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容对着他摇了摇头:“没事。”
小年轻又道歉了几句,快步往傅容反方向走去。
大热的天,他却穿着个外套。从怀里摸出个钱包,撑开来看了看里头的现金,满意地笑了笑。
这钱包正是从傅容那里顺来的。
“中午加餐了!”小年轻美滋滋往外走,就感觉身前阴影罩过来。
他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面目俊朗的跟电视里明星一样的男人面目表情地看着自己。
男人明明一句话没说,不知道为什么就让小年轻膝盖软了软。
“这,这位大哥,什么事?”小年轻赔着笑问道。
“钱包,还给他。”小年轻脸色一僵,就看到眼前男人手机朝他晃了晃,上头是拨号界面,110三个数字看的他心头发慌。
“什么钱包?”小年轻假装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左右四顾。
男人也不多少,手直接按向拨号。
“别别别大哥!”小年轻见他这么认真,赶忙拦住,“我还,我还,你别报警!”
说罢,怕他反悔一般,飞速往傅容方向跑过去。
汤一介看着远处小年轻拦住了傅容,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
睡了一晚上硬邦邦的卧铺,从来没受过这罪的汤小公子觉得浑身酸胀。他苦着脸揉了揉肩膀,叹了口气往傅容方向走去,远远跟在后头。
傅容正往出站口走,身后却忽然有人把他叫住拦下了,再一看不正是撞自己的那个人。
“小哥,这是你的钱包吧?”小年轻直接把钱包塞到傅容手上。
傅容有些不明所以,低头看了看,手上那个正是自己的钱包,怎么在他手上?傅容有些疑惑地望着小年轻。
小年轻挠挠头,嗫喏道:“我,我捡到的……”
傅容觉得有点奇怪,也没多想,对着他真诚说了一句:“谢谢。”
小年轻一愣,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朝傅容招了招手就快步离开了。
那一句谢谢,让小年轻觉得心窝子暖暖的。偷包不是第一次被抓住了,被踢打怒骂的次数不少,还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谢谢。
孤儿院位置很偏,在靠近市郊的地方。
傅容转了三趟车,又走了十五分钟,才远远看到了孤儿院。
这儿连水泥路都是有一截没一截的,傅容拖着箱子,箱子车轱辘有时候碾过石子疙瘩,少不了要颠簸两下。
到后来傅容也不拖着了,索性拎起箱子走在石子路上。好在行李箱里也就一个电脑和几件换洗衣物,不算沉。
汤一介远远看着傅容,提着行李箱摇摇晃晃走路的样子,几次想追上去帮他提箱子,忍了又忍,才远远的站在傅容看不到的地方。
待走近了,就听到孩子们的笑声,悠悠扬扬的,飘出去好远。傅容加快了脚步,转过了一个弯,就到了孤儿院大门。
有眼尖的孩子一下看到了傅容,尖叫了一声:“傅容哥哥!”
这一声真是一石惊起千层浪,孩子们全都抬头望过来,发现真是傅容,一个个朝他跑了过来。
“哥哥回来了!”
“傅容哥哥回来啦!”
傅容放下箱子,脸上笑意止也止不住,两臂张开,朝孩子们伸出了手。
一个个孩子,跟小萝卜头一样,全部往傅容怀里栽过来,争先恐后的,挤也挤不过来。
傅容照顾他们的身高,一只膝盖抵在地面,半蹲着,抱抱这个,摸摸那个小脑袋。
“睿睿有没有好好吃饭啊?来哥哥看看长高了没?”
“小雨最近没惹院长妈妈生气吧?”
“小子昂现在成绩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写作业?”
傅容每一个孩子都要问问,孩子们就抢着回答着。
“哥,哥,我长,高了,好多!”
“哥哥我也长高了!”
“傅容哥哥小雨这次考试数学和英语都是一百分!”
傅容脸上笑意越发柔和,眸光软的一塌糊涂。
“真乖。”
“真棒!”
傅容将孩子们搂着,亲亲这个,抱抱那个。
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这些孩子们有些不同。
叫小雨的小姑娘,先天性单侧唇腭裂,也就是大众常说的兔唇。
叫睿睿的,头围有些异常,眼睛斜视,行动缓慢迟钝——他是个脑瘫儿。
叫云飞的,十六岁了,长得清秀的很,却身患哮喘。
叫子昂的,是紫绀性先心病,左心室太小,肺静脉出了问题,他那么小随时可能死亡。
……
这里的孩子,大多数是因为先天性疾病被抛弃的,没有人愿意领养这样要耗费大量资金治疗、既不聪明也不漂亮的孩子的。
傅容是里头少数身体健康的,也是极少数长得漂亮、在小时候有人愿意领养的。
那时候一户富人家愿意收养傅容,院长妈妈就特意给傅容换了身新衣服,将他洗得干干净净,是这个院子里头最漂亮最招人稀罕的孩子。
但倔脾气的傅容,怎么也不愿意。哭着喊着不要走,不想走。
院长妈妈气坏了,要把傅容抱上接他的那辆车上,傅容死活抱着院子里的枣树,怎么也不撒手。
傅容记得当时院长妈妈拿着扫帚狠狠打他:“为什么不走?吃得饱穿得暖不好吗?干嘛不走!”
“你走啊,快走!”
她打着打着就哭了。
傅容也不躲,小小的一团,抱着树任由她打,呜咽的哭,就是不肯走。
这里,是他的家啊。
哪怕很辛苦很辛苦,哪怕吃不饱穿不暖,也是他的家。
小时候脚步蹒跚那么点点大,就跟在院长妈妈身后,撅着小屁股捡地上的瓶子,等攒到一麻袋的时候拿到废品站换几块钱。
长大点就帮院长妈妈在小超市里头算账。
再大点,好好学习,考上了Z大。
人都说这小孤儿院里头出了个人才,出了个状元。
说,这孩子有出息啊,以后有好日子过了。
傅容想,什么时候才算是有好日子呢,最起码,这一屋子的孩子得安顿好了,该治的病治好了,该上学的上学,这样,才算是过上了好日子吧。
闹腾了好久,傅容一抬头,看见院子里头,一个年逾四十的女人温柔地看着自己。
傅容鼻子一酸,眼眶一下就红了。
“院长妈妈……”这里,是他有记忆起就待着的地方,这个不大的院子,里头很挤的房间,就是他的童年。
有些辛苦,又很快乐的童年。
他抱着最小的走路还不利索的孩子,往院长妈妈走去,其他孩子们就围着傅容,牵着他衣角,不舍得放开一般跟着。
“回来啦?”院长妈妈慈爱地看着傅容。
“嗯。”傅容重重点点头。
*****
走进屋子里,里头的陈设和自己走的时候没什么变化,东西都有些年头了。
院长妈妈忙着做饭去了,傅容就带着孩子们学习、玩耍,辅导下功课,再给他们讲讲故事。
和孩子们玩闹了一阵,傅容就去找院长了。走到厨房的时候,傅容看到院长妈妈正忙着炒菜。
“院长!”
院长听到声音,擦了擦头上的汗,指着一旁的椅子让傅容坐下:“你先坐会,一会带孩子们上桌子,等下就开饭了!”
说罢,又拿起了锅铲翻炒着大锅里的土豆丝,满满一锅,院长妈妈翻动锅铲的时候要两只手一起才行。
孤儿院里头四五十个孩子,院长妈妈就自己一个人照顾,做一次饭费劲的很。
“院长,我来帮你。”傅容走到院长身边,想要接过锅铲,却被院长妈妈手肘抵着往外推。
“诶呀,不用,你都好久没回来了,就好好歇着啊。”
傅容不再坚持,站在一旁,捏起两根土豆丝送到了嘴里,砸吧了两下,笑眯了眼睛:“好吃。”
院长笑了,这大锅炒的土豆丝,不比家里一炒一小碟子的土豆丝,哪里能算得上好吃呢,但是傅容就喜欢。
傅容坐在一旁看着院长妈妈满脸笑意地忙前忙后,目光触及她发丝间藏着的白发时,说道:“院长妈妈,你要注意身体啊。”
刚刚没注意,现在仔细看去,院长妈妈好像憔悴了不少。说起来院长也不过四十岁出头,可看上去比人家五十多岁的都要显得苍老憔悴的多。
院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将锅里的土豆丝铲到盆里,傅容就上前端起这一盆醋溜土豆丝放在桌子上。
院长妈妈坐到一旁歇了歇,叹道:“我倒没什么好注意的,只要你们都好我就放心了。”
傅容见她眉目间有愁色,便问道:“最近院里还好吗,没有发生什么吧?”
“还好,就是前段日子云飞哮喘复发了一次,重新配了药现在也控制住了。”
这个事傅容倒是知道,小雨跟他打电话说过。
院长蹲下来在橱柜里找了几粒蒜子出来,傅容走过去接过蒜子帮忙剥了起来。
“院长,除了云飞,其他的呢?”
院长妈妈剥蒜子的手一顿,继而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说道:“没什么事,你啊,照顾好自己就行,其他的不用操心。”
傅容和院长妈妈相处这么多年,一眼就能看出院长妈妈在瞒着他什么。
“我才不信呢,看你脸色就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傅容嘟囔着说道。
院长瞪了傅容一眼:“我说你啊,怎么就知道跟我啰啰嗦嗦,跟唐僧一样!”
傅容剥好蒜子,擦了擦手,走到院长身后给她捏起肩膀来:“院长,你就别瞒我了,一定发生了什么对吧?”
见院长神色犹豫,还是不想说的样子,傅容边给院长捏肩边说道:“我都二十了,都是大人了,有什么不能告诉我吗?”
院长放下手里的活,低声说道:“我不想让福利院这些事拖累你。”
“院长,你这是什么话?我不爱听。”傅容气闷,停下手上动作,眼眶泛红。
说起拖累,明明是这个孤儿院拖累了院长妈妈,她本该有个幸福婚姻,有美满一家子的,现在一辈子都耗在了孤儿院上头。
院长见傅容这样,也不由心疼起来:“好好好,不爱听就不说。”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了?”
院长见傅容执意要知道的模样,叹了口气,思索了一下才说道:“也是老早就开始愁的了,子昂那手术,拖不了了。”
“我带子昂去广州那边看了医生,医生说他左心室发育太差,不能再拖,要尽快做手术——可是做了,术后也不一定能度过危险期。”
院长妈妈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听到这种话怎么能不难过。
傅容抿了抿唇:“那手术费呢?”
“十多万吧,还有后续的治疗……”院长妈妈顿了一下,“好在这两天又不知道哪个好心人,往院里卡上转了不少钱,几十万呢。带子昂做个手术是够的。”
那钱自然就是傅容提现转到孤儿院卡上的了。
只是,子昂做了手术,其他孩子呢?
一个一个,都等着治疗呢。子昂是拖不得了必须得做,其他孩子只能慢慢等,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有个相对健康的身体?
院长妈妈见傅容垂眸满脸焦虑的样子,安慰道:“你也不要太担心,办法总比问题多不是?”
是啊,办法总比问题多。
傅容想到了宋卿跟自己说的那些话,他环视了一下这个有些破败的小院子,咬了咬牙。
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不是吗?在别人看来,当主播啊,多光鲜的职业,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傅容,你矫情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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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这两天更新时间有些不稳定,等周二上完夹子会恢复21点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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娱乐圈当红小鲜肉温赢,美颜盛世,演技奇佳,热度与实力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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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怎么活过一场场恐怖片的?!”
温赢:“知道恐怖片黄金死亡定律吗?”
当不成主角死亡几率99%,当不成主角当主角的马子或汉子可以提高生存几率(ˊvˋ*)
为了活下去,温赢抱起了大腿:“您缺个暖床的吗?”
第31章 我在
汤一介眼瞅着傅容进了孤儿院, 四处望了望, 这边靠近市郊, 商户稀稀拉拉, 行人也不多,看上去冷冷清清的。
拿出手机地图查了查最近的酒店,发现离孤儿院有些远的时候, 汤一介迟疑地看了看孤儿院对面的小旅馆。
走了进去,前台有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抱着手机看综艺,手机里夸张的笑声传出去老远, 她也跟着笑个不停,听到有人进来了头也不抬问道:“住店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