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殇----清风拂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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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如果换一个相遇的方式一切会不会不同?爱或占有都是那么浓烈的感情,倒是是那个才更伤人?魏灵均第一次看到郑渊的时候只想着折下他俊美、又带着几分稚气的容颜。是福?是祸?是喜?是悲?或许真的是经历了太多的波折才会让他认清自己的心,可是那颗敏感的心可会再一次为他绽开?
1.
一缕微风轻轻吹进沉静的大殿,把窗口那白色的纱帘带了起来,飘向窗边正对镜整装的人。那人微微抬手,阻住调皮的窗纱。桌子上的铜镜忠实的映出他的容貌,一双长长的丹凤眼,黑的几乎看不到底。两道秀眉却在眉角向上挑了一下,飞扬中有点魅魊。嫣红的嘴唇只一动就可以看到包裹在其中洁白的牙齿。身后还没纶起的头发跟着调皮的风吹了过来,镜中人眉毛一颦,皓齿一动,咬住嘴唇的一角。不禁让见者生怜,看眼中闪过的光芒却给他略带柔媚的容颜中平添几分神秘的味道。
这人站起身来,确定脸上已经再无缺憾,一个略带低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小环,你看看我还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啊?"后面的丫鬟如梦初醒,急忙应道:"奴婢看已经没有任何不妥了。"
对面的人笑出声来,并没有责怪丫鬟的失神,他喜欢这样,看着周围的人为他痴迷,是的,这种感觉让他有安全感。今天的妆只为一个人--郑国的将军张起,眼前人的失神给了他自信。
郑渊对着镜子又一次笑出声来:张起,你那道貌岸然的面具还能带多久?
夜晚
这里是郑国宰相李为的住处,高墙也封不住隐约传来的糜烂、纵情的声音。又是一个不眠的夜晚,达官贵人们尽情享受着黑夜给他们的放纵。
今天是李为借着大寿的机会大宴郑国大臣。几乎有点头脸的人都到了,当然也包括回到郑国不久的质子郑渊。
几乎所有男人的目光都盯在他身上,他艳丽的容貌、似笑非笑的嘴角、走路时候有些微摆动的腰肢加上眼睛中忽而纯真忽而魅魊的光芒让在场的所有人着迷。
是的,几乎所有的男人都在看他,即使有的人只是偷偷的在看,可是没有人能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所有人心里都明白,郑渊在魏国做质子这样的容貌不可能全身而退,所有人都相信他骨子里已经刻下淫乱的印记,他们都想得到他,可是如果他不选其他人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动他,即使不受重视他毕竟是皇子,那么他要选的到底是谁呢?
张起也在灯光照不到的角落看着郑渊,是的,自己早就被吸引了,那虚假的坚持持续不了多久了,从血液中要奔涌而出的是对他情欲的煎熬。想锁住他,把他的笑容藏进自己的口袋里,想撕裂他,看看那张兼有放荡和清纯的面具下面到底躲藏着怎样诱人的躯体。
可是自己不敢,当年一念之差从魏王手中接过那箱价值连城的珠宝后自己就不在是自己了。埋身郑国官场多年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居然就是郑渊!没有详细的说明,只有两个字--郑渊。到底是要杀了他?还是魏王要得回他?张起没有把握,只知道无论是那种情况,眼前这个人都是自己碰不起的。
郑渊有点低沉的笑意一阵阵的传进张起的耳朵,他想捂住耳朵,可是手却不听指挥,执意要忍受他声音的引诱,那声音越来越近,眼前立着一个身穿紫衣的影子,张起只觉得头有些发晕,喉咙干涩的几乎无法出声,对面的人又笑了,"早就听说张将军神武盖世,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郑渊有没有那个荣幸正式认识一下将军?"
优美、白皙的手掌伸到他面前,手指略略垂下去,带着好看的弧度,眼前这个人正等着自己的答复。张起只觉得心中火热,再也管不了魏国的任务、自己的责任。用力抓住了眼前那白皙的双手。
刚抓住郑渊的手,郑渊的眉毛皱了一下,低低"哎哟"一声。张起发现自己太过用劲了,匆忙放开郑渊的手,可是那滑腻、柔软的感觉就留在心中再也无法消失。郑渊还是笑着:"张将军怎么不说话?莫非我这个人实在讨人厌?如果这样,我可要识趣的走开些了。"
张起赶快摇头,又觉得自己表现的太多紧张,轻咳一声:"二皇子说那里的话,能跟二皇子说话是微臣的荣幸。"
郑渊还是含笑看着他,"我们这样将军、皇子似乎太生疏了些,如果将军不介意,我可以称将军一声张大哥吗?将军叫我的小名小渊就好了。"
张起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不能负荷那跳动的速度,眼前这艳丽的人儿,每句话都透露着似有还无的情意,自己有什么值得他利用的吗?还是这美丽的人儿看上自己了?
张起看着四周艳羡或嫉妒的目光,心里的满足感几乎要喷涌而出,他又一次拉住郑渊的手,"小渊,我......"
郑渊微微挣扎了一下,却没有真的把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张大哥,这里好热啊,你能不能陪我到花园里走走?"
正是夏天,鲜花开得最盛的时候,空气中各种奇异花卉浓烈的香气几乎让人无法呼吸。张起就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呼吸的能力,似乎只能徒劳的张口看着眼前的郑渊。
郑渊的手正轻轻摇晃给自己扇风,张起只觉得口干舌燥,借着月色的诱惑,他一步上前,又一次握住郑渊的手,郑渊只是笑着,并不把手抽出去,"张大哥,我有点头晕,要先走一步,今夜月色正好,可否请张大哥赏个脸子时与我府上共赏月色?"
郑渊的身影已经远去,张起还痴痴的站在那里,心里默默的念着:子时、子时。那甜蜜就留在心里不再消去。今夜会是怎样的奇遇?
2.
张起已经在二皇子郑渊的府邸外面跺了很久了,离子夜时分还有一点点时候,他早就来了,就是不敢提前去。美艳的郑渊不知为什么就是带给他神秘的感觉,让他对郑渊不敢轻忽,甚至不敢提前闯进去看看。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提前来,哪怕站在门口,自己心里也会安定一点儿。真的是他看上自己了吗?
寂寞的长街上终于响起更夫的声音,随着梆子的声声敲响,子夜到了。
张起觉得自己紧张的无法呼吸了,就像初次要见心上人的毛头小子,慌里慌张的审视自己的衣着可有不合适的地方。
轻轻扣响大门,门几乎立刻就开了。门后站着的正是郑渊本人。晚宴上艳丽无双的郑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充满纯真的人儿,他换了一身素色的衣服,衣襟上完全没有花色,却在袖子的地方绣满金花,一手提着灯笼,金花在灯烛的映衬下,发着绚烂的光芒。脸却隐在光芒的后面,让人看得不甚清楚,只能见到眼睛中精亮的光芒。没有提灯笼的手伸了出来,握住张起的手。"张大哥,你总算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张起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只跟随着郑渊的牵引痴痴的走进郑渊的生活。
月色清冷,花园中的小凉亭中早已备下了几样精致的酒菜。远处的微风送来的花香却挡不住郑渊身上淡淡的香气。张起分不清那香气到底是什么,似乎是槐花开放时候的味道,却又多了点清甜。郑渊看着张起痴痴的目光,伸手斟酒轻轻送到他的嘴边,那迷人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张大哥,尝尝这酒,是我亲手酿的梨花白。"
张起似乎已经醉了,就着郑渊的手仰头饮下那杯"梨花白",酒的滋味自己并没有品好就已咽下,只留下满口梨花的香甜,酒不醉人人自醉。
一杯又一杯,张起不知道喝了多少杯郑渊端过来的酒,他想亲自握握郑渊的手,可是他不敢,轻轻的薄雾升了起来,郑渊的脸在薄雾后面美的好像不是真的。
张起只盼着太阳不会升起来,这个夜晚可以永远延续下去。可是微风却送来了郑渊幽幽的叹息。那叹息一下子揪住了张起的心,好像什么东西在他心上来回的碾压。张起终于可以说出话来了,"小渊,到底有什么难事?告诉张大哥,张大哥就是粉身碎骨也给你办到!"
郑渊的眉眼间还是忧郁,"张大哥,我不想说那些不快乐的事,让你也替我心烦。今夜我只想好好陪张大哥喝上几杯。"
张起只觉得酒都涌上脑袋,猛地站了起来,"小渊,你说到底是什么事?"
郑渊的眼睛在薄雾后面似乎朦胧着带着一点泪光,"谢谢你,张大哥。可是你知道吗,我大哥他......"
张起顿时了然起来,"大皇子是不是总想欺负你?"
郑渊点点头,眼光中都是无奈,"大哥知道我没有靠山,没有背景,又在魏国做了两年的质子,他外公是镇南王,父亲又是户部侍郎,是最有希望得到王位的人,当然不把我看在眼里,只怕日后他当上太子,当上皇帝,还不知道我会怎么样呢?"勉强又露出一丝笑容,"张大哥,我不该和你说这些烦心事,今夜月朗风轻,切把酒言欢,暂时忘掉那些不愉快的吧。"
张起的心似乎也跟着他的愁容绞动起来,一把拉住郑渊的手,那手有些冰冷,用力一握似乎纤细的手指就会折断一样,张起只觉得热血都涌了上来,"小渊,不用怕,现在太子未定,一切都是一个未知数,大皇子虽然身后势力大,可是你不见得一定会输,从今天开始我会尽全力去帮你,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郑渊似乎震动了,"张大哥,我不要你为了我为难。我知道不能当上太子未来可能会很难,魏国的国君看上我了,他也不会放过我,可是即使这样,我也不想你和大哥斗,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张起知道自己必须要尽全力了,朝中的朋党之争中没有人注意他,其实他才是暗中控制和魏国联系的各个大臣的人,这些人也是一股强大的势力,如果要得到郑渊注定要和魏王争,那么他只有奋力把郑渊推上郑国的王位才有机会,自己也能真正逃开魏国的控制。
张起脸上的变化,郑渊看得一清二楚,郑渊知道自己赢了,这个人已经觉得了要把手上的棋子投给谁,这个朝中没有那个是不能收买的。
金钱、权力、美色,这些永远是不变的诱惑。没有人逃得开,躲得掉。
天色泛白,雄鸡唱晓,郑渊最后斟了一杯酒端给张起,"张大哥,请喝了这杯酒,为了我,你不惜如此冒险,我......,只有把这一切留在心里,如果现在不走,只怕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我只能再敬一杯给张大哥。如果有天我们能成功,那么......,我们的好日子就在后面了。我现在只能借着酒盼着这一天早日到来。"
张起仰头一饮而尽,依依和郑渊告别。
总算送走张起,郑渊只觉得从心里开始的疲惫。几乎痛的没有语言,躺在床上盯着窗外一点点变白,刚刚升起的太阳格外红,映着那窗棂也有点发红,心里只是悲哀啊。他在心中不断狂喊:魏灵均,你可想到我会有今天?如果知道你可会有一点发痛?这个床上躺着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是你一手造出来的,如果你知道当初我的一腔情谊会变成如此,你会不会有点后悔?
3.

郑渊永远都不会忘记四年前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情景。
那时候他是郑国派去魏国的质子。
当然没有一个皇子愿意去敌国当质子,尤其是郑国国弱,魏国人传闻中素来都是凶狠、强悍。只能是郑渊去,因为他没有母妃方面的背景,因为他本是郑国最弱的皇子。
郑渊记得来前母妃的眼泪,没有声音只是一滴滴的从她白玉般的脸庞上滴落下来,落在怀中的郑渊身上,也砸在郑渊的心里,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母妃是真心爱自己的吧。那年他十四岁,可是宫廷的斗争、人情冷暖他已尝遍。
那个时候他就立下过誓言,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活,有一天要在万人之上,要那些虚伪的家伙从此匍匐在自己脚下,没有能再欺负他们母子,要母妃明艳绝轮的脸上只有合适的微笑。
可是他没想到,来到魏国后的生活是那么苦,苦的难以想象。他那张太过美丽的脸孔带来了太多的灾祸。
魏王共有八子,传说中各个骁勇善战。
郑渊来后见到的三个却是各个好色、淫乱。
从郑国送质子的车马进入魏国的临淮(魏国国都),前来迎接的大皇子魏灵初的眼神中,郑渊就发现了问题。初时的傲慢、鄙夷在见到郑渊的脸时变成了惊艳和贪婪。
郑渊心里一沉,自己的身份能逃开他的纠缠吗?索性在欢迎他来的宴会上,三皇子魏灵远、四皇子魏灵槐都来了。他们的眼中也同样是惊艳和贪婪。
此时的魏国和郑国一样,权力斗争几乎已经白热化,所有人都知道,魏王属意的是六子灵均,但是皇位的争夺,只要一天太子没定就一天不会结束,不,应该说即使是魏灵均已经继位,魏国的皇位之挣也不会马上停止。
魏国与他国的风俗不同,他们的人民对篡位并不那么反感,他们崇尚能力,如果有人可以篡位成功,只怕人民还会更加拥戴,因为他强。
正是这个原因,使得郑渊可以暂时保住自己,他们之间互有心病,天生的侵略性让他们都不能放开对郑渊的争夺,郑渊就这样小心翼翼的在三个虎狼一样的皇子周围努力的保持着四个人的平衡,不让任何人得到,只是这样的坚持到底能维持多久?
郑渊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样的平衡很快会打破,因为他们的耐心已经告罄,只是因为互相的心病还没达成共识,只怕过不了多久自己的清白就要葬送在这里。
这一天比郑渊预感的来的还要早,那是他来魏国的一个月以后,正值初春,魏国四季潮暖,春季是最舒服的季节,所以魏国的各种庆祝活动以大多是在春季举行。
那天是魏国春季最热闹的百花节,姑娘、小伙子们前一天晚上就开始收拾、打扮,因为百花节上可以向自己心仪已久的对象表白,无论对方接受不接受,自己都不会被耻笑,如果对方同意,还可以参加民间自发组织的最佳百花情侣的比赛,得到冠军的两个人甚至可以享受国王亲自主婚的待遇。
郑渊一早就收到了邀请,参加今年的百花节,很奇怪,这次魏灵初、魏灵远、魏灵槐给了他一张请贴,并且在请贴上写的三个人共同陪他参加百花节。郑渊虽然心中疑惑,可是不能不去,如果想好好渡过自己的质子生涯,这三个人任何一个都不能得罪,何况他们破天荒的共同邀请他出席。
一大早,贴身丫鬟送来了一套魏国的传统礼服,说是大皇子魏灵初的意思,因为是魏国的传统节日,所以希望郑渊可以穿魏国的衣服出席。
魏国的服饰比较郑国更简单、明快,宽肩窄身,穿起来人更干练、利索了几分,完全不想郑国的衣服只求华美、精致,不顾实际行走时的方便性。郑渊穿上魏国的衣服后心里有点感触,难怪魏国强大,连衣服方面都多了些优势。
刚把头发梳起来,外面就传来下人通报的声音,"公子,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到了。"
郑渊慌忙起身,迎了出去。
魏灵初、魏灵远、魏灵槐穿的都是样式差不多的骑装,黑色的衣服在领口用金线绣上花边,三个人看着都挺拔、英俊。三双原本黑色的眼睛在看向郑渊的时候泛出深沉的墨绿色。
郑渊心里一惊,魏国人的眼睛平时都是黑色的,只有在激动、紧张这样情绪波动比较大的时候会变成幽绿的颜色,如今这几个人眼中时赤裸裸的欲望。
是不是今天他们达成了什么协定?
郑渊不敢再想,魏灵初脸上带笑,可是人已经上前拥住郑渊,魏灵远和魏灵槐也侧身站到了郑渊的身后,若有若无的把他包围起来。郑渊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只能先装作一切都不知道,好在是百花节,所有的皇族都要出席,现在外面都是热闹的人群,他们应该不会胡来。
郑渊脸上带起笑容,顺势挽住魏灵均的手臂,"承蒙各位看得起在下,肯让我这个郑国人出席魏国这么重要的节日,郑渊真是感激不尽。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吧,我迫不及待的想见到百花节的盛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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