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上次送了蛋糕来,好大一块,上面用巧克力写着,宝贝对不起。”
“这样吗?那挺好的呀。”
“嗯。所以我吃了一点点,剩下的给爸了。”
“一点点是多少?”
“将近二分之一吧。”
“……你就说你吃了一半不就好了。”
“是因为爸说不要浪费我才吃的。我本来一口都不想吃。”
“真的吗?”
“假的。”
阮湖:“……”
他捏了捏沈孟桥冷冰冰的脸颊肉,无奈道:“沈总,其实你胖一点也无所谓的,我还是喜欢你。”
“你才是撒谎精。”沈孟桥面无表情地质控:“上次你也说沈小萌胖了无所谓,结果真胖了你一天三条地给我发信息让我改回去!”
阮湖噎了一下,无话可说:“对不起。”
“够了,”沈孟桥说:“我不想再听到这三个字。”他被伤透了心,之后吃个零食都只敢啃啃魔芋爽,那个热量不高。阮湖压根就不喜欢胖的,他知道。
阮湖自觉理亏,不敢说话,结果走着走着,沈孟桥突然腿一偏,精准地踩进了一片水洼里,溅了二人满裤腿雨水。
“哦。”沈孟桥淡然道:“不小心的。”
“……”
我信你个鬼。
紧接着,沈孟桥又踩了两次,阮湖没能避开,裤腿湿了一片,顿时无言道:“沈总,别生气了,是我的错。”
沈孟桥:“我没生气。”
阮湖本来还以为他在口是心非,结果认真观察了一下,发现沈孟桥说的是实话,他现在的确不生气了;不但不生气,在踩水的时候黑漆漆的眼中甚至冒出了三分快乐的火花。
……他其实就是想踩水玩。幼稚鬼!
阮湖脑海里闪过这个可能性,也试探性地踩回去,雨水溅的老高;但沈孟桥不仅不反对,还暗自加快了踩水的节奏,两个人在水洼里踩来踩去,你一拳我一脚,竟然内心中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快乐感。
可能男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吧。
十分钟后,两个小雨人穿着湿透的裤子灰溜溜扶着进了停车场,开车回家去了。
坐在车上,阮湖有些不舒服地蹬了蹬脚,随口道:“沈总,我去你家吧。”
他记得上次沈孟桥感冒的时候,他把自家的所有板蓝根都顺过去了,目前在沈孟桥家堆着;反正两个地方隔得不远,自己还能顺便监督一下沈孟桥喝板蓝根——这幼稚男人吃药都要别人看着,不然就会偷工减料,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沈孟桥的反应却出乎意料,他拒绝了:“我先送你回家。”
“……”阮湖说:“我去你家泡板蓝根。”
沈孟桥:“我家很乱。”
“不会啊。”阮湖有话直说:“我上次去的时候挺干净的啊。”
不如说有点太干净了,总感觉什么装饰品都没有,房子里空荡荡的。
沈孟桥:“……”
他不再搭话了,倒是也没有拒绝,只是微不可见地擦了擦自己脑门上的汗。
很快就到家了,沈孟桥在前头默默的开门,阮湖把自己的鞋脱好放在一旁,一抬头就被满厅的毛绒绒闪瞎了眼:“沈总……”他之前觉得太空果然不是错觉,因为那儿原先显然是有放东西的。那些所谓要“捐给养老院”的毛绒玩具们,各司其职按照色系整整齐齐排列着,整个客厅姹紫嫣红,地毯也是红鼻子驯鹿图案,连马克杯上头都印着星之卡比。
沈孟桥干咳了两声,说:“别人送的,不好意思扔。”
“……”
骗鬼呢,谁会送自己老总星之卡比大全套啊?如果说是沈妈妈送的还稍微说得过去那么一些……
阮湖抿了抿嘴,按捺住自己忍不住向上扬的嘴角,穿好拖鞋,在沈孟桥紧张的眼神中推开了卧室的门。
“……沈总,”阮湖咽了咽口水:“这个床帐……”
映入眼帘的就是这顶无比华丽的床帐,一看就价值匪浅,繁复的蕾丝夹杂着光泽的粉紫色布料,还有两边的宝石幕帘,顶上的巨大人造珍珠,只要躺上去,完全可以客串迪士尼公主。
但华丽枕头旁边的那个大胡萝卜抱枕格格不入地躺在那儿,旁边还塞着两个较小的丑丑玩偶,阮湖越看越觉得眼熟,才发现那是老早之前自己娃娃机里抓到,送给沈孟桥的。
沈孟桥在旁边站了一会,干巴巴解释道:“这样拉起来比较有安全感。”
阮湖:“……”
他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沈孟桥本来就强压着自己脸上的热度了,此刻更是恼羞成怒,开始胡言乱语:“不许笑!……反正你待会也得跟我睡一起、就,就睡这张床上……”
阮湖笑完了,抿住唇,对气成红河豚的沈孟桥眨了眨眼:“我只是来监督你喝板蓝根的,没有要一起睡觉。”
沈孟桥:“?”
“我不管。”他又开始了,又开始耍赖了,抱着阮湖不撒手:“就要跟我一起睡——”
阮湖:“我没带……”
“我这里什么都有。”沈孟桥维持着黏在他身上的那个姿势,对着他冷酷一笑:“而且,我会拍照的。”
“粉色睡衣毛毛球,你也别想逃。”
阮湖:“……”
他在沈孟桥又黏黏糊糊凑上来的热烈啵唧中闭上了眼,有些悲哀地想道。
算了,自己找的,忍着吧,还能怎么办呢。
作者有话要说:差不多明天沈铁柱就可以发光发热了,我会采取跳跃时间大法的,大家不要觉得进度太快就行(点烟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潋. 23瓶;译哲译者 10瓶;耶椰叶 5瓶;神宫 3瓶;麦芽糖 2瓶;皇上叉会儿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结局
眼瞧着就快年关了, 阮霸天这阵子很苦恼。
虽然他照样子钓鱼爬山烧烤做饭,但还是时时刻刻都在挂心着自家孩子的终生问题——可能每个家长都是这样的吧,既怕他没对象, 又怕他有对象;但最怕的还是他多年没有对象, 然后一朝带回来一个不三不四热爱搞事的对象,闹得全家鸡犬不宁,还对他死心塌地, 阮霸天只想一想就觉得自己最近控制良好的血压又要往上飙了。
这段话没有内涵游霓的意思。但归根究底还是这倒霉玩意儿给他的冲击太大了, 阮霸天现在简直就是惊弓之鸟, 生怕自家乖儿子被哪个不要脸皮的给哄骗了去,那他后半辈子就真真是安心不了了。
但……阮霸天看了正打电话的阮湖一眼, 隔着阳台的玻璃门,都能瞧见这小子满脸开花的笑容,他老脸顿时一垮。
这症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夏天那会儿就有这端倪,他提心吊胆问了好多次是不是有对象了,到底是谁带回来给爸妈相看相看,但阮湖始终只是点点头,然后傻笑着不说话。
他这颗老心啊, 吊着呢,阮湖一天不说,就一天放不下来。而且这都快半年了, 再怎么说感情也够稳定了吧?怎么还藏着掖着呢?
阮湖跟沈孟桥打完电话进来,沈总在电话里冷着声音撒娇, 他一边说不许撒娇一边被哄的心花怒放,到现在嘴角还翘着死活下不去,一进来就看见老爸坐在沙发上, 苦大仇深地盯着自己:“……怎么了,爸?”
“你到底啥时候准备把人带回来?”阮霸天不想再被糊弄,干脆就直接敞开天窗说亮话了:“都半年了,我是不懂你们小年轻到底得多久才觉得稳定了,想当年你爸我就是直接去岳父那儿拍马屁……”
“好了。”阮妈妈端着果盘从厨房出来,温和地笑道:“儿子怎么想是他的事,你别老是替他着急。”
阮霸天噎了一下,很不服气,嘴唇翁动两下,但还是啥也没说,不敢回嘴。
阮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他倒也不是觉得什么不稳定,只是这么多年下来阮霸天都把沈孟桥当做别人家的孩子,滤镜足足八百米那么厚,他猝不及防把人给带回来,怕阮霸天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没有心理准备。
……说到底,幸好此前游霓的事儿,阮父母都已经对性别不设限了,以前是女的,活的,就行,现在已经进化到活的就行了……但是不能是游霓。
“好了,就这么说。”阮霸天不容置疑道:“你这个年把他带回来让我俩看看。”
阮湖心想,您之前每年过年本来就都能见着他……但是他没说出口。
“瞧你那个没出息的劲儿,打个电话脸都笑裂了吧?”阮霸天冷哼一声,还兀自喋喋不休:“要不是怕你被人骗……我要求也不高,不求什么身家清白,至少人好就行了。还不是你这么多年都没个准信儿,害我和你妈成天提心吊胆的要给你把把关……老婆,你说是不?”
阮妈妈端庄地笑着回答他:“少给我啰嗦。”
阮霸天:“……”
阮湖瞧他爸垮着个脸那副样子,有点想笑,但还是忍住了,说:“那我回去跟他商量商量吧。”
-
临近春节,公司又肉眼可见的繁忙起来,沈孟桥加班的次数明显增多,每天早晨都黑着个眼圈赖床,然后顶着鸡窝头百般不愿意地起来,跟阮湖磨磨蹭蹭挤在卫生间里刷牙洗脸刮胡子,再交换一个充满香草牙膏味儿的亲亲,最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飞向停车场,驱车前往公司。
他俩的生态很奇怪,虽然没有同居,但时不时沈孟桥来他这里睡,或者他跑到沈孟桥那儿睡觉,洗漱用品两边都摆着两套,留宿很方便,胖达和铁蛋都快习惯沈孟桥这么个傻大个杵在那儿瞪眼了。
据沈孟桥解释,等到有空了再找搬家公司,他们最近太忙了,懒得动弹。
难得可以松口气的周末时间,沈孟桥又不请自来,窝在阮湖家的沙发里,抓着阮湖的手,垂着眼专心致志给他剪指甲。
阮湖的手指细长白皙,甲盖透着微微的粉,他修剪完指甲,又严肃地拿着工具磨了一阵子,反复看了好几眼,才满意地放下来,说:“你有八个小月牙。”
“?”阮湖一开始没懂什么意思,被他指了指,才知道说的是指甲盖上的半月痕,然后也捧着沈孟桥的手看了看,发现他只有六个。
两个人抓着对方的手腻腻歪歪看了半天,直到胖达叫起来才分开。他突然想起来之前阮霸天说的话,于是道:“沈总,过年的时候去我家?”
“嗯。”沈孟桥冷着脸道:“本来就每年都会去。”
“不是这个意思,”阮湖咳了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害羞:“我爸妈让我把对象带回去给他们看看……”
沈孟桥:“……”
他沉默了三秒,缓缓地坐直了身子,慢慢地抿紧了嘴巴。
阮湖:“沈总?”
“阮湖。”沈孟桥严肃道:“我明天去剪个新发型。”
阮湖不太明白:“你现在已经很好看了。”
“不。”沈孟桥开始絮絮叨叨了:“我得买营养品……按摩工具、装饰、钓鱼竿、24K黄金烧烤架……”
阮湖:“?不必了!”
他说着说着,甚至站起身来,面色凝重:“我要去锻炼。”
阮湖:“……”
他把自己紧张到手足无措的上司兼男朋友按下来,有些忍俊不禁地安抚他:“没事,我爸妈很喜欢你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之前沈建国来看了他们俩一次,阮湖也是这么紧张,但沈建国面色如常(虽然看上去都是没什么表情),仿佛丝毫不觉得自己儿子铁树上开了朵雄花这事有什么稀奇,还冷冷地塞给他一万块的红包,阮湖当时拿着那比砖头还厚的现金红包都觉得烫手。
“是吗。”沈孟桥深深呼吸了一两次,绷住自己的表情,又腾的站起了身:“我还是去锻炼……”
“坐下。”阮湖抱住了他的腰,两个人团团摔在软沙发上:“现在都晚上十一点了,锻炼什么呀!”
沈孟桥这下不动弹了,也顺势抱住了阮湖,把大脑袋继续往人家脖子里蹭。阮湖被他蹭的有些发痒,刚想挪开,就听见他闷闷的声音:“……我很开心。”
阮湖怔了怔,低下头笑了,指尖温柔地碰触到沈孟桥光洁的额头,道:“都说啦,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他自己的男朋友,他自己清楚:沈孟桥一向都没什么安全感,这从方方面面都可以看得出来;不论是热爱撒娇还是扭扭捏捏,对自己如此不加掩饰地相处,本质上还是不安。时时刻刻都在渴求着证明自己是喜欢他的、他这么多年的努力得到了圆满的结果、自己不会不理他不会抛弃他……也永远不会是从前那样在记忆中蜻蜓点水的陌生人。
但阮湖并不对他的渴求感到厌烦。只觉得自己给的还不够多,还不能让沈孟桥安心,还不够补全那带着微弱希冀的、苦涩的十年。
多爱他一点才对。阮湖这么想着,轻轻揉了揉沈孟桥埋得更低的大脑袋,低声道:“怎么了。又哭啦?”
沈孟桥把脑袋塞在他脖子里不起来,吸了吸鼻子,闷闷地凶道:“才没有。”
“……”
两人安安静静抱了片刻,感受着对方的心跳。
“喜欢你。”阮湖软软地笑了笑,突然道:“想起来了,今天的份忘记说了。”
沈孟桥:“……嗯。”
阮湖:“你的呢?”
闻言,沈孟桥抬起头,皱着眉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瞪着,似乎有些生气,和阮湖的视线相对了片刻,泄气似的扑了过来,用力吻上了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