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浪费[现代耽美]——BY:蜜秋

作者:蜜秋  录入:09-16

  其实在心里,江旷觉得黎思应该是精神出问题了,每天都觉得江旷会离她而去,把幻觉当现实,然而越控制越是适得其反,他赖在安谧原本不过是给黎思做一场戏,一场半真半假自我毁灭的戏,让黎思彻底对他死心,不要再管他。
  安谧那时候追着他要钱,也曾给黎思打过电话,却联系不上,江旷那时不知道黎思已经病入膏肓,只以为黎思是真的放弃他了,本应是得偿所愿,然而江旷却觉得无比空虚失落。
  有一天晚上,梁迟突然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那时候江旷已经情绪低落了好一段时间,但什么都没跟梁迟说,对于梁迟如此热烈地请求,他也没什么反应。
  那个晚上他们应该也是喝了一些酒,但还不至于醉,最多是让胆子大了起来,一向是江旷带着梁迟胡作非为,那个晚上换成了梁迟在半夜拽着江旷,偷偷跑出了安谧。
  江旷问他去哪儿他也不说,出了安谧,两人在公路上又走了一会,拦到一辆出租车,梁迟说了个地址,是一个大学城,车开了很久才到,进到大学城里面,梁迟对这一带似乎也并不熟,问了门卫后又在里面兜兜绕绕了好一会,才在一大片公寓洋房别墅混杂的教师住宿区停了下来。
  到了这里,梁迟认得了路,下车后带着江旷往里走,江旷一把拽住他:“到底是去哪儿?”
  梁迟的酒意消了些,却仍不放弃今晚的行动,笑着说:“别怕,这是我家。”
  “去你家干什么?”江旷追着径直朝前走的梁迟,梁迟却不再回答,只愣愣地边走边跑。
  到了一幢独幢的别墅门口,他停下来,大学里的别墅并没有带院门,只在门口有一小块草坪,夜已深,小楼只有门廊前亮着一盏昏黄的路灯,里头的灯是灭的。
  江旷拽他:“走吧,这个时候跑回来,你爸妈都睡了。”
  “谁说我要见他们。”梁迟晃了下头,月光下朝江旷又笑了笑,跟着猫着腰惦着脚朝一楼的大门走过去。
  江旷只能悄悄跟在他身后。
  梁迟极其小心轻微地一个个按密码,听到小声的“咔嚓”,大门开了,梁迟转头示意江旷跟他一起进去。
  两人站在前厅里好一会,等眼睛适应室内幽暗的光线,能勉强辨认出桌椅家居的轮廓后,才敢小心翼翼地迈开步子。
  江旷不明所以,却又不方便问,为什么回自己家要跟做贼一样?
  梁迟仍然走在前面,一边摸索着周边,生怕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发出声响,一边示意江旷跟上,别墅的一楼很大,除了一扇关起来的门,其他都是开放式空间,梁迟缓慢地朝那扇关着的门摸过去。
  突然楼上传来一阵尖锐的手机铃声,梁迟跟江旷吓一跳,在黑暗中同时立定身形,紧接着听到二楼有一些动响,有人起了床,开了房门到外面接电话。
  跟着,低沉而含混不清的男人讲电话的声音传来,楼梯口的灯亮了,踢踢踏踏吸着拖鞋下楼的声音越来越近。
  江旷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梁迟拉过了手,两人旋即躲进了客厅角落的房间里。
  两人背对房门贴着站在一起,“嘘——没事,”梁迟贴着江旷的耳畔说:“那是我爸。”
  江旷也压低了嗓子:“怎么回事?”
  外面讲电话的声音听不清,只听到连续的几声“嗯”,“嗯”,“我知道了”,“你不要急,我正在处理”,仿佛正极力安抚着谁。
  江旷又捅了捅梁迟,梁迟往房间靠墙的一面走过去,江旷也跟了过去,这才发觉这是一间书房,靠墙一整面书架,其中一排摆着密密麻麻的不知道什么奖杯。
  梁迟在里头摸摸索索,拿起一个对着透进来的月光看了看,放下,再拿起另外一个,最后找到一个仔细看了看,露出满意的笑,把它提着给江旷看:“老头子拿了那么多奖杯,只有这一个值钱,看,它是纯金的,这么大一个,能卖不少钱。”
  江旷瞪大了眼睛,又惊又疑:“你疯了?!你要卖它干嘛?”
  “给你交钱啊,医院那帮人整天催催催的。”梁迟像说一件平常小事。
  江旷楞了半秒,而后发飙:“你发什么疯,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再说这也不是你的东西,是你爸的!”
  梁迟不以为然:“那又怎么样,他拿了几十个奖,多一个少一个自己都不记得。”
  “快放回去!”江旷要把那个纯金奖杯抢过来放回去,梁迟不让,两个人憋着劲在书房里扭成一团。
  突然,外面讲电话的声音越来越近,踢踢踏踏的声音朝着门口走来,两个人同时一惊,顾不得内部矛盾,赶紧噤声一起滚在了书桌下的地毯上。
  作者有话说:
  那,周四见~


第19章 喉结滚动
  门锁被扭动,江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只要开了门,开了灯,一眼就能看到镂空的书桌下两个惊魂不定的大男人。
  然而门锁只扭到一半就被打断了,楼上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摔门声,书房外窃声讲电话的声音陡然断了,而后凌乱的脚步声下了楼,一个尖利的中年女声响起:“梁之章,你跟那个贱人有完没完?!当着我的面偷偷摸摸,当我聋还是当我瞎?我给足了你面子,没跟你的领导,你的学生撕开过你的面具,你还知道分寸吗?!”
  书房的门被从外面关上,踢踢踏踏的声音走远,江旷这才松下一口气,继而想起这场闹剧的罪魁祸首,他从地毯上爬起来狠狠瞪着梁迟,梁迟却仰面躺在地毯上放松地抚了抚胸口说:“别怕,那是我妈。”
  这会不用梁迟说,江旷也知道外面是什么人,梁迟的父母在深夜因为一通电话而发生了剧烈的冲突,梁之章压低了嗓子,却也含着满腔怒意:“杜蔻,我没有分寸?我要是没有分寸今天就不会还站在这里,还能跟你心平气和地讲话!”
  杜蔻冷笑:“好一个有分寸的梁教授,跟自己的女学生有染,竟然还能对老婆兴师问罪!”
  “请你注意措辞!我跟许染在一起的时候她早就不是我学生。”
  “你当然不会让她继续当你的学生,说出去多难听啊,所以把她塞给你朋友做别人的博士生,然后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跟她搞在一起,梁之章,这次回国,你是不是每天都恨不得插翅飞回美国去见她?!”杜蔻听声音显然已经陷入失控。
  梁之章沉默了一会,而后说:“你说得对,我受不了你,受不了这段婚姻很久了,回来的每一天我都在后悔,想快点再见到她。”
  即便一个局外人,江旷听到这话也呆住了,他第一反应是看向梁迟,怕他情绪失控,然而梁迟却没事人似地从地上爬起来,似乎根本没听外面正在经历怎样的狂风暴雨,反而不知道从书柜的什么地方摸出来一瓶酒,朝江旷晃了晃说:“哥,来喝酒。”
  江旷用口型说:“你疯了吧?!什么时候了还喝酒?”
  梁迟根本不以为意,拧开了酒瓶坐到地上,自己先喝了一口,说:“见多了,随便他们的,只要没吵到互相杀了对方,就不算什么大事。”
  江旷于是挨着梁迟坐下,接过酒瓶也喝了一口,默默叹了口气。
  外面的争吵还在继续,愈演愈烈,杜蔻蹬蹬蹬又跑回了楼上,稀里哗啦地不知道在做什么,过了会拖着一个重物来到楼下,似乎是一个箱子,朝梁之章跟前一扔:“你滚!带着你的东西,滚得越远越好,永远别回来!”
  梁之章的声音听起来很冷静,他扶起了行李箱,滚轮在地上来回摩擦,他说:“好,今晚我就走,杜蔻,好歹夫妻一场,虽然这段婚姻没留下什么愉快的回忆,但我还是希望能好聚好散,新的离婚协议我会让律师尽快给你,这次我希望不要再有任何拖拉。”
  江旷突然想到,梁之章要离开这个家,会不会进书房来收拾东西,带走这些奖杯,那他和梁迟必然会被发现……
  正胡思乱想着,外面传来杜蔻歇斯底里的一声怒吼:“滚!!!”
  江旷浑身震了震。
  梁之章没有进书房来,直接带着行李箱大半夜毫不留恋地离开了家。
  江旷再看向梁迟,见他目光呆滞,无悲无喜,他碰了碰梁迟的肩,梁迟回过神又喝一口酒。
  外面传来杜蔻低声的啜泣,夹杂着像受伤的动物般的低吼,跟着传来一大片叮叮咣咣砸烂东西的声音,厨房、客厅,能砸的东西全都碎了个遍,而后听到她上了楼,关上了房门。
  那瓶酒在两人手中轮换着已经喝光,等到世界安静,梁迟拧开书房门,看到外面一地狼藉,他刚要走出去,被江旷拖住了手,梁迟回头,江旷说:“别走这里,全是碎玻璃,我们走窗户吧?”
  书房在一楼,外面就是前庭草地,梁迟点点头,两人推开窗跳了下去,直到走出了别墅区快到大学城门口,江旷才发现梁迟外套里面鼓鼓囊囊地一直抱着那尊纯金建筑模型。
  他真是服气了,这会当然不可能再折返去放回去,也真跟梁迟说得一样,他的父亲根本不记得这些奖杯,于是他们抱着那坨金子回到了安谧。
  回去的车上,江旷想到一个问题,梁迟的父母争吵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他们彼此怒骂相向,骂过彼此的生活、工作、朋友,却没提过梁迟一个字,他们共同拥有的这个孩子,像是在他们的脑子里根本没有存在过。
  他们似乎根本不记得还有个事业严重受创,正在住院戒酒的儿子。
  江旷问他:“为什么要偷偷回去?”
  梁迟在车后座抱着那坨黄金,醉酒的脸粉粉的,把头靠在江旷肩上,闭着眼睛说:“因为他们根本不想见到我,我是个失败的人,黎春,我是没有资格存在于这个家里的。”
  江旷伸手摸了摸他的下颌,说:“怎么会。”
  梁迟扭了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还是闭着眼睛:“梁教授和杜教授,一个搞建筑设计,一个是生物学家,我是什么,唱歌跳舞,在舞台上扭腰扭屁股,唉。”他叹了口气。
  江旷被他说笑了:“可我觉得你扭腰扭屁股很好看。”
  梁迟不满地抬了抬眼皮:“你又没看过。”
  江旷的确没看过,他们住在安谧这么久,很少聊彼此的过往,更没机会去上网搜梁迟以前的演出视频,但他说:“我以后会看的,也会喜欢的。”
  梁迟笑了笑,很快安静下来。
  回到安谧后,梁迟本想让程澈帮他把那尊黄金奖杯拿出去卖掉,还没等到程澈来看他,江旷就收到了母亲去世的消息,在一个深夜被江家的黑衣人悄悄带离了安谧。
  他欠下的那些钱江家自然会帮他还清,也不是什么大数目,江旷此时站在梁迟的公寓客厅,被那尊黄金模型勾起了回忆,嘴角泛笑,就那么一点钱,梁迟为了他去当了回小偷。
  这夜江旷回到自己家,盯着微信里梁迟的头像看了很久,却没再发出消息。
  过了会拿出平板电脑,划出一个专门的收藏夹,里面有一列下载过的视频,江旷随手点开一个,画面闪现一个舞台,伴随着粉丝的尖叫声,舞台中央缓缓上升出来几个人,梁迟站在正中间的C位——这是梁迟当爱豆时的演出视频。
  彼时才不过十七八岁,十八九岁的梁迟,鲜嫩得能掐出水来,宽肩细腰长腿,穿着宽松的白衬衫,音乐响起,九人男团开始唱跳,镜头推近跟随着C位的梁迟,跳着跳着,舞台顶上突然喷出水,把梁迟浇了个透,台下的粉丝尖叫声都快冲破屏幕,细密的水珠很快让白衬衣贴紧了身形,头发和脸上都变得湿漉漉地,镜头贴着梁迟的脸和上半身,江旷清晰地看到水珠划过他的下颌,在脖颈凝成一条条溪流,顺流而下,穿过锁骨……白衬衣变得透明,衬出一块块若隐若现的腹肌。
  尖叫声穿透耳膜,梁迟的眼神随着歌声和节奏一睁一合,他淋在水中跳了一段很凶狠很有攻击性的solo舞,卡点密集,然后在一个瞬间他咬了下嘴唇,跟着舞台变幻了氛围,他做了个很色气的舞蹈动作,微垂着眼,一只手虚虚贴着上半身,从胸口一直抚摸向下……
  镜头骤然拉远,梁迟和他的队友有个很有性暗示的互动,台下叫得更凶猛……
  江旷看了一会,一支舞没看完,“啪嗒”,他突然合上平板,头向后靠去,落在叠成一摞的枕头上,胸腔微微起伏,忍不住曲|起一支腿,一只手朝下伸进被子里,有规律地动了起来,喉结滚动。


第20章 我不在意,你在意吗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江旷每天都很忙,做老板之后,连着休息日的概念也消失了,自己做公司总归成天有事情要安排。
  跟关平山和喻也签了合同,他的第一笔款项也给关平山打了过去,建的项目工作群里每天都在增加新人,也有单独的细分工作组独立出来,美术群,摄影群等等,只有演员群还是空白的。
  这是江旷第一次做出品人,必然会跟得紧密一些,他本也是影视圈的新手,才一定要选择关平山这样的老鸟来护航,同时也抱着学习的态度,这是他自己写的故事,希望有一个还不错的结果。
  关平山底下的执行制片人在各部门主管所在的大群里发布了一个近期的工作安排表,江旷看到主演试镜的日期已经定了,就在三天后,他料想梁迟应该已经提前收到了这个消息,不知这家伙准备得如何。
  已经有好几天没见梁迟,也没怎么联系,江旷正准备发消息过去问问,梁迟的消息就过来了,“关老师跟我定了试镜的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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