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南站在旁边傻怔了几秒,这差别待遇也太明显了吧,苗邈没来以前要是有大案子,别说吃饭了案子不破喝一口水都是罪过,要不我也假装低血糖?
“我要忙起来想不着就算了,你饿了也不说一声,来了我们临港市局再饿瘦了我怎么跟省厅交代。”
贺沅乌黑笔直的眉梢抬起来环视了一圈办公室,半晌后走到柜子旁翻出一袋喜糖,扔给苗邈:“这是上次隔壁痕检结婚时候发的,我不喜欢吃糖,你先缓缓,别吃太多一会要吃饭。”
不多时,陈钰拎着几个透明塑料袋敲开了贺沅办公室的门,母鸡汤的香气瞬间弥漫整个房间,陈钰把母鸡汤挂在椅背上开口:
“行啊老贺,我这是赶上了啊,不是说作报告吗,我在你张局那等了你这么久都不见人,一问才知道你根本就没去。”
贺沅懒得搭理他,从柜子里掏出一套精美的餐具,就着刚烧好的热水烫了烫,盛好一碗鸡汤亲自端给苗邈。
马南和陈钰两个人齐齐把眼睛瞪的提溜圆,眼珠子都快呲出来,别说盛鸡汤了,他们和贺沅认识这么久连贺沅亲自倒的水都没喝过。
许久后,陈钰安慰自己:那是贺沅的大爷,这都是贺沅应该做的,我怎么能和贺沅的大爷比。
一碗鸡汤下肚,苗邈白似冰雪的脸终于缓和过来,夹了几块莴苣送进嘴中,问:“现在只有胡艳下落不明了。”
贺沅给马南和陈钰扔了两双一次性筷子,嫌弃的瞥了瞥嘴:“赶紧吃,吃完哪来回哪去,我还得跟我大爷讨论案情。”
三个人狼吞虎咽的往嘴里扒拉饭,和一旁细嚼慢咽每一帧动作都透着柔和的苗邈形成强烈对比。
吃饭间,陈钰不断的偷瞥苗邈,贺沅不爽的眯起眼:“你有啥事就说,别光偷看我大爷,我大爷这天仙的模样在让你瞅坏了,十个交警大队都不够赔的。”
“那个苗警官,下午时候谢谢你啊,要是你没发现那颗炸弹的话,现在我就得躺在太平间了。”陈钰说。
陈钰举起一次性纸杯准备以鸡汤带酒,被马南打断:“什么炸弹,啥情况啊,发生啥事了啊,咋还有炸弹,贺队贺队你们下午干嘛去了,咋没人知会我一声啊……”
贺沅沉声道:“交警下午发现了那辆黑色本田,你苗爷爷眼尖发现车底的炸弹,要不你现在吃的就应该是我的白事酒了,赶紧吃你的,除了关于案情的其他的别问,你现在还没老婆就是因为嘴碎。”
很久之后马南才喃喃的念叨:“咱市局光棍多的是,一大半都是你们队的,你身为支队长带头没老婆,还好意思说我。”
贺沅的眼神带有杀气狠狠的瞪向马南,马南迅速扒拉了两口饭:“我想起来了,我仪器还没关我回法医室了,贺队再见!”
“额,那啥我也吃饱了,老贺我回去了,你们吃完了吗,垃圾我给带下去。”陈钰推了推面前的纸杯,站起身来。
贺沅反手劈了陈钰一手掌:“吃饱就跑,一点不念我的情了吗。”贺沅停顿了两秒继续说:“杀害周康明凶手的妹妹还活着,柏无双还有再出现的可能,还得再辛苦你一段时间,所有人调动起来实时调取城区大小主道监控,一定要赶在柏无双再下手前摸清他的位置,我会让我们刑侦支队的人去协助你们。”
陈钰面色肃杀,终于想起了他身为交通警察的职责,半晌开口:“那——你回头给我整张你妈的签名,我拿回去孝敬我家老爷子,他可喜欢你妈演的戏了。”
“靠,滚滚滚!”
陈钰爆发出肆无忌惮的大笑,拿起外套披在肩上一溜烟也跑出了办公室。
第28章 第 28 章
“通知下去各辖区治安中队,基层派出所还有所有路面执勤警员全部去摸排走访,通缉令也抓紧派发,现在柏无双还不能确定离开临港,不能再出现下一个受害者了!”贺沅深深吐出一口气,接着说:
“我已经通知胡艳老家地方公安局配合去走访胡艳老家,明天天亮你带几个人把胡艳所有的银行、邮件往来再重新筛选一遍,任何细节任何和案件相关的字眼都不能放过,一定要在柏无双出现之前找到胡艳。”
他高挑的身材伫立在窗前,一手夹着烟一手举着手机,话锋陡然一转:“东杰,你说咱支队光棍这么多,不会是我起的带头作用吧。”
贺沅的眼角余光瞥见苗邈,他正站在办公桌前,低着头研究桌面上的摆件——一个胡桃夹子士兵。
“还不是你们这群小崽子不争气,这能怪爸爸没老婆吗?”贺沅笑着挂了电话,中指用力把烟头准确的弹进烟灰缸,拿起杯子倒了口水准确的浇在烟头上。
苗邈静静的看着面前这个戴着高耸黑帽子的玩偶,手指轻轻拨弄玩偶背后机关,半晌开口道:“为什么你的办公室里会有这种小孩子玩具?”
“哦,这个啊,你才注意到吗?这是我刚升支队长时候我妈去德国拍戏带回来的,说寓意幸运和守护,可以替她好好保护我这个宝贝儿子。”
苗邈羡慕的神情都快从屏幕里溢出来,贺沅一笑:“喜欢就送你,反正我妈不会来我的办公室她发现不了的。”
接下来一秒,冰块脸突然像一个获得心爱玩具的小孩子,轻踮起脚用闪电兔子的速度把胡桃夹子塞进贺沅的公文包里,黑色真皮公文包立刻高高的鼓起一块,勾勒出胡桃夹子的轮廓。
贺沅看着面前一幕,嗔笑起来心想:这哪里像是一个卧底了,倒像是哪个幼儿园偷跑出来的熊孩子,砸碎我家摆件还不够,还得再带走一个。
随后他背对苗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精美雕花紫砂杯,拉开抽屉“咦”了一声,奇怪道:“我的咖啡怎么少了两包?”
苗邈果断将祸水东引,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高晨喝的。”
贺沅突然沉默下来,足足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别说贺沅不在办公室,就算他在高晨也不敢擅自动他的东西,更何况是抽屉里的咖啡包,长长叹了口气唏嘘道:“哎……您还真是我大爷。”
黑夜将天空渲染的格外空旷,星子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一个女人踉跄的推开老旧的木门,她实在是太饿了,严重的脱水让她头晕眼花,一脚踩在地面上小腿肚子都微微颤抖着。
几分钟后她的瞳孔涣散,浑身严重抖动起来,冰冷的秋夜里脸色因痉挛绯红,和正常人寒冷时的反应天差地别。
涂着劣质指甲油的手指狠狠的抓进双臂的肉里,许久后她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颤抖的声音似乎要把喉咙的声带都撕裂。
办公室里,明亮的灯光令苗邈面部轮廓格外深邃,他坐在沙发上眼底带着薄薄一层不易察觉的笑意,时不时望向贺沅的公文包,贺沅低头喝了一口杯中的咖啡,饶有兴趣的调侃道:
“宝贝,你公安内网是不是虚报年纪了?”
苗邈神情立刻恢复以往的冰块脸,面无表情的扫了贺沅一眼,抄起桌上的紫砂杯子狠狠灌了一口咖啡,跳开问题:“香草味的好喝。”
贺沅轻飘飘的白了苗邈一眼,拿起手机:“喂,妈,你上次给我带回来的咖啡还有香草味的吗?……啊,对对对就是那种,好,我有空回去拿,爱您妈妈。”
贺沅眉峰轻佻嘴角一勾,笑的像个浪荡不羁的小混混,挂了电话顺手从抽屉里翻出最后一包香草味咖啡包扔到苗邈面前:“这可是我妈买的,除了我也就只有你喝过,感谢我妈的大恩大德吧,回头要是有幸见到我妈记得殷勤点。”
苗邈:“谢谢大侄子。“
贺沅脸上笑容不变,咬牙切齿正准备开口,老旧的座机电话突的响起,修长的手迅速抓起听筒:
“喂。”
“好知道了,地址发我。”
夜色里,一辆白色POLO开道,后面紧紧跟着几辆闪着红蓝灯光的警车,一路向着城北破旧老区驶去。
贺沅单手握住方向盘转向,挽起的袖口里小臂肌肉线条明朗展,车内暖风开的很足,温度迅速升高,他身上独特的男香味弥漫在狭小的车厢里,带着温暖钻进苗邈的鼻腔。
老城区的巷子本身就窄,巷口又被垃圾堵住,警车进不去小POLO也进不去,贺沅干脆把车横在巷口,下车吩咐众警员走进去。
漆黑的路被刑警的手电照出一抹白光,贺沅走在最前面右手轻放在腰间,食指摸在枪把上做好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没走几步,黑暗的巷子里传出女人的哽咽声,紧接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冲进手电的光中,苗邈心头一怔,浑身肌肉瞬间紧绷,迅雷不及掩耳从贺沅腰间拔出枪,向前跨半步”咔咔“上好膛。
贺沅见状一闪身,把苗邈护在身后,声音压到只有苗邈能听到的分贝:“你干嘛,胡艳是自首的你给人击毙了,我拿我项上人头捞你吗?”
苗邈手中的枪被贺沅摁下,幸亏巷子里黑咕隆咚只有一丝手电的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胡艳身上,没人注意到苗邈的异状。
片刻,苗邈吐出肺里污浊的空气。
“抱歉。”
胡艳披头散发踉跄着摔进刑警的灯光里,她的脸色在手电白光下泛着青,眼泪鼻涕混在一起,胳膊上被自己抓出的血道道潺潺的流着血。
她十指交叉在粉色长发里,感受不到痛觉般撕扯头发,半跪在在地面上哀嚎:“我自首,求求你们给我点货吧,我什么都交代,我什么都知道!人是我哥杀的,真的,你们相信我!”
一众刑警围住胡艳,没人出声也没人去扶起跪在地上的她。
胡艳跪在地上死命的磕着头,黄色的泥土混进血液变了色,她没有痛觉继续哀求:“你们带我走吧!求求你们了!我自首!求你们给我一点货,就一点就可以了!”
“嘭”“嘭”的磕头声不断冲击着刑警们的耳朵。
许久,胡艳的头再度嗑向地面时,一双手工牛皮鞋垫在了他的额间,贺沅居高临下微抬起下颚:“带走。”
押着胡艳的警车在经历了一路胡艳嘶喊自残行为后终于驶进了市局大门,贺沅叼着烟站在警车旁,胡艳被押送下车眼神哀求的看向贺沅:“求求您了!我真的受不了了,一点就行!”
贺沅眼神环视一圈最后落在胡艳的脸上,语气冰冷从容:“好好配合审问就给你,不然你就憋死在你这副躯壳里吧。”说完,贺沅头也不回的冲着办公楼走去。
审讯室内,胡艳被拷在铁椅上,贺沅面色肃杀站在审讯桌旁,火苗蹿升而起,贺沅吐出一口烟,眼神示意审讯员开始问话。
审讯员□□直入正题:“周康明是怎么死的?”
“他……是我哥杀的……我哥那天回来告诉我,有个人……教我哥怎么杀周康明……可以不被警察发现……那个人还告诉我哥……只要周康明死了,我哥就可以独揽整个临港的毒品交易市场。”
胡艳声音颤抖,句不成段颤抖着喉咙继续说:“一开始我哥说让我陪周康明睡觉……那样我就可以和周康明一样……”
“一样什么?”审讯员问。
“可以……可以也卖货,卖很多货……警察求您!给我一点求求您了。”
审讯员看了贺沅一眼,贺沅简短回答:“继续。”
“胡兵说的那个人是谁?”
“我不知道……我没见过,我只知道……他很厉害,我哥说……他是什么养羊的……外号好像叫什么黑羊还是什么……我忘记了。”
审讯员从档案袋中拿出一张照片推到胡艳面前:“是这个人吗?”
胡艳没有抬头,满是血的额头抵着桌面声音微弱:“我没见过他……我只听我哥说过……那个人说让我哥从房顶爬出去……绕开监控他开车接我哥……然后去周康明家杀了他……把尸体弄碎分开扔……这样警察就找不到我哥……”
审讯员将纸翻了一页继续问:“周康明的事你知道多少?”
“我都是听我哥说的……他说周康明手里有那个紫色粉末很挣钱……是周康明花了很多钱买回来的……然后……然后好像是再更高价卖给高官子弟什么的……我哥说这路子可挣钱了,那些有钱人家的少爷都喜欢这口……我哥还说……只要周康明一死……这些都是他的。”
苗邈站在单面玻璃外,抱着胳膊紧紧盯着审讯室内的胡艳,眉头不自觉的皱在一起,突然审讯室外间门被推开,花无余衣衫不整的飘了进来:“哎,小苗警官,你们贺队呢?”
“里面。”苗邈简短回答。
花无余拿出一个密封袋递给苗邈,压低声音小声的说:“你们贺队真不是人,大半夜的把我拽起来给你们送温暖,送也就算了还得让我帮忙办手续,忒不是人了。”
苗邈微微倾身接过密封袋,用食指指了指耳朵上的耳麦,寓意明了,花无余立刻转变语气:“为人民服务在所不惜!为贺队服务昼夜不眠!临港市缉毒队花无余随时听候贺支队长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