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正好是周末。”沈孟桥面色无波无澜,抛出了一个邀约:“你回家吗?”
阮湖顿了一下,最近因为阮霸天思念胖达疯狂发微信催,原本也打算要周末把胖达带回去给父母看看的,于是就正好答应下来:“那,沈总,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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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沈家门口的时候,阮湖是懵逼的。
本来只是约好坐沈孟桥的车回去,但一回去之后,胖达被扣留下来,立马就被阮霸天塞了个水果篮子,要他和沈孟桥一起去看望一下沈建国,其迫不及待的眼神,简直就把“胖达留下你快走”写在了脸上。
……而且现在提着个水果篮子和沈孟桥一起看望得了个小感冒的沈建国,这样不会很奇怪吗?
阮湖心里这样想着,转头看了一下一旁的沈孟桥,分析后得出了结论:
沈孟桥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他只是流露出了一点点的高兴之情。
有时候说沈孟桥的行为越轨,倒也没有,在该令人觉得暧昧的时机却又像个比林基建还铁的铁直男,可在另外一些不适合暧昧的场合,却毫不顾忌地大方表露出自己对于阮湖的亲近和喜爱,这样让有时候会想歪的阮湖莫名其妙有些负罪感,毕竟很多时候沈孟桥更像一个仗着宠爱、就敢把压抑了许久的任性释放出来的乖乖小孩。
人们对于不幸福的他人有时会有一种补偿的心理。最开始对于沈孟桥逐渐显露的任性,阮湖或许是因为这种莫名的补偿心理而迁就他,但现在阮湖又不确定了。
他现在到底是因为什么对沈孟桥好的呢?习惯吗?
阮湖和人的相处一直都很顺利,君子之交淡如水,遇到什么样性格的人都能够好好相处,但此刻面对着沈孟桥,他却想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直到被沈孟桥的声音打断。
“阮湖,”沈孟桥把口罩递给他:“戴上。”
阮湖:“……”
这样不太好吧,总感觉有点疏远……
但沈孟桥似乎也不觉得这样的举止会疏远,他无比自然地戴上了口罩,并且要求阮湖也戴上,打开房门,沈建国躺在床上,一脸专注地看着电视。
阮湖一看电视上熟悉的咋咋呼呼小燕子和五阿哥,顿时觉得父子兴趣遗传是真的存在的。
“小湖,孟桥。”沈建国脸色看上去还好,只是床头柜上放了五盒抽纸,他坐起身来,神色严肃地招呼他们:“来坐。”
阮湖叫了声沈叔叔,非常乖巧地坐下了,但沈孟桥站立不动,冷酷的眼神在这空荡荡的房间内扫了一圈,走上前去,在柜子与墙壁的夹缝处摸出来一包开封了后被夹子夹住的蜂蜜味薯片、一个可爱多冰淇淋包装袋、半包卫龙辣条,冷声道:“生病了?”
阮湖:“!!!”
沈建国:“……”
他大声咳嗽起来,嗓音十足威严:“保姆家的孩子也太不懂事了!”
沈孟桥冷哼一声,把这些个残骸扔进垃圾桶里,这才坐下身来。
阮湖现在是明白了,其实沈建国生病真的没有很严重,他就想把儿子叫回来看看,不然哪个人重感冒了还有心思吃冰淇淋吃辣条的?而且这口味……
怎么跟沈孟桥一模一样啊!!沈总你还好意思批评你爸!!!
沈建国被狠狠将了一军,原本以为只有儿子来,但此时阮湖竟然坐在旁边,大觉晚节不保,丢尽老脸,但又心虚理亏,只得忍气吞声,沉默半晌后突然发难:“孟桥,不带阮湖去你的房间休息一下吗?”
沈孟桥:“!!!”
阮湖:“???”
“不……方便去吗?”阮湖见沈孟桥脸色大变,有些忐忑道:“其实我现在回去也可以的。”
沈孟桥神色如冰般冷,纠结地思考了片刻,最终一指沙发:“你先坐。”
阮湖:“?”
沈孟桥:“我,我去收拾一下。”
阮湖:“哦……”
作者有话要说:阮湖:他是把我当妈妈还是喜欢我?不会吧,我难道喜欢男孩子吗?好像是沈总的话也不是特别讨厌……
沈孟桥: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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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小宝贝
阮湖在沙发上乖乖坐着, 等了许久,沈孟桥才姗姗来迟。
沈建国的确是有些小感冒,毕竟上了年纪了, 身子不是特别硬朗, 估计要个几天才能好全,他和阮湖待在一起也不怎么说话,只是时不时突然问上几句“冷吗?”“饿吗?”“吃不吃饭?”诸如此类的话, 看上去还是把阮湖当做小孩子似的。
沈孟桥打扫完了, 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唇, 跟阮湖说:“那是我小时候的房间了。”
“嗯,”阮湖温和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
看沈孟桥这个反应,不会是小时候在墙上涂鸦了吧?还是有一堆乱七八糟的枪炮兵玩具?或者是有以前儿童时期的照片?
他们到的时候接近傍晚,已经吃过饭才来的,也就不用麻烦家政阿姨再多做事情。沈建国不知为什么下了床,像是要尽地主之谊的样子,跟着阮湖和沈孟桥一起向沈孟桥以前的房间走去。
沈家有两层,是老式的小别墅,沈孟桥的房间就在阁楼下面, 绕过长长的走廊,沈孟桥咯吱一声打开房门。
印入眼帘的是一个很正常的房间,墙纸是淡黄色的, 上面印着白色的点状图案,床略微有些显小, 整齐的床被上放着一个姜黄色的小狗玩偶,书桌上摆着一大排书,桌面上是几个穿着漂亮裙子的陶瓷娃娃, 和一个较大的、非常精细的白色钢琴模型,整个房间处于一种微妙的界限中,其实更像是女孩子的房间,但要说是男孩子的房间也不是不行。
阮湖第一反应是说:“床好小啊。”
沈孟桥抿了抿嘴:“我高中以前都不长个。”
阮湖侧眼看了看沈孟桥,这顶天立地的大高个儿,竟然是高中的时候突飞猛进长起来的么。
“咦?”沈建国突然皱紧了眉,疑惑道:“孟桥,你的相簿……”
“什么?”沈孟桥骤然拔高了声调,眉头皱的比他爹更紧:“我怎么不记得。”
沈建国:“……”
两个大冰糕对视着,遥遥释放出冷气,但毕竟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小冰糕步步紧逼,老冰糕节节败退,只敢心虚地咳嗽了一声。
阮湖有些好奇:“沈叔叔,什么相簿?”
“我记错了。”沈建国冷冷道:“之前收起来了。”
阮湖:“哦……”
沈总和沈叔叔真像啊……总感觉老了之后就是这幅样子。
沈孟桥手指抖了一下,让阮湖自己“参观”一下,一甩手把沈建国拉出去了,似乎有什么话急着要说。
窗外的夜色已然慢慢侵袭过来,家政阿姨开起了灯,整座小别墅亮堂一片。
阮湖坐着看了一会儿沈小萌,时候不巧,沈小萌正在外出游玩,暂时没空理他,于是收了手机,站起身来漫无目的地走了走。
书桌上的白色钢琴模型折射着光线,流光四溢,看上去非一般的精美,阮湖呆呆欣赏了一会儿,又去看一旁的穿裙子的陶瓷娃娃,齐齐摆着的六七个像是一套,造型各不相同,脸上笑嘻嘻的,上头没有落灰尘,光亮如新。
他的视线余光移到了一旁的书柜上,书柜上头摆着一排一排厚厚的漫画,《名侦探柯南》《火影忍者》《海贼王》大大咧咧被塞在上面,甚至边角处还有小小的主角周边摆件,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书柜最下面一层却空出了一个位置,上面反常地落满了灰尘,就像是原本有什么东西塞在这,刚刚却被拿走了一样。
阮湖并不蠢,立马就想到了刚刚沈叔叔说的相簿。
沈孟桥说的收拾,就是把相簿拿走吗?为什么?
门外的沈孟桥叮嘱完自己亲爹让他不要随便讲话,刚想进门,就瞧见阮湖直直地盯着自己刚刚把相簿拿开的地方,神情莫测,顿时汗毛倒立,屁股都抖了三抖。
……不会暴露了吧,如果阮湖要自己拿相簿给他怎么办?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那要拿什么给他看?拿沈建国的旅游照片不知道行不行……
阮湖转头,看见了他,但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提出要求,只是笑眯眯问道:“沈叔叔还不吃饭吗?”
“早吃过了。”沈孟桥神色冷淡,道:“吃的火锅。”
阮湖:“……这样吗。”
沈叔叔这么野的吗,感冒了还什么都吃,火锅都来了。
现在还不到休息的时候,阮湖下楼准备在客厅里看看,一会儿就回去了,但经过走廊时,一个房间不仅开着门,还亮着灯,阮湖下意识将目光移了进去,就看到房间墙壁上挂着巨大无比的结婚照,年轻时的沈建国抱着一个略施粉黛却依旧楚楚动人的女性,一脸严肃地看向镜头。
结婚照旁同样挂了好几个相比之下略小的相框,女人灵动清透的神态和神情定格在照片上,神采飞扬,魅力迫人,沈孟桥的眼睛很像她,睫毛长,眼仁大,不带攻击性看人的时候就像小小的水湾。
阮湖顿住了一瞬,下意识地道歉:“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沈孟桥淡淡道:“我妈没死。”
阮湖:“???”
沈孟桥见他一脸懵懵的样子,叹了口气,道:“这些不都是彩色照片吗?”
“而且,”沈孟桥继续补充说明,“如果我妈去世了的话,这照片就不会放在墙上,应该就摆在桌子上了吧。”
阮湖:“……”
说的也好像很有道理吼。
“可、可是,”阮湖有些不明白,“既然没有去世的话……”
沈孟桥沉沉道:“我小时候,她就和我爸离婚了。”
阮湖:“啊,为什么?”
“说来话长。”沈孟桥深深呼出口气,将老一辈的爱情故事娓娓道来:“我爸当年结婚的时候,你也看到了,是结婚照上那样的。”
阮湖:“对。”
“结婚没三年,我出生了。”沈孟桥道:“我妈非常努力地恢复自己的身材,但我爸比较累,一时之间没有注意自己的外形。”
阮湖:“然后呢?”
“然后他胖成球了。”沈孟桥一本正经地说自己老爹胖成球的事实,面色冷肃:“我妈无法接受,她说她不图钱,就图我爸这个人,可我爸屡教不改,越发胖起来,我妈说已经完全看不出来结婚的是一个人了,非常伤心,一怒之下就决定离婚了。”
阮湖:“……”
这到底是什么爱情故事啊!!到底为什么有这么莫名其妙的发展啊!!
他颤抖着继续问:“那现在……?”
“两个人都是单身。”沈孟桥说:“我爸这些年有好好锻炼。”
“那,”阮湖急忙道:“那不去复婚吗?”
沈孟桥麻木地眨了眨眼,说:“他不敢。”
阮湖:“……”
沈叔叔从小到大的严肃形象也和沈孟桥的霸总形象一起,在阮湖心中破灭地体无完肤,就在这短短的一段话内。
“我们家,”沈孟桥突然十分突兀地加上了一句话,“都比较容易胖。”
阮湖:“这样吗,那很辛苦啊。”
如果想要维持自己的外形的话,易胖体质肯定比其他人要辛苦非常多吧。
“嗯。”沈孟桥眼巴巴的,“你要记得。”
阮湖:“?”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打预防针?难道员工还会因为老板太胖、觉得和入职时见到的不是一个人而怒辞职吗?搞不明白。不过他都没有见过沈总胖胖的样子,那看来沈总相对来说比他爸还是好点,不至于真的胖成球。
阮湖这么想着,又看了眼结婚照,突然发觉自己脑海里情不自禁浮现出沈建国胖成球到底是什么样子,连忙命令自己赶快住脑。
沈建国的咳嗽声又响起来了,阮湖和沈孟桥对视一眼,将门合上,下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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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个周末,抱着胖达坐在沙发上的阮湖又被通知,和沈孟桥一起带着沈建国去修车。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修车要两个人陪着去,但是阮霸天在电话里面一口一个“你沈叔叔可怜啊平时都没有人陪”“和小沈多待待多学学别人难道是坏事吗”“人家长辈就是想看看你和你聊聊天”,一套组合技下来,阮湖是不去也得去了。
沈建国看到阮湖,还是惯例摸摸他的脑袋,阮湖从他的神情里暂时分辨不出来高不高兴,但至少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就是了。
沈孟桥跟在后头,很巧的是,阮湖从他的神情同样分辨不出来有没有在高兴,但听他又乱七八糟地哼起来小曲的样子,应该也是没有生气就是了。
阮湖观察着沈孟桥,总感觉他今天看上去有些不太寻常,观察了很久后发现了结果,那就是沈总的右脸颊似乎肿了一圈。
“……”沈孟桥察觉到他的目光,下意识用舌头顶了顶右边的腮部,看上去有些烦恼。
阮湖问他:“沈总,牙疼吗?”
“不是。”沈孟桥有些含含糊糊的:“好像发炎了。”
“发炎了?”阮湖差点就伸出手要他掰开嘴给看看了,但手伸到一半,想起来沈建国正在闷不做声地盯着他们,顿时不敢动作,道:“待会要去看看牙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