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一直挺担心你的状态,现在看到你调整过来了,我就放心了,做饭吧,我不吵你了。”
“好。”肖恪说:“我马上好。”
江与别转身离开了,大概从头到尾也都没有注意到肖恪握在身侧,指甲都深深陷进皮肉的拳头。
肖恪将饭菜端上桌之后就去打扫卫生了,江与别阻拦了他一下,说今天就好好聚一下,别忙活那些了,肖恪看他一眼:“我不想在猪窝里聚餐。”
江与别:“……去干活吧,兔崽子。”
肖恪笑着去忙了,没过多大一会儿就又走回来了餐厅:
“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把所有的东西都堆在洗衣房是为什么吗?”
江与别:“我乐意。”
肖恪:“……行吧。”
肖恪快速的收拾了房间,一边等衣服洗好的时候还能去准备中午需要的食材,江与别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肖恪来来回回的忙碌,想到这是肖恪最后一次在这个家里进进出出,竟难得有点不舍的情绪溢出来。
或许是这一年多的相处让他已经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个干活儿干净利索,话不多却很会关心人的小朋友。
肖恪要忙课业,自己也会有其他的工作,两人虽然在同一个城市,但是下次见面却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
宋毅又是卡着饭点来的,肖恪正好把最后一个菜端上桌,看到宋毅笑着打了招呼:
“宋叔叔。”
“几天不见,我家小恪又变帅了。”宋毅笑着说:“这张脸,这么体贴的性子,这么棒的厨艺,以后真的不知道哪家小姑娘能有这福气啊。”
这话江与别不是第一次听,甚至他还说过,但这一次莫名有些怪怪的,说不出来的滋味,可能是如今知道了肖恪性向的原因,他看了肖恪一眼,肖恪也在看他,但目光含笑,大概是觉得宋毅说的话挺有意思。
肖恪喜欢男生的事情,江与别没告诉宋毅,肖恪自己也不打算说。
不是要瞒着,只是没必要特意说一下,怪怪的。
饭桌上,肖恪提醒了宋毅:
“宋叔叔,你可能要帮我哥再留意一个钟点工了,我今天过后就不来了。”
“嗯???”宋毅还没接收到这个消息,一时之间吃到嘴边的丸子都从筷子上滚了下去,惊讶的看着肖恪:“怎么回事?是不是江与别给你工资少了?又或者是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替你揍他。”
“不是。”肖恪笑了下,拿了餐巾纸将滚落在桌面上的丸子抓了起来放在旁边:“是我大二的课程比大一的时候忙了不少,加上教授推荐我去跟一个科研项目,所以可能没什么时间了。”
宋毅松了一口气,对江与别的敌意也瞬间消失。
“挺好的,肖恪出息了,这算科学家了吧?”宋毅满脸的骄傲,但也有点遗憾:“以后忙课业见面时间肯定就少了,但我会去经常看你的,你有什么事情还是可以来找我们,我们是一家人,听到没?”
“我知道。”肖恪点点头,收回视线的时候看了一眼江与别,他也在看自己,看眼神里包含的东西和宋毅差不多,都是骄傲的。
这就够了。
饭后没多久宋毅就被一通电话叫走了,肖恪一个人收拾了满桌子的残羹冷炙,又收拾好了厨房。
江与别不在客厅,肖恪也无意去猜他去了哪里,去洗衣房将里面洗好烘干的衣服拿出来,又熨烫了一遍。
他做这些的时候很认真,就好像是在做一个正式的告别。
衣服熨烫完之后,肖恪便去了衣帽间,将这些衣服分类放好,等挂完最后一件衣服的时候他的心似乎一下子空了。
没有理由继续留下去了。
他该回学校了。
走出主卧,江与别也刚好从书房里走出来,看到肖恪便笑了:“辛苦了。”
肖恪笑不出来,只是看着他说:
“衣服都收好了,厨房也打扫干净了,门禁卡和超市的购物卡我也都放在玄关的抽屉里了。”
江与别点点头:
“不忙吧,那就等会儿再回学校,我给你准备了点东西,你等下带走。”
肖恪这才看到江与别的手中拎着一个黑色的背包,他本该拒绝的,一直以来都不太会接受别人的东西,也不习惯,但这一次,肖恪不想拒绝。
跟着江与别去了客厅,肖恪落座在江与别对面的沙发上,看着他把黑色背包里的东西一件件的拿出来:
“我给你买了个笔电,iPad,搞科研嘛,这些硬件要跟上,你那个二手笔记本也快不行了吧?”
拍戏的时候江与别见过肖恪在酒店的房间里用那台笔记本写作业,很老的一个型号了,而且肉眼可见的卡顿,虽然他赚了片酬完全可以自己去买,但是江与别还是想要送一个什么给肖恪。
他挺喜欢这个小孩儿的。
“别拒绝啊。”江与别说:“这些退不了的,你要是不要,我就只能放杂物间了。”
肖恪摇摇头:“不拒绝,谢谢哥。”
“还有手机。”江与别拿出了一个刚上市
不久的新款手机:“也换了吧,你那个手机虽说也是智能,但多少有点侮辱这两个字。”
肖恪:“……”
肖恪原本也没打算拒绝,所以最后的最后将这些礼物都收了,江与别要他当场就把手机换了,那模样就好像自己出门之后就能转手卖钱一样,肖恪笑了下,也没拒绝这个提议,反正已经接受了,他想看自己换,那就换,不是什么大事。
在肖恪在这边换手机导数据的时候,江与别起身去了落地窗前,坐在了那张他最喜欢的懒人沙发椅上,像个老大爷一样,肖恪的目光跟了过去,又缓缓收回,继续手中的动作。
手机有一堆的软件要下,肖恪便放下手机走了过去,在江与别的脚边盘腿坐下了,就像之前在云滇过年的时候一样,什么话也不说的陪着。
江与别看了一眼肖恪,笑了:
“以后大概再也没有哪个钟点工能像你这么合我的心意了。”
“是吗?”肖恪笑着说:“那也可能是你太挑了。”
“我挑过你?”
“没有。”肖恪回头看了他一眼:“那可能是因为欠你钱的缘故,所以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从来不忤逆你的意思。”
江与别笑笑:“别老拿钱说事儿,我可从来从向你要过。”
“哥。”肖恪开口:“我拍戏赚了20万,交完税还剩下大概15万,我先还你10万,剩下的15万我慢慢还,教授介绍给我的这个项目其实是有钱拿的,虽然不多,但足够我生活了。”
江与别微微蹙眉:
“以后你的时间越来越少,根本没有时间出来打工了,手里赚的钱就好好留着,以防万一,我真不缺你那点钱。”
“缺不缺是你的事情,但欠钱不还就是我的人品问题了。”肖恪笑了下:“做你助理的时候我一句知道你的银行卡号了,我等下转你十万,之后我每个月给你点,别嫌少。”
江与别还想说什么,但最后也没说,他理解这个孩子的骄傲,所以随他吧。
“以后不常见面了,但有什么事情都可以给我打电话,没事了也可以闲聊。”江与别摸了摸他的头发:“你知道的,我不拍戏的时候还挺闲的。”
“好。”肖恪应了一声。
两人有一会儿没说话,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江与别突然想起了林周:
“林周那边你还会去吗?”
“会去的。”肖恪说:“可能时间不太固定了,但好在师父一直都在北城不去别的地方,我跟师父沟通过了,什么时候过去都可以。”
“嗯。”江与别应了一声后就没再说话了,肖恪也没有,一个闭着眼闭目眼神,一个坐在脚边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今天的天气依然不是很好,阳光很弱,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的只有很淡的一个光影,但刚好将两人都笼罩在其中,远远看着也会觉得是个很温暖的画面。
或许过了很久,又或许没多久,天空又飘来了一块乌云,将最后的那点太阳都遮盖的严严实实了。
快要下雨了,肖恪想。
他回头看了一眼江与别,似乎是睡着的模样,静默几秒小心翼翼的起了身,走过去沙发拿了条薄毯轻轻盖在了江与别的身上。
应该要离开了,但是肖恪却像是钉在了原地一样。
他看着江与别,如果江与别这个时候刚好睁开眼的话,就能看到肖恪眼睛里最为真实的情绪。
不是今天刚进门时候的故作平静,也不是厨房谈话时候的假装理智,此时此刻他的眼睛里,都是对这个男人的不舍。
但江与别睡着了。
他看不见。
“哥?”肖恪轻声叫了声。
江与别没动,真的睡了。
肖恪站在原地犹豫了一瞬,到底没抵得过心里的不舍和欲念,俯下身缓缓靠近江与别,小心翼翼的在他的唇角落下一吻,很轻很轻的说了句:
“再见了,哥。”
这个告别之后,肖恪便起身走到客厅,拿起了江与别之前给自己的那个背包和手机,大步离开了江与别的家,由始至终没再回头看一眼。
自然而然也没有听到一声叹息从落地窗前轻轻荡开。
江与别缓缓睁开了眼睛,眼里没有一点熟睡后醒来该有的迷茫。
他对肖恪说过的,自己没有午睡的习惯,只是肖恪忘了。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别吓我,哪里虐了呀~o(╥﹏╥)o
第49章
秋去春来,转眼就过了两年。
这两年江与别和肖恪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期间江与别的《缉毒组》上映了,各界好评如潮,还被官媒点名表扬。
虽然说之前送到他手中的剧本也不少,但这部电影之后,各种大制作高质量的剧本也递了过来,宋毅和他挑选了几部制作班底都没得挑的电影接了,档期排的很满。
宋毅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趁热打铁,多拍几部电影,然后拿一个影帝的奖回来。
江与别依然很佛,对奖不太感冒,他更看重剧本,但剧本好的情况下得奖几乎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不?在刚结束的电影颁奖礼上,宋毅终于达成心愿,看着江与别在台上发表获奖感言。
颁奖典礼结束之后有个庆功宴,江与别没有参加,他还要飞回剧组拍戏,时间很赶。
宋毅也很累,这两年的时间陪着江与别跑东跑西,人都瘦了一大圈,不过这纯属是他自己愿意的,毕竟江与别已经有新的助理了,完全用不着宋毅陪着,宋毅之所以陪着,根本就是为了躲避宋妈妈安排的相亲罢了。
江与别的助理不是别人,就是上次在《有病》剧组从工作室里调来的人毛毛,后来觉得还不错,又算比较熟悉的人,就由宋毅去问了问愿不愿意继续做助理。
从一个工作室的文职到助理的工作,其实大多数人都不愿意。
但毛毛同意了,因为性格的原因,他在办公室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虽然大家不会欺负他,故意给他穿小鞋,但是他总觉得和大家不再同一个频道上,平时也都是独来独往的,所以宋毅找他的时候,他没什么犹豫的就同意了。
至少在江与别身边做助理的时候,只需要听江与别一个人的话就好,也用不着什么人际交际。
这很适合他。
毛毛的话不多,和刚到江与别身边的肖恪差不多,但肖恪会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而和江与别熟悉起来,也会偶尔闹一下,但毛毛不会,一年如一日的认真工作话不多。
江与别也觉得挺好。
江与别从颁奖典礼出来之后便上了车,毛毛将手机递了过来:
“有短信进来。”
江与别接过,看了一眼短信,是银行卡的余额变动提醒,增加了1000块的入账。
看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江与别下意识的问了句:“今天几号?”
“一号。”毛毛说。
每个月的一号都是肖恪给他汇钱的日期,两年多的时间了,从来都没有变过。
江与别突然就想起了那个孩子,不,21岁了,不能叫孩子了。
这两年自己忙,肖恪也忙,那个吻过后江与别有近半年的时间没跟肖恪联系,因为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什么方式,那天江与别是真的相信了肖恪已经彻底想清楚不喜欢自己了。
但最后的那个吻却让他觉得肖恪的演技或许在某种程度上比自己还要强太多。
肖恪也没联系他,除了一个月一次的汇款日期他们之间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任何交集。
分开之前的最后一天他们说过的话,‘没事经常联系’,像极了虚伪的客套。
恢复联系是分开后的五个月之后,当时江与别在剧组赶戏,宋毅随口问了句:“快过年了,今年也要在剧组过吗?还是回北城去?”
江与别这才意识到又要过年了,自然而然无可避免的就想起了去年这个时候是谁在自己的身边陪着,想起了除夕那夜无声的陪伴,也想起了肖恪做的那一桌子丰盛却没有被认真对待的年夜饭。
江与别没回答宋毅,倒是问了句:“肖恪呢?”
比起江与别,宋毅和肖恪的联系倒是很频繁,他就像是两个人之间的一个枢纽,想知道对方的消息都从他这里知道。
“还是不回去。”宋毅说:“他那个项目挺忙的,除了上课所有的时间都花费在上面了,教授对他也很看重,一开始只是去帮忙,但现在也让他上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