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的要么是天上那几位,要么就是……他自己。
天上几位都多少年没声音了,动手的可能性不大,所以问题来了,他哥身上是发生了什么,才会把自己搞失忆?
好奇,太好奇了。
狻猊感觉自己的好奇心就像是水开后的小气泡,咕嘟咕嘟地上扬,完全没有停止的迹象。
他瞄了眼正在开车的小年轻,青年看上去白白净净的,身上的气息也很干净,看起来也挺心软……
咦?不是吧?
狻猊双眼一眯,看着荀岏的眼神中带着点不敢置信。老哥,虽然我们追老婆的手段都挺不要脸,但你可别是为了卖惨把自己搞失忆啊,我会鄙视你的。
不知道是他眼神过于热烈还是荀岏的直觉较为敏锐,就在狻猊盯着人看的时候,荀岏忽然扭头看向他,嘴角带笑,眼神中却带着点……吔?警告?他接着夏东篱介绍白云山的词句继续说道:“白云山风景的确不错,如果吴老师腿脚方便的话,我们可以上山走走。”
……介绍风景就介绍风景,为啥要强调腿脚方便?
狻猊有些搞不懂自家兄长的脑回路。
几人又寒暄了一会后,小砖屋便近在眼前了。
夏东篱熟练地停车开门,又帮着狻猊将行李箱拿下来,正要给人介绍自家小院,就见天空一道闪电划过,片刻后是沉沉的落雷声。
“怎么又要下雨了?刚还是晴天呢。”夏东篱将行李箱放到地上,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天空,更古怪的是天上的乌云就浮在他们头顶,山坡下的天还是蓝蓝的好天气。
他有些无奈地对狻猊说:“没办法,山区的天气变化就是比较快。吴老师您走快点,等等雨就要下下来啦,您小心地面哦。”
狻猊应了一声,刚要向前跨一步,莫名感觉脚下有些虚软。
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狻猊停下了脚步,并且默默向后退了一小步,而就在他后退的那一瞬间,小砖屋的大门忽然被推开。
一条黑白花色和一条白色长毛的大狗一前一后顶着院门走了出来,将门顶开后,两条大狗就昂首挺胸地坐在了门口。
但狻猊的视线并没有落在它们身上,他的视线不由自主转向了小砖屋大敞的院门,然后看到了大马金刀坐在院子里园艺凳上的中年人。
狻猊:卧槽?
作者有话要说: 狻猊:所以爱真的会淡对吗?!!!
第153章
在知道男朋友父亲的身份之后,夏东篱花了好一番功夫在各方面搜索应龙的资料。
但当他打开百度词条并且看了一眼之后就感觉自己眼睛要瞎了,因为上头清楚明白地写着:性别女。
除了彪悍的战功之外,那个天帝之妃的身份也足够亮眼。
夏东篱也是搞不懂为什么这位大佬会在人类的故事传说中变了性别,但无论怎么说,应龙接连斩杀蚩尤、夸父的记录应该不是作假的。
不过,住在到他家的庚叔实在是显得过于平和了,平和到了他都快忘了这位是神灵的程度,幸好就在他还差一点就要把人当做寻常孤寡老人的时候,狻猊大神送上门了。
在一番电闪雷鸣风吹雨打之后,原本光鲜亮丽的狻猊大佬裹着皱巴巴的衣服,虚弱又无助地躺在了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老父亲强行打开了他心爱的藏宝阁,然后进行了惨无龙道的搜刮。
为什么会这样!?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青年眼角滑落,他的鼻梁上挂着已经破碎的太阳镜镜框,一双眼睛里全是看透人生的苍茫。
他明明是来看哥哥热闹的,为什么最后被看热闹的会是他?!
为什么他哥不告诉他老父亲在这里?兄弟情呢?被岁月吃掉了吗?
当他的余光看到老爹从他藏宝阁里面掏出一个木盒子的时候,狻猊感觉自己心口顿时一痛,他没忍住,一口血适时喷了出来。
这模样看着实在太惨了,滤镜深重的夏东篱顿时在原地不安地挪了挪。似乎察觉到他这边的异样,老父亲看了他一眼,冲他招招手:“小夏,你来。”
夏东篱立刻小跑着过去,一脸的欲言又止,小眼神一下又一下地扫过地上瘫成一块布的大佬。
“这个你拿去,这是那小子收藏的香粉,味道应该不错,你去打炉点个篆。”庚叔将小盒子递给夏东篱。见夏东篱面上的迟疑之色,他又哼了声:“没事,你随便点,点完了放到那小子身边,他会重新捣腾。”
什么叫重新捣腾?夏东篱头上挂了个小小的问号,不过如今气氛有些严肃,他也不好多问,只能照做,
然后,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夏东篱将香器放到趴在地上生无可恋的狻猊身边后,那原本直直向上飘的白烟忽然转了个方向,直冲地上的人形而去,而不过一会,夏东篱便闻到了比刚才更馥郁更有层次的香气。
香气层层叠叠,初初是含油脂丰富的木料灼烧后的味道,让人联想到冬季温暖的小木屋。
刚生出了点联想,夏东篱仿佛就看到了那个矗立在冰天雪地之中的小小木屋,以及屋子中央正煮着热水的小火炉。
一个青年坐在火堆边上,看到他进来挥手打了个招呼,并且信手拎起水壶,给他冲了杯蜂蜜茶。
甜甜的蜂蜜水带着花朵的清香涌入喉管,夏东篱感觉身体很快就暖和了起来。他缩到火炉边上一起烤火,感觉火焰的热度将他身上的寒气驱散,衣服上沾到的雪花融化成水,带着冰霜的气息。
不能穿着这样的衣服,要赶紧将头发擦干,否则要着凉咧……刚有这样的念头,他就感觉到头上一轻,原来戴着的厚重帽子被挪开,然后头上一重,一条软乎乎的毛巾盖了下来,头发上的潮气被一点点带走。
毛巾应该是用过柔顺剂,他们家的柔顺剂用的是皂香味,夏东篱用的品牌味道很淡却很持久,这个味道会让他联想起晴天。
他们家是在屋顶晾衣服的,每次将衣服挂上晾晒绳之后,他拎着脸盆从中穿过,嗅到的就是这股味道,眼中的是大大小小的衣服,白色的被单在日光下宛若打光板,让他的世界亮堂一片。
他的面前挂着同款不同尺寸的衣服,还有狗狗们不同颜色的小项圈,对了,狗狗!
他心念一动,原本被他紧闭的小木屋就被一股大力撞开,全身沾着雪花的几条狗狗们先后钻了进来,走在最末的得福汪还特别懂事地用脑袋将房门顶上。
它们在火堆边一阵抖毛,将身上的冰碴子甩开,然后十分热情地蹭到夏东篱身边,一个又一个的毛脑袋被塞到了夏东篱怀中。他们家狗狗身上散发着阳光的味道还有果味沐浴露的味道,香喷喷的,可好闻了,就是,就是有些沉!
夏东篱忍了忍,最后还是没有受住狗狗们的压力,他在羞答答的得福也压上来之后没撑住,啪叽一下倒进了后面人的怀中。
然后他被一股熟悉的味道包围住了。
他愣了下,伸手往那人身侧摸索,摸呀摸就摸到了青年撑在地上的手。夏东篱捏住对方的手,抬起头看向对方:“小岏呀。”
“我在。”青年撑住他,又拿毛巾隔着夏东篱给几条狗搓水,也不知道是气氛太安乐了还是狗狗们太温暖了,夏东篱居然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陷入了温暖甜蜜的梦乡。
……
“东……”
“阿东?”
“醒醒,阿东。”
夏东篱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靠坐在荀岏怀里。感受到背后熟悉的温度,他反射性地仰头在恋人的肩膀上蹭了下,直到感到荀岏在他手背上轻拍两下,他才有些疑惑地睁开眼睛。
随后,他的视线就和大佬从手臂下偷偷看过来的眼睛对上了,四目相对,对方立刻将脑袋缩了回去。
夏东篱:??
怎么了?干嘛这么看人!
他稍稍动了下,然后发现自己全身都带着些疲软,手脚更是虚软无力,不过倒不是负面的无力感,更类似于一口气睡了十来个小时候的倦怠感,也就是所谓的越睡越困。
“没关系的,这是一点点副作用。”庚叔的视线依然停留在电视机上,“知道龙涎香吗?你刚刚闻的就是,不过那是蜃龙的龙涎。”
“蜃龙的龙涎制成的香料带着点迷幻作用,不过不强,至多就是能让人做个美梦。”荀岏一边解释一边将他扶了起来,动作十分温柔,面上的居然还带着点忍不住的笑意,让夏东篱看得一头雾水。
“蜃龙能让人梦到最渴望的东西。”有些受不了这两人之间腻味气氛的狻猊闷声闷气道,“你梦到了三哥,所以他很开心。”
夏东篱的脸顿时就有些热,他眯起眼回头看着整个人都春风和煦的男朋友,有些危险地说道:“你们能看到我的梦”
“没有,只是你叫出了我的名字,”荀岏捏捏他的手,将人放到凳子上坐好,然后安抚性地将地上缩着也在呼呼大睡的大米拎起来放到了夏东篱怀中,“抱歉没有让你把这个梦做完,但人类在蜃龙的梦境中时间太久的话容易迷失。”
被突然塞到主人怀里的大米汪居然没醒,它在心爱主人的怀中调整了一下姿势,翻过身肚皮朝上,睡得舌头都吐出来了,简直香极了。
“大米也受到影响了吗?要把它叫起来吗?”夏东篱有些担心地摸了摸大米的肚皮问荀岏。
“它没事,龙涎香对兽类有好处,让它睡吧。”
那就行,夏东篱看了眼在他怀中睡得像是个大号宝宝的狗子,没忍住,捏了捏大米吐出来的舌头一下。
大米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它将舌头缩回去,吧嗒吧嗒嘴,然后仰着头,用额头在夏东篱身上蹭了蹭,那动作和夏东篱方才如出一辙,夏东篱被它蹭得心都软了。
不过心软是一回事,抱不抱得动又是另一回事,大米现在是看着瘦,但它身上都是肌肉,抱起来就像是一大袋玉米一样,可沉。他将大米挪到了另一个凳子上,然后抱着狗脑袋好奇问道:“那你有做梦吗?”
荀岏的唇角弧度淡了一些,他看了眼背对他们看电视的老龙王,点点头:“有。”
只不过他的梦倒不算是美梦。
蜃龙的梦境的最大作用是勾起人心中最深处的想法,不过这种能力也就对于人类来说比较有用,对于他们龙族来说,这也不过是一种比较特殊的香料。
荀岏虽然不是人类,但他的身体和神魂分离,多少也受了点熏香的影响。
夏东篱觉得如今的生活已经很满足了,所以他的梦境也是暖呼呼的,而荀岏则不然。
他梦到了自己走在冰雪中,萦绕在身周的是无尽的饥饿和寒冷,他感觉自己的手脚均都十分沉重,有锁链捆住了他的四肢,因此,他走得很慢很慢。
四周一片黑暗,他的眼眸只能为他捕捉到隐约可见的一星灯火,晃晃悠悠闪在冰天雪地之中。
然后他一路向着灯光走过去,他走得太慢了,生怕那火光飘走,他将身上的东西一点点全部抛下,直到最后他终于解开了镣铐,最后他赤身裸体地敲响了那扇门。
门打开后,他看到了夏东篱,他的恋人见到他后十分吃惊,赶紧把他拉进来,给他穿衣服,给他倒水,帮他取暖,给他食物,慢慢地,他饱了,他不冷了,他有个家了,然后就有人砰砰砰敲门,拿着他一路丢下的东西气势汹汹地逼着他将衣服穿回去。
梦中的他十分清楚,一旦穿上那些衣服他就没办法继续留在夏东篱身边,所以他将门重新关上,将那些人关在了外头。自此之后,他的梦境中全是敲门声还有门外的咆哮声。
他忍了又忍,坚持到了梦境的最后一刻也没有打开那扇门,最后对方只能无奈败走。
荀岏睁开眼睛的时候夏东篱还在睡,他睡得酣甜极了,唇角甚至还带着一朵笑花。然后他就对上了父亲那双恨铁不成钢的眼眸。
“你知道你身体在哪里。”老龙王说得十分肯定,“你就是故意的。”
荀岏没有回应,他伸手轻轻按住了夏东篱的耳朵,不让他的美梦被老父亲的咆哮吵醒。
“你你你!”见他这动作,老龙王更加生气了,“你这样有意义吗?你把身份摆出来,谁会拒绝你?”
“阿东会。”荀岏说得斩钉截铁,“阿东不喜麻烦,他向往的是平淡普通的生活。如果知道我的身份那么麻烦,他会毫不犹豫把我交出去。”
“不是,你身份有什么麻烦的,老子都不拦着你找个男媳妇了。”老龙王简直要气死啦,“而且你为了解决身份的方法就是把自己搞失忆,然后一无所有地去找人养?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叫小白脸!我们家就没出现过这么丢脸的龙!”
老龙王将桌子拍得啪啪啪直响:“你这样要别人怎么想我们龙族?你又不是那个死抠门只进不出的兽,你死命藏的那些老婆本呢?就这么让人家一个人类继续养着你,就连香火也只敢偷偷蹭?”
说到这个荀岏还有些小骄傲,他轻咳一声:“阿东愿意养我,而且等我把证书考出来之后就能赚钱了。”
老龙王:啥玩意?
捧着香炉坐在地上的狻猊一个没忍住,换了个托腮看戏的姿势。哇塞,他爹说得好有道理好带感,港真,这真是他见过的最特别的追老婆姿势啦!
别人家追老婆都是把自己弄得珠光宝气的,拼命展现自己有多好多值得,就他们家三哥是把自己搞成一无所有找媳妇去包养,这都可以把自己推销出去,三嫂也真是很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