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眉的一颗心杂乱无章的跳着,她急促的呼吸,却如窒息了一般喘不过来气。
等再睁开眼时,林月眉的一双眼睛终于红了。
她慢慢的转过身,看向男人,笑了笑:“越哥,好久不见。”
男人也笑了笑,说道:“月眉,这么多年没见了,给个面子,我请你喝一杯咖啡。”
林月眉苦笑了一下,最终点了点。
——
严烃扬从酒店出来走到公交车站等车。
周末,路上的车辆不算太多,但公交车今天来得格外的慢,严烃扬等着无聊,看到旁边有一个报刊亭,便走了过去。
他算着时间,最新一期的《商业帝国》应该出新刊了,他低头在众多杂志中寻找,很快将自己要的杂志找了出来。
严烃扬付了钱,报刊亭的灯光很亮,公交车迟迟不来,严烃扬干脆就站在那里看了起来。
这期《商业帝国》的封面很有意思,不是那些商业巨鳄的半身照,而是一栋位于北美的高楼,杂志的左边一排硕大的红色字体写道:独家专访越英集团CEO严越。
下面一排黑色的小字:越英集团将要开辟国内市场?
严烃扬记得越英集团,上一次他看到杂志上说海天实业的赵奉天有意要和越英集团合作,所以这是要合作了?
难怪赵远有些心急了。
严烃扬直接翻到越英集团专访的那一页,认真的看了起来。
——
肯顿酒店顶楼的咖啡厅里,林月眉看着对面坐着的男人,一瞬间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服务员过来点餐。
男人:“一杯拿铁,一杯摩卡。”
男人说完看着林月眉笑了一下:“我记得你爱喝摩卡。”
林月眉浑身一震,她别开眼睛,盯着斜方一束红色的玫瑰,嘴角挂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你记性一向很好。”
男人不置可否。
服务员一走,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轻快的钢琴声婉转的流淌。
男人看着林月眉,叹息了一声,问道:“月眉,这么多年,你过得好吗?”
林月眉盯着那束玫瑰花:“还行吧,凑和得过去。”
男人顿了顿,似乎有话要说,但斟酌了半天,还是说道:“我后来去了。”
林月眉眉心不由得跳动了一下,一股窒息感再次袭来,但她很快压下那种感觉,摇摇头:“都过去了。”
男人英俊的眉宇间顿时染上一层淡淡的忧伤:“是吗?”
林月眉:“你呢,你过得好吗?”
男人:“如你所见。”
林月眉笑了笑,这才把目光放在对面的男人脸上,真心实意道:“我一直都知道越哥你很厉害的。”
男人:“是吗?”
林月眉点点头。
男人再没说话,一时之间,谈话就此中断,谁都没再开口说什么。
林月眉的心却忍不住泛起淡淡的忧伤,她看着对面的男人,男人变得成熟了,相比于20年前更加有男人味儿了。
时间好像特别的善待他,给他风霜给他沧桑,却通通都变成他自身独特的魅力。
林月眉忍不住的想,当年的男人英俊潇洒,从来都是他们这群人中令人仰望的高山。
如今她堕落至此,跟他的距离却是更加的遥不可及。
林月眉突然十分的难过,她恨造化弄人,恨为什么此时会再一次遇到他,恨自己终究活成了蝼蚁,而他终究高不可攀。
她低着头,放在桌上的手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这时,对面的男人突然开口道:“月眉,刚才楼下见到的男孩是不是……”
林月眉瞳孔微缩,她瞬间抬起头飞快的打断男人:“不是!”
男人一顿:“他……”
林月眉:“他只是我儿子!”
男人的眼中顿时闪烁了一下,他看着林月眉,淡淡道:“是吗?”
林月眉:“是的。”
男人:“他多大了?17还是18他叫什么?”
林月眉的双手顿时紧紧的扣在一起:“你问这些干什么?”
男人笑了笑:“你19岁就生了他?”
林月眉的一颗心忽的降了下来,她迎着男人的目光,抖着双唇道:“不行吗?”
男人往后轻靠在沙发上,说道:“没什么不行,只是我没想到,我们最后一次见面……那时你就怀孕了?”
林月眉瞬间僵直了身体。
——
林月眉走后,男人独坐在咖啡厅里,望着眼前还冒着热气的咖啡杯目光悠悠的看着前方。
咖啡厅里钢琴声一曲终了,在换下一曲的间隙,男人伸手叫来了一直站在门口等候的刘秘书。
钢琴声叮叮咚咚,又一曲前奏响起,刘秘书走到男人面前正要开口,男人突然抬手制止了他。
男人靠坐在在沙发上,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他两鬓已经有了淡淡的白发,这个角度看过去已不再年轻了,他似乎在聆听咖啡厅里的钢琴曲,眉宇间却有着解不开的忧愁。
过了有那么一会儿,他轻声开口道:“知道这首钢琴曲叫什么吗?”
刘秘书停顿了一下,说道:“李斯特改编自舒曼的《献辞》。”
男人静默了一会儿,随后微微叹了口气:“《献辞》,这是她给我弹的第一首钢琴曲,她以前说过,以后的婚礼上,她会穿上一身洁白的婚纱,坐在钢琴前再为我弹一次《献辞》。”
刘秘书愣了一下,他想到刚才离开的漂亮女人,那女人离开时眼眶微红,在出门前好像恋恋不舍般的回头看了一眼。
所以,老板口中的她,是刚才那个女人吗?
刘秘书满心的疑惑,但他不敢问。
“刘秘书。”
男人突然喊他。
刘秘书赶紧回神,恭敬道:“严总。”
男人:“刚才那个孩子你看见了吧。”
刘秘书:“看见了。”
男人:“你有没有觉得,他的眉眼很像一个人。”
刘秘书微微怔了怔,他的确是看见那个男孩了,可也只是扫了一眼。但严总问了,他也不好瞎说,便问道:“像谁?”
男人笑了笑:“像我。”
刘秘书顿时又是一怔。
男人:“刘秘书,去查一下那个男孩吧。”
刘秘书:“是。”
——
暑假很快就过去了。
九月一日,全国各中小学开学了,苏南川也从高一升到了高二,严烃扬上了高三。
苏南川他们从北边的高一教学楼搬到了南边原高三教学楼,严烃扬他们现高三没动,这样苏南川的教学楼离严烃扬他们的非常近了。
苏南川十分的开心,搬完教室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严烃扬。
苏南川:【哥哥,高二和高三就隔着一个花园,我好像能看见你教室!!】
严烃扬:【看不见,我在另一面。】
苏南川:【啊?】
苏南川顿觉失望,不过也还好,不管怎么样,他和严烃扬的教室离得更近了。
严烃扬在开学当天下午被班主任叫到了办公室,严烃扬把休学的想法跟班主任说了一下,班主任不建议他这样做,让他回去再考虑一下。
严烃扬没什么可考虑的,他最近有点忙,赵远给的那沓文件他看过了,和他猜想的没错,赵远的确是想干出点成绩来让他爸和他哥吃惊,给的那沓文件虽然写的很笼统,但也不是不可取。
严烃扬郑重的思考了一下,决定和赵远一起创业。
开学的第一个周末,严烃扬吃过午饭有事要出去,苏南川也有事,他今天和方柠、李维乐相约去图书馆。
两人一起走出家门,严烃扬把苏南川送到图书馆门口,嘱咐他注意安全早点回家就离开了,苏南川进了图书馆找到了方柠和李维乐。
他们一下午都泡在图书馆里,出来时三人又一起吃了饭,之后苏南川一个人回了家。
公交车到达长庆巷子口时已经6点多了,夏天,6点多天还亮着,苏南川下了车先去菜市场买了些水果和蔬菜,然后拎着两个袋子往家里走。
走到家门口,他看见院子的门大开着,有人回来了。
苏南川愣了一下,边往里走边想着严烃扬今天回来的可真早。就在这时,屋子里突然传来一个女人尖锐的吵架声。
苏南川心里一紧,第一个反应是林月眉回来了怎么又和严烃扬吵架了,他急匆匆的走到屋子的门口,然而还没来得及推开门,他又听见另一个男声。
这声音有点熟悉,却不是严烃扬的。
苏南川当即立在门口,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想起来这声音是陈平。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物出场了
非常关键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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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看穿
苏南川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林月眉了, 没想到她会突然回来,更没想到林月眉还带着陈平,两人还在家里吵起来。
苏南川不想引起这两人的注意, 尤其是陈平,便想着先离开这里等他们走了再回来。
刚一动, 这时, 屋里的陈平突然说道:“你为了你前任的孩子都肯陪刘总睡, 怎么?我抵押一下房子怎么就不行了?”
苏南川迈出的脚步瞬间一顿,他愣了一下, 随后脑袋嗡的一声响,身体如灌了铅一般定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了。
林月眉怒吼道:“你还有脸提这件事!”
陈平冷声道:“我为什么不能提,你为了前任, 做出的牺牲可真多, 为了我你怎么什么也不肯!”
林月眉恨恨的咬牙:“陈平,你还有没有良心!好处你没吃到吗!!”
陈平:“吃到了,但如果不是因为我拿你前任的孩子威胁你,你肯吗?我说得不对吗?房子是我们共同所有,只是抵押,现在就差你签字了,你为了前任都肯做到那份上, 为什么不能为我这个现任签一下字?”
林月眉气愤的看着陈平, 她仿佛被气笑了,说道:“陈平,你想知道为什么,呵,那我就告诉你!”
林月眉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苏振国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 你连他的一根汗毛都不如,你就是个卑鄙的小人,我林月眉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和你在一起!”
这话一出,屋内安静了一瞬。
过了一会儿,陈平笑了。
“可惜,苏振国早死了,你这辈子都注定要跟我这个卑鄙的小人纠缠不清。”
陈平说完这句话,林月眉顿时暴跳如雷。
“砰”的一声巨响,她愤怒的把桌上的茶杯摔在地上,指着陈平骂他王八蛋。
也是那声巨响,让苏南川从僵硬中慢慢回过神来,他默默的往外走,抓在手里的塑料袋子被他捏成了细长的条状。
他睁着一双眼恍惚的走到家门口,他靠在大门左侧的墙面上茫然无措的盯着对面红色的墙砖。
脑中,许多吵杂的声音嗡嗡的浮现,那些声音一下一下浮起落下,终于连成了一片,将他心中那存在许久,模糊不清的一条线,连成清晰的一片。
“陈平,你就是个王八蛋!你就是故意的!你上次就是故意带他去的!你知道姓许的那个王八蛋好这一口,你就是故意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陈平!”
“陈平,你能不能放过我们。”
“月眉,现在不是我能不能放过,你还不明白吗?刘总和许总,你总要有个选择。你还是南川,你总要有个选择。”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许多当时并不明白的事情,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或是偶尔间听到一个重要信息,便在一瞬间全部融汇贯通,恍然大悟,想清楚,看明白了。
苏南川此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时陈平要提他的名字,原来,原来当时陈平竟然真的是在拿自己威胁林月眉。
这一瞬间,放在苏南川心中所有的不解都清晰了起来。
他想到很久之前在学校门前偶遇陈平,陈平带他去找林月眉,他跟着他走进那个包间,一进去便感受到一道刺眼的目光……
当时没在意,现在苏南川终于明白过来,原来那时候陈平是故意带他进去,故意让他被人看见,最后拿他当成了威胁林月眉的筹码。
苏南川的心脏闷闷的发着疼,如被沉入了深深的海底,喘不过来气一般。
他又想起几个月前,林月眉的那句“嫌我挣得钱脏?呵,他从小到大花的钱,哪一分不是我挣来的,现在倒嫌脏了!”
所以,严烃扬其实是知道林月眉□□,所以严烃扬才跟林月眉吵架,不肯再花林月眉一分钱。
可是,可是,严烃扬不知道林月眉之所以那样做,是为了,为了他……
苏南川想到这里,再也控制不住了,豆大的泪珠哗哗的往下掉。
他的眼泪一滴一滴,狠狠的砸在他拿着塑料袋的手背上,砸得他一颗心闷闷的发着胀,疼痛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从院子里出来了,可能是那人出了门直接往右走,并没有看见站在大门另一侧的苏南川。
又过了一会儿,又有人从院子里走出来了,这次,出来的人看见苏南川了。
苏南川听见一声“苏南川?”
苏南川在泪眼朦胧中抬起头,看清是林月眉站在面前面色的不善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