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马鞭指着挤在一起的三个人:“顾天晴,你认识他们吗?”
顾天晴愣了一下,瞬间反应过来,赶紧摇头:“不认识!”
谢兰舟掏出手机:“那就好办了,直接报警吧。”
邻校风气不好,那三个人认识社会上的混混,在学校就能横着走了,平时霸道惯了,但说白了他们也只是高中生罢了,一听到报警,立刻紧张了,哀求道:“别报警!别报警!”
“我们现在就走!以后、以后再也不来晶石了!”
谢兰舟:“不报警怎么行啊?我们俩要是不在,晶石可爱的学妹就要受你们欺负了……”他生气的点不是这个,而是他们说要扒光了夏稚拍照……
虽然是不可能的,但有些话是说都不能说的。
“这叫什么?□□未遂?学妹,一会儿你要去作证,据说现在14岁以上也要负刑事责任了……”
三个学渣法盲更害怕了:“天晴,天晴,你哥跟我们是哥们儿啊,你可不能这么说啊,我们刚才就是开玩笑的!”
顾天晴:“我哥没有你们这样的哥们儿,欠你们的钱都还清了!请你们以后不要再纠缠我和我哥!”
谢兰舟不再说什么,顾天晴的意思很明白了,只要他们不再纠缠,就可以放他们走。
他看了眼身边的夏稚,男孩点点头。
“成!剩下的利息我们跟老大说去,没多少了,就不让你们还了……”
双方将字据立好,那三个人灰头土脸、互相搀扶地走到墙头。
夏稚看到那里摆了几块砖,翻下来的时候刚好可以踩,很隐蔽,这里一般不会来人,所以也没有人发现:“这砖是谁摆在这里的?”
那三个人对视一下,带头的说:“以前的学生摆的吧,我们也不知道。”
说完见夏稚不拦他们,互相搀扶着又从那里翻了出去。
谢兰舟把这些砖搬到远处扔了。
顾天晴有些紧张,夏稚微笑道:“学妹,你和你哥的事我不会说出去,但是今天发生的事也请你不要说出去好吗?”
他说的是问句,但是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顾天晴连连点头:“学长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谢谢你、谢谢你们!”
谢兰舟已经走远去,夏稚笑了笑就去追他。
林子外面的步道旁有木头的拴马桩,小乌和那匹栗色的荷兰温血正低头吃着草。
夏稚没理谢兰舟,自顾自地解开牵马绳,踏着马镫上马。
谢兰舟策马追上他:“不谢谢我?”
“……”夏稚想问问他为什么脸皮这么厚。
但他摸到自己扣在马鞍桥上的黑色毛球和杜卡迪钥匙,以前两人有什么东西都是互相分享的,若是四年前,他肯定不会跟谢兰舟客气。
他不得不说,今天的失态,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谢兰舟在,只要有谢兰舟在,他就觉得安全,觉得做什么都是可以的,觉得做自己也是可以的。
小学时跟比自己大的孩子格斗,只要谢兰舟在看,他就有信心能赢;参加钢琴比赛,只要谢兰舟在后台看他,他就不会紧张;还有第一次骑马,他看见谢兰舟也在马背上,骑再年轻再野的马也休想把他摔下马背。
因为那时候他知道,无论自己做什么谢兰舟会陪着自己。
他看着与自己并驾齐驱的谢兰舟,跟四年前比,现在已经完全是大人的模样了,还是比自己高一截,头发略长,目光炯炯地看着前方。
对方感觉到夏稚的目光,转过来时,夏稚却在看风景:“小稚,跟你商量个事行吗?”
夏稚:“什么事?”
谢兰舟:“周末我有杂志采访,能让他们到咱们家来吗?”
“咱们家”,夏稚觉得这个词好别扭,他想纠正,但又觉得纠正了就显得自己很在乎似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点头了:“好……”
*
作者有话要说:
《pacific rim》是环太平洋的主题曲,有钢琴版
第7章
夏稚当时就后悔了。
但是谢兰舟没给他反悔的机会,直接奔回了马房。
一直到放学,夏稚也没再看见谢兰舟。
放学后,夏稚拒绝了廖星和几个同学去廖星别墅开趴的邀约,一直自习到快八点,把这俩月的作业认真做完,收拾了一下。
这个点学生们早就走光了,他左右看看,又站起来跑到门口看了看走廊,确定没有别人了,才从包里掏出那个黑毛球钥匙扣。
想你一整天啦,宝贝!
早上在谢兰舟后面,就能感受到Diavel魔鬼一般的澎拜动力,没有一个男人不喜欢征服,夏稚也是一样。
无论是马还是摩托,都需要骑手的与它们配合和磨合,在障碍赛上挑战了一定高度就会去追求更高的高度、更好地配合。
摩托也是,征服了小排量和百米五六秒的加速,就想要征服百米4秒以内的加速。Diavel是他现阶段想要征服的目标,街车中的佼佼者。
他悄悄抱着头盔走到南校门停车场,这里基本上是老师停车的地方,现在只有几辆值班老师的车。
碳素黑的Diavel停在角落,像一只睡着的黑豹安安静静地卧在那里。
虽然安静,但是黑暗之中总有它的一席之地,静默又嚣张。
夏稚跨上去打火发动,这怪兽就叫嚣起来。护具不全,又是第一次骑这款车,他决定绕个远回家先过过瘾,等周末晚上找廖星一起去海滨路试试。
他挂挡拧油门直接出了南校门,秋天的晚上风很舒服,拉风的摩托车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回头率超高,加上炸街的声浪,根本没车敢靠近。
而且摩托车加速极快,绿灯一亮,基本上汽车就只能看见Diavel的尾气了。
又是个红灯,夏稚看见前面排了不少车,直接插缝进右转道,往另一条路的方向去了。
这条路车少,也不是居民区聚集地,他直接上了速度,但是内弯时脚习惯性后撤,擦到了排气。
Diavel的最大问题就是烫,3、4档的时候还好,1、2档和停下来的时候春夏季简直就是煎熬,而它最烫的地方莫过于排气管,尤其是没有加隔热板的排气出口。
夏稚出来时没有穿机车靴,还是一身校服,被排气出口一燎,直接烫破了鞋。
所幸只是一瞬间,他坚持到地库,把车停好,下来时,还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艰难地把鞋袜脱掉,脚跟的位置被烫掉了一块皮,周围还有数个大小不一的燎泡。
他正要站起来,身后的电梯“叮”地一声打开。
“小稚!”谢兰舟看他坐在地上,着急跑过来,一眼就看到他受伤的脚。
夏稚自尊心作祟,难堪地推了推他:“没事……”
谢兰舟看见他烫伤的位置,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自责道:“怪我,应该提醒你穿护具,还有注意事项……也不该这么早给你钥匙。”
夏稚被他扶起来:“行了,我没那么娇弱,骑车受伤难免的……”
他右手被谢兰舟一拉,整个人就趴在他背上了。
见谢兰舟想背他,他急了:“我就是烫了一下,没断腿!放我下……”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谢兰舟背了起来,走进电梯。
电梯里面空间很大,四面都有镜子,夏稚浑身紧绷地趴在他背上,从镜子里看到那张俊脸表情十分严肃。
“……”夏稚能明显感觉到他在生气,不由得跟着紧张,“那个……你白天干嘛去了?”他找了个话题。
谢兰舟淡淡道:“工作。”
“哦。”
沉默。
电梯很平稳但是速度却不慢,晃都没晃就稳稳停在了顶楼,谢兰舟背着夏稚直接推门进了玄关旁边的客用卫生间。
他拧开花洒,小心翼翼地用凉水冲在夏稚烫伤的位置,仔细地查看情况:“家里有烫伤药吗?”
夏稚没注意过这些,药品、日用品的采买都是庄园那边的管家负责,于是很诚实地说:“不知道,药箱在主卧的卫生间里。”
谢兰舟给他冲了十几分钟,让他自己举着花洒,起身去找药膏。
如夏稚所说,没有到去医院的严重程度,但是留疤是肯定的了。
谢兰舟给他擦干,在沙发上拉着他的小腿放在自己膝头。
夏稚觉得别扭,想把腿收回来,但谢兰舟虎口温柔又用力地卡着他的脚踝。
人和人之间的气场很微妙,有的时候对方强一点,这边就放弃抵抗了。
谢兰舟见他不再反抗,就用手握着他的脚。夏稚是夏至那天生的,但是却不是夏日阳光下的皮肤,他皮肤冷白,不容易晒黑,尤其是脚,白得能清楚地看到脚背的血管。
简单消毒清创后,涂了些烫伤抗感染的药膏,谢兰舟一边处理一边弯着腰吹那里:“疼疼飞,疼疼飞,呼呼就不疼了……”
“……”要不是伤口疼,加上他确实在帮自己处理伤口,夏稚简直想一脚踹死他,“你别把我当小孩。”
谢兰舟抬眼看了他一眼,笑着说:“你不是小孩吗?”
沙发后面的大落地窗隔音很好,完全听不到市中心夜生活刚开始时的车水马龙和人声鼎沸,房间里只有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恒温器的声音。
谢兰舟的声音不大,低沉性感,夏稚有一瞬间觉得他是贴在自己耳边说的。再加上话里淡淡的揶揄,让他脸上莫名烧了起来。
刚涂好药,感觉到抓着他的脚的手松了一点,他立马一脚踹在谢兰舟腿侧,躲他老远:“你说什么呢!谁是小孩?”
谢兰舟没跟他计较,把药和清创的工具收起来:“你不是小孩吗?看见心爱的玩具就什么都不顾急着要玩。”他把药箱盖子盖好,盯着夏稚的眼睛说,“只有小孩才会心急。”
他最后一句话语气很严肃,夏稚愣了一下,还想踹他:“滚蛋!不想住就滚!”说着站起身来,垫着脚往卧室走。
谢兰舟笑着摇摇头,提起药箱喊了一句:“你还没吃饭吧?我给你煮碗面吧。”
夏稚:“厨师不是做饭了吗?”
他拐了个弯,一瘸一拐地去厨房,竟然没有吃的。
“我跟纪阿姨说了,以后我来负责你的饮食,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我记得你最喜欢我做的饭了。”
夏稚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人也太不客气了,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连厨师都敢不跟他商量就辞退。
他有一种自己的领地被一头大象毫无章法地撞上来,裂了个口子的感觉,心里不爽但是又无力,手扶在岛台上,有气无力道:“煮面吧。”
谢兰舟高兴起来:“得嘞!我给你多打个蛋!”他走到夏稚旁边,伸手要揉他的脑袋,被他手急眼快一把挥开,也没介意。能让他住下,不轰他走,也没气他把厨师辞退,就是很大的进步了。
小孩子才心急,他谢兰舟,跟四年前不同,已经是个成年人了,绝对不会再心急。
他语气带笑,仿佛自言自语地打开冰箱,拿出一盒新鲜的娃娃菜:“我会把菜菜切得细细的,放心。”
他还记得夏稚小时候不爱吃蔬菜,非要切的细细的,吃不出来才能勉强吃一些。
“……”伸手不打笑脸人,谢兰舟虽然语气欠揍,但是他记得自己的习惯和喜好,夏稚简直不知道是该生气该生气还是该生气。
于是瞪了他一眼,垫着脚回房间,砰地一声把房门重重地甩上。
事实证明,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虽然借住的是谢兰舟,但夏稚吃了几顿他变着花样做的早餐和晚餐,就没有了轰人的底气。
第二天杜卡迪就被谢兰舟送去改装厂加装防烫板了,顺便还要加装隔热棉,要周末才能接回来。
没有第一时间驯服这辆车,夏稚心里有些挫败,但是也没办法,只能慢慢来。
他也不方便走路,只能让谢兰舟开车,两人一起上学放学。
晶石的学生都在猜测两人的关系,廖星坐在日料餐厅的桌子上,大剌剌说道:“他俩是发小啊,两家还是世交。”
豪门之间的事情,上午有点风吹草动,就能成为圈子里下午茶的话题。
谢兰舟的妈妈谢檀是单亲妈妈,怀谢兰舟的时候就跟老公离婚,单打独斗成了一代女强人。
这个从来不穿Prada的女魔头性格高冷,杀伐果决,只认能力不认人,从来不卖什么人面子。
所以任谁也不会相信,她和夏稚的妈妈,那个总是小鸟依人,以前依偎老公,两个儿子长大了就依偎两个儿子,说话柔声细语温温柔柔的夏夫人纪星瞳是闺蜜。
谢檀工作太忙,对谢兰舟实行放养政策,既没有刻意隐瞒也没有高调宣扬,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一直跟夏家二少爷关系很好的小男孩就是谢檀的儿子。
直到谢兰舟在A国崭露头角,大家的注意力才集中到他身上。
中午廖星在餐厅享受千金小姐们的关注,卖两位校草的小道消息给她们,换来了一堆零食。
“夏稚学长脚怎么受伤了?”一个留着波波头的可爱学妹问道,在餐厅打工的顾天晴端着盘子不敢凑过来,但是也竖起耳朵听。
夏稚把原因告诉廖星了,但是让他不要往外说,他只好打个哈哈:“昨天马术课的时候崴了一下,没事的没事的。”
说者无意,但顾天晴却听了进去,放学的时候特意跑到高三年级的教学楼门口等着,见到夏稚垫着脚走出来,身后的廖星叼着棒棒糖,帮他背着书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