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卓请神是第一次,但之前在外面也沾过脏东西,都是江屿解决的。江家真是赚翻了,养一只貔貅只要提供吃喝学费生活费,就能白赚镇宅、招财两个效果。
江屿专注地嚼着蛋黄酥,闻言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我为什么要管?五通是他们自己请回去的。”
他自己还受到了不浅的影响,要不是临时抓住顾景寻啃了口气运,估计就要原地变回貔貅,然后等傅隐进来救场了。
就是啃的一口有点大,下场是他又欠了顾景寻人情。
这之间有因果,江屿平白无故从顾景寻那里获得了大好处,就要从别的方面还回去,江屿本来打算像上次那样,找个东西跟着顾景寻,谁知道和顾景寻说了几句话之后,居然答应了顾景寻的要求。
江貔貅吃完了蛋黄酥,拿出牛奶,喝之前突然感慨:“我真是个心软的好貔貅。”
傅隐:?!
他差点把车开到花坛里去。
江屿这个貔,别人的夸奖他会照单全收,如果长时间没有人夸他,他还会自己夸自己。
都是江老夫人惯的,以前天天吹彩虹屁给江屿听。
傅隐对着后视镜翻了个白眼。
几分钟后,傅隐的车就停在文华苑门口,结束了本来至少应该几个小时的车程。
江屿解开安全带,他把包撂在副驾驶上,下车后还贴心地给包扣上安全带。
傅隐开车走了。
江屿回家洗了澡,出来的时候收到了顾景寻发来的信息。
姓顾的:周二下午一点,我在Z理工东门等你,行吗?
江屿拿着手机,丢给顾景寻三个字:知道了
姓顾的:要休息了吗?
江屿盯着屏幕上几个字,觉得顾男主好烦。
J:睡了。
姓顾的:晚安,做个好梦。
江屿没有再回复他,刚刚回到别墅的顾景寻笑着摇摇头。
顾老爷子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忍不住问:“谈恋爱了?”
顾景寻收起手机:“没,和朋友聊天。”
顾老爷子哦了一声,乐呵呵招手让顾景寻坐在他身边。
顾景寻坐过去。
顾老爷子拍拍他的手,仔细看他的脸色:“今天去玩得还高兴吗?”
顾景寻的脸色不大好,唇上的血色都淡了不少,精神倒是很好,看上去也不像受伤了。景寻要是出了事,林杜肯定会打电话过来的。
顾景寻想起江屿冷淡的表情,还没说话,眼睛里就先有了笑意:“挺高兴的。”
他的愉悦不加掩饰,从流转的眼神里都透露出来。
顾老爷子很少见到他这么高兴,到嘴的话都迟疑了几秒,最后还是说:“江卓那家子……不是特别好相处的人,拜高踩低是习惯。”
江家就是最近十年才发起来,做什么赚什么,但顾老爷子一直都觉得江家旺得不正常。
“我知道,”顾景寻剥了个橘子,分一半给顾老爷子,“我是找江屿的,江卓的儿子江恒文……我其实不认识。”
顾老爷子爱吃橘子,接过来吃了好几瓣,“行啦,早点睡吧,明天星期一,你还有课呢。”
顾景寻:“对了爷爷,我周二想去云鹿观看看师父。”
顾老爷子连连点头:“应该的,你师父平常就叫你多去看看。对了,给家里求点平安符什么的。”
顾老爷子欲言又止,“看你出去一趟脸色都不好。”
顾景寻笑了下,送顾老爷子上楼,自己也进了房间。他手里还拿着剩了一瓣的橘子,撕下来放进嘴里,汁水酸甜。
可惜貔貅不喜欢。
周二下午
江屿和顾景寻碰巧都没有课,江屿在Z理工食堂吃过午饭,看着时间走向Z理工东门。
门外已经停了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顾景寻正牵着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和一个怀着孕的女士说话。
江屿停下脚步,隐约听见孕妇向顾景寻道谢,感激他及时拦住了乱跑的男孩。
顾景寻摇摇头,把孩子的手递给孕妇,仿佛感受到了江屿的视线,直直看过来。
江屿两只手抄在口袋里,慢慢走过去。
其实顾景寻这个人,很当得起男主这个名头。
顾景寻从驾驶座上拿了一杯果茶:“文华苑门口的,他家奶茶不好喝,果茶做得很好。”
江屿正要接过,听到顾景寻问:“貔貅不吃橘子,喝橘子茶吗?”
江屿:“……”
江反派收回之前对顾男主的肯定,并觉得顾男主还是很讨貔貅厌。
作者有话要说: 跟大家说个事儿,这本文周四要V啦,到时候有万字更新掉落。
希望大家支持
鞠躬
第21章 契约
云鹿观是G市远近闻名的道观,有几百年的历史,每年都为G市创造可观的旅游收入。除此以外,云鹿观的业务水平也远近闻名,包括且不限于驱鬼、做法事看风水。
江屿和云鹿观的道士们也打过交道,主要是傅隐和云鹿观每年都联名卖一些玉质的护身符,他偶尔也会来逛一圈,观里辈分高的那几个确实有点真本事。所以江屿知道顾景寻的师父是云鹿观的道士时,一点都不吃惊。
江屿捏着喝了两口的橘子茶,打量顾景寻:“你什么时候去清修的?”
仔细看顾景寻这个人,确实有点出世人的意思,如果不笑,浑身上都有种凝而平静的端方,和庙里堂前的神像有点相似。
可惜顾景寻笑点低,这点就很不端方很不神像。
顾景寻十三岁那年被送到云鹿观,十五岁正式离开,到今年他十九,中间已经过了四年的时间。
顾景寻想了想:“算不上清修,我那时候还上学,也就是来听师父讲经,学一些纳气观气,控制气运的方法。”
江屿随口问:“你师父是谁?”
顾景寻:“玄城子,你认识他?”
江屿瘫着脸:“不认识,就想知道谁这么倒霉收了你做徒弟。”
顾景寻被他无缘无故怼了一句,又有点想笑,他也真的笑了。
江屿莫名其妙:“……顾景寻,你有没有觉得你笑点太低了?”
顾景寻停车等红灯,一手撑在方向盘上,露出一截清晰的手腕线,他扭头看着江屿,他五官极隽秀,一笑起来有书画展卷的文雅清朗:“也还好吧。”
顾景寻看着江屿,心里很清楚:他可能不是笑点低,而是可爱点低。
笑和哈欠一样,是会传染的。
江屿静了一会儿,也忍不住翘起嘴角。
云鹿观就在G市市区,开车要两个多小时。江屿在车子进入高速后就睡着了,他和江家的契约断了,五通神不能再影响他,不过他和江家互相扶持了近十年,突然断了契约,江屿也难以适应。
顾景寻没有再打扰他,放慢了车速,两人下午三点多才到云鹿观。
云鹿观常年香火旺盛,进出来往的除了游客,还有慕名而来的商人们。
顾景寻停下车,叫醒江屿:“我先去停车,你跟我一起去停车场吗?”
江屿拎着自己的包下车:“你自己去。”
顾景寻去停车的时候,江屿看见几个结伴出来的人身上都戴着熟悉的玉牌,玉质一般,雕工也一般,当然价格也一般,傅隐的珠玉斋出品,每年旅游旺季的时候都卖得特别好。
今年也卖得很好。江屿的书包里就塞满了这些玉牌,是傅隐那条倒霉龙图省事让他顺路带过来的。
江屿收回目光,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转过身,顾景寻踩着落叶走过来。
现在已经九月底了,气温一路摔到二十度,云鹿观前的大路上铺满了金灿的叶子,顾景寻踩过叶子,发出清脆的裂响,他脸上带着笑,眉目舒展。
顾景寻停在江屿面前:“走吧。”
江屿跟在他身后进了云鹿观。
顾景寻显然对这里很熟悉,绕过都是游客的前殿,在没有任何人带领的情况下,径直往偏僻的后院去了。
路上也没有人阻拦他,越往里走游客越少,穿着大褂的道士越来越多,见到顾景寻并不惊讶。
江屿加快脚步,走到顾景寻身边,抬手撞了他一下:“你不是说你很少来这儿吗?我看你挺熟的。”
顾景寻架住他的手臂,防止他继续偷袭:“我的错,我怕你不陪我来。”
江屿冷着脸和他对视几秒。
顾景寻顺着哄:“别生气,我给你赔罪。”
赔你大爷。
江屿挣开他的手:“走快点。”
前几天啃了顾景寻两口的歉疚感完全消失了。
玄城子在云鹿观后山上的小院里住着,想上去就得爬山。顾景寻和江屿体力都很好,两人用了十来分钟爬上山,看到一间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小院子。
顾景寻上前扣响院门。
两人等了一会儿,门内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拉开门,惊喜地看着顾景寻:“师兄!”
少年看到了顾景寻身后的江屿,明显一愣。
顾景寻侧身,对江屿介绍:“这是我师弟,鹿书。”
江屿点头:“江屿。”
鹿书对江屿抿唇笑了下,他打开门,笑着说:“师兄来找师父吗?师父在茶室呢,”
顾景寻进门,鹿书一边领路一边忍不住回头偷偷打量江屿:师兄以前从来没有带人过来,这是来求师父做法事祈福吗?
江屿全程当做不知道,到了茶室前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问鹿书:“你们这儿有别的休息的地方吗?”
鹿书小声:“有会客室。”
顾景寻:“不进去坐一会儿吗?”
江屿摇头。
鹿书挠挠头:“您请跟我来。”
顾景寻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直到看不见江屿的身影,才推开茶室的门,走了进去。
茶室里坐着一位年近五十的中年人,留长发,穿着青灰色的大褂,正给一盆绿萝浇水,看见顾景寻进来,他高兴地招招手:“快来坐。我正说你再不来我就要打电话给你叫你来了。”
顾景寻坐在桌几后,他和玄城子之间从来不说场面话:“师父最近精神很好。看来Y市的事情没有让师父头疼。”
玄城子摇头:“麻烦得很,请了当地道馆和佛寺练手,才把那只厉鬼镇下去,甚至还有死伤,我是赶到的迟了,不然恐怕也……”
玄城子仔细端详顾景寻的脸色,“你气色看着不太好。”
顾景寻唇角漾起一点笑:“前两天开空调着凉了,有点不舒服,不过不是什么大事,已经吃过药,这两天好多了。”
玄城子摇摇头。
他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眼睛里含着一层亮光,定定看着顾景寻:“身上的气比以往弱了,好在没有阴气。”
顾景寻:“师父,我今天来还想问问有没有汇聚灵气的符纸,陪我来的同学需要,他家里老人信这些。”
“正好我前两天画了一张,”玄城子叫来门外的鹿书,“鹿书,去我卧室把多宝阁上的符纸拿下来送给你师兄的同学。”
鹿书应了一声。
顾景寻道谢。
大弟子入世好几年,依然是温柔沉静的性格,玄城子脸上不禁露出笑容,想到前几天算的卦,嘴角的弧度又拉平了:
“你没来之前我其实给你算过一卦,卦象不太好。”
顾景寻惊讶。
他体质太特殊,给他算卦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玄城子:“你刚来我身边的时候我给你算过,你平生两次大劫,一次十三,一次二十。”
顾景寻点头。
他十三岁的时候差点因为失血过多死亡,是一劫,但已经平安渡过了。
玄城子:“可是我为你新算的一卦却显示你的劫提前了。你最近有接触过什么奇怪的人吗?”
顾景寻听到劫提前的时候,心里已经了然——师父这卦里的劫,应该就是说江屿了。依照剧情的安排,江屿确实是他的劫。
顾景寻收敛思绪,摇头:“奇怪的人倒是没有。”
玄城子沉吟片刻,把卦象解释了一遍,随后又猛然想起自己这个弟子没学过这些,于是简单解释:“从卦象上来看,应爻应该是地位较高,心机叵测之人。
顾景寻捏着指节,他长久不碰玄学界的事情,稍微想一想才记起所谓应爻,即所测算的人或事物,在此处指的是江屿。
玄城子:“应爻最初接近你的时候,可能面带善意,行事体贴,对你也很亲近,善于伪装,手段也更高明,短时间内看不出本性。”
顾景寻听到“面带善意,行事体贴”几个字,嘴角漾起一点笑意。
大反派凶得不行,两天踩了他好几次。
至于善于伪装心机叵测等特征,确实和原着中江屿的形象完美贴合。不过……江屿是貔貅,在如今这样灵气稀薄的末法时代,每个长成的神兽都有大气运,应该说是贵不可言才对,怎么是地位较高?
但如果从凡人社会上分级,江屿地位较高这一点也说得通。
玄城子等了片刻,也没等到顾景寻的回答,看见顾景寻低头思索的样子,玄城子安抚:“也别着急,慢慢想。卦象是一种预示,不代表你身边每个对你好的人都是小人。”
顾景寻拎起再次沸腾的小茶壶,填上冷水。
他动作流畅,实际上却在走神——他和江屿就是这么一步步走向对立的吗?在所有人善意的提醒下逐渐开始互相防备,互相疏远,直到某天他们站在一个难以解释的误会前,积累的矛盾爆发,最终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