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恒文终于有动作了,他赶紧拿走周沄沄的手机——他根本没有受伤,如果去医院检查,只会更丢人。
江恒文小声说:“先去找爷爷!我看这次爷爷怎么偏袒江屿!”
他都已经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了,不知道这些人出去以后要怎么议论他。闹得这么难看,怎么都要让江屿付出一点代价。
起码,不能让江屿成功进公司!
江卓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白着脸把看热闹的人都送出去。幸好之前切完蛋糕已经送走一批,现在剩下的都是和江家联系比较紧密的几家,最多在家里传传闲话,应该不会说到外面去。
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老爷子找回来。
江卓把宾客都送走,站在大门口还能听到那些凑在一起的小声议论。江卓脸色变化,忍着恼火对童阿姨说:“快去公园找老爷子回来!”
童阿姨六神无主,闻言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向小公园跑去。
江老爷子正在下棋,听到童阿姨说江屿和江恒文打架,江老爷子手里的棋子差点没拿住。
江屿回来了?
江老爷子勉强挤出笑容,对跟他下棋的人告辞,急匆匆回了江家,路上询问了童阿姨事情的经过。
童阿姨一直都在别墅里,什么都不清楚,只能如实说了自己看到的事实。
江老爷子听到仓库的时候,脸色就难看了,一言不发地加快脚步赶回江家别墅。
江卓前几天回来的时候就说过请神的事情,江老爷子因为家里供着貔貅,知道有些神是不能乱请的,可惜他说的话江卓不听,已经把神请进门了。
江老爷子前段时间连着打好几个电话给江屿,就是为了这件事,他不敢在电话里说得太清楚,担心江屿知道后不愿意插手。
江老爷子没想到的是,江卓居然打算趁生日宴的时间,把神请进老宅!
江老爷子匆忙回到江家别墅,迎接他的是满脸愤怒的儿子一家。
童阿姨赶紧跑到厨房,小心关上了厨房门。
江老爷子被江恒文满头脸的血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怎么没去医院?”
他没想到孙子这个样子,心里的怒气也平息了不少。
江恒文故意没洗,就是为了让江老爷子知道江屿这次有多过分:“爷爷,江屿把我……”
他话还没说完,楼上传来开锁的声音。
三楼反锁的书房门被推开,江屿站在走廊上:“我把你怎么了?”
他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因为精神不好,眉眼也没什么神采,病恹恹的。
江恒文噌地站起来:“你脸皮怎么这么厚?我头上被你撞了这么大一个包,你居然问我把我怎么了?你觉得杀人才能算怎么了?!”
他还有力气跳起来骂人,江屿觉得自己手劲轻了。
江屿站在二楼,没有再往下走:“那是你找死。”
他眼睛一动,看向江老爷子:“解契书我写好了,上来签个字吧。”
江卓一家陷入茫然。
江老爷子也顾不上江恒文了,连忙走上楼:“怎么好好的这么生气?江卓他们也不知道你的身份,而且确实年轻不懂忌讳,你宽容宽容,别跟他们计较。”
江屿重复一遍江老爷子的四个字:“不懂忌讳?”
江老爷子附和:“是啊,现在的年轻人哪像我们之前那么讲究,老祖宗的规矩……”
江卓急了:“爸!恒文才是你亲孙子!”
江老爷子扭头呵斥:“闭嘴!你懂什么!”
江卓难以置信——都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为什么还能袒护江屿?
难道他这个儿子不是亲生的,江屿才是?
江屿心里厌烦,“你知道如果我单方面撕毁契书,对我虽然有影响,但也不会太大,我之所以在这儿等你,也是因为这么多年确实有一点情分在。”
江屿:“别做得太难看。”
江老爷子很清楚这一点。
他更清楚得罪貔貅不是个聪明的做法,江家这些年借着貔貅的财运一路亨通,可见貔貅对财运的影响到底有多大。
买卖不成仁义在,江老爷子叹气:“好,我们上楼签。”
两人扔下一头雾水的江卓一家,江老爷子签了江屿写的解契书。
江屿和江老爷子各取了一滴血,落在签字上,解契书生效。
江屿撕了原本的契书。
他和江家气运相连了近十年,契约解除的时候,居然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江老爷子盯着契书的碎片,长长叹了口气。
他第二任妻子杜毓文去世后,他始终做不到和杜毓文一样对待江屿,对江老爷子来说,江屿始终都是貔貅,是超出人类认知的神物,他没办法不畏惧江屿,在这份畏惧里,江家和江屿的关系也逐渐淡化。
到底留不住。
江老爷子苦笑,试探着拍了下江屿的肩膀:“钥匙也不用还,有空回来坐坐,你奶奶总是想你的。”
江屿离开的脚步一顿:“好心提醒你一句,请神容易送神难,小心你那个贪得无厌的儿子。”
江卓其实不算蠢,但是太贪,想要的东西超出了能接收的界限,自然就是在作死了。
他不会帮江家解决那只五通,人也好妖魔鬼怪也好,都要为自己的决定付出代价。
也包括他自己。
江屿拎着自己的包,打开二楼的卧室,对里面坐着的两人一扬下颌:“就算肾虚,现在也休息好了吧,赶紧走人。”
林杜看看顾景寻的脸色,刚进卧室的时候,顾景寻的脸色还很苍白,这会儿已经恢复了。他赶紧站起来,准备离开。
顾景寻目光落在江屿手里的包上,江家隔音不错,他并没有听到卧室外面谈话的声音,但今天闹得这么大,不可能轻易收场。
江屿现在拎着包……是要走吗?
江屿拿包走的时候,江卓一家坐在客厅里,不断拿眼神瞟着江屿的背影,既没有阻拦也没有询问。
江恒文甚至是满意的,他觉得自己赶走了江屿,这是他和江屿长达十年拉锯战中第一次胜利。
林杜突然觉得江屿这种性格也是有原因的,江家的环境比顾家还窒息。
出了江家门,顾景寻先打发了林杜回家,自己却一直跟在江屿身后。
江屿皱起眉:“有病回家犯。”
“我不犯病,”顾景寻倒过来,和江屿面对面走路,“我要向你请教一件事。”
他手抄在口袋里,眉眼笼在路灯明暗的光影里。
“请问,怎么才能把一尊貔貅请回家?”
江屿脚步一顿,倏然回头看向顾景寻。
与其说是向江屿请教问题,不如说是暗示他已经知道自己是貔貅。
作者有话要说: 修复了之前江反派说自己是貔貅的BUG,我自己修文修到头昏了,请大家见谅。
顾男主和江反派之间开始逐渐坦白啦!
小剧场一:
关于知道自己生活在书里并且不能回避剧情后,男主和反派的不同选择:
江反派——逆反心理,越不让回避越回避。
顾男主——他带着他的直球A了上去!
顾男主人生格言:如果不能远离剧情,那就让剧情按照我想象中的方向走。
小剧场二:
江反派:我有一个秘密,我是一只貔貅。
顾男主:我也有一个秘密,我知道江屿是貔貅。
江反派:我还有个秘密,我救了顾男主好几次。
顾男主:我有第二个秘密,我知道救我的是江屿。
江反派:我还有秘密,我是个反派。
顾男主:好巧,我也……
江反派:闭嘴!
江猫猫奋起扑倒顾男主,小剧场被迫终止。
亲妈鱼友情提示:请勿套娃。
第20章 男主(捉虫)
九月多,锦鸿湾的桂花都开了,飘飘扬扬香了大半个西湾。
江屿站在这片馥郁的香气,几乎想敲开顾男主的脑壳看看顾男主到底在想什么。
抛开反派主角这种顾景寻不知道的,单说他今天从顾景寻身上汲取那么多气运,导致顾景寻现在明显可以看出的虚弱,难道顾景寻就不害怕吗?
顾景寻自己也应该感觉得出来,失去大量气运之后,他接下来几天如果再碰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肯定应付不了。
江屿仗着自己是貔貅横冲直撞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真心服气某个人。
江屿甚至有点提不起来脾气,他被顾景寻的气运安抚得很好,现在离开江家了,他暂时也没有火气可以发。
他有点恹恹地看了顾景寻一眼:“你养?把你吸成人干。”
顾景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绷不住笑了好一会儿:“真的不能让我养吗?”
江屿反派冷酷脸:“滚。”
说着滚,语气却不重。
江屿承了顾景寻许多次好意,他也不是多难相处的人,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脾气都是虚的,勉强维持着自己的反派人设。
顾景寻看穿他摇摇欲坠的冷淡,再接再厉:“这么晚了怎么去文华苑?要我送你去吗?”
江屿扒拉了一下头发,灰绿色的挑染陷在指缝里,他似乎有点不耐烦,但仔细看那种不耐烦并不是针对顾景寻的,更像是对着他自己。
江屿确实觉得自己烦,皱起眉低声说:“你的爱心还真是到处发散。看在我吃了你不少气运的份上,提醒你一句,近期晚上别乱晃,最好去找你师父一趟。”
如果说顾景寻的气运像一块奶糖,那么这颗奶糖之前是包装完好的,现在被江屿扒掉糖衣还啃了一口,别说奶糖本身,里面的馅都要漏出来了。
想到奶糖,江屿回想起顾景寻身上近乎甜蜜的气息,他舌尖碰了下牙尖,更饿了。
顾景寻眉眼低垂下来,看着有点可怜:“可是我师父说,没事就不要去找他了。”
江屿挪开视线不看顾景寻:“你现在有事。”
顾景寻:“师父还说了,有事更不能找他。”
江屿忍无可忍:“……你跟你师父真是如出一辙的难伺候。”
江反派刚刚挂上恶霸表情,顾男主就已经温温柔柔地问:“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就是常说的阳气弱运势低?”
江反派:“……”
顾景寻不是阳气弱,但确实运势低,低运势会让人不断倒霉,见鬼的可能性也会提升,而罪魁祸首就是江反派。
江反派含含糊糊地问:“你想怎么样?”
顾景寻见好就收:“我下周可以约你去云鹿观求一个护身符吗?”
在处理顾一城纸人的时候,两人就加了联系方式,顾景寻没给江屿发过信息,因为他知道,除非真的和顾一城有关,否则江屿是不会理会他的。
江屿陷入沉默。
顾景寻抿了下唇:“如果你不愿意的话,那就算了。我自己去也可以,虽然路远……”
江屿:“去!”
江反派丢下一个字,拎着包走了。
顾景寻请貔貅失败,但成功约到了江屿的一个下午。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到江屿上了一辆轿车,才转身走向自己的车。
……
傅隐的车驶出锦鸿湾,“解契书签了?”
江屿坐在副驾驶上,从包里拿出那尊白玉貔貅:“签了。这东西你拿出去摆着吧。”
这只玉貔貅的材质原本只是上等一些的和田玉,被灵气养了这么久,已经养出了几分羊脂的细腻莹润。
傅隐抽空摸了把玉貔貅:“养得挺好的,正好前两天有人来请一尊玉貔貅摆件,我暂时没找到合适的,你这个不用我就给人家了。诶,你之前问我什么东西进去了?还能有什么妖魔鬼怪敢当着你的面进门?”
江屿摸摸玉貔貅的脑门:“是五通,看上去吃了不少香火,身上都有一层虚浮的神光了。”
傅隐也是服了江家:“……所以江家不是生意不行了,而是乱请神干扰到你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江屿本来就有发育不良这个毛病,他不像其他成年貔貅那么稳定,五通又不是正经神,自然对江屿产生了负面影响。
傅隐仔细观察江屿的脸色,惊讶地发现江屿似乎没有受到太大影响,看上去还比前几天状态更好。
江屿从杂物匣里扒出一袋小鱼仔慢慢吃:“没什么大事。”
傅隐幸灾乐祸:“那只五通留在江家吧。五通神可不像你一样好养活,五通每隔一旬就需要祭祀一次,而且胃口会越来越大。”
最开始可能只是要吃一些熟食瓜果,后来就会发展成生血生肉,活物祭祀,再往后就会要求吃有智慧或灵气的生物。
人是养不住这样的鬼神的。江家早晚会因为满足不了五通,而被五通作乱。
江屿吃完鱼仔,又拆开一盒蛋黄酥:“快了,就这几天。”
傅隐:“啊?”
江屿托着蛋黄酥,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露出其中黄澄澄的咸蛋黄,咀嚼咽下之后才回答:“那只五通已经开始吃生血生肉了,还跟在周沄沄——就是江恒文他妈后面当背后灵。短时间内伤不了人,但肯定要闹起来。”
傅隐眼神微妙。
五通荒淫贪婪,既然看上了周沄沄的美貌,那最近就会下手了,实际点的估计做不了,但肯定会搞出别的动静来。
傅隐忍不住看了江屿一眼:“你不会管吧?你当年借了江家的财运,可是也护了江家亨通这么多年,江卓他们在外面弄的一些烂摊子你也收拾了,因果上早就两不相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