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昨天一个个晕得跟什么一样,”江初看他跟个豆丁似的,拽酒瓶子还挺有气势,忍不住想乐,“过劲儿了?”
“那是康彻和许博文,不是我。”毛穗“嘿嘿”一笑,给江初递了一瓶,“我比他俩强点儿,跟覃最没法比,哥你肯定量也大。”
“这方面我还真不行。”江初摆摆筷子。
“哪方面啊?”康彻去了趟卫生间,回来一坐下就笑着接了句话茬,“这种话可不能在外面说啊哥。”
“操,”江初笑着骂了句,“饭还没吃一个个就想现原形了是吧?”
康彻又说了句玩笑话,江初正要接,突然大腿一紧,一只手在桌子底下顺进他腿缝里,像是带点儿威胁的意思,运着力气上下搓了搓。
江初涮碗筷的手顿了顿,直直身子,用余光扫向覃最。
覃最靠在椅子里用一只手摁着手机,面色如常,跟个人似的。
这顿饭没吃太久。
这个年龄段的大男孩儿吃起肉都是风卷残云的架势,江初下了双份锅的鱼,不到一个钟头连汤都捞干净了,啤酒还没下去几瓶。
康彻清楚自己喝酒打晃的毛病,一口没沾。
江初昨天没睡好,本来也不想喝,被毛穗热情洋溢地劝下去一瓶半。
剩下半筐还是覃最当饮料似的给解决了。
吃完饭打车回去,江初没跟他们再去寝室。
覃最让他直接从酒店路口下去办入住,自己去寝室收拾收拾东西,顺便把江初的箱子给拎过来。
十月份午后的太阳最懒,覃最这回订的房间朝向更好,沙发在落地窗前面,开门进去满地金灿灿的太阳。
江初抻抻懒腰,架着条腿在沙发里躺了会儿,等覃最再回来,他迷迷瞪瞪地都快要睡着了。
“困了?”覃最把箱子靠墙一推,撑着沙发叠在江初身上,从上往下地看着他。
“有点儿。”江初睁睁眼,又被太阳刺得抬起手背压在眼眶上,“你抽烟了?”
“嗯。”覃最的胳膊从江初腰下抄过去,脑袋埋进江初肩窝里,顺着他脖颈轻轻嘬着。
“吃饭的时候你干嘛呢?”江初一直惦记着这事儿,想抓着覃最的脑袋把他提溜起来骂一顿。
手往覃最后脖子上一搭,他又没舍得使劲儿。
结果他没舍得提溜,覃最倒是从他腰底下抽出一只手,攥着江初的下巴颏让他睁开眼。
“你跟康彻的话怎么那么多?”覃最用脑门儿顶着他额头,轻声问。
“哪儿多了?”江初皱皱眉。
覃最不说话,两人眼对眼盯了会儿,他偏头朝江初嘴唇上咬。
“我操。”江初不乐意了,顶着覃最的脑门儿把他推开,“覃最你跟我找抽是不是?”
他还没嫌康彻让他有股说不来的别扭,昨天康彻直接往覃最后背上摸的画面还在眼前转着呢,覃最先跟他起劲儿了。
还他妈起得莫名其妙!
“康彻跟我一样,你别跟他那么多话。”覃最又盯了江初一会儿才开口说。
江初愣愣。
“你怎么知道的?”他又想起来刚来学的时候,覃最跟他说过的康彻知道“没事儿”。
“不用知道,感觉就一样。”覃最也说不出个四五六。
“感觉一样你还让他摸你背啊?”江初嗓门有点儿起来了。
刚才就不该喝那一瓶半。
这话从嘴里一冲出来,江初就后悔了。
他没有覃最那种乱七八糟的“感觉”,他就是本能的不得劲儿。
而且他原本不打算把这种不得劲儿说出来,他对覃最的纵容已经够不对的了,还冒出这么一句,到底想干嘛啊?
再加上覃最那句“你明明知道你过来我会对你做什么”。
是,他知道,知道覃最一定会冲他犯浑,他也知道自己拿覃最没办法。
可是江初你到底要干嘛?
覃最跟条野狗似的扑腾到这么大,他现在的人生只用对他自己负责,他能无所顾忌,你在这儿任他叠着是干嘛呢?
在寝室被覃最挤在床柱上五迷三道时,被康彻那一嗓子突然喊起来的悚然感又冒出来了。
以及康彻进门后,江初那股“被看穿”的莫名感受。
当时顾不上别的,这会儿江初越琢磨越觉得心里没底,还带着后怕。
你能承受这些么?
能么?
烦躁感翻涌得猝不及防,江初脑子被冲得发乱,推了推覃最的肩:“下去。”
覃最没动。
也不是没动,他没听江初的话翻身下去,而是手掌一撑,像头蓄满爆发力的小狼,夹着江初的腰跪坐起来。
他拎起一条膝盖压住江初的肩,不让他起来,然后一把拽下了贴身的t恤,兜头扔在江初脸上。
江初愣了愣,眼前一黑,空气被隔绝了大半,覃最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往他口鼻里钻。
“你……”他正要扯下衣服骂人,覃最的肩膀重新压下来。
他隔着衣服单薄的布料,往江初嘴上狠狠咬了一口,同时扣着江初的手扯到自己背上,摁着江初的掌心结结实实贴满紧绷的背肌。
“摸我。”覃最胡乱咬着他的鼻子嘴唇,攥着他的脑袋撞他,“你想要,哥。别看我,也别想别的。”
江初眼前浑浑沌沌,潮湿的布料贴在嘴上,几乎要让人窒息。
他蜷了蜷手,难以自控地在覃最背上狠狠摩挲了一把。
第71章
光线在逐渐平复的喘息声里晃晃荡荡, 落地窗的玻璃亮得扎眼。
后背心被薄汗沁得有些刺挠,江初缓缓抬起一只手压在眼上,从还在发颤的胸腔里长长呼出一口气。
覃最跟他的节奏一样, 江初能感到他透过皮肤砸过来的有力心跳。
他张张环在覃最肩膀上的手, 拍拍覃最的背示意他起来,覃最额头抵在他肩窝里又赖了好一会儿, 才松开手支起身子跪坐起来。
盖在江初脸上的t恤不知道什么时候滑了出去, 覃最捞起来随意擦了两下。
要往江初小腹上擦的时候,江初按住他的手:“我自己。”
嗓子哑得他听着都愣了愣。
覃最没说话,松开手把t恤留在江初身上。
江初拽拽被推到胸口的衣服靠坐起来,视线往下一搭就感觉头皮一圈圈的发麻。
他一条腿被挤得滑到沙发外挂着, 身上一片污糟糟。
覃最这t恤还是黑色的,那些玩意儿粘在上面简直没眼看。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整好的裤子,也没好意思跟覃最对眼儿,直接攥着t恤起身去了卫生间。
江初洗完澡出来, 覃最也进去冲了冲, 一眼就看见自己的t恤被泡在盥洗池里, 江初还往里挤了一坨洗手液。
伸手搅了两下,他忍不住地有点儿想笑。
覃最利索地两把把t恤搓完拧拧水, 找了个衣架挂上, 再出去就看见江初冲着落地窗盘腿坐在床上,还有一缕烟气曲曲折折地从他脑袋上往上飘,跟要成仙似的。
他把桌上江初喝剩下的半杯水给喝了, 也抬腿上床,从江初身后环腰抱着他, 掌心在江初肚皮上揉了揉。
“洗完了?”江初正咬着烟在发愣, 被覃最胳膊一搂才回过神, 偏偏脑袋掉了一截烟灰在腿上。
他在心里小声骂了句“操”,低头扫了半天。
“嗯。”覃最应了一声,下巴垫在他肩头往前看,伸手帮他扫。
扫完烟灰,他把江初嘴里的半支烟夹走,咬进自己嘴里。
江初看着覃最搁在他膝头上的手又愣了会儿,从烟盒里又倒了根烟出来叼着。
“小狗。”他喊了覃最一声。
覃最环着他的腰往后使使劲儿,示意江初把脊背放松,靠着他。
这小子的胸膛已经成长到能撑住一个人了么?
江初没有真往后靠,顺着覃最的力气捏了捏他的手:“我知道这会儿说这些,显得哥特浑。”
覃最没接他的话,但是呼吸的节奏收拢了。
江初有些艰难的继续开口:“但是你不能再这样了。”
在覃最没出声,也没有任何动作的空当里,江初很奇妙地回忆起了以往那几次分手的经历。
他总是“被甩”的那个,再往前的记不太清了,印象最清楚的就是前女友。
她对江初说出“咱们分手吧”这五个字时,声音很轻,眼神像是也很为难。
江初不知道她当时真实的心情如何,也忘了当时自己是什么感觉。
似乎也没多强烈的心理感受,甚至还隐隐地替对方松了口气。
现在他跟覃最没有任何名义上的亲密关系,只是说了句“你不能再这样了”,心里却直抻得难受。
不是难受自己,是难受覃最。
覃最真的像只小狗,他的小狗,小狗太赤诚了,释放出来的感情一丁点儿都不遮掩。
他都不敢回头看覃最的眼睛。
“我不知道这么说你能不能理解,”江初皱着眉,目光定在地毯一角,一下下攥着覃最的手,“我没法儿跟我爸妈交代,你能懂么?”
“从我妈那头,她没法理解,也不可能接受。从我爸……也是你爸,就更不可能了。”江初说出这层关系都脑仁儿直绷,“我该管你妈叫‘妈’,你是我弟弟,我是你哥。”
“我不能只对自己负责,我头上是一大家子人,包括你。”他几乎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这句话,“懂么?”
覃最还是没有说话。
江初有些烦躁地摸过打火机,“咔”一声把烟点上。
“如果没有这层关系,或者我在你这个年龄,可能我都……”他顿了顿,没继续做这种无意义的假设。
“你太小了,覃最。”一脑袋杂草一样的思绪转来转去,还是转回到最深深处的根源,“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觉得我这辈子就喜欢那一个女孩儿,会跟她结婚,不会再有别人了。”
“你现在想想你初中那个实习老师,再过几年,你回头想想现在你对我,”江初咬了咬牙,“都是一样的。”
“所以你……”他还想继续往下说,覃最一直安静地搂着他没有反应,却在这时候打断了他。
“就因为这个是么?”覃最反手扣住江初攥在他手上的手,用力圈紧江初的腰。
“什么就因为这个?”江初被勒得差点儿又没咬住烟,差点儿忍不住想回头抽他一脑袋,“我他妈说了半天你就光捡你愿意听的……”
“其他的都不算,说到底你最怕的就是我比你小,怕我对你的感情不算数,以后会变,是不是?”覃最又打断他,扳着江初的下巴强行把他转过来面对自己。
“……其他的怎么就不算了?你说不算就不算啊?”江初真想骂人,张张嘴酝酿半天,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我其实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拿你自己跟我初中那个老师比。”覃最没接他这个问题,也微微皱着眉,很认真地盯着江初。
“你跟他根本不是一码事,”他在江初左胸口拧了一把,用掌心结结实实地扣紧,摸索着江初的心跳,同时还能摸索到他留下的牙印,“我对他从来没有对你的这些念头,对谁都没有。你对我来说跟谁都不一样,信我很难么,哥?”
覃最很少这样大段表达心情,江初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冲着地毯发愣。
“不信也没事,我不怕你信不过我,我也没别的办法。”覃最重新抱紧他,从身后用力贴着江初的脖子,“但是二十岁的我你信不过,二十五岁可以么?二十八岁,到你这个年龄可以么?三十岁可以么?”
“我可以等到你愿意信我的时候,你能给我这些时间么?”覃最不是在说气话,他的语气很认真,特别认真,认真到声音都发紧,“你等等我,行么,哥?”
江初已经分不清心口一抽一抽的心疼,是源于覃最过于用力的手掌,还是他从背后挤压过来的浓厚情绪了。
他就是心疼,覃最一句扎人的话都没有,偏偏每个字都听得他想倒抽一口凉气。
“你怎么就听不懂我说话啊?”江初心疼得不行,转身扣着覃最的脖子用力搓搓他的后背,心疼到都不知道怎么摆弄他好,只能用鼻梁使劲贴了贴覃最的侧脸,还气得往他耳朵上狠咬一口,“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覃最扣紧江初的腰把他摁到床头,又埋下头亲他。
后面两天,他俩都没再提这些话。
江初是心里乱,半夜睡着睡着想起来覃最紧紧抱着他说哥你等等我,心里都一阵抽抽。
然后就忍不住想叹气,翻翻身把腿往覃最身上一砸,砸醒了跟他扯闲话。
覃最则是自己不想,也尽量不给江初机会让他多想。
“这几天就好好玩儿,行么哥?”他逮着机会就拽江初的裤子,除了正儿八经出去逛逛玩玩和吃饭,剩下的时间他恨不得把江初锁在酒店里。
江初也差点儿就让他给蛊惑了。
说“差点儿”都不对——离开平时生活学习的熟悉环境,待在一个只有两个人独处的地方,每天除了吃吃玩玩也没个正事儿,确实容易有种“这世界没别人了”的放纵和堕落。
而且凡事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他对覃最的纵容根本就是直线飙升。
沙发上头一回,覃最摸索着拽下拉链的动静江初都听得耳朵滚烫,被一把攥住时,他差点儿膝跳反应把覃最蹬下去。
前两次还只是手,第三天他跟覃最去景点挤了一整天回来,浑身的骨头都快挤错位了,瘫在床上只想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