了,要抄一篇文言文,汉字比英语难写多了,文言文还有好多生僻字,笔画多到妈不认。
可是唐总不认输,刚刚夸了海口说自己是因为漏做题才来了五班,也不好意思认输啊。
抄第二段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陈清晏已经抄到第三段了,唐沉开始想辙。
他自己笔下没停,嘴里试图转移对方注意力,“哎,我怎么闻到你的书上有薄荷味,你是不是把口香糖夹书里了?”
唐沉:“我听见门响了,是不是王奶奶和昊昊回来了,昊昊好像在叫你,你不出去看一下?”
唐沉:“我脖子好痒,是不是有虫子?你帮我看下有没红起来。”
明知道唐沉的用意,可是陈清晏的注意力还是不受控制地或多或少被转移走了些。
用了点招,加上把汉字写成接近波浪线的唐氏连笔字体,唐沉险胜。
唐沉认为胜了就是胜了,甭管是险胜还是稳胜,过程不重要,结果代表一切。
陈清晏看着唐沉本子上的唐氏波浪体,说:“王老师估计会让你重写,还罚抄两遍。”
“明天的事明天说,你就说现在是你赢了还是我赢了?”
陈清晏:“你赢了。”
唐沉:“叫哥。”
“我去拿烫伤膏,帮你涂药。”陈清晏合起书,放下笔,走出去了。
唐沉动了动腰,发现后腰那一块还在疼。
陈清晏端进来一杯水,唐沉接在手中,送到嘴边,闻见甜甜的蜂蜜味,“这谁的杯子?”
“我的。”
唐沉喝了几口,放下杯子,拿着手机趴在床上等陈清晏给他涂药。
他感觉到衣摆被轻轻撩起,有根手指轻轻触到他的皮肤上,药膏凉凉的,涂上去很舒服,就是那根手指让人越来越心痒。
“就刚刚的赌注,如果我赢了,你让我上一次吧?”
唐沉突然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
第65章
闻言, 陈清晏的手指顿了下, 然后继续轻柔的涂抹,“上什么?”
唐沉俯趴在床上的姿势, 腰部陷下去,屁股翘得像一座小山包, 他一直没法把心神从那跌岩的曲线上挪开。
唐沉惊奇地扭头去看,看到陈清晏平淡的表情,确定人是真没明白他的意思。
“就是你让我/插一次。”
唐沉换了个简单易懂直接粗暴的字。
结合唐沉的表情, 陈清晏咂摸出点味来, “腾”一下耳根子就红了, 红晕沿着脸颊和脖子迅速蔓延,手指下的皮肤变得滚烫, 唐沉腰臀之间跌岩的曲线蓦地让人浮想联翩,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这一副娇羞模样,太合心意了, 唐沉:“你答应了?”
答……答应什么?他刚才说了什么?不对, 这不是反了吗!
陈清晏低下头, 想了想说:“那要是我赢了呢?”
“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唐沉不假思索地用了陈清晏之前的话。
倚仗的就是他不相信陈清晏能赢。
“那我答应了,咱们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