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为了抓到黑影,想当警察。
但都失败了,非要说不配的话,他在客观上不配成为刑警,只能退而求其次担任顾问。
和言叔长谈之后,他深入分析过黑影和雁盛平的关系,做过一些假设,但暂时没有证据支撑,警方当年也没有找到两起案子有关联的证据,时隔十年,再想找到蛛丝马迹会更困难。
最难以理解的是,如果假设成立——雁盛平再次作案是受到黑影唆使,而黑影唆使雁盛平的目的是为了刺激他、“唤醒”他,那他到底是怎么被盯上?
他认识黑影,黑影是谁?
他梳理了许多人,连许白锋、常睿都在列,但还是没有头绪。
他计划抽空再去寰城一趟,不知是否能闯入当年视觉的盲区。
手机在这时振响,是私教发来的,提醒该上课了。
在健身这件事上,雁椿以前虽然也不大积极,但总会抽时间去,现在却很久没去了。
论起原因,那自然跟荆寒屿脱不开关系。
雁椿下意识抬手摸了下后颈,昨晚荆寒屿在那里咬了很久,还拍照让他看了看“惨状”。
为了挡住那嚣张的吻痕,他穿了黑色衬衣,纽扣扣到最上一枚,袖子也不敢挽起来。
但骊海的夏天来势迅猛,周围同事全都换了短袖,他这打扮显得欲盖弥彰。
他并不讨厌荆寒屿在他身上“胡作非为”,相反他很享受荆寒屿给与他的痛。
痛是真实的,鲜明的,他们都疼痛而强硬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可他们即便不在床上,也很难平和地相处。
荆寒屿仍旧害怕他有一天消失,他则在占有彼此的时候突然想到黑影、怪物。
好在他知道如何说服自己。
荆寒屿是他的锁,他们本就不是寻常的恋人,他也不去奢求和荆寒屿谈一场普通的恋爱。
私教的信息又来了,说再不去就要过期了,划不来,要不就今天晚上吧。
雁椿给荆寒屿打电话,“我今晚要去健身。
你先回去。”
荆寒屿说:“不准去。”
雁椿:“……”
荆寒屿又问:“是上次那个私教?”
在一起后,荆寒屿更加不掩饰占有欲,大多数时候雁椿是受用的,但偶尔也会苦恼,哄道:“和私教没什么关系,我只是去拉一下器材。”
荆寒屿还是说:“不可以。”
雁椿也不是非去不可,荆寒屿最重要,荆寒屿不想他去,他不去就行了。
他们的不平和就是由这些小事构成,不高明地刺向对方,又不高明地将刺悄悄磨平。
总有一方会妥协,雁椿愿意做妥协的一方。
但他正要说那就不去,我们一起回家时,荆寒屿又说:“我给你订一组器材,放在影音室,但应该需要一周才能运来。
你今天就想用吗?”
雁椿有些惊讶,“也不……”
荆寒屿打断:“那我陪你去健身房。
私教会的我也会。”
挂断电话前,荆寒屿又说:“你以后就雇我。”
私教看到雁椿打卡进来时,高兴得立即迎上去,看见雁椿旁边气势逼人的荆寒屿,又马上退缩了。
他还记得上回这人威胁他的事。
雁椿跟私教说,今天就不用他陪练了,课时还是一样记,又给荆寒屿办了张一次性健身卡,换好衣服去跑步机快走热身。
因为四处可见的吻痕,雁椿不能穿背心,不过在健身房穿长袖长裤运动装的不在少数,他并没有很突出。
荆寒屿站在跑步机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不知道是活动开了,还是被荆寒屿盯的,雁椿感到脸颊烫了起来。
他和荆寒屿在家里怎么玩都行,但在公共场合,只是被专注地看着,他就脸热心跳,不大放得开。
“你别看我。”
雁椿说。
荆寒屿问:“那我看谁?”
雁椿被堵了回来,想着身也热得差不多了,便关掉跑步机,向器材区走去。
以前私教给他上课时,他很少专心去听各个器材的作用,私教说什么项目做多少下,他就做多少下,消耗得差不多了就去狂跑。
所以现在没有私教在一旁盯着,他做什么都不得章法。
荆寒屿也没有像电话里说的那样当他的教练,只是在一旁看。
雁椿开始怀疑,荆寒屿是跟他说大话。
但荆寒屿的身体他太熟悉了,那些强劲的腹肌腰肌绝对是在科学锻炼下养起来的。
雁椿自己折腾出一身汗,坐在哑铃躺椅上喘气,腿向前打直,运动鞋尖碰了碰荆寒屿,“是谁说要给我当教练?”
荆寒屿点头,“你今天打算练哪里?”
私教也会这么问,每次主要练一处肌肉,下次再练另一处。
所以雁椿没多想,“哪里都行。”
荆寒屿朝练腿臀的器械走去,“过来。”
这器械雁椿不常用,和来健身房的很多男人一样,他多数时候练的是上身肌肉。
荆寒屿给他示范了一回,就开始监督他,一次三组,每组二十下。
看起来很容易的动作,做起来才知道不容易。
身体被困在器械上,只有大腿能使力,要么向两边分开,要么在重荷下抬起。
最后一组,雁椿动作已经变形了,大呼不做了,荆寒屿却不让他下来。
他只得咬牙坚持,完成后听说还要做两次一共六组,连忙从器械上翻下来。
腿在这时根本使不上力,荆寒屿把他架住,扶到躺椅上坐下,蹲下来帮他揉捏腿部肌肉。
荆寒屿是整个健身房唯一穿衬衣西裤的,本就惹眼,现在抓着雁椿的腿,更是引来不少目光。
雁椿想把腿收回去,“今天差不多了,回去吧。”
荆寒屿却恶劣地说:“这才刚开始。
随心所欲健身不如不健身。”
五分钟的休息时间结束,雁椿再次被押上器械,三组之后荆寒屿又给他放松肌肉,彻底做完后他甚至不想再上跑步机。
到了晚上,雁椿才明白荆寒屿是故意的,他那酸痛不已的腿被折起,荆寒屿下手很重,真是一点情都不留。
结束后荆寒屿抱着他,明明是使坏的一方,此时却跟他示弱,“雁椿,我是不是把你弄痛了?”
雁椿说还不至于睁眼说瞎话,轻轻抓扯着荆寒屿的头发,“是。”
“我故意的。”
“……我知道。”
“有时候我就是想你痛。
但你不能因为别人痛,只能因为我痛。”
荆寒屿嗅着雁椿脖子上的汗水,“我们在警车上时,你说了很多次痛,但都不是因为我。”
雁椿闭上眼,手指不再动。
荆寒屿撑起来,在雁椿眼尾舔了舔,“我让你这么痛,你会怕吗?”
雁椿摇头,“你不会真正伤害我。”
荆寒屿眸光凝了凝,“我希望你为我痛,又害怕我让你太痛。
雁椿,我把握不好这个度。”
雁椿伸出汗淋淋的手臂,勾住荆寒屿的脖子,“没关系,我受着。”
荆寒屿轻蹭他的鼻尖,“因为你是我的小狗吗?”
雁椿笑着,“因为你是我的宝贝,我可以纵容你。”
荆寒屿不再说话,拥着他,直到实在难以忍耐汗水黏在皮肤上的感觉,才将他抱起来,去浴室冲澡。
他们的相处模式放在任何关系健康的恋人身上都匪夷所思,但恰恰又是他们现下摸索到的,最“健康”的方式。
荆寒屿并不是随时随地都不正常,他的偏执只针对雁椿。
在和雁椿有关的事上,他很容易积蓄阴沉的情绪,但在这些情绪被抚平之后,他马上就能平静下来。
“我下周要去寰城,处理一些事情。”
给雁椿擦掉身上的水时,荆寒屿说。
雁椿都有点迷糊了,一听寰城,眼神立即清明。
他也有计划回寰城,但目的和荆寒屿并不一致。
荆寒屿在他眼里找到答案,“你也想去?”
雁椿点点头,“那边可能有关键线索。”
荆寒屿沉默,“会有危险吗?”
当然有,但雁椿还是选择了不那么直白的说法,“应该不会,也不一定能找到线索。
你呢?是屿为的事?”
“我要去会一会索尚的人。”
商业上的事雁椿懂得不多,但看荆寒屿的神情,便能判断这一趟不会是简单的亲人重逢。
他斟酌了下,问:“需要我陪你吗?”
荆寒屿不大高兴地说:“你只是自己想去寰城。”
这语气有点委屈和撒娇的意思,雁椿笑了,“那你让不让我去?”
荆寒屿盯着他的眼睛,过了半分钟才说:“玫瑰早就枯了。”
雁椿一时没跟上,“嗯?”
“花瓣都掉了,只剩枝干,但我没扔。”
荆寒屿说:“因为你没送我新的。”
雁椿想起来是什么事了!
前阵子他买好蛋糕去接荆寒屿,随手买了支玫瑰,荆寒屿将玫瑰插在花瓶里,放在客厅的玻璃桌上。
玻璃桌不在出门的必经之路上,因此他没怎么注意玫瑰是盛开着还是凋谢了。
上一次留意玫瑰,还是荆寒屿将他压在玻璃桌上时。
当时……玫瑰好像已经开始枯萎了。
雁椿匆匆来到客厅,果然如荆寒屿所说,枯萎的花瓣落在桌上,花瓶里只有花枝充当“光杆司令”。
家里很整洁,不该出现这样的狼藉。
以荆寒屿的风格,玫瑰在开始枯萎的一刻,就该被扔掉了。
雁椿心口轻轻发胀,转身看向跟过来的荆寒屿。
“你不送我新的,我就不敢扔掉旧的。”
荆寒屿说:“你明天会送我一支吗?”
雁椿将他抱住,“送,你要多少我都送你!”
九十九朵,九百九十九朵,他现在就订!
“我就要一支。”
荆寒屿说:“它快要枯萎的时候,你再送我一支。
你答应的话,我就答应你和我一起去寰城。”
雁椿将荆寒屿的衣服抓得发皱,什么寰城不寰城,他送荆寒屿玫瑰,这根本不是任何交换。
“我送!”
荆寒屿很轻地眯了下眼,流露出没能遮掩住的开心。
月光沉没
第36章 你给别人说了多少次老婆
雁椿安排好学院的工作后,去支队跟叶究请假。
叶究知道他要查的是十年前的案子,签字之后说,需要支队帮忙尽管开口。
雁椿道了谢,正要去自己办公室,叶究又将他叫住,指着自己脖子左侧,“雁老师,你这儿怎么了?”
雁椿抬手摸了下,眼神微变,“换季皮肤有点不适应,痒,抓伤了。”
叶究凑近看了看,“那你这抓得有点狠啊,红成这样了。”
雁椿打着哈哈,要逃。
叶究正色道:“你和荆总是不是处得不好啊?你们两个,在家里打架?”
雁椿:“……怎么会?”
“我今早在技侦那边看到他,他下巴也有一道伤。”
叶究语重心长道:“我没有劝你们分的意思啊,男的和男的在一起我挺难想象的,可能矛盾会比我们这种多吧。
你们有矛盾先好好谈谈,上来就动手不好吧?”
雁椿一听就明白叶究理解错了,他脖子上的抓痕和荆寒屿下巴上的划痕都不是矛盾的产物,那是他们在床上弄出来的。
但这话肯定不能给叶究说,雁椿顺着道:“嗯,下次不会了。”
回到办公室,雁椿开始整理电脑上的工作资料。
他和荆寒屿后天出发去寰城,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骊海这边的工作他得兼顾,该带的都得带走,支队需要他的时候,他远程办公。
但收了一会儿,大约是因为叶究刚才的话,雁椿觉得脖子上的抓痕存在感越来越强,在玻璃柜门上照了下,是挺显眼的。
痕迹是荆寒屿从后面抓伤的,他翻过去就狠狠掐住荆寒屿下巴,指甲陷进肉里。
他和荆寒屿在某些时候,兽性会压过人性,是两个折磨自己也折磨对方的变态,旁人无法理解,可他们切实在这种疼痛和占有中获得了平静。
下巴上的划痕太浅,几乎尝不到血腥味,他在划痕上亲吻,被荆寒屿侵占了嘴唇。
雁椿揉了揉太阳穴,收到一封新邮件,是叶究发来的,塞了不少寰城警方的介绍、联系方式。
雁椿看完,忽然意识到,刚才叶究应该是话里有话。
能在大城市当上刑侦支队队长的人都不简单,叶究平时看似懒散,工作起来心细如发,怎么会看不出他和荆寒屿的伤是怎么来的?
叶究旁敲侧击,提醒他不要将伤亮出来,以免被有心人利用。
说起来,他并不是故意露出伤,只是这次位置太高,现在又是夏天,总不能穿高领去遮挡,贴纱布更是欲盖弥彰。
早上剃须时,他特意检查过,觉得和挠痒抓伤差不多,这才出门,结果还是让叶究给看出来了。
雁椿叹口气,心想回去要跟荆寒屿商量好,下手重可以,但位置要找准,不要在锁骨以上胡作非为。
对此荆寒屿说:“你确定锁骨以上不行?”
雁椿点头,摸了摸荆寒屿下巴的小划痕,“下次记得挣开。”
荆寒屿捉住他的手,放在唇上。
两人的呼吸很近,但因为手的阻拦,无法像平时那样接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