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里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太阳是假的

作者:太阳是假的  录入:02-09


任舟被他稳稳当当地扶着,越过他的耳尖望向幽长昏暗的楼宇间道,每家每户的红灯笼连缀成没有尽头的祥和与安宁。鞭炮礼花的碎响踏着红光,遥遥奔来。雪被下埋藏的万颗星辰都不及司君遥的眼睛熠熠生辉,他望着他,瞳孔中有万古长宁的温柔。

“其实我很早以前就想跟你说,以前,我从来没被羡慕过,可是遇见你之后,我就成了那片小金云,变得异常幸运,就好像十九年的穷途末路,忽然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但我也知道,这不是我幸运,只是因为我遇到的是你。确诊那天,我觉得人生真的没什么意思,我什么都没做,就成了病人。可现在,我觉得活着真的很好,活着本身就是意义。”

任舟讲得十分郑重,司君遥几乎从来没从他脸上见过这样的神色,他要么冷峻要么生动的眉眼被身侧窗中的灯光照得明彻,没有一丝遮掩地直视着他的面容。

或许会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吗?从被需要缓慢生长为被偏爱。司君遥从不笃信爱情是一闪迸发的弧光,他自己也没有会被乍见钟情的惊艳。日长相处后的选择,对他来说才值得相信一二。而眼前的如果,假如真有一二分如果,他愿意握紧全部。

“阿舟,我…”

突然热烈起来的鞭炮响成一片,烟火气从每间阳台、每处院落涌起,无差别地拥住了所有静谧。任舟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抓住司君遥的大衣衣领,在震耳欲聋的炸响中,贴着他的脸费力呼喊:“你说什么!”

勇敢总是溃散得特别迅速,司君遥指指身边那户人家,喧闹里,电视中倒计时的呼号已经数到了七。剩下六秒足够他从容地暖了暖任舟冻红的耳朵,又轻轻拂去他头顶的落雪。当主持人激昂的问候连同屋内一家人的欢腾同时跃出窗台,他将任舟揽进怀里,紧贴他柔软的耳廓祝愿道:“阿舟,新年快乐。”

41 第41章 初吻未遂

新月初一,瑞雪红灯,天晴得爽朗,冷冽又洁净的空气牵起日光一同攀上玻璃窗。

任舟在梦里把昨夜的拥抱回放了上万遍,欢腾的烟火逐渐疲惫不堪,他再次将时针拨回到钟声敲响前的第六秒,然后闭上眼,等待落入司君遥的怀抱。

没有什么能比一个坚实笃定的胸膛更温暖,司君遥的大衣衣领在他的羽绒服上擦出细微的声响,后脑的发丝被完整地托在掌心,冰凉的指尖触到了他刚被捂软的耳背。司君遥的声音在熙攘的庆贺里依然字字清晰,像从他心底响起来那样,以一种撼动心跳的频率震得他胸腔中荡起回响。

他唯一的遗憾是那一刻太过惊异,傻了很久,才指挥着颤抖的手,升到司君遥的背上。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比司君遥抱他抱得还要用力,也或许会在睡前,把未尽的话夹在晚安里讲。要不是周念打电话叫他们回去的话。

他们收了周念的红包,也诚挚地道谢并祝愿了。任舟跟着司君遥进了那个神秘的小房间,对男主人的照片寒暄了几句。很意外,司航是非常阳光的长相,笑得比海上的日出还要夺目。那种夺目就好像把周念和司君遥的灿烂都不由分说地打包带走,兀自没心没肺地永远活在了相框中。

任舟很识时务地在司君遥肃静的面容前选择了缄默,乖乖洗漱,乖乖把被子拉得很高。可一万次的回放把他的心脏鼓动得太强劲,他睁开眼的时候,司君遥还睡得很熟,需要聆听才能分辨到他的呼吸,静谧绵长。

任舟抓着被角,屏住鼻息,凑近他的脸庞。好像有卧蚕的人比较容易生出眼纹,可是司君遥没有,他皮肤是冷一度的玉白,眼角平展,只有眉心迎着光亮能瞧见两道极浅的短痕,暗示着他不轻易显露却时常发生的忧愁。

不吃东西的时候,他的唇色就不会像擦了口红那样鲜亮,淡淡的色泽把唇形的边界模糊在白皙的肤色里。但他跟自己说过,像他那种尖角锐利的上唇很漂亮,有种不是谁都可以收服的桀骜。

那次,任舟其实很想说,他很容易被收服的,抱在怀里摸摸头就恨不得一辈子跟他走。再口是心非的嘴唇,只要司君遥愿意吻,他也保证自己会甜得像只奶猫。

他设立了很久关于司君遥什么时候会喜欢上他的命题,但一直套不上合用的公式。昨晚的拥抱像题干中忽然增加的条件,他想起忘了姓什么的数学老师举着巨大的直角尺,对他们狂敲黑板:“没有条件就找条件,有了条件,就得寸进尺!没准哪一步就把你轰隆隆推到正确答案上!”

任舟用手肘撑起上半身,阴影盖住了司君遥宁静的睡颜。昨晚他太热,迷糊中掀掉了T恤,不知道丢在了哪里,此刻脊背的肩骨被透过窗帘的晨光铺得处处发光。他俯下身,无限地接近他的答案,他的渴慕,他揣在怀里小心私藏的爱情,在鼻尖触到司君遥脸颊的一刻,却忽然听到周念打开房门急切地催促:“阿遥,要去公墓看爸爸,你怎么还没醒呢…”

司君遥几乎是立即睁开眼将他掀开,但似乎一切都太晚了。

周念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你们…你们…”

司君遥跳下床,试图靠近后再和她解释什么,可他每向前一步,周念就往后退一步,最后一路从卧室门口退到客厅,被茶几挡住了去路。

司君遥伸手扶住她剧烈颤抖的手腕,周念却反手抓住了他的小臂,她用了浑身力气攥着司君遥,难以置信地问他:“阿遥,你们刚才…你是…喜欢男人的吗?”

司君遥没法否认,他看着周念的眼睛,回答:“是。”

周念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又问:“你和任舟,其实是在一起的关系吗?”

很遗憾,这次的答案是“不”,可任舟随便套了件上衣,从他背后大声地抢走了回答:“是!”

司君遥回头看他,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赤着脚却在司君遥身旁站出顶天立地的姿态。

“或者说,有一半是吧。我单方面喜欢司老师,想要和他在一起。刚才是我没忍住,很想亲他,就去亲了。”

任舟鞠躬鞠得十分干脆,脸上却没有任何抱歉的神色。司君遥盯着他的侧脸,脑中奔涌的全都是刚才任舟莽撞的发言,如同一灌沸水撕啦一声浇在他的头顶,过往所有的犹豫和挣扎都被烫得发滚,最后熟烂在异军突起的心跳里。

喜欢他,想亲他,想要和他在一起。司君遥甚至怀疑,这个“他”是否真的是指自己,周念却比他先一步确认了任舟传递的信息。

“你…你怎么能这样呢…阿姨这两天对你不够好吗?”

“阿姨,你对我很好,可我真的很难忍住想亲他这件事儿,对不起。”

“我不是说这个!”周念忽然拔高的声调唤醒了遁在迷雾中的司君遥,他把几乎瘫倒的周念又往身前扶了扶,周念却挣开他,向后坐在了茶几上。“你们要在一起吗?像谈恋爱那样?像结婚那样?”

“如果司老师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确认这样的关系。他现在不愿意也没所谓,我会努力追他,直到他愿意。因为他的取向改变不了他的好,他是我遇见过的最好最好的人,没有之一。”

“阿舟,不要再说了…”司君遥打断了他炽烈的剖白,蹲在周念脚边,把她的手拢住:“妈,你先别听他说这些,我们没有在一起。我喜欢同性,但我从来没有考虑过恋爱甚至结婚。”

周念萎靡地驼着背,仿佛刚才几句激烈的问话就已经耗光了她全部的力气。她嘴唇还在开合,簌簌落泪的眼睛却垂在地上。“可是…你喜欢男的…你以后,就不会跟女人结婚,也就不会生孩子,对不对?”

一种强烈的不安涌上司君遥的心头,他抬起头,对上了周念的目光。

“那你爸爸的血脉要怎么办?”

周念的问话像一句宣判,轰然砸在司君遥纷乱的心绪间,所有来不及整理的爱意、震惊与为难全都在一击之内魂飞魄散。他确实没有考虑过婚姻,因为在大环境下,他无法拥有合法的伴侣。他也离不开大环境,因为周念和她的牵绊在这里。假使上天眷顾,他能遇到一个可以与他举办婚礼的人,他也只想和他维系一个两人的家庭,因为他不愿意践踏法律来获取与自己有相同基因的婴儿。

可他忘了,他是个遗腹子。他是司航在这世间最后的血脉。

周念在他的沉默里哭得泣不成声:“我没有催过你恋爱和结婚,我知道你工作很忙的。我想等你稳定了,总会找个女孩子踏踏实实地结婚、过日子,然后生个小孩,不用多,一个就够了,让我做奶奶,让爸爸做爷爷,那我们得多高兴啊…可你为什么非要是个同性恋呢?”

任舟原来以为周念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司君遥的取向,于是站出来义无反顾地表白。他的逻辑很简单,只要让周念知道,无论司君遥喜欢的是男是女,他都足够优秀,值得被认真地追求和爱慕。可他没想到,周念在意的根本不是取向本身,而是司君遥能不能为她死去的老公传宗接代。

他简直是出离愤怒了,也顾不上什么礼貌,居高临下地对周念说:“阿姨,不,周女士。并不是每个人都要生孩子好吗?他不生人类也灭绝不了!”

“你根本就不懂延续血脉对我们家来说有多重要!…”

“那你儿子就不重要?他怎么过得高兴点儿,怎么做自己就不重要?你为了个念想把他生下来又不好好养,已经够对不起他了,现在还打算逼着他为了你和一个早不存在了的人把自己掰直了然后生个孩子吗?”

早就不存在了…周念的眼神在他的质问里空了一瞬,下一秒她站起身,用不知哪来的力气搡着任舟往门外推,边推边用撕破的声音哭喊:“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他呢…阿遥,他是你爸爸!…”

任舟再生气也不可能跟长辈动手,任由她下狠手推到了门口。司君遥奋力挤进他们之间,试图替任舟抵挡周念的攻势,可周念被任舟的冒犯激红了眼,见他插手,哭嚎得更加疯狂。任舟被搡得无路可走,背手打开院门,打算先出去。可他刚站到台阶上,周念就突然冲过来,

司君遥扶住门框,将任舟扫向一旁,自己却来不及躲避,周念的头狠狠地撞在他的胸膛中央。他还穿着蓝色的睡衣,像只被蓦然击落的知更鸟一样,从三级台阶上凭空腾起,重重落在雪地里,扑起的雪浪蒙上他的脸,覆住了他紧蹙的眉。

“卧槽!”任舟跳下去,跪到他身旁,先去托他的头。“磕到脑袋了吗?身上疼不疼?”

他的询问因为急切已经带了哭音,司君遥抹开眼睫的雪水,先偏头去确认他没有流眼泪,然后才把涣散的目光聚集在瘫坐在门边的周念身上。她哭得那样伤心,却不知是为了谁。司君遥缓缓起身,五脏六腑随着他的动作重新归位,可那种深厚的闷痛感却梗在胸口,久久不散。

任舟架着他,从来没感觉他有这么瘦削。司君遥一直都是可靠的、沉厚的,能把他全盘笼罩,也能无声地为他抵挡一切烦扰,可这一刻,他脸上绝望的表情比积雪还要苍白,不加掩饰地明彻在呵出的白雾里。

“任舟…”

司君遥站在院子里,眼睛看着周念,却没向她迈出一步,而是低声唤任舟的名字。

“我在。”

“车钥匙在我大衣口袋里,你穿好外套,开车回去。”

“我不,要走一起走。”任舟狠命用手背蹭了下眼尾。

司君遥远远望着几乎哭到昏厥的周念,像说给任舟,也像说给自己:“我走不了…”

他走不了。

逆向新岁第一天的阳光,他为自己写下了晦暗无边的注脚。

42 第42章 还好,没有吻他

后来任舟还是离开了。他很想像司君遥保护他一样保护司君遥,可司君遥却对他说:“你在,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他说的对,如果不是他任性地偷吻,并不合时宜地方大声告白,也许现在他就不用回到只有他一个人的家。他给司君遥发消息说到了,但整整一个下午都没有收到回复。他拔掉了临走时给阿白上的滴灌,坐在它身边直到天黑。所有消息全都石沉大海,可他的忧虑似乎也不具备什么道理,周念推他出去是因为他是个外人,明目张胆地觊觎着她唯一的依靠,也因为他不知死活提到司航。周念这么对他理所当然,但她就算再不清醒,起码还知道司君遥是她亲儿子,又能把他怎么样?他没有追打电话询问的立场和资格,他只能在这里守着阿白。

阿白枝头的红色小灯笼是他特意买来挂上去的,过年了,家里总要沾点喜气。对联、福字、窗花,自己买的不算,哪个超市有赠送他也要飞过去蹭,物业送的春联更不能放过,还央着人家多送了一对儿小鲤鱼。他把阿白打扮得红红火火,司君遥点头说比蝴蝶结要漂亮许多,像结了满枝的果子,是个好意头。

可第二天当他把灯笼按在阳台棚顶时,司君遥却摘下眼镜擦了两遍,不可置信地抬头观望,沉默许久,才小声道:“阿舟啊…没有人会在家里挂个半人高的六角宫灯,真的没有…”

“我跟你说,这灯可不只是气派!看活儿!”他啪嗒按开了开关,宫灯居然开始自动旋转,洒落的七彩光晕投影在窗上,地下,还有阿白吓得一动不动的叶片间。司君遥直接傻眼。

他双手叉腰自信满满地求表扬:“帅不帅!”
推书 20234-02-09 :岁岁 完结+番外[现》:简介:(入库时间2021-02-08) 长佩VIP2020.08.23完结收藏: 8288评论: 2366海星: 30935躲再远也逃不过真香的学渣 · 攻外表开朗却内心敏感的学霸 · 受祁松言(攻) x 秦笛(受)人们说,十七岁喜欢上的那个人比烟花还绚烂,可他觉得,他原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