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不过沧海----多多

"啊？"柳铭的张大的嘴巴跟合不回去了一样，没反对？真的还是假的，怎么会不反对？"你骗我"
"没骗你，想来他们还是想通了，我妈看起来对你还挺满意"是徐蔚预料之中的反应"铭铭，你不要接着乱想了，是真的同意了，不信我可以把电话拿给我妈听"
"不要了不要了"
"好了吧，这下放心了，明天就好了，晚饭我会早点做，今天去机场接他们晚了时间，明天不会了，我跟在网上说"
"没事，好好陪陪他们，闹非典，大家都当心，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想跟你说我就是多想你，你晓得我就是这个脾气，刚才没有生你气，只是多生自己的气"
"恩，那自己好好注意"想来还是不能耽搁太长的时间，万一那句话说不对，柳铭又要开始着急乱想，还是早点结束了，两边都好交代。
"那好嘛，我去上班去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该喊你给你父母带声好，反正你自己看着办，那我下班在给你打电话"听出来徐蔚可能不是有长谈的准备，看看表，其实还有一刻钟才出门，柳铭在心里面叹口气，算了，够乱了，也不想多说。
"恩，你打手机，我晚上睡客房，恩，我也想你"
"恩"掐了手机，柳铭不知道是福是祸，这下是有人要跟自己分徐蔚了。
......
从聂希那边听过来，房子是徐蔚跟柳铭两个人一起买两个人一起供，房子里面每一样小东西都是柳铭仔细选出来的，嫌客厅的地板线铺的不直徐蔚自己拗起来每天下班一块一块重新铺，柳铭每天下班不管多累都会把饭做好，徐蔚把到美国进修的机会让给了柳铭，柳铭三年前为了追着徐蔚好好的过日子被家里面赶出来了，柳铭徐蔚柳铭徐蔚......。
一切都按照最合理的方向在发展，徐父徐母想，两个男人能过成这样，也的确是不容易，虽然还是会对社会不能认同而感到有些心痛，但是看见徐蔚能过成这样，也没有什么好责难和挑剔的了，而对柳铭这个孩子也觉得好像是能放心，徐母晚上睡觉的时候发现床头柜上面柳铭跟徐蔚的照片"老爷子，我觉得柳铭是个好小伙子呢"
"怎么？"
"我觉得他对蔚儿好"
聂希的确起了重要的作用，徐蔚想，要是自己一个人照顾两个老人一个孩子可能还是会吃力，聂希在，的确是分担了不少，陪两个老人聊天，陪李杰玩，自己也腾出来时间去照顾在电脑另外一边的柳铭，总之，一切都是往最正常的方向在发展。
而柳铭那边却一直放不下来心，也不敢也提不起来勇气去追着去问。柳铭总是认为有地方是出了错的，一切正常得完全不符合逻辑，自己还比徐蔚的家庭特殊，母子相依为命的成分还要深一些，这么多年自己的母亲都不曾动摇一下，连非典这个事情闹出来了都没有多少的担心，为什么徐蔚的父母可以如此，柳铭想这一定是怀柔政策，他在担心徐蔚终于可能会败在亲情面前，他在想，若是这种事情发生，徐蔚可能会选择放弃自己，尤其是现在，天隔一方，交流的时间有限，看不到徐蔚的脸看不见徐蔚的眼睛完全不能揣测徐蔚的心思。柳铭在这种很悲观的情绪里面一天一天的过，虽然看见徐蔚还是跟以前哄着宠着，觉得也不用担心，或许是自己多心，但是有一天一个很小的事情却让柳铭彻底的开始动摇了。
事情来的很简单，徐蔚有一天把一家人的照片发过去，柳铭还开玩笑说，徐蔚你爸年轻的时候一定比你还帅，徐蔚笑着扯，你简直是莫得明堂了（方言，有无理取闹的意思），连我爸爸的主意都要打。两个人还在一边有说有笑，柳铭说，怎么没有看见李杰，徐蔚说李杰就是不肯对镜头。柳铭说，那你把小家伙骗到Webcam前面给我看看。徐蔚照着做了。柳铭看见李杰简直就跟自己以前看到的徐蔚小时候的照片一摸一样，活脱脱的小徐蔚，看见徐蔚抱着小小的李杰，李杰亲热的叫着舅舅，粘粘的一动不动的看着显示器里面自己的脸，而徐蔚低着头亲亲赖在怀里李杰的头，摸摸李杰的脸，一脸的温暖慈爱，李杰说，舅舅我要你抱抱，放在肩膀上，徐蔚说，等舅舅马上好，然后摘下耳机把李杰举起来，放在肩上，温柔的眼神，那种大人对孩子的溺爱，好像就是一对父子。柳铭突然想起来公司对面有一所涉外的幼儿园，徐蔚时不时站在窗户面前呆呆的看着那一群活蹦乱跳的孩子，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柳铭想徐蔚其实是想要一个孩子的，但是一直没有跟自己说过，是怕自己介意，而现在李杰来了，正好不断的培养徐蔚这种想要成为一个父亲的欲望，想着想着，柳铭开始笑的很不自然，正准备招呼徐蔚说自己要去上班了，看见聂希的影子从Webcam里面传过来，接过徐蔚肩上的李杰说，杰杰乖，不要打扰舅舅，舅舅在做正事，李杰顺从合作乖乖让聂希接走，搂着聂希的脖子叫阿姨，看见徐蔚还了一个会心的笑给聂希，任何人都会认为这是一对夫妇带着一个孩子，这是一个幸福让人眼红的家庭。柳铭再也没有忍住，鼠标一点关了Webcam对话框，不争气的眼泪跟着止不住的掉下来，一滴一滴打在键盘上，努力控制住发抖的厉害的手打给徐蔚，我上班。
那一天柳铭请了病假，是真生病了。
柳铭跟全身的力气全部被抽空了一样顺势倒在身后的床上，眼泪顺着眼角不断的往两边流，人被掏空了，不断的往下坠，彻过身子紧紧抓住来不及理好的被子，哭不出声音，人慢慢的缩成一团，这个身体连颤抖的力气都失去了。徐蔚，你要的，我终于是不能给你，而以后我拿什么去留住你？你可以一直这么忍着这么瞒着我你心里面的愿望，可是，这又能有多久，明天，后天，还是大后天？
前尘
柳铭一直浑浑噩噩的在睡，也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意识模糊了，他总是想，这一次，天是真的要塌下来了，没有人为难过他，只是谁又能跟命去叫真，都是注定的，很多东西看似巧合，只是大家顺着这种心理暗示越走到后面越能发展的顺利成章，他想，要不要直截了当的去问清楚徐蔚的意思，又害怕这一问反而是很正面的去提醒了徐蔚，本身没有的想法都会从徐蔚的脑袋里面浮现出来，那就还是一直这么拖着吧，只是要是这么一直拖着，那到底是在拖着谁，若是徐蔚真的是有一种渴望，那么拖越久自己的伤就会越深，真的是不可能离的开徐蔚了，徐蔚就像是一个猎人，在不断的培养着柳铭的条件反射，只怕有一天没有徐蔚的一句铭铭乖，柳铭连拥抱接吻的能力都要失去了。柳铭想自己30了，算起来不算黄土埋了半截也差不到多远了，懵懵懂懂的童年，带着些心酸的少年都等它们就这么丢在身后吧，甚至有时候想若是有一种办法去抹点记忆，那么自己也不要那些岁月了，只是，跟徐蔚的那些日子，是无论如何自己都舍不得就这么抹去的，哪怕有一天徐蔚真的离他远去了，他都奢望自己能做到自己说的一样，能要的时候就不断的要，然后存起来，等徐蔚不爱他了，再拿出来一点一点的去用，用完剩下的一辈子。这么些年来，徐蔚是如何的对他，柳铭觉得他甚至比徐蔚都还要清楚，算了，还是去问清楚吧，若是要走的还是要走。
柳铭看着手上的表，徐蔚应该起床了，应该开始准备上班了，鼓起勇气打电话过去
"铭铭是你对不对？"除了柳铭又还有谁能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恩，我想问你一件事情"再清清嗓子，咬着下嘴唇模糊不清的说。
"铭铭，你嗓子怎么哑了，是不是生病了？"徐蔚腾出来一只手往身上套衬衫，想来柳铭应该不会有不开心的地方哭过，嗓子哑了，是生病了，带着点着急，徐蔚的声音传过去。
"我想问"柳铭甚至想，要是现在徐蔚的声音冷冰冰的，是不是自己还稍微好过一点，而偏偏还是低低厚厚的温暖的声音，还是有徐蔚沉沉的爱在里面的声音"你是不是真的很想要一个孩子"
"怎么了？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徐蔚停下了正在扣扣子的手，柳铭今天有地方不对。
"没有，我只是多想晓得你是不是多想要一个孩子"希望得到的是一个否定的回答，但是心里面却没有底，咬咬牙，问吧，安慰自己，没事，没事，抬起眼睛看着远方夕阳落下去的海面，水天一色，金灿灿得刺眼"你要认真的回答我，不准骗我"
"你不会连杰杰的醋都要吃吧"徐蔚脑袋里面快速的对着柳铭的性格在找答案，想可能是昨天晚上跟李杰腻外，自己没有跟柳铭说就直接摘了耳机，柳铭可能说了什么话自己没有听见，所以柳铭有些生气了，柳铭说过，他不喜欢徐蔚做事情不专心，尤其自己说话的时候徐蔚不专心没有反应就更不行。"杰杰是小孩子哦，才5岁"徐蔚笑笑，柳铭越来越能粘人了。
"没有，你没有回答我，你是不是很想要个孩子，要很认真的说"
"的确是很喜欢，你看李杰就挺可爱的，但是又不是自己的小孩，所以也没有打算要要一个"想说自己不喜欢快快去打发了柳铭，话正要出口，就想起来柳铭说，不准不耐烦，不准只知道顺着他的意思说，不准着急要慢慢说，徐蔚改了口，心想，是什么就是什么吧，反正两个人知根知底，柳铭再好哄也还不至于一点脑子都没有。
"那就是说，要是是你自己的，你还是想要一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顿时觉得整个人又开始往下在坠。
"我们自己哪能有小孩啊，所以还是不要了"彻着头用肩膀把手机固定了，徐蔚坐在床上弯腰穿袜子，声音稍微离话筒远了一点，怕柳铭不高兴，抬了抬声音。
"......"我们那能有小孩，几个字直接了当的戳到柳铭的痛处，哭都哭不出来的那种痛，能去埋怨谁？柳铭想，的确是如此，毕竟徐蔚的年纪跟自己的年纪都大了，看见别人虽不算什么子孙绕膝，但是总算是三口之家，用孩子不断的维系着两个大人之间的关系，没了爱情都还可以说为孩子，还可以在一起慢慢的耗着也不会去离婚。而在两个人激情散尽，过的跟白开水一样，以前还会新鲜的去数对方有几根排骨，现在只觉得硌着疼，徐蔚会说两个人的默契的登峰造极，但是少了一根连着两个人的纽带，要是出了问题，靠着什么来牵的住两个人不分开。
"铭铭，怎么啦"还是没有等到柳铭的回答，徐蔚想，是不是自己有地方说错了，还是柳铭又怎么了"铭铭？你还在不在？"试探的问问，看看是不是越洋的电话效果不好。
"恩，我在"淡淡的声音传过去，好像是努力吊起来的一口气。
"今天怎么啦，上班不开心？还是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要记得吃药，恩？有什么症状，咱妈在，不然我把电话给她，你跟她说说是什么症状，妈给你说吃什么药，好不好？"
"其实，昨天我看见你跟杰杰那么亲，我就想，其实你还是想要一个孩子的，但是你知道，我们是不可能有的，其实我真的会很害怕，会害怕因为这个事情你会要跟我分开，但是我要是不跟你说，一直这么拴着你，我知道你会迁就我，你会什么都依着我，但是总有一天我怕你会恨我"脑袋里面回想起来昨天那一幕，李杰骑在徐蔚的肩上，跟自己小时候还真一样，徐蔚伸出去的握住李杰怕李杰从肩上掉下来的一双手，跟爸爸一样，从徐蔚肩上接过李杰的聂希，连说的话都跟自己小时候妈妈说的一样，爸爸要做正事，铭铭乖，徐蔚还过去的一个眼神跟爸爸看妈妈的眼神是一样的......柳铭想，只要徐蔚不是个傻子，那种对一个正常家庭的归属感是无论如何都会不油然而生的。
"我还说又怎么了"原来还真是事出有因，徐蔚笑着去拿裤子，柳铭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跟他闹别扭，那是有事情的确上了柳铭的心，不怪他，能怎么去怪他"怎么会恨你，我说过不是我们的孩子我也不会想去要啊，你爱看小说，别人小说里面不是说小孩子是两个大人的爱情结晶么，还不是说身上混着两个人的血，所以觉得那么疼那么爱，一来觉得是爱对方在延续，二来也觉得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怎么都靠得住些，你想你爱我，我爱你，要是这个孩子不是你和我的，就算是有新鲜感一过还不是也就腻了，难说还是养白眼狼"徐蔚想，可能的确是刚才自己一句也算无心的实话触到柳铭的痛处了，虽说柳铭一天到晚看起来没心没肺，但是有些东西却异常的敏感和柔软，是，看见别人牵着自己的孩子，看着别人一家人还是会羡慕，跟好多年自己看见别人谈恋爱的时候自己触景生情会着急着好好爱一场一样，那个时候找到了柳铭，算了却了心愿，而人总归是贪心的，得到了拥有了就会想再伸出去手多抓一些。尽可能措词得当，让柳铭找不到有哪一个字眼再想第二遍的时候多心。
"但是要是你找一个女的，就可以生一个自己的孩子了，那就不会是白眼狼"长长的再疏一口气，悬在半空的一个人好像又脚踏实地，忍不住轻轻的笑笑，离了徐蔚往哪走，怎么走的掉，连自己喜欢听到的说话的方式徐蔚都记得这么好。
"不准在去抠字眼了"呵呵的笑了，看来柳铭的确是字字入耳，多说一个字都不成"那我还说你还可以找个女的生个小孩给我带"
"我又不喜欢女人的"电话那边翘起的嘴巴开始表忠心。
"啊，对对，咱们小柳还是我知根知底，哪能去喜欢啊，女人又没有......"
"你！知道就好！但是你就会去喜欢"
"又没完了，柳到闹哈（方言，胡搅蛮缠）"好了，柳铭是给治住了，徐蔚眉头也开了。
"但是，其实有个小孩还是挺好，你看你都多喜欢杰杰"
"别人才多点大，都要吃醋，你说要是杰杰今年18，9，我抱抱他，亲亲他，你吃点醋也还合情合理，也不嫌累，上一天班都歇不住"
"说不赢你，我不说了，打电话多贵，快点去上班"
......
算是安心了吧，徐蔚说了，不是他们俩的孩子不喜欢。重新在看一眼面前的海，真的是水天一色，离的那么远的两样东西也终于是有交点的。

 

推翻
我以为回忆是彩绘完全的色彩
所以对你我未来从未失去期待
我相信你你就是爱
我只能让让你离开
突然间你连瞒都不瞒
想也不想就这麽推翻

----王菲 《推翻》

"吃完了饭没有，那快点上网，我要发张照片给你看，是我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同事拍的。"
"帅不帅？"
"帅"
"比方说，哪里帅"
"反正都帅"
"反正问了你也是白问，你就是会说好听的骗我，不过我就是喜欢听，也就只有你在说我帅，不管了，反正也是长给你看，你说帅就行了"这种对话不知道是重复了多少次，反正说成习惯了，大脑都不用过，不过总归都是些实话，柳铭到是觉得是真的高兴"你快看我旁边那个男的，看到没有，帅不帅？"
"外国人还不是都是那个样子"刚才徐蔚就是想问，站在柳铭旁边那个小伙子是谁，清秀乖巧，典型的邻家大男孩子的感觉，简单随意的一件白色t-shirt衫，还很有点柳铭以前的感觉。口是心非的告诉柳铭，其实那个小伙子不帅，怕的是自己说帅柳铭吃醋不说，反倒是提醒了柳铭更加去关照别人。
"安？你不觉得很帅啊，我觉得好帅哦，多干净多踏实的那种帅，才21岁，实习生，Stanford的，不过家是Denver的，他说他们那边有好多小松鼠哦，我给你说嘛，他的名字多有意思，叫Warner，他要我给他取一个中国名字，开始他说他多喜欢羽毛，我觉得他肯定有问题，哪里有男生喜欢羽毛的嘛，你说是不是？就是嘛，你都觉得。我就说那你就叫蓝宇算了，后来才想起来觉得多吓人，我就说算了，你就叫豌豆，完全音译，你说乖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