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世俗繁华,美的不可方物。
安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读完剩下三个字母的,闭眼躺在床上,也完全忘不了刚刚的场景。
安糯还以为莫盛欢是不会笑的。
就像清冷谪仙一般,淡漠看着世间变化,不染分毫尘俗。
他宽容,他沉稳,但他轻笑起来,好像整个世界都被春风拂面,要绽放开来。
安糯一手捂着心口,已经连续两晚上了,自己心率一直失常,是不是真该看看医生。
一只手轻轻碰到安糯在被窝外面的手背,安糯自然而然的张手,和伸来的手五指相扣。
感受着身边人的体温,安糯感觉自己心跳的更厉害了。
救命!
***
“我们昨天探访了安夫人十几位塑料闺蜜。”鹤鸣山坐在椅子上,将十几张照片铺开。
四人围坐在一张桌子边,安林苦着脸,伸手捏着自己的小腿。
“这些人里,有八位见过安夫人的两个孩子。”鹤鸣山将照片挪开,只剩下八张。
“其中四位,见过幼年时的两个孩子。”鹤鸣山将八张照片分开,下面四张是目标人物。
“可问题是,这四位塑料闺蜜,没有一个人承认,自己和安夫人逛街时,捡到了一个孩子。”
白萧盯着四个女人的照片,这些人和安夫人年龄差不了多少,都是贵妇模样。
“会不会,安夫人说的和闺蜜逛街捡到孩子这件事,本来就是假的。”白萧猜测道,“毕竟安夫人嘴里,着实没有几句实话。”
“我的猜测也是这样。”鹤鸣山点头,点了一下照片,“所以我询问了见过两个孩子幼年时的塑料闺蜜,两个说记不清,还有两个,提供了一点点线索。”
“因为安林是天生的卷发,和安糯比较好辨别,所以她们俩,都记得安夫人家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直发的小男孩。
安夫人当时对此解释说,这是她外甥,暂时在她家住几天。后来安夫人就把安糯送进了全托幼儿园,和那两个塑料闺蜜也断了联系。”
找到的信息很少,还差点跑断腿,安林揉了揉自己头上那一头卷毛,一声叹息。
“事情过去太久,当时监控还没有普及,着实不好查。”白萧看着桌上的照片,有些失落,“你们辛苦了。”
“我有个主意。”安林突然举手,“我可以告诉安夫人,说白家正在查当年的事,还在挨个排查她的闺蜜。”
三人齐齐看向安林。
“按我们现在调查到的,我怀疑当年,安夫人是一个人行动,看到你们家疏于防范的漏洞,于是把安糯偷走。”安林仰起头。
“但是按照安夫人之前对你们说的,她是和闺蜜逛街捡到安糯。
捡到孩子,和拐骗孩子差距还是很大的。
所以当我把你们调查她闺蜜的信息,告诉安夫人后,安夫人会想方设法圆这个谎,甚至会找到一个当年的闺蜜,给她好处,让她做伪证。”
“但是呢,她的几个老闺蜜都在我们掌控中,白家提前给她们许诺好处,只要安夫人一来找她们,她们就可以约见到公共地点,正巧那个地方有监控,收音又好,那人证物证岂不是手到擒来?”
鹤鸣山看着安林,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可以啊,小伙纸。”莫伊思拍拍安林肩膀,眨了下眼睛,“我看好你。”
“但这些都建立在你的假设上。”白萧蹙眉,“我们那时候,根本不记得有安夫人这么一号人物,更不知道当年我们家,又是怎么和她结了仇,以至于她要偷孩子泄愤?”
“这你完全可以问你妈啊。”安林一脸淡定,“安夫人骂你妈那么狠,她们俩当年,肯定是有矛盾。”
“我……”白萧下意识看了一眼手机,有些迟疑。
“现在你弟弟已经找到了。”鹤鸣山看向白萧,“你可以问一下伯母当年的事,如果伯母追根究底起来,至少这次得到的不会是失望。”
白萧沉默片刻,捏起手机,在众人的注视下,点开通话记录,点上了备注为“妈”的联系人。
几声等待音过后,对面传来女人清雅的声音。
“萧萧?”
“妈。”白萧看了一眼周围的人,深吸一口气,“您记不记得,安夫人是谁?”
第41章 陈年旧事
“安夫人?”女声有片刻停顿。
“萧萧,我见过至少上百位安夫人,如果你是我助理,我已经送你去上高效率交流培训班,要不要我现在帮你报一个?”
女人语气有些疲惫,但还是含着笑,和儿子打趣。
白萧尴尬轻咳一声,“我说的是晋城安家,他们独子娶的妻子。”
安林看不下去,在手机里打出三个字递过去。
“李芙雅。”白萧照着读出来,“她嫁的,就是做饮用水的那个安家。”
“我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可能是我最近药吃多了,你等等,我问问你爹。”白夫人提高声音,“崇德,过来一下!”
白崇德,白萧的父亲,堂堂百瑞医疗的老总,被妻子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夫妻俩在另一头谈的火热,这面四人乖乖等着。
白萧静静听着父母谈论,最后的结果似乎有些不尽人意。
夫妻俩都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物。
毕竟白家离开晋城已经好几年,业务遍及全球,与安家又没什么业务来往,就算见过几面,现在忘记倒是正常。
“萧萧,你问这个干什么啊?”白夫人有些纳闷,“我和你爹都都不记得这位安夫人。”
“没什么。”白萧看了一眼莫伊思,“导师在华国有个活动,我跟着过来后,有这么一位安夫人过来打招呼,说是你们老友,所以我好奇问一问。”
白夫人没有多问,母子俩又说了些关心话后,白萧挂了通话。
调查陷入僵局,鹤鸣山建议,“要不要就按安林说的试一试?就算诈不出来什么内容,我们也没有损失。”
白萧抬头看了一眼安林,无奈点头,“也好。”
白萧手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父亲”。
白萧示意其他人安静,接通电话。
“儿子,你是不是发现关于你弟弟的线索了?”
白崇德语速极快,问的一针见血,其他人忍不住对视几眼。
不愧是百瑞集团的老总。
“爸,你知道什么?”白萧有些紧张,“妈不在旁边吧?”
“我在卫生间偷偷打的。”白崇德一声叹息,“你突然问起晋城的事,我就知道你又去找你弟弟了。这次有什么线索,你们调查到什么程度了?”
“这次……可能是真的。”白萧眼神坚定,“就在我问的那个安家,找到了弟弟的信物,我亲眼检查过,是真的。”
“做DNA了吗?”对面抓住重点。
“做了,虽然过程有点复杂,但我和安家一个儿子的DNA,有亲缘关系。”白萧深吸一口气。
“爸,我这次,真的找到弟弟了。”
电话另一头陷入久久的沉默。
白萧无比清楚父亲的心情,就和自己当时一样,苦苦找了十几年的人,在终于找到的那一瞬间,美好的像假的一般。
“你……不是在骗我和你妈吧?”白崇德陷入迟疑,不敢相信。
“爸,我会拿这件事开玩笑吗?”白萧语气苦涩,“等一会,我会把我找到的资料都发过去,这次是真的。”
对面安静良久,白崇德再开口时,发现自己声音都在颤抖。
“你弟弟他……现在好吗?”
白萧眼眶一红,“收养他的家庭,对他很不好,但是他还是考上了晋城大学,身体也健康。”
听出儿子话里有隐瞒,白崇德红着眼睛连做了几个深呼吸,“还有呢?”
“弟弟他……被迫和一个自闭症患者联姻了。”白萧鼻子发酸,“刚成年就被逼结婚,我们还怀疑,那位安夫人当年并不是捡到弟弟,而是拐走的他。”
白崇德呼吸沉重,拳头忍不住攥紧,“你先把资料发过来,我仔细看看,这件事先不要告诉你妈,我这里查到任何信息,会和你共享。”
“好的,爸。”白萧摸了把眼睛,心中莫名对父亲贴近不少。
弟弟要是回来了,这个家就完整了。
白崇德捏着手机,擦去眼角的泪水,镇定了片刻情绪后,起身走出厕所。
厕所门打开,纤瘦的白夫人正在外面怔怔站着,脸上全是泪水。
“月儿?”白崇德有点慌,“你听到了什么,你没事吧!”
“我的笙笙找到了,是不是?”白夫人眼泪大颗的往外落,脸上是满满的思念和痛苦,“笙笙他是不是过的不好?他是不是一直在想妈妈?”
“月儿,你先冷静一下情绪。”白崇德扔过手机,紧紧抱住白夫人,“我们先看看萧萧给我们发来的资料,好不好?”
白夫人抽噎着,泪水忍不住的流,肝肠寸断,“我的笙笙……”
白崇德手机响起铃声提示,白夫人捂嘴,努力控制住自己抽噎的频率,一手指向手机,“你快看!是不是萧萧发来的!”
看着突然坚强起来的爱人,白崇德拿起手机,邮箱里是白萧发来的一个压缩包。
白崇德快速在电脑上打开压缩包,里面不仅有文件,还有音频资料。
点开文件,里面有一个少年的身份证照片,有一份关于他的简介,还有一份DNA检测结果。
白萧在文件里简述了事情的经过,白崇德点开音频,女人尖锐的声音响起。
“你知不知道,我们安家现在成什么样了?”
“他是一个目中无人贱人的孩子,你才是我的心肝宝贝……”
“现在他的家人找上来了,我要你代替进入白家。我要你折磨那个贱人,最好把他们弄的家破人亡……”
白崇德抬头,看了一眼白夫人。
白夫人双手抱胸,目光直直盯着电脑屏幕,快速啃着自己的手指甲。
“月儿。”白崇德拉下女人的手,“你听这个声音,有印象吗?”
白夫人眯了眯眼睛,利落摇头。
“我会查一查当年的资料,看看我们和这位安夫人,到底有什么纠葛。”白崇德盯着音频标志,紧紧咬着牙关,“她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能不能,把笙笙的这张照片发到我手机里。”白夫人指着少年的身份证照片。
“当然可以。”白崇德发送后,忍不住细细看着少年的模样,“这孩子,和小时候一样,眉眼像我,鼻子和嘴巴像你。”
白夫人低头看着手机,突然有点站不稳身体,白崇德快速起身,扶住白夫人。
“月儿,你身体不好,先去休息休息,我叫人来查,好不好?”
“你也要查。”白夫人抓着丈夫衣服,眼神坚定。
“好。”白崇德点头应下,将白夫人送入卧室,回来后,连打了个几个电话,看着少年证件上青稚的照片,忍不住又一次的红了眼。
好一个安家!
让骨肉分离十几年,让孩子母亲患上严重的抑郁症,让她一次次的崩溃、生不如死,还把我白家的孩子嫁给一个自闭症!
我白家,还从未受被人如此算计!
电话一个接着一个,白崇德面色凝重,不一会,安家的所有信息发来,几个小时候后,几段老录像也发送过来。
白崇德点开录像,十几年前录像机的像素感人,但也能看清楚人脸。
这些录像,都是筛选出来的,当年在晋城时,白家和安家同时在场的宴会情景。
白夫人在哪都是最耀眼的存在,无数人的目光都被吸引,包括角落里,安家那位身体不佳的独子。
男人的目光紧紧跟随着白夫人,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妻子强忍的尴尬和不满。
一段又一段录像过去,男人的目光越发炙热,终于有一次,男人上前,礼貌索要白夫人的签名。
借着没有带纸的理由,男人让白夫人将名签在了衬衣上,安夫人当时站在不远处,嫉妒的眼神透着屏幕都看的清晰。
白崇德清楚知道,这对于自己妻子来说,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难道就是因为这件事?
白崇德皱起眉头。
还有几段录像,白崇德打开,安家独子身体似乎变差,接连几场没有和安夫人一起出席宴会,安夫人一个人坐在属于安家的位置上,远远看着白夫人。
最后一段录像,是在一个私人宴会,声音已经听不大清楚,但图像清晰展示着,安夫人拿着纸笔,站在白夫人面前,脖子梗着,似乎是在索要签名。
白夫人指了指自己的手,解释两句,微笑着摇头拒绝。
安夫人面色突变,冲白夫人怒吼,看模样还要扑上来打人,保镖及时拦住安夫人,白夫人不满回怼几句,安夫人不依不饶,眼神愤恨,看口型一直在咒骂眼前的女人。
安夫人被保镖拖了出去,周边人纷纷围过来,关切的询问白夫人。
白夫人看着安夫人被拖离的方向,回头向众人微笑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事。
这段录像的时间,拍摄于小儿子丢失三个月之前。
这应该就是安夫人恨意的来源。
白崇德陷入沉思,除了往日纠葛,还有一个问题冒出头,妻子记忆力向来不错,这件事情没理由一点都记不起来,难道真是最近药吃多了?
忽然间意识到什么,白崇德快步下楼,打开卧室门,床上有一个隆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