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乔启升说的那样。
进了市游泳队的夏林在开学后,恨不得一天的时间掰成八瓣,只恨自己没有分/身可以兼顾学习跟游泳。
游泳队和学校两边来回跑了半个学期,夏林的期中考试成绩一落千丈。
此刻他捏着卷子站在楼门口,想着杨萍萍即将呈现出的凶神恶煞那张脸,就忍不住哆嗦一下。
还是不用签字了吧。
可不签字也会有家长会,早晚还是要知道。
但能晚一天就多活一天,早死总没有晚死好。
还在犹豫,就有人在身后叫了他一声,吓得他手里攥着的卷子都散落在地。
乔启升已经在后面看他在原地踌躇半天才叫他,没想到还能给人吓一跳。
他走过去把掉在地上的卷子捡起来,刚要掸掉上面的灰尘还回去,就看到赫然醒目的红色数字在卷头:“9。”
第22章 逃课上网
乔启升沉声:“夏林,你过来。”
夏林瞄了眼卷子上醒目的数字,只觉头皮发麻。
原本以为碰到乔启升,他能跟自己一起想办法,可看样子,他好像很生气。
颤颤巍巍走过去,夏林一把抢过卷子,迅速叠好卷子把那个分数藏起来,谄媚地笑:“哥哥,你回来啦。”
“这成绩怎么回事?”
要不是亲眼所见,乔启升都不敢相信:“你才四年级,数学就开始不及格了,平时上课都在做梦吗难道?”
“我……”夏林哭丧着脸,走过去拉着他的胳膊晃荡两下,“能不能别跟我妈妈说?”
“你说呢?”乔启升真是看错了他,抢过他手里的卷子,手指点卷子,指着一道空着的大题,“平时上课你压根没听吧?数学书也没看过,这是书上的原题!”
“是么……”夏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凑过去瞧,嘟囔着,“我怎么不记得了。”
“你要是记得能是这个成绩?”乔启升把卷子反过来看了眼选择题,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带着怒气把卷子塞到他怀里:“夏林,你跟我说,平时上课都在干什么?就这分数能上初中?小学毕业都成问题。”
“我……”夏林拿着卷子的手垂在身侧,低着头,“哥哥,我听不懂,有时候还犯困,就……”
乔启升恨铁不成钢:“行,我问你,你现在100米自由泳多少秒?”
夏林翻着眼睛想了想:“1分28秒多?”
听了这个成绩,乔启升倒吸一口凉气:“世界纪录多少?”
夏林:“46秒91。”
乔启升:“国家三级运动员成绩多少?”
夏林:“1分22秒。”
乔启升:“你记得倒挺清楚。”
刚准备扬起一个得以笑容的夏林又听他说:“那难道不知道作为市队的一员,该游出什么样的成绩才能进省队?还是说你打算止步于此?”
夏林抠着手指,弱弱地说:“教练说了,我休息时间太久,最近状态不好,但是可以调整的。”
都几个月了,还休息不好,谁会信。
见他眼神飘忽不定,乔启升皱了下眉,伸手拎了下他背上的包:“你没去游泳!”
“我游,游了。”夏林声音小的像蚊子,直往后缩。
“是吗?”乔启升捏着他的下巴把他头扳过来冲着自己:“你看着我。”
夏林还是不敢正眼看他,心虚地叫了声“哥哥”。
“说吧,没去训练,成绩差成这样,干嘛去了?”乔启升扯着他的背包带到旁边的大树下,坐在台子上,见他也要坐,呵了一声,“站着。”
夏林被吓一跳,乖乖站好:“哥哥……”
“你现在虽然是个运动员,但也是名学生,不求你当学霸,至少不能这个分数,怎么不考个鸭蛋回来呢你。”乔启升暗自庆幸没给杨萍萍看到,不然指不定是什么级别的狂风暴雨呢。
“对不起,我……”夏林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吭哧半天才说,“我去网吧了。”
乔启升没说话,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这回夏林直接慌了,扑过去:“哥哥,你不会跟我妈妈说吧,你别跟她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一动没动,任由他扑在自己身上的乔启升沉默良久:“家长会怎么办?”
“不知道。”夏林摇头,“我正发愁呢。”
他要是知道也不会在门口徘徊那么久都不上去。
“走吧,我跟你回去。”乔启升从台子上站起来,扯着他书包带往前走,“跟阿姨实话实说。”
“啊?”夏林往后扯,“不行,哥哥,你别这样,我不敢,她要骂死我的。”
“阿姨开明,还能不允许你学不明白?”乔启升拉着他的书包带没松手,“明白我的意思吗?”
夏林眨吧几下眼睛,摇头。
“别说去网吧,就说学不会,这次明白了吗?”乔启升问。
夏林点头:“哥哥我知道了。”
乔启升扯着他书包带把人拉到面前,义正言辞:“夏林,我警告你,要是让我抓到你再去网吧,阿姨第二天就会知道。”
“如果你不想学习,那就好好游泳,如果不想游泳,就好好学习,不要到时候丢了西瓜芝麻也没了。”乔启升敲了他脑袋一下,“你平时都跟谁接触,怎么还迷上游戏了?”
他一直以来觉得夏林什么都不缺,不该跟那些孩子一样,将希望寄托在虚拟世界上,把现实世界搞得一团糟。
“就是有一款游戏……”夏林清清嗓子,掩饰自己心虚。
“你逃几次游泳课了?”乔启升问。
夏林伸出一只手。
“五次?”乔启升都被气笑了,“你可真行。”
然后就看他翻了下手:“十次……”
乔启升一下没忍住挥手要揍,但还是停在半空:“你自己说,是不是欠打?”
“嗯。”夏林点头不停,“哥哥,可是那游戏真的很……”
他话没说完,看到乔启升的眼神要吃人,硬生生憋回去。
“夏林,我没打过你,你别让我动手。”乔启升虽然可以无限宠他,不代表没有底线。
“错了错了,哥哥我错了。”夏林抓着他胳膊轻摇着。
“这事不要说,我现在跟你回去,到时候你少说话,态度诚恳听见没?”乔启升把卷子团成卷敲了他胳膊一下,“不让人省心。”
夏林嘿嘿一笑,往他肩上一靠:“哥哥你最好了。”
·
站在家门口,夏林如同即将上战场一样,看了乔启升一眼,深吸一口气后开门:“妈妈,我回来啦。”
屋子里面漆黑一片。
“没人?“夏林回手把灯打开,一眼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俩人,心里咯噔一下。
他回头扯了下乔启升到胳膊:“哥哥。”
在空气中嗅到一丝危险的乔启升冲他轻轻摇头,示意他别担心,正要开口,沙发上的人说话了。
“夏林,去哪了?”杨萍萍脸黑的像乌云,看他的眼神仿佛能把他剥光一样。
从没见过杨萍萍这种眼神的夏林往乔启升身后退了半步,怯怯地看着她。
“启升,你先回去,今天就不留你了,我跟夏林有事说。”杨萍萍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他跟前,扫了眼他手里的卷子,“期中成绩出来了?”
乔启升“啊”了一声,拿着卷子背在身后。
明明不是他的卷子,竟然也有点心虚。
“考得不好?”杨萍萍问。
乔启升连忙摇头:“没,挺好的。”
“那就行,先回去吧。”杨萍萍拽两根香蕉给他,“体能消耗大,吃香蕉有好处。”
“谢谢阿姨。”乔启升接下,总感觉只要自己踏出这个家门一步,等待着夏林的将会是血雨腥风。
第23章 扣零花钱
等乔启升一走,夏林瞬间孤立无援,站在门口像只待宰的羔羊,在杨萍萍的注视下,总觉得自己已经变得透明。
他心存一丝希望,轻飘飘地叫了声“妈”,接着夏成国站了起来,走到杨萍萍身边,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
夏成国从没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他。
夏林觉得这次是凶多吉少,但他们是怎么知道自己成绩的呢,老师也没说给家长打电话啊。
他换了鞋往里走,小心翼翼到厨房倒了杯水,咕咚咕咚悉数喝光,低声说:“妈妈,后天要开家长会。”
“你还知道我是你妈?”杨萍萍转过去怒目而视。
夏林心惊,水杯差点从手里掉下去,他缓缓把包摘下来放在地上,舔了下嘴唇:“妈,你这是怎么了……”
“赶紧跟你妈妈坦白,争取宽大处理。”夏成国走到他旁边帮着找补,又跟杨萍萍说,“你别这样,吓着孩子。”
“就是平时管他管得太松了!”杨萍萍把手里拿着的书往桌面一摔,“不想好了是吧?”
她走到夏林跟前勾勾手,“来来来,零花钱都交上来,前几天给你的学费也都交上来。”
“妈妈……”夏林求助地看向旁边的夏成国,见他摇头,知道这次,没戏了,从口袋里把零花钱都掏出来放在她手里,“就这么点?”
夏林又瞄了眼夏成国,点点头:“嗯……”
杨萍萍把钱塞进裤子里,再次伸手过去:“游泳队学费呢?”
夏林结巴:“交,交了。”
“还骗人!”杨萍萍突然大吼,把夏林吓得抖了一下,“说!钱去哪了?”
“妈妈,我……我交学费了。”夏林眼神胆怯地望着她,心跳个不停。
“不说实话是吧,行。”杨萍萍气得脸通红,四处找。
夏成国虽然不知道她要找什么,但绝不是什么好东西,赶紧跟着她。
“诶诶,这个不行,给儿子打坏了。”夏成国从她手里把扫帚抢回来,“老婆,这个不行。”
杨萍萍气得剜了他一眼,把他推到一边:“你给我起开,都是你给惯的,还学会撒谎了,还不去游泳。”
“夏林!我问你,不去游泳你干啥去了!”杨萍萍最后找了把尺过去,敲在桌上啪啪响。
夏林吓得直往后躲,颤着音说:“我,我……我……我去游泳了,我去了。”
“你你你,你还狡辩!”杨萍萍本想着吓唬吓唬得了,没想到给他这么多次机会都不要,直接伸手过去打。
虽然夏林有错,但他也不想挨板子啊,绕着桌子躲她:“妈妈,我,我错了,我,我以后不这样了,我知道错了,我。”
“晚了!你给我过来!”杨萍萍大吼,“刚才给你机会你不要,现在跟我这承认错误,夏林,你以后别想多要一份钱!”
“我真的交学费了。”夏林冤枉死了,他是用压岁钱去玩的。
“那杨教练给我打电话,为什么说你没去游泳?不就是不想学了吗?”杨萍萍被他气到手抖,尺都有点握不住,“不想就说,别浪费我跟你爸的钱!”
“我没有,我想学,我知道错了,我……”夏林哭丧着脸,“我真知道错了。”
“想学,知道错了,知道你还这样做。”杨萍萍敲着椅子,“来,坐这跟我说你都干什么去了?”
夏林哪敢坐啊,先不说会不会被打,就说他要是说他去上网了,那铁定又是一顿暴捶。
早知道这样,当初说什么也不跑去网吧玩什么破魂斗罗,结果闹成这样,零花钱也没了,还差点挨揍,还说以后都没零花钱了。
自作孽啊。
“妈妈,我真知道错了,我以后肯定不逃了。”夏林晓之以情,“这段时间实在是太累了,我有点吃不消了,就,就没去,我就在游泳馆门口坐着呢。”
杨萍萍再气,面对的也是自己孩子,听他说累,情绪稍有缓和:“真的?”
“真的。”夏林见有戏,赶紧说,“市队跟专业队不一样,强度特别大,我上课就犯困……”
“上课犯困?”杨萍萍立刻抓住了重点,“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吧?多少分?”
夏林:“!!!”
多少分。
要是告诉他数学得了九分,估计以后真没法游泳了,可能这个屋子都走不出去了。
“我,我还不知道呢。”夏林试图用笑容掩盖心虚,“妈妈,我真知道错了,以后不管再苦再累,我肯定坚持游泳,努力学习,天天向上,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官话谁不会说,都要开家长会了,你告诉我成绩不知道?是太差了不敢说吧?”杨萍萍瞪他一眼,“我告诉你,接下来一直到过年,别想要零花钱!”
“别呀,妈妈,那我吃饭怎么办啊。”夏林还以为她是开玩笑,现在又说了一遍,意识到是真的,赶紧过去扯着她的袖子开始晃,“妈妈,我的好妈妈,多多少少也得给一点不是,我还邀请队友他们喝个饮料什么的。”
杨萍萍:“那个从家拿!”
夏林:“……那,那我训练完出来饿了,想买个吃的呢。”
杨萍萍甩开他的手:“那就从家带。”
这是要把他所有的路给堵死:“妈妈……”
“不用再说,看你表现,以前我跟你爸也没怎么吃零食,不也活这么大,怎么着,你不行呗?你多啥啊?”杨萍萍白了他一眼,“这次考试成绩要是不好,看我怎么收拾你!”
都这样说了,夏林还能怎么争辩。
只能等着手起刀落。
他撇撇嘴“啧”了一声。
果然是自作自受。
杨萍萍似乎听见他在骂人,立刻声调提高八度:“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