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启升双手捧着盘子,盯着里面的菜没说话,把菜盘放在餐桌上,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把剪刀,回屋就把衣柜里的衣服全都掏出来,标签剪掉,丢在一边。
等严红娟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来喊他吃饭的时候,看他正坐在床上手里还捏了把剪刀,地上零散的都是衣服标签。
她赶紧过去把剪子夺过来,轻拍了他一巴掌:“啧,你这孩子,干嘛呀这是。”
就在她蹲下去把标签都捡起来的时候,乔启升从她身边走了出去。
严红娟迅速把标签捡起拢好在攥在手里追出去,就看他正拼了命往嘴里扒饭,好像几辈子都没吃过饭似的。
她用筷子敲几下面前的盘子:“你慢点吃,都是你的,没人跟你抢。”
随后又夹了几块刀鱼放在他碗里:“多吃点肉,小心刺。”
半天,乔启升终于停止他的暴风式吸入,放下筷子,抹了把嘴边的油:“外婆,你为什么要把衣服收下呢?我们可以再买。”
“外婆当然知道我们可以再买。”严红娟扯了一块纸给他擦嘴,“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送礼物是不对的?”
乔启升愣了一下:“那我该送什么?”
“书?棋盘?他又不喜欢。”
“送人礼物,要投其所好。”严红娟夹了块排骨放在他碗里,“先吃饭,吃完饭外婆跟你说。”
·
经过外婆的提点,乔启升顿悟,当天晚上就去小卖店买了个小象玩具,轻轻一捏就会叫,力道不同,叫声还不一样,虽然有点吵,但他认为夏林应该会喜欢。
至少,这样的小礼物,夏林肯定不会拒绝的。
决定在游泳馆举行联欢会的那天早上,把礼物送出去。
这天一大早,乔启升就上楼去找他,敲了几下门后,等了一小会才开门。
夏林惊喜地看着门口穿戴整齐,和平时看着不太一样的乔启升,立马笑了起来,拉着他进屋:“哥哥,你快进来。”
“吃饭了吗?我妈妈在做早餐,今天喝豆浆。”夏林神神秘秘凑到他耳边说。
“我吃过了。”乔启升摸摸他的头,从背后把包装好的小象玩具拿出来,“这个送你。”
夏林把小盒接过来,在耳边晃晃:“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乔启升说。
就在夏林暴力拆盒的时候,杨萍萍从厨房出来,端着几个碗:“启升来啦,吃早饭了吗?”
乔启升微笑:“嗯,阿姨我吃过了。”
“坐下再吃点,喝碗豆浆对身体好。”杨萍萍转身回厨房又拿了个碗出来,“坐下,坐下再吃点,小孩子正长身体,多吃点没事的,瞧你瘦的,每天还要训练,不多吃点怎么行。”
说着,她还剥了个鸡蛋递给乔启升:“喏,鸡蛋也吃了,补脑。”
乔启升手里捏着被剥剩半个鸡蛋壳的鸡蛋,低头看了眼:“那我再吃点。”
吃过饭,把乔启升送走后,夏林跑去厨房跟杨萍萍说:“妈妈,一会游泳馆联欢会我跟启升哥哥一起去好不好?”
“行啊,他同意你就跟他去,反正送一个也是送,送两个也是送。”杨萍萍擦了擦手,把洗好的豆浆机放在一旁,喊,“老夏,一会我送他们过去,你把碗洗了。”
夏成国捧着收拾好的碗筷过来:“放心吧,你不说我也会洗的。”
“不是,妈妈,我是说不用你送了,我跟启升哥哥自己去。”夏林追着杨萍萍说。
“啊?”杨萍萍正在喝水,停了一下,“那怎么行,多不安全。”
“安全的,启升哥哥说了,我们坐公交去,就三站地。”夏林满眼期待地看着她,想要得到批准。
杨萍萍想了想,摇头:“现在马上过年了,你们两个小孩不安全,我送你们去。”
“可是……”夏林还要说,就被杨萍萍打断。
杨萍萍拍拍他的头:“没有可是,妈妈是为了你安全着想,等你再大一点,妈就不管你了。”
“那好吧。”夏林嘟着嘴走到一边,开始捏乔启升送他的小象玩具。
“叽咕~叽……咕~叽叽咕~”
夏林有点不开心,但也不能说什么,只能一个劲捏小象,终于把杨萍萍捏烦了,从厕所冲出来。
“什么玩意儿,吵死了,夏林,你就不能安静会?”杨萍萍从他手里把小象夺过来,“这哪来的?”
结果用力过猛,小象发出“叽…………咕~”的声音,把杨萍萍吓一跳。
“刚才启升哥哥送我的,说是新年礼物。”夏林说话的时候眼神都透着难掩的喜悦,“启升哥哥说,我长一岁啦。”
杨萍萍愣了一下,把玩具还给他:“人家都送你礼物了,你要不要送他点什么?”
说完她就钻回厕所继续洗漱。
乔启升这孩子,衣服还回去了,倒是送了个小玩具过来。
可要是再退,就驳了人孩子的一番心意。
等她从厕所出来,就看夏林手里捧着一个本,是之前开学时给他买的画本,他宝贝得很,平时都不让看:“夏林,你拿这个干嘛?”
“妈妈,你说,我把这个送给哥哥,好吗?会不会配不上小象?”夏林把画本从胸前拿开看了一眼,又捂到胸口,“妈妈?”
“先让妈妈看看,好吗?”杨萍萍可太好奇平时夏林都在这画本上画些什么了。
夏林眨了几下眼睛,犹豫片刻,摇摇头:“不好。”
“那你不给妈妈看,妈妈怎么知道是不是配得上小象呢?”杨萍萍商量着,把手伸过去。
半晌,夏林把画本递过去:“那只能看一眼哦。”
接过画本,杨萍萍眼睛瞪得老大,翻看了半天,难以置信。
她吃惊地问:“夏林,妈妈问你,这些,都是你自己画的?”
夏林点头:“嗯,配得上小象吗?”
杨萍萍激动的有些不知所措,蹲下去一把抱住他:“儿子,别去学游泳了,去画画吧,可画的太好了。”
夏林不知所以,推开她:“那妈妈的意思是,配得上小象喽。”
“当然!我儿子画的什么都配得上!”杨萍萍说,“但咱们不送这个,送个别的好不好?”
出于私心,杨萍萍想把这画本留下来。
毕竟是夏林第一本画本,她想留作纪念。
而且从没学过画画的夏林能画出这个水平,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绝非常人所能及。
夏林见她有想要独吞的意思,赶紧把画本从她手里抢回来,死死抱在怀里:“我不,就送这个。”
第10章 被人骗了
跟学校的联欢会不同,游泳馆的联欢会就显得……有些质朴。
没有唱歌跳舞的节目,没有零食,只有水上娱乐项目,而且还是比赛性质的。
到目前为止,他就只在抢水球的环节里,拿到了一个水球,奖励嘛,一根香蕉。
随时如此,他依旧乐此不疲。
要知道虽然平时训练每天只有一个小时,可他们一旦下了水就要听教练的指令,拼命游,一圈接一圈,要不是想跟乔启升一个专业队的念头始终刻在脑袋里,他总觉得时刻都会放弃。
训练可太枯燥了。
要是能一直娱乐该多好。
此刻他正站在岸上,一边等别人的娱乐项目结束,一边看水里还在训练的乔启升。
夏林在旁边看了半天,见那个教练也看他几次,鼓足了勇气过去问:“教练,我能来专业队吗?”
教练看看他的个头,又看了看那边还在嬉戏的一群学生,笑笑:“等你水平到了,自然就升上来了。”
“那我觉得我现在就可以。”夏林指着水里一圈圈训练的男生,很自信地说。
教练摸摸他的头:“小朋友,不要急,事情得一步步慢慢来。”
“可我……”夏林还没说完,就被毛晟叫过去,说是到他了。
他一边想继续问,一边还想玩,在两边犹豫了半天,还是往毛晟那边走,同时还回头跟乔启升的教练挥手:“教练,我一会再过来。”
此时刚刚游完一组的乔启升,正在出发点休息,看到才跑走的夏林,把眼镜撩上去,问刚才去上厕所回来准备下水的李昂:“那小子不是基础班的吗?”
李昂看了眼那边正往水里面跳的夏林,耸肩,戴好眼镜跳下来:“谁知道了,刚才隐约听张教练说什么慢慢来,谁知道呢,小屁孩一个。”
乔启升瞧向那边正奋力从水中夺取浮漂的夏林,撩了一捧水泼他身上:“你不也是小屁孩。”
·
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联欢会在一个半小时后就告一段落。
毛晟把所有男生叫到跟前:“明天晚上五点,准时集合,都别迟到,听见了吗?”
众人齐回:“听见了,教练。”
毛晟手一挥:“行了,走吧。”
队伍一散,夏林就跑去那边找教练,正巧碰到他们也刚刚结束,正要过去问,就被乔启升拦住:“你干嘛来了?”
“哥哥,你不是说,基础班之后直接就是专业队吗?为什么我们教练说,下个月要我进提高班?是不是我哪里不够好?”夏林想不明白,所以趁着专业队教练在,就想要问问。
听完他说,乔启升笑着把他拉到一旁:“夏林,这就是正常的,除非你成绩特别特别拔尖,才会跳级,就像那些学霸一样,不然就是一点点往上走。”
夏林愣了一下:“不对,哥哥,之前你不是这样说的。”
“我当时的意思是,只有上了基础班,才能上专业队,你连这个都不上,怎么进专业队?”乔启升当初就应该给他解释清楚,不然也不会有现在这样的疑问了。
见他快哭了似的,乔启升赶紧搂着他往更衣室那边走,边走边哄:“之前是我不对,没有给你解释清楚,让你误会了,现在你有什么疑问可以问我。”
夏林使劲咬着嘴唇,好用疼痛麻/痹自己不要哭出来,但他毕竟才六岁,一直相信的哥哥竟然在骗他,根本无法接受。
几十秒后,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哭得好伤心好伤心,眼泪大滴大滴的往下掉,顺着脸颊滑下去。
这可把乔启升给吓坏了,赶紧把人揽在怀里,不停地说:“不哭了,不哭了,是哥哥的错,哥哥以后都仔细给你解释好不好?”
但夏林就是觉得委屈,不仅没被哄好,反而哭的越来越大声,一边哭一边含混地说:“乔启升,你骗我,我不跟你好了,你怎么能这样呢?你不是我哥了,呜呜呜呜……”
这哭声把教练都给引来了。
毛晟走过来问:“怎么回事?怎么还哭了呢?”
“教练。”乔启升面露难色,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此刻张德英也捧着杯子走过来,说:“这小子刚刚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升专业队,估计就是这事吧?”
乔启升点点头,刚要说话,就被张德英拉开:“我来。”
张德英半蹲着看还在嚎啕大哭的夏林,说:“别哭了。”
夏林不听,还在嚎。
结果张德英突然吼了一嗓子:“小子,我让你别哭了!”
这一嗓子直接把夏林吼蒙了,眼泪瞬间止住,愣在原地半天,打了个嗝,接着就开始抽搭。
乔启升在一旁看着心里难受得紧,想上前安慰,但教练在这又不好说什么,只能给他使眼色。
当了十几年年教练的张德英什么学生没见过,他问:“小子,你叫什么?”
夏林抽搭着回答:“夏,夏林。”
“好,夏林,你想进专业队是吧?”张德英问。
“嗯。”夏林抹着眼泪,一边打嗝一边点头。
“那现在去戴上泳镜泳帽下水,跟他比一场。”张德英指着旁边还在给夏林使眼色的乔启升说。
突然被cue的乔启升愣了一下,赶紧摆手,这不是往伤口上撒盐呢么。
夏林看着乔启升,半晌,终于不打嗝的时候开口:“我要,要是赢了,赢了他,就能进专业,队了吗?”
“你要是你真赢了他,我就让你进。”张德英站直,指着泳池中间空着的泳道,“4、5道,去吧,用你擅长的。”
“自由泳?”夏林问。
张德英:“可以。”
突然来了希望的夏林不哭,也不抽搭了,立马转身回去要拿泳镜泳帽。
等他拿东西的时候,张德英跟乔启升说:“你要是今天敢让着他,明天就给我游五千米蝶泳!”
第11章 还有差距
夏林戴好泳镜泳帽过来,看着旁边泳道的乔启升:“哥哥,你别让着我。”
“嗯。”乔启升看过他游泳,知道他什么水平,虽然相比同期的其他人,夏林水平算是拔尖,是有天赋,甚至比自己刚学的时候还要有天赋,但若是跟现在的自己比,还是有一定的差距。
可他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就这么掰了,但张德英刚才又说如果放水,就要罚5000米,还是蝶泳。
那简直能要了他的命。
正为难呢,张德英叼着口哨问:“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乔启升带上泳镜,习惯性站上出发台,随后想到夏林还没学到这,又从出发台上下来,看了张德英一眼,见他没说话,估计是默许了。
张德英问:“夏林,你准备好了吗?”
夏林看了乔启升一眼,点点头:“准备好了。”
“以哨声为出发令,往返两圈,自由泳200米,夏林,如果你比乔启升先到,就让你进专业队。”张德英说完,把口哨再次叼在嘴里,“各就各位。”