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亲到喘不过气的间隙,阮湖的耳畔溜过一句微不可闻的“喜欢你”,他忍不住弯起唇角,又被沈孟桥按住了,红着脸警告性地咬了咬他的舌尖。
……也真是的,每天都要害羞,回回都说这么小声。
忙碌的时间过得很快,沈孟桥作为老总,十分敬业地奋斗到了除夕早晨,才把堆积如山的事情处理完,然后又马不停蹄地奔向各大商场采购慰问品。阮湖费了老牛鼻子劲儿阻止他买纯金烧烤架,但最后结局没什么变化,还是帮忙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外,萧瑟地如同一个陪老婆逛街的智能储物柜。
“沈总。”阮湖问:“这么多东西……怎么办?”
沈孟桥也沉默了半晌,道:“雇辆卡车吧。”
阮湖:“……最好还是不要吧!”
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成功以“你买那么多东西回去我爸妈可能以为你是败家媳妇”的绝妙理由制止了沈孟桥雇卡车的行为,两个人选了必要的东西装好,终于坐上回家的车了。
照例,沈孟桥开车,阮湖睡大觉,但阮湖坐在那儿,突然想起来很久不见的沈小萌,顿时有些想念,点进去之后发现这个APP暂停运行了:“……”
“沈总,”阮湖问:“你把我沈小萌弄哪儿去了?”
“嗯?”沈孟桥蹙着浓眉,似乎不太明白他在问什么:“不是在这吗。”
阮湖:“?”
“我不是说你……”阮湖苍白地解释道。
鸡同鸭讲了一阵子后,阮湖接过了沈孟桥的手机。他这个开发者的手机上沈小萌还活跃着,正在穿着小恐龙装吃薯片,阮湖自娱自乐了一阵子,截了半打图,正准备到相册里编辑一下,戳进去,就看到视频分类有个“必学教程”,封面是黑色的,上头有串英文。
什么必学教程……阮湖皱着眉点进去,印入眼帘的就是一串马赛克,半秒后自动定位到了之前观看过的位置,屏幕上是一个清晰的床头柜,上头胡乱摆着几个用品,十分齐全,阮湖一眼看过去,就看到了两个草莓味OO。
阮湖:“……”
他大胆的推测一下,沈孟桥不仅暂停下来看品牌,可能还截图了,甚至还十分学术精神地在O宝上照着牌子买了,一模一样那种。
阮湖的脸蹭的红了起来,连忙把“必学教程”给关了,把手机还给沈孟桥,倒头装睡。
他俩在一起半年,谈恋爱像是小学生,做这档子事更像是高中生,除了亲亲嘴之外再没有干别的了。很多时候两个人都激动了,但沈孟桥从来都不说什么,只是默默动手解决就完。
他俩这辈子目前也就和对方这么亲密过了。因为没有经验,所以敬小慎微,生怕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让对方不高兴了;其实说实话阮湖有时候也会看一些相关的网站,但他这么久都没有下定决心的唯一一个原因就是——
沈铁柱实在是太雄伟了。
他一想到这玩意要和他做事,就觉得臀部一疼,想都不敢再想。
车辆平稳地行进着,阮湖偷偷抬起眼看沈孟桥,他沉着脸专心开车,这个角度看上去极有冷峻的魄力。男朋友长的真好,阮湖第一百八十次在心里说,然后再慢吞吞地对自己的屁股提前允悲。
小屁股啊,这一次一回家,你可能要痛一阵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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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近夜,另一边的阮家。
沈建国这回早就来了,从容不迫地冷着脸坐在沙发上,看着阮家父母俩坐立不安,平直的嘴角缓缓上扬。
从今往后,小湖就是他的儿子了。红包都收了!想必以后他还得叫阮父母亲家?欸这,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如此这般的想着,敏锐地听见了门口传来汽车停下的动静。阮父母顿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就要迎接出去,沈建国慢吞吞跟出去,就听见阮霸天的大嗓门:“儿砸!!小沈!!回来啦?欸,后座怎么没人呢?你不是说对象今天回来吗?人呢?”
阮妈妈虽然很克制,但还是忍不住追问:“怎么了?儿子,是他突然不想来了吗?”
二人拥在阮湖和沈孟桥身边,一大串儿进了门,闹哄哄坐到沙发上。
阮湖等老爸老妈坐定了,抿了抿唇,道:“爸妈,介绍一下……”
他的指头指向了沈孟桥,阮父母的眼睛也跟着移了过去,就看见沈孟桥深吸一口气,冷着脸挺直了胸膛,坐的像标枪那样直,蓄势待发。
阮湖缓缓道:“这就是我对象。”
沈孟桥很有魄力地一点头:“是我。”
阮霸天:“…………”
阮妈妈:“…………”
世界仿佛在此刻安静了下来,只余下喜气洋洋的春节广告不断回响。
安静的时间越久,沈孟桥的眉毛皱的越紧,眼看着他可能马上就要哭了,阮湖连忙道:“爸妈,这、这很好啊,你看互相都是知根知底的,沈总多好啊……是不是?”
阮妈妈有些恍惚地应:“是、是啊。”
阮霸天仍在痴呆状态中,眼珠子都不转了,一旁吃瓜的沈建国缓缓给老朋友递上了一杯蜜水,心田里充满了不合时宜的喜悦之情。
“对不起。”沈孟桥倏地站起,紧锁眉头,似乎下一秒就要砰砰磕头:“我——”
“其实仔细想想。”阮霸天干掉了一杯蜜水,脑子不生锈了,缓缓地转动起来,咽了口口水,道:“比起游霓来,那简直好到不能再好了。”
反正孙子辈他是不指望了。你看小沈,人长得玉树临风英俊潇洒,成绩优异年少有为,踏实靠谱做事认真,成熟冷静聪慧勇敢,孝敬长辈关爱小辈,多年相处知根知底,从不乱搞衷心如一,有这条件的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简直就是无可挑剔!!
阮霸天八百米厚的滤镜在此刻十分关键地生效了,他越看沈孟桥越顺眼,越想越觉得这事好啊,好到不能再好,双喜临门,竹马竹马,喜结良缘,岂不美哉!
沈孟桥缓缓松了口气,对着阮霸天投去感激的目光。
阮妈妈虽然没有那么厚的滤镜,但从小到大把沈孟桥看在眼里,也是知道这孩子是不可多得的优秀的;只是没想到真就内部消化了,她刚开始有点震惊,但还是很快恢复了情绪,笑吟吟地和沈孟桥聊起天来。
论无形拍马屁的功夫沈孟桥可称一绝,从阮霸天对他的滤镜就看得出来;短短半小时,阮家父母就给他哄得心花怒放,满面开花,笑的和阮湖接他电话时候那表情是一模一样的。
阮湖坐在一旁,和沈建国缓缓对上了目光,有些艰涩道:“沈、沈叔叔……”
沈叔叔带着迷之慈爱的眼神可劲摸了摸他的小卷毛。
一顿年夜饭吃的热热闹闹红红火火,大家都很高兴;阮家父母提心吊胆了整整半年,在此刻终于放下了心来。沈孟桥也非常快乐,甚至还十足豪爽地喝了五杯啤酒,然后就醉成一坨便便,红着脸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仿佛在等着酒精自然挥发。
标志着新年到来的钟声响起了,远远的烟花声炸响,大家庆祝了一晚上,准备洗漱一下就去睡觉了。
眼看着沈孟桥醉成一滩,新晋岳父阮霸天自告奋勇,去车上帮他俩的行李拿进来。阮湖把沈孟桥扶进自己的房间里,灌了醒酒汤,拿了毛巾给他擦擦脸;沈孟桥的脸红扑扑的,倒是没吐,看起来休息了一会儿,醒了不少了。
他坐在马桶盖上,冷着张大红脸叫:“阮湖。”
阮湖把他的手抬起来,继续擦手手,应道:“怎么啦?”
“阮湖阮湖。”沈孟桥继续冷着红脸大声嚷嚷:“喜欢你喜欢你——”
阮湖:“……”
差点被他这一大嗓门给送走。
也就喝醉的时候这么大胆了,阮湖忍不住笑了,解开他的衣扣,听见外头传来阮霸天提东西的声音,朝外面说:“爸,帮忙把沈总的行李箱打开,里面的睡衣拿给我一下,谢谢啦。”
阮霸天应了声,在外头翻了半天,纳闷道:“这不是你的睡衣吗?你俩买一样的?”
“不是,爸你翻错了。”阮湖继续给沈孟桥擦擦身子,道:“粉色那个才是沈总的。”
阮霸天:“……”
他丁零当啷翻了半天,有些不可思议地把那套粉色睡衣捞出来,刚想放床上,里头被他卷出来什么东西,洒了一地板。
阮霸天下意识想去捡,目光似乎看到了什么,缓缓凝固了。
“爸!”阮湖在里头喊:“找到了吗?能不能把睡衣给我一下?”
“……来了。”阮霸天沉默地把那堆不可描述的东西放回去,进了卫生间,把睡衣递给忙活着的阮湖,临走之前,特意加了一句:“我们家隔音虽然不差,但是太大声还是能听得见的。”
阮湖:“?”
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他刚想问,阮霸天干咳着走了,还贴心地把房门带上了。
沈孟桥低着头,乖乖坐着,垂着脑袋不声不响,看上去挺想睡的样子;阮湖把他抖擞起来擦了一遍,费了大力气换上成套睡衣,送进被窝里面,大冬天的自己都出了一身汗,有些无奈地进浴室里洗澡了。
带着一身清爽的水汽出来的时候,出乎阮湖的意料,沈孟桥竟然还没有睡,红着脸坐在被窝里,头上的睡帽被拿掉了,可能暖气开着有点热。
“……怎么了?”阮湖擦着头发,问:“还不困吗?”
沈孟桥没说话,沉默地伸出了手,要抱抱。阮湖笑了笑,坐过去抱住了他,轻声道:“不开心吗?”
“开心。”沈孟桥说:“很开心。”
阮湖揉了揉他红红的脸颊:“那就好了呀。”
“嗯。”沈孟桥继续说:“喜欢你。”
阮湖怔了一下,笑起来了:“我也喜欢你。”
沈孟桥拱拱他,很认真地对他说:“特别、特别喜欢你……”
阮湖不厌其烦地回答他:“我知道。我也特别、特别喜欢你。”
他还想说些什么,阮湖抿了抿嘴,捧着沈孟桥红彤彤的脸颊,亲了上去。原本只打算轻轻碰一下,但沈孟桥却迅速咬住了他的下唇,反客为主,用力地吻了回来。
些微的酒精似乎在大脑里发酵,阮湖晕乎乎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抵到了墙上,后脑勺靠着,已经退无可退了。
一吻结束,沈孟桥微微喘着气,沉默地移开了身子,继续很认真地重复:“世界上我最喜欢你了。”
阮湖:“……我也是。”
他低着头,热度在脸上迸发,薄薄的睡衣根本挡不住。但这次沈孟桥没有下床去卫生间,他似乎借着那点胆量,再次拉近了距离,将阮湖牢牢压住,咬住了他的耳朵。
又被咬住了,阮湖有些无奈。
沈孟桥特别喜欢咬人,咬哪儿都是……
“阮湖。”沈孟桥带着点委屈的冷冷声音响起来了,就在耳边,他拱了拱阮湖,像条可爱的小狗:“可以吗?”
阮湖沉默了半晌,还是认命似的点了点头,紧闭双眼,不再动弹了。
……
钟表上显示着凌晨三点。
阮湖微微抬起身子,沈孟桥像小蜜蜂似的围着他转来转去,非常欢乐的样子。
他叹了口气,沈孟桥专注地擦拭他的手指,脸依旧是红彤彤的,眼角眉梢全是掩饰不了的喜意。
“……沈总。”阮湖有些虚弱地道:“我看你运动量比我大多了,你不累吗?”
沈孟桥顿时很警觉,回答道:“不累,我有锻炼。”
紧接着,他还嫌不够,又加上一句:“每天都可以。”
阮湖:“……”
可是他不可以!
午夜时分,窗外仍零星有烟火闪起,阮湖趴在床上,看着沈孟桥穿着条大裤衩忙前忙后,赶紧叫停了:“沈总,你找什么呢?”
沈孟桥不发一言,继续在自己的箱子里东翻西找,最后抓出来一条丑到惨绝人寰的土黄嫩绿配色围巾,举起来给阮湖看:“送给你。”
阮湖:“……这是?”
沈孟桥:“我自己织的。”
阮湖连忙把话吞回去了,赞美道:“太好看了,肯定特别暖和。”
沈孟桥:“嗯。”
他又撅着屁股找找,拎出来一个玻璃盒子,里头装着猫毛毡和狗毛毡,都是铁蛋和胖达蓐下来的毛做的,虽然很小,但依旧栩栩如生。
沈孟桥递到阮湖眼前:“送给你。”
阮湖问:“你做这个弄了多久啊?”
沈孟桥:“空着的时候偷偷戳。”
阮湖由衷赞叹道:“沈总真厉害!”
沈孟桥:“嗯。”
他被夸的喜上眉梢,还不罢休,仍在小萌的神奇行李箱里挑挑拣拣,阮湖有些困了,掀开被子,让他赶紧过来:“沈总,冷不冷呀?小心感冒了。别找了,赶紧睡吧……”
阮湖伏在枕上,上下眼皮都开始打架的时候,沈孟桥终于慢吞吞走过来了,但没有上来,只是沉默地蹲在了床沿边,停顿了一下,轻轻捧起了阮湖的左手。
阮湖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沈孟桥抿着唇,拿出了个什么东西,片刻后,阮湖左手的尾指上微微一凉。
他缓缓低下头,那儿有一个小小的银戒,上头嵌着薄薄的蓝钻。阮湖怔住了。
“……没有别的意思。”沈孟桥有些急促地补充道:“只是一个尾戒,觉得你戴着很好看。”
阮湖蜷了蜷手指,蓝钻的色泽在昏暗的灯光下闪耀,尺寸契合,系在他纤细的小指上,似乎代表了什么,又似乎没有,暧昧不清的界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